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的一天，功德林里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周恩来总理。他是为了一件棘手的事情而来，那就是为被特赦的王耀武传话。作为黄埔三期的高材生，王耀武在抗日战争中可谓战功赫赫，曾获得过国民党最高荣誉青天白日勋章。然而在济南战役中，一场惨烈的毒气攻击却让他与许世友结下了难解的深仇。如今王耀武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多次想要当面向许世友道歉，却始终被拒之门外。为什么许世友会在周总理面前痛哭？这其中又有着怎样的故事？

1924年的春天，广州黄埔军校迎来了第三期招生。在上海一家纱厂当工人的王耀武，看到《申报》上的招生启事后，当即向同乡借了盘缠，踏上了南下广州的列车。

那时的王耀武才20岁出头，但已经饱经沧桑。他出生在山东省诸城县一个贫困的农民家庭，自小就跟着父亲在地里干活。13岁那年，因为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他便只身一人来到上海，在英商纱厂当了童工。

在纱厂工作的日子里，王耀武亲眼目睹了租界里的洋人是如何欺压中国人的。每天清晨，他都能看到英国巡捕在街上耀武扬威，而中国的军警却只能躲在一旁点头哈腰。这样的场景让年轻的王耀武心中充满愤懑。

为了改变这种状况，王耀武省吃俭用，把工资的大部分都用来买书。白天在纱厂干活，晚上就点着煤油灯自学。就这样坚持了几年，他的文化水平竟然达到了中学毕业的程度。

来到黄埔军校后，王耀武的表现十分出色。在入学考试中，他的文化课成绩名列前茅，体能测试也过关。这样的成绩，让他顺利通过了校长蒋介石的面试。

在黄埔军校期间，王耀武遇到了改变他一生的两个人：蒋介石和周恩来。作为校长的蒋介石，经常亲自给学员们上课，讲授军事理论和战术。而周恩来作为政治部主任，则负责学员们的思想教育工作。

周恩来的课总是最受欢迎的。他不仅学识渊博，而且平易近人。每当学员们遇到困难，都愿意找周主任倾诉。王耀武就曾因为生病，得到过周恩来的特别关照。

1925年春，陈炯明叛乱爆发，黄埔军校的学员们被紧急动员起来，参加了讨伐叛军的战斗。王耀武在这场战斗中表现突出，指挥有方，连续攻克了敌军的几个据点。这次战斗经历，让他受到了蒋介石的特别赏识。

在黄埔军校的日子里，王耀武还结识了不少同窗好友。其中就包括后来成为国民党将领的罗辛理，以及投奔共产党的叶挺。那时候的他们，都还是意气风发的热血青年，谁也没想到日后会兵戎相见。

毕业前夕，周恩来曾找王耀武谈过话。他对这个勤奋好学的学生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够＂不负黄埔军人之名，为振兴中华而奋斗＂。这番话，王耀武一直铭记于心。

1925年夏天，王耀武从黄埔军校毕业，被分配到了国民革命军第一军。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踏上一条注定要与曾经的师长、同学反目成仇的道路。黄埔军校的往事，也将成为他此生最难以释怀的记忆。

1948年9月的一个深夜，华东野战军总部灯火通明。毛泽东主席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让在场的将领们都愣住了——将济南战役的指挥权从粟裕手中交给许世友。

这个决定在当时可谓石破天惊。要知道，粟裕指挥的华野部队刚刚在莱芜战役中全歼了国民党军李仙洲兵团，士气正盛。而许世友虽然作战勇猛，但在指挥大规模城市攻坚战上却缺乏经验。

但毛主席有着自己的深远考虑。此时的济南已经成为华东战场上一座孤城，而城内的守军指挥官正是王耀武。通过情报得知，王耀武一直在研究粟裕的战术特点，并制定了相应的防御部署。

临阵换将，看似兵家大忌，实则是一步妙棋。许世友的指挥风格与粟裕大相径庭，这让王耀武原本准备的诸多战术安排都成了无用功。

消息传到济南城内，王耀武立即召开军事会议，重新部署防御方案。作为山东绥靖公署主任，他在济南城内布下了重重防线，还在城墙上设置了大量机枪火力点。

9月16日拂晓，许世友的部队对济南发起了第一波进攻。他一改华野惯常的＂围点打援＂战术，而是采用了最直接的重兵突击。几万大军分成多个突击队，对城防发起了猛烈攻势。

这种类似＂门锤战术＂的打法让王耀武始料未及。原本他预计解放军会先切断济南与外界的联系，再慢慢蚕食。但许世友却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正面强攻。

