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上看到这样一个问题:如果你是牛魔王,怎么避免儿子被带走,妻子受辱,爱妾被杀,自己被擒的局面?
如果我是悟空,在老牛一家被降服后,肯定会叹一口气,对猪八戒说:“呆子啊,我原本以为你是最呆的人了,没想到有人比你还呆啊!”
猪八戒肯定会说:“你个遭瘟的弼马温,为什么这么说?谁比我老猪还呆?”
“老牛啊,他也太呆了,活活把自己一家老小坑了啊!”悟空又叹气。
悟空为何这么说呢?
因为从头到尾,悟空都在尽力帮牛魔王一家老小(包括红孩儿、铁扇公主),只是他们非但不听,反而自己作死。
但凡牛魔王、红孩儿、铁扇公主,能听悟空的话,他们就不会收编,依旧可以像往日那样,逍遥自在。
先来看红孩儿。悟空得知抓走唐僧的人是红孩儿后,第一反应是很高兴的。
众神道:“说起他来,或者大圣也知道。他是牛魔王的儿子,罗刹女养的。他曾在火焰山修行了三百年,炼成‘三昧真火’,却也神通广大。牛魔王使他来镇守号山,乳名叫做红孩儿,号叫做圣婴大王。”行者闻言,满心欢喜。
然后,悟空又说“妖精与老孙有亲”。
这妖精是牛魔王的儿子,我与他父亲相识,若论将起来,还是他老叔哩。他怎敢害我师父?我们趁早去来。
当沙僧还很悲观,认为多年不走动,人家未必认孙悟空时,悟空还有点不太乐意。
行者道:“你怎么这等量人!常言道:‘一叶浮萍归大海,为人何处不相逢!’纵然他不认亲,好道也不伤我师父。不望他相留酒席,必定也还我个囫囵唐僧。”
等找到红孩儿以后,悟空就开始劝说。
行者近前笑道:“我贤侄,莫弄虚头。你今早在山路旁,高吊在松树梢头,是那般一个瘦怯怯的黄病孩儿,哄了我师父。我倒好意驮着你,你就弄风儿把我师父摄将来。你如今又弄这个样子,我岂不认得你?趁早送出我师父,不要白了面皮,失了亲情;恐你令尊知道,怪我老孙以长欺幼,不象模样。”
悟空说了很多,结果红孩儿不信,举枪就刺,悟空这才与他斗起来。
到这里,红孩儿只要放出唐僧,乖乖认错,其实啥事都没有,悟空还一直强调,不要弄得双方不好看,失了亲情。
既然悟空都愿意和红孩儿认叔侄,红孩儿若放了唐僧,悟空又怎么可能和他计较呢?而且,放了唐僧,也算给了悟空的面子,毕竟悟空前面还跟八戒、沙僧说,唐僧不会有事,妖怪肯定和他认亲。
牛魔王自然知道悟空的本事,当初,他派红孩儿来枯松涧时,若能交代一句,让红孩儿不要吃唐僧肉,不要招惹孙悟空,啥事都没了。
当然,你可能会说,也许牛魔王不知道悟空保护唐僧取经。但从后面来看,牛魔王显然知道,唐僧保护唐僧取经的事。
牛王喝道:“且休巧舌!我闻你闹了天宫,被佛祖降压在五行山下,近解脱天灾,保护唐僧西天见佛求经,怎么在号山枯松涧火云洞把我小儿牛圣婴害了?正在这里恼你,你却怎么又来寻我?”
就算牛魔王不知道悟空保护唐僧取经,以他的眼界和阅历,告诫红孩儿不要招惹悟空,也完全可以。因为悟空有多少能耐,牛魔王心里应该有数。
其次看铁扇公主。悟空要借芭蕉扇时,铁扇公主不肯,非说悟空害了红孩儿,令他们母子没法见面。可实际上,悟空都说了,想见面很容易。
但铁扇公主不听,还出尔反尔。
一开始说,砍悟空脑袋后就借扇子。
罗刹道:“泼猴,少要饶舌!伸过头来,等我砍上几剑!若受得疼痛,就借扇子与你;若忍耐不得,教你早见阎君!”
但砍了悟空脑袋后,她又反悔。
罗刹不容分说,双手轮剑,照行者头上乒乒乓乓,砍有十数下,这行者全不认真。罗刹害怕,回头要走。行者道:“嫂嫂,那里去?快借我使使!”那罗刹道:“我的宝贝原不轻借。”
如此戏耍悟空,也难怪悟空会恼怒了。
有人会说,铁扇公主是气恼悟空,说的话不能当真。
但事实上,铁扇公主实在是目光短浅,认定红孩儿结果不好。然而悟空说过,红孩儿跟了观音菩萨,那就是归于正道,而且与天地同寿。
行者满脸陪笑道:“嫂嫂原来不察理,错怪了老孙。你令郎因是捉了师父,要蒸要煮,幸亏了观音菩萨收他去,救出我师。他如今现在菩萨处做善财童子,实受了菩萨正果,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与天地同寿,日月同庚。你倒不谢老孙保命之恩,返怪老孙,是何道理!”
