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曾在诗中感叹当时的局势:“公卿有党排宗泽,帷幄无人用岳飞”。岳飞人尽皆知,宗泽又是何人呢?其实岳飞的崛起就要感谢宗泽,正是宗泽发现了这个人才,才让岳飞成为了南宋的“中兴四将”之一。
宗泽,婺州义乌人。母亲刘氏,梦天大雷电,光灼其身,翌日而泽生。元祐六年(1091年)同进士出身,宗泽在殿试时,卓文陈贬时弊,考官讳恶其文刚直,录取在第三甲末尾。宗泽一生为官勤政而清正,为地方百姓做了很多好事,也曾遭人陷害罢官独居。北宋末年,宋金交恶金兵入侵,宗泽年过花甲之时被宋庭重新启用,是文官之中的少数主战派,也是少有的能带兵打仗文官,宋军称其为宗泽元帅,金兵则称其为宗爷爷。
宗泽初为馆陶县尉,吕惠卿为鄜延路经略安抚使,传檄令宗泽与县令整修河道,檄文到来之时,宗泽刚刚失去了长子,即刻奉檄遂行。吕惠卿知道后说:“可谓国尔忘家者”。当是时。朝廷官府开挖河道,正值隆冬时节,很多民夫都冻僵在道路之上,官差们又役使得很急,宗泽向吕惠卿上书曰:“时方凝寒,徒苦民而功未易集,少需之,至初春可不扰而办”,吕惠卿听取了意见向朝廷汇报,从之。
宗泽先后就任衢州龙游县令、晋州赵城县令、知莱州掖县、登州通判等职务。任职登州通判期间,登州境内官田数万亩,都是不毛之地,租给农户耕种,粮食产量很低,每年却要收取1万多缗的赋税,宗泽奏请朝廷免去税赋。朝廷派使臣从登州往女真结盟,遂成《海上之盟》,谋求夹攻契丹。宗泽说:“天下自多事也!”辞官回到东阳,隐居在山野之间。
宗泽危难之际复出抗金靖康元年(1126年),金兵大举南下,朝廷廷议议和之时,中丞陈过庭等人在列,举荐宗泽为正少卿,充任为和议使。宗泽说:“是行不生还矣。”有人问道,宗泽回答说:“敌能悔过退师固善,否则安能屈节北庭以辱君命乎?”大多数朝臣都说宗泽刚直不曲,恐怕会危害宋金和议,宗泽不适合担任和议重任,宋钦宗取消了宗泽和议使,另外任命宗泽为磁州知州。
宗泽
当时,太原已经失守,任命为河东、河北的官员,纷纷借故不去就任,宗泽说:“食禄而避难,不可也。”即日单骑就任,跟随着老弱兵卒十几人。磁州经历金兵蹂躏,人民多逃亡或迁徙,钱粮府库空空如也。宗泽到磁州后,修缮城墙疏通护城河,打造刀枪兵器,招募义勇军,修订守城的方略,向朝廷上书曰:“邢、洺、磁、赵、相五州各蓄精兵二万人,敌攻一郡则四郡皆应,是一郡之兵常有十万人。”
朝廷嘉奖了宗泽,任命为河北民兵“都总管”。金兵攻破真定,引兵南取庆源,自李固渡渡河,害怕宗泽帅兵尾随其后,派遣数千骑直抵磁州城。宗泽贯甲登城,命令壮士用神臂弓(一种床弩)射击女真骑兵,金兵退却。宗泽开启磁州城门追击,斩首女真骑兵数百人。缴获的牛羊马匹,均以犒赏军士。康王赵构再度出使金国,途经磁州,宗泽迎请之,说:“肃王一去不反,今敌又诡辞以致大王,愿勿行!”康王赵构遂返回相州。
会金兵围困东京汴梁,康王在相州开元帅府,诏宗泽为副元帅,汇集大军救援京师。宗泽建言首先夺取李固渡断绝金兵的归路,众将皆有不同意见。当是时,枢密院佥事曹辅拿着宋钦宗的密诏,来说议和的事有希望成功。宗泽说:“金人狡谲,是欲款我师尔。君父之望入援,何啻饥渴,宜急引军直趋澶渊,次第进垒,以解京城之围。万一敌有异谋,则吾兵已在城下。”“汪伯彦等难之,劝王遣泽先行,自是泽不得预府中谋议矣”。
靖康之变北宋灭亡靖康二年正月(1127年),金兵15万二度围困东京汴梁,宗泽帅兵至开德府(河南濮阳),与金兵十三战都取得胜利,又发文传檄给河北路总管赵野、河东北路宣抚使范讷、京东路兴仁府知府曾楙合兵救援京师。这三个人都认为宗泽很狂妄,根本就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宗泽只好独自帅兵孤军前往。宗泽一路在开德、濮阳、卫南和金兵作战,孤军艰难地向东京汴梁推进。