第一天的战斗异常激烈。解放军突击队不顾伤亡，连续发起冲锋。王耀武的部队凭借坚固的城防工事进行顽强抵抗，一时间双方陷入胶着。

但许世友早有准备。他命令炮兵部队集中火力，对城墙上的火力点进行精准打击。与此同时，工兵部队则在炮火掩护下，冒着枪林弹雨架设云梯和爆破装置。

战斗持续到第二天，解放军终于在城墙上打开了几处缺口。许世友当即命令各部队抓住战机，迅速向城内突进。王耀武不得不收缩防线，组织部队进行巷战。

就在这时，一个意外情况的出现，让整个战局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王耀武的副手罗辛理，在未经他同意的情况下，擅自下令使用了一批日军遗留的毒气弹。

这批毒气弹的使用，不仅造成了解放军的重大伤亡，也引发了许世友的震怒。他立即调整战术，改变了强攻的节奏，转而采取稳扎稳打的推进方式。

战事进行到第五天，许世友的部队已经控制了济南城的大半区域。王耀武的处境越发艰难，但他依然在坚持抵抗。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场战役不仅关系到一座城市的得失，更将在日后成为他与许世友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1948年8月，济南战役前夕，王耀武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召开了一场秘密会议。参加会议的只有他最信任的几个部下，其中包括他的参谋长和警卫营长。在这场不到半小时的会议上，王耀武说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话：＂这场战争，不需要你们抱着殉国的信念。＂

这句话很快在部队中传开，但外界并不知道，王耀武还采取了一系列不为人知的行动。他暗中下令各部队主官，将伤亡名单上报时要格外注意数字，避免士兵伤亡过重。同时，他还在城内秘密设立了几处军医站，专门救治受伤的士兵。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济南战役打响前的一周，王耀武通过一位老部下秘密联系上了华野的一位高级将领。他提出了一个建议：如果能给予国民党军队体面的投降条件，他愿意考虑和平解决济南之战。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华野指挥部，但由于种种原因，这次秘密谈判并未成功。然而，王耀武并没有就此放弃。他又做了一件鲜为人知的事情：在城内划分了多个平民安全区。

这些安全区分布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每个区域都由专人负责管理。王耀武严令部队，无论战况如何，都不得在安全区域内设置军事设施或进行军事行动。他还命令部队将剩余的粮食分发给安全区内的平民。

9月15日，也就是许世友发起进攻的前一天，王耀武召集各部队主官开会。会上他特意强调：即便城破，也要确保平民安全。他还制定了详细的疏散方案，在城内预留了多条安全通道，专门用于平民撤离。

战斗打响后，王耀武坚持每天询问平民伤亡情况。一旦发现某个区域的平民伤亡较大，他就会立即调整防线部署。有一次，他得知西城区一处民居被炮火击中，当即下令撤出了那片区域的所有军事设施。

但这些行动都在罗辛理擅自使用毒气弹后变得毫无意义。当王耀武得知这个消息时，已经来不及阻止。毒气弹不仅造成了大量解放军伤亡，也让一些来不及撤离的平民受到了伤害。

在战争最后的日子里，王耀武还做了一件事。他将自己积攒的部分军饷，通过可靠的渠道，秘密送到了几个伤亡士兵家属的手中。这些钱款虽然不多，但体现了一个军人的某些品质。

这些不为人知的内幕，直到多年后才被陆续披露。它们展示了这场战争中另一个不一样的侧面，也为后来王耀武的被捕和改造增添了几分微妙的色彩。而这些行动，或许也是周总理后来愿意为他说情的原因之一。

1948年9月19日，济南战役进行到第四天。这一天原本和前几天一样，双方在城内巷战中胶着对峙。然而就在下午三点左右，一声不同寻常的炮响打破了战场上的常规节奏。

这声炮响来自西城区，炮弹落地后并没有发出剧烈的爆炸声，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黄色的烟雾迅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紧接着，第二发、第三发类似的炮弹也相继落下。

