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因轻敌导致岭北之役失利于王保保之手,随之暂停北伐

史海撷英 2025-02-22 21:54:20

明洪武元年(1368年)闰七月,元顺帝面对来势汹涌的明军心胆俱裂,抵抗意志完全崩溃,匆忙放弃元大都向北逃亡,“开建德门,同后妃太子走上都”,明军兵不血刃地攻克了元大都,象征着元朝灭亡,其后相继歼灭了陕西、陕西、甘肃等地区的元军主力,明太祖朱元璋的北伐战略获得巨大的成功。

但北元残余仍然具备相当的实力,并不停的与新生的明朝叫板,纸面上的实力甚至与明朝相差无几,所谓“引弓之士,不下百万众也,归附之部落,不下数千里也”,形成了“元亡而未始亡”的局面。所以,明太祖朱元璋在洪武二年(1369年)又开启了北征塞外之战,重创了盘踞在朔、武、云等地的残元势力,彻底击碎了残元的复国之梦,元丞相扩廓帖木儿与元顺帝的太子爱猷识里达腊逃亡漠北和林。

明太祖首次北征塞外,使元残余势力受到重创,但元主爱猷识里达腊和扩廓帖木儿等仍然以元故都和林为战略中心,凭借蒙古草原和辽东、辽西等区域对明北方边境构成严重威胁,明廷为根除这一隐患,加强战备,第二次北征塞外势在必行。

明太祖朱元璋和武臣集团策划第二次北伐

据《明太祖实录》记载,第二次北伐是由武臣集团提出,具体时间、地点是在洪武五年(1372年)正月二十二日的武楼“与诸将臣筹边事”,商议经过如下。

中书右丞相、魏国公徐达先起头:“今天下大定,庶民已安,北虏归附者相继,惟王保保出没边境,今复遁居和林。臣愿鼓率将士,以剿绝之。”朱元璋表示:“彼朔漠一穷寇耳,终当绝灭,但今败亡之众远处沙漠,以死自卫,困兽犹斗,况穷寇乎!姑置之。”以徐达为首的武将集团又说:“王保保狡猾狙诈,使其在,终必为寇,不如取之,永清沙漠。”朱元璋这才答应:“卿等必欲征之,须兵几何?”徐达信心满满:“得兵十万足矣。”朱元璋为慎重起见表示:“兵须十五万,分三道以进。”

朱重八

根据《明太祖实录》记载,北伐之策是由武将集团提出,明太祖朱元璋一开始并不情愿出兵大漠,所以以“姑置之”来应对,但诸将给朱元璋施加了不小的压力,朱元璋才勉强同意出兵北伐,并在徐达提出的10万大军的基础上加5万,并制定三路而进的方略,突出了明太祖的谨慎。

但《明太祖实录》里所记的只是部分事实。首先,诸将催战的事实大概率是有的。这从《明太祖钦录》内可以印证,洪武五年(1372年)讨伐北元失利,让朱元璋心里非常不痛快,他在洪武三十年(1397年)给晋王朱棡私人诏谕中就真情流露道出了诸将一再催促的情况,“其在朝诸人,日奏深入沙漠,初不准。日奏叠叠,试许之”。武将催战这事是没跑了。

《明太祖实录》是后世官方编写的史料,《明太祖钦录》是朱元璋对自己儿子的辩白。都试图把战败的责任全部推向武将,这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明太祖朱元璋在洪武五年(1372年)绝不是没有北伐的冲动,根据《皇明通纪》记载,有三件事一直让明太祖耿耿于怀,所谓“今天下一家,尚有三事未了。其一,历代传国玺在胡,未获;其二,统兵王保保未擒;其三,前元太子不闻音问。今遣汝等分道征之”。

很显然,这三件事让朱元璋时时牵挂,“高皇帝忧在漠北,意未始一日释也”,传国玉玺和前元太子事关大明的正统性,而扩廓帖木儿是明廷的劲敌,最为其所忌惮,明太祖在洪武四年(1371年)将扩廓帖木儿的女儿王氏嫁与秦王朱樉为妃,天恩当头,希望扩廓帖木儿能归附大明,至少不与大明为敌。“最忌扩廓帖木儿,将来平城之虑,必其人也。欲縻制之不得,缔姻天室,盖即刘敬公主远嫁之策而逆用之,非寻常所测也。”孰料扩廓帖木儿又臭又硬,坚持站在大明的对立面,那就不得不除掉了。总而言之,想把这三件事办成,就必须北伐。

而就在武楼论兵前,明朝大规模的军事物资更有直接的军事目的,《明太祖实录》有洪武三年(1370年)五月,“命工部制皮鞵给征北军士,凡十四万八千人”。十二月,“命造骑兵文绮战衣五万领,步兵开䙆战衣三十万领,先制成式,颁布郡县,均造之”等等记录。这些记载更凸显了明太祖毕其功于一役急欲灭亡北元的心理,这次北伐不像是武楼论兵时的起意,很可能是蓄力已久的攻势。

朱重八

所以,二次北伐是明太祖和武臣们的双向思维,武将催促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明太祖内心也是想试试,并非如史料里所凸显的朱元璋不情不愿云云。

三路北伐,徐达败衄。

此次远征的战略目标相当明确,活捉前太子爱猷识里达腊、缴获传国玉玺、痛歼扩廓帖木儿部。明军15万大军兵分三路,每路5万大军进兵,各有分工:

中路军乃是决战主力,由明太祖最信得过的大明第一开国武将徐达率领,从雁门关出发,扬言攻打和林,但随时准备重兵迎敌,其目的是吸引扩廓帖木儿主力与明军决战,并重创元军主力,徐达一路任务最重,“大将军由中路出雁门,颺言趋和林,而实迟重,致其来击之,必可破也”。