北宋因为是以武将篡权起家,所以防备武将篡政是第一国策要务。景德元年(1004年)澶渊之盟割地赔款,庆历四年(1044年)庆历合议割地赔款,宋庭皇室和满朝文官,他们获得经验和教训是:外族外国入侵并不可怕,只要割地赔款年年进贡,就可以摆平一切,反正丝绸、金钱都是老百姓身上出来的。而宋朝的军队一旦强大,武将们做大做强,才是宋朝最害怕的事情。金兵第一次围困东京汴梁时,宋朝各路勤王之师多达20多万,东京汴梁解围之后,宋钦宗和文官们想的是割地赔款,看到勤王的宋军如此之多,他们首先想的是如何解散军队,而不是如何防范击败金兵。
张叔夜
李纲被撤职,种师道被气死,多路勤王之师被就地解散,10万西军被打发回潼关。金兵第二次围困东京汴梁时,到达开封的勤王之师,仅有张叔夜父子所率的13000人前来,其他各路军队都不愿意前来,宗泽率孤军救援被阻挡在卫南一线(河南鹤壁市)。靖康元年闰十一月丙辰日(1127年1月9日),开封外城被金兵攻破,宋钦宗前往金营议和被扣押。金人索要黄金1000万锭、白银2000万锭、帛1000万匹,开封府搜刮全开封也只有16万两黄金、200万两白银、丝绸100万匹、马6000匹,和金人索要的数目差距太大,金人遂将徽钦二帝和大臣、宫室3000多人押解北还。
宗泽收编流寇、组织民兵抗金康王赵构在南京即帝位,宗泽前往拜谒则痛哭流涕,丞相李纲非常惊奇。后李纲上奏折议还旧都汴京,李纲说这件事情只有宗泽才能办成,寻找总泽迁任为开封府。当时,金兵留驻在黄河边上,开封城楼堂馆舍皆残破,兵民杂居在一起,盗贼四起纵横,人心惶惶。宗泽威望向来很高,到任之后,首先捕捉斩首了几名盗贼,下令说:“为盗者,赃无轻重,并从军法。”于是,盗贼逐渐平息了,百姓也安定了许多。
王善这个人,是河东的强人巨寇,聚众70万、车万乘,他想攻占京城。宗泽一人单骑进入王善大营,哭泣着对王善说:“朝廷当危难之时,使有如公一二辈,岂复有敌患乎。今日乃汝立功之秋,不可失也!”王善感动得哭泣着说:“敢不效力!”随后解甲投降。当时,杨进号称“没角牛”,聚众30万,王再兴、李贵、王大朗各自聚众几万人,在京西、淮南、河南北往来劫掠为患。宗泽派人晓以利害,悉数招降了他们。
宗泽
宗泽招降的这几股盗贼流寇,其实就是各地的流民,他们原本不是天生的强盗。宗泽以朝廷官方的名义招降安抚他们,大部分遣送回家务农,一部分整编为民兵对抗金兵。很快地宗泽就恢复了开封一带的秩序,向朝廷上书说:“开封物价市肆,渐同平时。将士、农民、商旅、士大夫之怀忠义者,莫不愿陛下亟归京师,以慰人心。其唱为异议者,非为陛下忠谋,不过如张邦昌辈,阴与金人为地尔。”
当是时,金国以出使伪楚为名,派人来到开封打探情报,宗泽派人抓住金国间谍,在市场上杀掉了。河北真定、怀来、卫间一带,金兵势力强盛,而这一地区文武官员不和,军备废弛,宗泽非常忧虑。宗泽渡河去往河北,约请各地将官共商防御大事,意图收复他们成为京师的防御前沿阵地,派遣将官带领招募的兵马。又根据具体形势,在开封城外建立24所营寨堡垒,沿着黄河形成连珠军寨,连接河东、河北山水寨的义勇民兵,于是陕西、京东、京西各路人马都自愿归宗泽节制。
宗泽保卫开封完颜宗弼渡过黄河,谋划攻取开封,诸将请先截断河梁,重兵固守城池。宗泽说:“去冬,金骑直来,正坐断河梁耳。”乃命令部将刘衍带兵到滑州、刘达带兵到郑州,以分化金兵的势力,告诫诸将全力保护河梁,以等待大军集结。完颜宗弼听说之后,“夜断河梁遁去”。建炎二年(1128年),金兵自郑州抵达白沙,已经靠近京师汴梁,开封城军民非常恐慌。将官们皆入帅府问怎么办?宗泽说:“何事张皇,刘衍等在外必能御敌。”乃选拔精兵数千人,让他们绕出敌人后方,埋伏切断金兵的归路。金兵与刘衍大战,伏兵冲杀出来,前后夹击金兵大败溃逃。
完颜宗翰
金将粘罕攻占西京(洛阳),和宗泽对峙。宗泽派遣部将李景良、阎中立、郭俊民带兵前往郑州,半路遭遇金兵大战,阎中立战死、郭俊民投降、李景良逃跑。宗泽捕捉到李景良,对他说:“不胜,罪可恕;私自逃,是无主将也。”命人将其斩首示众。继而,郭俊民和史姓金将以及燕人何仲祖,拿着金人的书信前来劝降宗泽。宗泽对郭俊民说:“汝失利死,尚为忠义鬼,今反为金人持书相诱,何面目见我乎?”命人斩了。对史姓金将说:“我受此土,有死而已。汝为人将,不能以死敌我,乃欲以儿女子语诱我乎?”也命人斩杀了。对仲祖说他是胁从,放回去报信。
