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协议书？”我颤抖着手接过，指尖触碰到纸张边缘，像触电般缩了回来。泛黄的咖啡渍，像极了我们婚姻里那些无法抹去的痕迹。2008年的短信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开，那是他第一次跟我表白时用的彩铃，也是我噩梦的开始。
1我叫林夕，他叫周明。当年，我顶着父母的强烈反对，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一个除了爱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他们说我会被柴米油盐磨平棱角，会被贫穷击垮爱情。我不信，我坚信爱情可以战胜一切。
结婚后，我们住在城中村一间不足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里。屋里唯一的电器是一台老式电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像一个年迈的老人在诉说着生活的艰辛。夏天，屋里闷热得像个蒸笼，我常常热得睡不着，他总是轻轻地给我扇扇子，直到我睡着。那时候，我觉得再苦再累，只要有他在身边，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很努力，白天在工地搬砖，晚上还要去夜市摆摊。我心疼他，劝他不要太拼命，身体要紧。他总是笑着说：“傻瓜，我不努力，怎么给你一个家？”他的笑容，像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温暖着我的心房。
记得有一次，我生病了，高烧不退。他连夜背着我走了好几里路，才找到一家诊所。医生说我得了急性肺炎，需要住院治疗。可是，我们根本没有钱。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四处借钱。最后，他把家里唯一值钱的电视机卖了，才凑够了我的住院费。
住院的那几天，他寸步不离地守在我的身边，端茶倒水，喂我吃饭。他笨手笨脚地帮我擦身子，毛巾起球处的粗糙触感，让我觉得既温暖又心酸。我看着他疲惫的脸庞，心里充满了愧疚。我问他：“明，你后悔娶我吗？”他摇摇头，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说：“傻瓜，我不后悔，只要你没事就好。”
平静的生活，在周明决定外出打工的那天，彻底被打破。2
那是我们结婚的第三年，他突然跟我说，他想去南方打工。他说，城中村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他想去外面闯一闯，多挣点钱，给我更好的生活。我舍不得他走，我知道，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我哭着求他不要走，我说，我们现在的生活虽然苦，但是很幸福。只要我们一起努力，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他抱着我，轻轻地拍着我的背说：“夕，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可是，我不想让你一辈子都跟着我受苦。给我几年时间，等我挣够了钱，我就回来娶你。”
最终，我还是同意了。我知道，他是一个有 ambition 的男人，我不能成为他的绊脚石。临走的那天，我送他到火车站。他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舍。火车开动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往下掉。
他走后，我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我每天努力工作，省吃俭用，希望能早日攒够钱，买一套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可是，现实总是残酷的。我的工资不高，每个月除了房租和生活费，几乎剩不下什么钱。
那几年，我们只能通过电话联系。他总是报喜不报忧，说他在外面一切都好，让我不要担心。可是，我知道，他在外面肯定吃了很多苦。每次听到他疲惫的声音，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十年过去了。这十年里，我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见面，他都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也更加成熟稳重。我能感觉到，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十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包括人心。3有一天，他突然给我寄来了一个包裹。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银行卡和一封信。信上写着：“夕，这些年，我一直在外面打拼，挣了一些钱。我知道，这些钱弥补不了我对你的亏欠。这张卡里有100万，你拿着，好好生活吧。我们离婚吧。”
看到“离婚”两个字，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提出离婚。我颤抖着拨通了他的电话，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地说：“夕，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你值得拥有更好的生活。”
我哭着说：“我不要更好的生活，我只要你。难道你忘了我们当初的誓言了吗？你说过要一辈子爱我的！”他叹了口气说：“夕，对不起，我已经变了。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
挂断电话后，我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感觉我的世界崩塌了，我的信仰也崩塌了。我一直以为，我们的爱情是坚不可摧的，可是，现实却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
我拿着那张银行卡，来到了我们曾经住过的城中村。这里已经拆迁了，变成了一片废墟。我站在废墟上，仿佛看到了我们曾经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像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里闪过。
我突然明白，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4我决定去找他，我要问清楚，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按照他信上留下的地址，来到了南方的一座城市。我找到他工作的地方，却被告知他已经辞职了。我四处打听，终于找到了他住的地方。
我敲开了他的门，他看到我，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把我让进屋里，屋里很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我看着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问他：“明，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你真的不爱我了吗？”他摇摇头说：“夕，我一直都爱你，可是，我不能再耽误你了。这些年，我在外面见识了很多东西，也明白了很多道理。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了。你是一个好女人，你值得拥有更好的生活。”
我说：“我不要更好的生活，我只要你。难道你忘了我们当初的誓言了吗？”他叹了口气说：“夕，对不起，我已经变了。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他很陌生。他不再是当年那个为了我卖掉电视机的穷小子了，他变成了一个成熟稳重，却又冷酷无情的男人。我终于明白，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
我转身离开了他的家，我的心，也彻底死了。5我回到了家乡，用他给我的钱，买了一套房子。房子很大，很漂亮，可是，我却觉得很空虚。我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也不跟任何人说话。
有一天，我突然想起了我们结婚时穿的婚纱。我打开衣柜，拿出了那件婚纱。婚纱已经泛黄了，上面还有一些污渍。我轻轻地抚摸着婚纱，仿佛又回到了结婚那天。
那天，我穿着这件婚纱，嫁给了我最爱的人。那天，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现在，我却成了一个被抛弃的弃妇。
我突然觉得很可笑，我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地嫁给了他。可是，到头来，我却什么也没有得到。我的青春，我的爱情，我的梦想，都随着他的离开，化为了泡影。
我拿着剪刀，狠狠地剪碎了那件婚纱。我把碎片扔进了垃圾桶，仿佛扔掉了我的过去，也扔掉了我的爱情。
我决定重新开始我的生活，我要忘记他，忘记过去，我要活出自己的精彩。我开始努力工作，学习新的技能，结交新的朋友。我渐渐地走出了失恋的阴影，重新找回了自信和快乐。
几年后，我遇到了一个很爱我的男人。他成熟稳重，温柔体贴，他给了我足够的安全感和幸福感。我决定嫁给他，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结婚那天，我穿上了一件全新的婚纱。这件婚纱很漂亮，很合身，可是，我却觉得少了点什么。我突然想起了周明，想起了我们曾经的爱情。
我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也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我。但是，我知道，他永远是我生命中一个无法抹去的印记。
阳台上枯姜的茉莉花，是我唯一能想起他的东西。
也许，这就是人生吧，充满了悲欢离合，爱恨情仇。我哭成了泪人，不是因为后悔，而是因为释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