李文忠

东路军由左副将军李文忠率领,出居庸关趋应昌直取和林,拿下爱猷识里达腊和传国玉玺,“左副将军由东路自居庸关出应昌,掩其不备”。

西路军由征西将军冯胜率领经略甘肃,牵制蒙古西北诸王,使这股力量无法支援和林,“征西将军由西路出金、兰,致其来击之,以疑其势”。

轻敌致败,岭北之役失利

徐达率领的中路军于洪武五年(1372年)二月兵出雁门关,一开始势头很盛。徐达军先锋蓝玉一马当先,在率部出关后于二月二十九日在野马川(克鲁伦河)遭遇扩廓帖木儿的游骑,元军一触即溃。三月二十日,明军已挺进至土喇河,丞相扩廓帖木儿亲自率兵来战,在与蓝玉率领的明军稍有接触以后,就直接败退。

从事后诸葛亮的角度来看,扩廓帖木儿明显使用的是诱敌之计,先不断后退,拉长明军的补给线,增加明军的补给成本,“徐达等兵入沙漠,粮运不继”,并消耗明军的体力。

在出兵前,朱元璋也警告过诸将“卿等宜思戒慎,不可轻敌”。但屡胜之下的徐达和蓝玉早就把朱元璋的警告抛诸九霄云外,“谻而心轻敌”,加紧向和林方向推进。在五月初六,进入了扩廓帖木儿和贺宗哲预设的伏击圈中,北元军突然发动进攻,徐达战不利,死伤甚重,“骤与之战,不利,死者万余人”。还好明军训练有素,未发生大溃败,而是在徐达指挥下掘沟筑垒,在坚持一个多月后,北元军不再进逼,徐达率中路军退回。

徐达

这一路很明显是北元军的主力,战斗力相当凶猛,七月十一日,作为偏师的汤和也被北元军击败于断头山,处州指挥张存道阵亡。中路军主力至此战败。徐达在战败回京后,朱元璋的表现对徐达仍然非常优容,故其免于处罚,“帝以达功大,弗问也”。

东路军

李文忠率领东路军北上,于洪武五年(1372年)六月出应昌至口温(内蒙古苏尼特左旗东南)等地,仅遇北元军零星抵抗,东路军一开始遇到的情况和中路军类似,估计又是一个诱敌深入之计。在到达胪朐河(克鲁伦河)后,李文忠认为“兵贵神速,宜乘胜追之,千里袭人,难以重负”,只留下了部将韩政守卫辎重,自率大军携带20日干粮急进。

六月二十九日,李文忠率部至土喇河,北元太师蛮子、哈喇章率兵前来迎战,但稍加抵抗后便离去,李文忠率部追击至阿鲁浑河(蒙古国鄂尔坤河),“虏兵益众”,此时北元军主力到达向明军进攻,明军陷入苦战,连主将李文忠的乘马都被箭伤,李文忠只能下马“持短兵接战”,部将李荣见形势危急,将自己的乘马交给李文忠骑乘,李文忠“策马横槊”,重新率部上马冲杀,“士卒鼓勇,皆殊死战”,北元军败退,此役明军“获人马以万计”。

随后李文忠率部追击至称海(和林附近),北元军重新聚集建立第二道防线,“虏兵又集”,此时明军已经疲困不已,无力野战。李文忠遂止军依险固守,并多处布设疑兵,“纵所获马匹于野,示以闲暇”。元军不知明军虚实,观望三天不敢进攻,引军退去,李文忠率部回军。此役虽然获得胜利,但损失很大。宣明侯曹良臣,指挥使周显、常荣、张耀战死。七月,李文忠“以所获故元官属子孙及军士家属一千八百四十余人送至京师”。此役,“两军胜负相当”。

西路军

成果最大的倒是冯胜率领的策应中、东两路的西路军,冯胜和副将傅友德进军神速。傅友德率5000骑兵直趋西凉(甘肃武威),追至永昌(甘肃永昌),又击败北元太尉朵儿只巴,缴获其辎重。冯胜军退进至扫林山(甘肃酒泉北)。北元平章百花被傅友德射杀,太尉锁纳儿加投降。接着冯胜又率军推进至亦集乃路,元守将伯颜帖木儿举城投降,甘肃西北诸周被平定,“获马驼牛羊十万余”。

冯国胜

美中不足的是,尽管冯胜取得了胜利,但竟然有弃地之举,因为惧怕察合台后王势力袭击,“惧回鹘之兵”,将甘州、宁夏、西凉庄浪四地放弃回军。

岭北战役的失败对明军来说损失是相当严重,按明初原有武官“二万八千有奇”,但在岭北之役后,洪武六年(1373年)武官数量陡然降至12980人,直到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武官数量也只有16489人,始终没有恢复战前的水平。

而兵员、物资损失也是相当惊人,王世贞评此役,“败失士马数不可考”,但还是留下了一些蛛丝马迹,朝鲜史料保存了洪武六年(1373年)七月的一份诏谕,称北征北元的战役“这里两三处折了四五万军马”。而据《明太祖钦录》记载,明太祖承认“不免兵疵于和林,轻信无谋者,以致伤生数万”,可见明军中、东两路损失了数万兵马。而北元在这次战役以后,稍微缓过来了些,甚至产生了“今以扩廓帖木儿为相,几于中兴”的错觉。

在岭北战役后,明太祖重新考量了北征的难度,暂停了大规模的北征,派徐达、李文忠等筹划北部防务,并派数量有限的部队对元军进袭,实行积极防御的战略。直到洪武十三年(1390年)才重新开启了大规模北伐,直到洪武二十一年(1398年),北元在捕鱼儿海遭到致命打击才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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