这些就是日军遗留下来的毒气弹。它们在国民党撤退台湾前被秘密储存在济南的一个军火库中，由罗辛理负责管理。当时的罗辛理是王耀武的副官，也是他在黄埔军校的同学。

在使用毒气弹之前，罗辛理曾向王耀武提出这个建议。但王耀武当场拒绝了，并严厉警告他：＂这种武器连日本人都不敢轻易使用，我们怎能用在自己同胞身上？＂

然而罗辛理并没有听从王耀武的命令。当天下午，他以临时战备会议的名义召集了几位炮兵连长，擅自下令使用储备的毒气弹。他告诉炮兵连长们，这是上级的紧急命令。

第一批毒气弹发射后，许世友指挥的部队立即遭受重创。中毒的战士们出现了剧烈的咳嗽、呕吐和眼睛刺痛等症状，有的甚至当场昏迷。战场医疗队完全没有准备针对毒气的医疗物资，只能眼睁睁看着战士们痛苦不已。

许世友得知这一情况后，立即命令部队撤出毒气区域。但撤退过程中，又有多名战士因吸入毒气而倒下。据不完整统计，仅这一次毒气弹攻击，就造成了数百名解放军战士伤亡。

王耀武在得知毒气弹使用的消息后，立即赶到炮兵阵地，下令立即停止发射。他当场撤销了罗辛理的职务，并将其关押。但为时已晚，毒气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挽回。

这一事件很快传到了华野指挥部。许世友在接到伤亡报告后，对着送报告的参谋怒吼：＂他们这是要和全中国人民为敌！＂随后，他立即调整了进攻策略，命令部队在进攻时必须携带防毒面具。

毒气弹事件不仅造成了大量伤亡，还在无形中加速了济南战役的结束。原本支持王耀武的部分国民党军官，在得知毒气弹的使用后，纷纷选择了投诚。其中包括守卫北城门的一个团的团长，他带领全团官兵向解放军投诚，为解放军打开了进入市中心的通道。

1959年初，王耀武成为第一批被特赦的战犯。在此之前，他在功德林已经度过了整整十年的改造生活。这十年间，他通过自己的表现，获得了毛主席的肯定。

毛主席曾通过罗瑞卿转告王耀武：＂你对抗日有功，这是我们永远不会忘记的。不过功是功，过是过，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改造，早日回到人民群众中来。＂这番话给了王耀武极大的信心。

特赦后的第一件事，王耀武就想到了要向许世友道歉。他先是写了一封长信，详细解释了当年毒气弹使用的始末，并表达了自己的歉意。这封信通过多位老战友转交，但许世友连看都没看就将信退了回来。

王耀武没有放弃，他多次到许世友的机关上访。每次他都会提前在许世友办公室外等候，但许世友要么不见他，要么干脆不来办公室。就这样，王耀武前后去了七八次，却始终未能见到许世友一面。

无奈之下，王耀武想到了他在黄埔军校时的老长官——周恩来。1959年夏天的一天，他来到中南海，请求周总理帮忙说和。周总理听完他的请求后，立即答应了下来。

几天后，周总理专门抽时间去找了许世友。谁知一向强硬的许世友，在听到周总理的来意后，突然泪如雨下。他哽咽着说：＂总理，您就别劝了。除非那些死去的战士能活过来，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许世友的反应让周总理也陷入了沉思。他没有继续劝说，而是将许世友的话原原本本地转告给了王耀武。从此以后，王耀武不再尝试去见许世友，但他始终保持着向烈士陵园献花的习惯。

1960年，王耀武被安排到了全国政协工作。他在政协的一个重要工作就是整理抗日战争时期的历史资料。他将自己在抗战期间的作战经验和教训都写了下来，特别是在第一次长沙会战中重创日军的战例，为后人留下了宝贵的军事参考。

1972年，周总理再次过问王耀武的情况。得知他一直在默默工作，并为整理抗战史料做出了贡献，周总理特意让人转告他：＂好好工作，咱们还是自己人。＂

而许世友始终没有原谅王耀武。每年清明节，他都会去济南战役牺牲将士的墓前祭奠。在那里，他常常一坐就是大半天，时不时还会低声说上几句话。守墓人说，有时能听到许世友在向烈士们诉说：＂战友们，我替你们记住这个仇了。＂

1979年，王耀武在北京病逝。临终前，他还在询问许世友的近况。而此时的许世友，正在南京军区继续着他的军旅生涯。当有人告诉他王耀武去世的消息时，他只说了一句话：＂让那些死去的战士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