刘衍军还,金兵重新占领滑州,部将张撝请求前往救援,宗泽给予精兵五千,告诫他不要轻易交战而等待援军。张撝到达滑县迎战金兵,金兵数倍于宋军。诸将请张撝避其锋芒,张撝说:“避而偷生,何面目见宗公。”力战而死。宗泽知张撝非常危险,又派遣王宣领兵五千救援。张撝战死两日后,王宣引兵至大战金兵,破金兵撤退。宗泽迎收张撝遗骸发丧,抚恤张撝的家属。以王宣暂且知滑州,金兵自是不敢再侵犯东京汴梁。
宗泽发现岳飞,提拔为国家栋梁宗泽虽是文官出身,北宋末年国家危难之时,出任地方军政领导,领兵抗金数年之久。宗泽最大的成就是发现并提拔了岳飞,在宗泽身后力保南宋偏安100多年。岳飞从军抗金为秉义郎,因为擅自带兵出战违反军令,将要被处斩的时候,宗泽刚好遇到岳飞,非常惊奇岳飞的才能,说:“此将材也。”恰好,金兵进攻汜水,宗泽给岳飞500兵士,让岳飞将功赎罪。岳飞大败金兵而还,宗泽遂升岳飞为统制官,岳飞由是名声大振。
宗泽是怎么发现岳飞的?或者说岳飞与宗泽是怎么相识的?对这个问题,最权威的记载应该看《宋史》。但是可惜的是,在《宋史》这一部书里,不同的地方对于此事的记载竟然完全不一样。
在《宋史·宗泽传》中记载为:“秉义郎岳飞犯法将刑,泽一见奇之,曰:“此将材也。”会金人攻汜水,泽以五百骑授飞,使立功赎罪。飞大败金人而还,遂升飞为统制,飞由是知名。”
岳飞
而到了《宋史·岳飞传》中,记载则变为:“康王至相,飞因刘浩见,命招贼吉倩,倩以众三百八十人降。补承信郎。以铁骑三百往李固渡尝敌,败之。......迁秉义郎,隶留守宗泽。战开德、曹州皆有功,泽大奇之,曰:‘尔勇智才艺,古良将不能过,然好野战,非万全计。’因授以阵图。飞曰:‘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泽是其言。”
比较这两处记载,几乎完全不同。
《宗泽传》中说是岳飞犯法将受刑时,被宗泽看到,一见而奇之;这个时间是在建炎元年(1127年)十月。而《岳飞传》中却说,因为岳飞战开德、曹州有功而宗泽奇之;而开德之战是在靖康二年(1127年)正月。
这两处记载如此不同,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原来,据史学界考证,《宋史·宗泽传》的取材来自于《宗泽遗事》,而《宗泽遗事》是宗泽子孙所写。《宋史·岳飞传》则取材于南宋史官章颖所著《南渡四将传》。《南渡四将传》中的岳飞传,又是取材于哪里呢?是岳飞之孙岳珂的《鄂王行实编年》。章颖对岳珂的文字稍加概括,就成了岳飞传,而宋史则直接将其照搬。
至此,分歧的原因明白了:宗泽的后人写了《宗泽传》,岳飞的后人写了《岳飞传》,因此产生了宗泽与岳飞交集的不同版本。
宗泽
那么,读者该采信哪一个版本呢?史学界诸多名人如邓广铭、王曾瑜等人进行了多方考证,但至今依然不能达成一致。
宗泽保守汴京数载,金兵闻宗泽在开封,不敢进攻开封辄过之。北方金人皆曰,守城者宗爷爷。宗泽一共给宋高宗赵构,上过20多个折子,请求高宗还都东京,以振军民士气、收复北方江山,每每被伪善奸邪之臣所压抑,忧愤成疾疽疮发于背。诸将前来探视,宗泽矍然曰:“二帝蒙尘,你等能歼灭敌人,我死而无憾也。”诸将皆曰:“敢不效力乎”,宗泽非常开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第二天,宗泽安排完家事,连呼三声“过河”“过河”“过河”而卒。“泽前后请上还京二十余奏,每为潜善等所抑,忧愤成疾,疽发于背。诸将入问疾,泽矍然曰:‘吾以二帝蒙尘,积愤至此。汝等能歼敌,则我死无恨。’众皆流涕曰:‘敢不尽力!’诸将出,泽叹曰:‘“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翌日,风雨昼晦。泽无一语及家事,但连呼"过河’者三而薨。都人号恸。遗表犹赞上还京。赠观文殿学士、通议大夫,谥忠简。泽质直好义,亲故贫者多依以为活,而自奉甚薄。常曰:‘君父侧身尝胆,臣子乃安居美食邪!’始,泽诏集群盗,聚兵储粮,结诸路义兵,连燕、赵豪杰,自谓渡河克复可指日冀。有志弗就,识者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