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楚国上蔡人。李斯早年从荀卿学习,并与韩非做同学,后入秦,劝说秦王嬴政灭诸侯,成帝业,一统天下。
司马迁在记录李斯的时候有一些偏见,在《史记》李斯列传写他在郡当一个小吏时,看到吏舍中的老鼠,吃着肮脏的五谷轮回之物,有人或者狗走进,老鼠就惊慌逃窜;而粮仓里的老鼠吃的膘肥体壮,没有来自人和狗的威胁之忧,比厕鼠担惊受怕的日子好了不止一点半点。于是李斯就感叹:“人的贤能和无能让自己过的生活就像老鼠一样,所处的位置不同见识能力也不同。”
而李斯就立志做“仓鼠”而不是“厕鼠”,这就有点滑稽了,要知道李斯作为秦国丞相,秦始皇又是千古一帝,他的丞相的列传却记录李斯的“论老鼠”,可见司马迁是心存贬低之意,有意矮化这位秦相,多数人也瞧不起李斯,要知道当时有学问的人都会以姓缀“子”以示尊敬之意,而无人称李斯为子,他的老师荀子、同学韩非子都被尊称为子,连连横合纵的苏秦张仪都有人称苏子、张子,到了李斯,人们却讥笑他的志向犹如老鼠,后又与阉人赵高合谋,令人贻笑大方,人品道德上都有不可忽略的瑕疵污点。
这可真是冤枉李斯了,和韩非不同,韩非是韩国的公子韩王的亲戚,李斯只是一个平民,他已经工作了,开始是担任一个郡的小吏,看管粮仓,小吏的工作范围就那么大点,韩非可以四处游历增长见识,李斯没有那么多机会去选择,韩非见多识广能写下老马识途滥竽充数守株待兔等等脍炙人口的寓言,李斯能观察老鼠悟出选择的道理已经是天赋异禀,犹如浪浪山的小猪妖,此时的李斯还没走出浪浪山罢了。
李斯决定不能再这样混日子下去了,于是他收拾行囊走出了浪浪山拜入了荀子门下,他想要通过更高的平台获得更广的见识,荀子见多识广成熟稳重,行笔毫不天马行空有理有据,韩非子才思敏捷,不善口才,机锋藏于文书之中,于李斯是受益良多,李斯已经工作,再去学习早已没了赤子之心,已经工作的人都知道很难再去投入全身心的学习能考一个在职已经是为了前途尽尽力,所以他并不醉心学习,而是时时刻刻都观察有利于自己的机会和局势。
在荀子门下几年,他确实也成长了不少,见识也不比从前那个小吏,再让他谈谈理想抱负,他定能讲出更优秀的寓言对象,但是这对他来讲都无关紧要,老鼠也好,猫也好,他只管实用不实用,能让他扶摇直上的才是实用的哲学。这大概就是李斯为人诟病的一点,草根出身的成功者似乎大多数都是这样,只管能不能抓住机会,道德体面是什么?对他们来讲不能当饭吃,他们历经千辛费尽心机终于站到顶峰,所有的狼狈不堪那都是过去式。
而秦国正是一个可以不论出身的国家,李斯毫不犹豫抛弃了楚国投奔秦国。
秦国也没有辜负李斯的设想,他在秦国大展抱负,一步步成为秦国的丞相。
论出身,李斯只是楚国小民,而韩非是韩国公子,在那个时代,平民可以选择满意的君主为他办事,成为他的门客幕僚,而贵族最终还是会为了保全自己的国家选择本国的立场,韩王并不重视聪慧口吃的韩非,而完全吸收了老师和同学优秀作品的李斯在秦国大放异彩。
这一下可真不得了,李斯的时势和秦王的时势不谋而合,“夫以秦之强,大王之贤,由灶上骚除,足以灭诸侯,成帝业,为天下一统,此万世之一时也。”中的“时”是稍纵即逝的,你不抓住他,就马上要溜走了,这是李斯遵照成长轨迹学会的哲学,抓住机会,任何手段不要错过,果然与秦王的想法一拍即合。上蔡布衣摇身变成了秦国丞相。
遗憾的是李斯还是那个浪浪山李斯,他好像知道的更多了,但他还是保持着老鼠的视角揣度他人,这可能是基本上一生都难忘的“本”,不管学了多少阴谋诡计,杀同学,秦王死后被赵高煽动杀宽厚的扶苏、蒙恬,扶胡亥继位,与阉人合谋,将自己坑害。
粮仓塌了,仓鼠再也无法肆无忌惮偷吃。
临死前他道:“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
要是从开始就只是小吏,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