我刚毕业时遇到他,是在一家咖啡厅。那会儿他正捧着一本《创业者说》,一边看一边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我端着咖啡不小心撞到他桌子,他没生气,反而递给我一张纸巾,说没事的。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赵氏连锁酒店的小公子。在我眼里,他就是个普通的创业青年,和我一样,刚毕业就在上海打拼。后来我们熟悉了,我才知道他叫赵明宇,是放着家里现成的产业不要,非要自己出来创业。
我爸知道我谈恋爱了,叮嘱我:“雨晴啊,你要记住,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要掺杂太多其他东西。”
我点点头,那会儿还不太明白爸爸的意思。我只觉得明宇对我很好,陪我吃路边摊,带我去看展览,连我加班到很晚,他都会来接我。
直到见家长那天,我才明白爸爸话里的深意。
明宇的妈妈杨月红第一眼看到我,眼神就不太对劲。她上下打量我,目光在我的衣服上停留了好久。那是我特意买的一条连衣裙,虽然不是什么名牌,但很得体。
“你是哪里人啊?”她问我。
“江浙的。”
“哦,农村的吧?”她皱了皱眉。
我低下头:“是的,阿姨。”
她”啧”了一声:“现在的孩子,咋都往大城市跑呢?”
明宇赶紧打圆场:“妈,雨晴是985毕业的,现在在外企工作呢。”
“读书好啊,”她意味深长地说,“不过,还是得看家庭背景。”
他爸爸赵建国更直接,问我爸妈是做什么的。我如实说在老家种地。他立刻板起脸:“种地?那你们家里有什么产业吗?”
我摇摇头。
饭桌上,他们聊着各种奢侈品和高尔夫,我一句话都插不上。明宇握着我的手,在桌子底下轻轻捏了捏。
结婚那天,婆婆送了我一条项链,说是家传的。但我在项链背面看到了地摊货的标签,还没撕干净。我什么都没说,笑着戴上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公婆对我的轻视越来越明显。每次来我家,婆婆都要挑剔:“这屋子也太小了,我们家保姆房都比这大。”
我和明宇租的是普通小区的两居室,虽然不大,但收拾得很温馨。可在婆婆眼里,这就是”穷人的房子”。
有一次,她来的时候我正在做饭。她看了看灶台,又看了看我:“你这么瘦,像农村人似的,也不知道我儿子看上你什么了。”
我手一抖,差点把锅铲掉在地上。
那天晚上,我躲在卫生间里给妈妈打电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掉眼泪。妈妈在电话那头叹气:“闺女,受委屈了吧?”
我赶紧擦干眼泪:“没有,妈,我挺好的。”
日子越来越难熬。明宇的创业遇到了困难,投资人撤资了。婆婆立刻把这归结到我头上:“你看看,自从娶了你,我儿子做什么都不顺。你就是个扫把星!” 明宇为了创业,几乎花光了积蓄。我主动提出把工资上交给他,帮他渡过难关。但婆婆却说:“你这是应该的!谁让你家里穷,什么都带不来。”
公公也开始数落我。有一次在饭局上,他喝多了,指着我对朋友说:“你看看,我儿子要是娶了张总家的女儿,哪用得着这么辛苦?那姑娘可是留学回来的,人家爸爸一出手就是上千万投资。”
我站在一旁,手里端着倒好的茶,浑身发抖。明宇听不下去,站起来说:“爸,你喝多了。”
“我喝多了?”公公冷笑,“我清醒得很!你娶了个穷丫头,现在创业失败,以后有你后悔的。”
回家路上,明宇一直道歉:“对不起,我爸他…”
我摇摇头:“没事,他说得对,我确实什么都给不了你。”
那段时间,我开始省吃俭用。午饭带便当,衣服都是在打折季买。每个月能省下的钱都给明宇。看着他熬夜做方案,我心疼得不行,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帮他。
直到那天,我爸突然打电话说要来上海。
我有点担心,因为爸爸从来没来过上海。电话里,他说:“闺女,我这些年在国外的事,是时候告诉你了。”
我一头雾水。
那天是在一家高档餐厅,爸爸订的包间。我和明宇到的时候,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我愣住了,那是我爸爸,但又不太像。
他不再是那个穿着老旧衣服的农民,而是一个精英男士的样子。
“爸…”我喊了一声。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爸爸上前抱住我,“这些年,我一直在国外发展科技公司。装作农民,是想让你经历一下最普通的生活。”
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公婆也被叫来了。当爸爸拿出公司的资料,说要把30%的股份转给我时,婆婆手里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
“这…这…”婆婆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公公更是脸色煞白,他想起自己说过的那些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天之后,公婆对我的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变。婆婆天天给我送补品,说我太瘦了,要好好养养。公公逢人就夸我有见识,说现在的年轻人了不起。
但我心里却很难受。如果不是因为爸爸有钱,他们是不是永远都会看不起我?
明宇抱着我说:“对不起,我一直没保护好你。”
我靠在他怀里,突然想起爸爸的话:“让你受委屈,是想让你看清这个世界。金钱不是一切,但在有些人眼里,它胜过一切。”
我望着窗外的霓虹灯,突然很想问问那些在城市打拼的年轻人:当你们被金钱的差距打击得喘不过气时,是否也曾像我一样,在深夜里偷偷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