这个结果,是多少妖怪求不来、修不来的福气,结果铁扇公主还不领情。
如果铁扇公主兑现诺言,把扇子借给悟空,悟空灭了火,再把扇子还给她,根本就没有后面那么多事了。悟空不会再去跟牛魔王斗,牛魔王也还可以继续逍遥。
再来看牛魔王。当然,老牛也是没眼光,想当然地认为悟空欺负他妻妾,一言不合就开打。
牛王闻言,心如火发。咬响钢牙骂道:“你说你不无礼,你原来是借扇之故!一定先欺我山妻,山妻想是不肯,故来寻我!且又赶我爱妾!常言道:‘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妾,不可灭。’你既欺我妻,又灭我妾,多大无礼?上来吃我一棍!”
其实,悟空折腾来去,不过就是要借扇子而已,而且悟空也说清楚了。
但你要是说牛魔王没眼光吧,好像也不对。
因为牛魔王赴宴的时候,对龙精却能提醒,要躲避悟空。
牛王闻说,顿然省悟道:“不消讲了!早间贤友着人邀我时,有个孙悟空保唐僧取经,路遇火焰山难过,曾问我求借芭蕉扇。我不曾与他,他和我赌斗一场,未分胜负,我却丢了他,径赴盛会。那猴子千般伶俐,万样机关,断乎是那厮变作蟹精,来此打探消息,偷了我兽,去山妻处骗了那一把芭蕉扇儿也!”众精见说,一个个胆战心惊,问道:“可是那大闹天宫的孙悟空么?”牛王道:“正是。列公若在西天路上,有不是处,切要躲避他些儿。”
你都知道悟空的能耐,也知道提醒别人,怎么不知道提醒自己儿子、妻子、小妾呢?怎么自己不能让一些呢?
最后是牛魔王弟弟。有些人可能带着主观情绪,想当然地认为,悟空保护唐僧取经,路上就是要多除掉妖怪,不管妖怪有没有妨碍他们,悟空都会想尽办法除掉他们。
这么想是没道理的,因为妖怪只要不是太过分,悟空很可能会饶恕,参考牛魔王弟弟就行。
牛魔王弟弟号称如意真仙,霸占女儿国落胎泉,阻止悟空打水救唐僧、八戒,甚至两次把悟空绊倒。
正自打水,又被那先生赶到前边,使如意钩子把大圣钩着脚一跌,跌了个嘴硍地……大圣一只手撑持不得,又被他一钩钩着脚,扯了个躘踵,连井索通跌下井去了。
即便如此,悟空还是看在牛魔王的面子上,饶了他。
大圣听得,方才使铁棒支住钩子道:“你听老孙说,我本待斩尽杀绝,争奈你不曾犯法;二来看你令兄牛魔王的情上。先头来,我被钩了两下,未得水去。才然来,我是个调虎离山计,哄你出来争战,却着我师弟取水去了。老孙若肯拿出本事来打你,莫说你是一个甚么如意真仙,就是再有几个,也打死了。正是打死不如放生,且饶你教你活几年耳。已后再有取水者,切不可勒掯他。”
这番话足以看出来,妖怪不犯错或者没啥大错,悟空不会追究;悟空很看重他与牛魔王的情义,也会给牛魔王面子。
所以,如果红孩儿当初肯乖乖放唐僧,悟空也不会请菩萨来降;铁扇公主若是言出必践,悟空必定也不会追究。
从红孩儿、牛魔王、铁扇公主、牛魔王弟弟这些人可以看到,悟空与他们接触之初,就说了实话,尽量不和他们冲突,也算是帮助他们,只是他们不听而已。
当然了,某种程度来说,牛魔王一家结局挺好,甚至可以说是西天诸多妖怪中,最大的受益者。
毕竟,牛魔王弟弟没受惩罚,依旧自由;红孩儿跟随观音修行,与天地同寿;牛魔王归顺佛祖,也会如此;即便是铁扇公主,最后也拿回了扇子,还通过修行,万古流芳。
那罗刹接了扇子,念个咒语,捏做个杏叶儿,噙在口里,拜谢了众圣,隐姓修行,后来也得了正果,经藏中万古流名。
唯一倒霉的人,就是玉面狐狸了,她被打死了。
这个结局,应该没法避免。
一方面,红孩儿、牛魔王、铁扇公主,原型人物都和佛家有渊源,作者不舍得打死。
红孩儿源于鬼子母的小儿子,牛魔王寓意心猿,铁扇公主原型之一,就是鬼子母。而鬼子母和小儿子,在佛家故事中,就是皈依佛祖了。
另一方面,可能还是因为小妾的地位还是低,加上玉面狐狸本就是妖精,有一点势力,又曾拉小妖助战,惹毛了悟空。所以,她才会被打死。
当然,如果牛魔王让玉面狐狸不要出来助战,或许她也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