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公元757年11月13日这一天,都将成为大唐历史上最为惨烈的日子。一场号称史上最残酷最血腥的冷兵器巅峰之战就在这一日打响,战争双方都是当时举世无双的百战之军。
而这场战争的起因,竟然只是新上任的唐肃宗李亨,向老爹李隆基捞取权力的手段。资质平平的李亨,实在应该为自己感到庆幸,因为他所接手的大唐帝国虽然支离破碎,满目苍夷,但至少靠着百年盛唐积累下的老本,仍拥有数十万的边关军以及数万国外友军,更为重要的是他还拥有郭子仪、李嗣业这样忠心耿耿,能征善战的将领。
那么,这场史称香积寺之战的战争究竟有多惨烈?前因后果又是如何呢?
明皇西逃,肃宗立威始于公元755年的那场改变整个大唐国运的“安史之乱”,不仅让一手抱琵琶,一手抱贵妃的李隆基瞬间清醒,仓皇西遁,还让大唐子民遭受了一场长达八年的战乱与杀戮,这期间,三十万士兵成为刀下亡魂。
而大唐天子李隆基不想着奋起反击,竟选择甩锅跑路,繁华百年的都城长安瞬间成了胡人贼窝!可这样一个烂摊子总要留下一个重量级人物来收拾,于是,太子李亨便成了收拾残局的最佳人选!
其实李亨也想跑,但他却不想跟他老爹李隆基在一起。在他当太子的那些岁月里,老头子给了他不少心理阴影,他深知,老头子并不看好他,如果不是安史之乱,他这个太子随时被废。
再者说,晚年的李隆基昏聩无能,不仅娶自己的儿媳妇,而且还在一夜之间连杀三子,试问这样的父亲称职吗?这样的君主合格吗?这场战乱让李亨彻底下定决心,与高高在上的父皇划清界限了的时刻终于到了!
此外,太子底下的一帮大臣也在这个时候纷纷请命,希望年轻有为的太子能够振作起来,挽狂澜于既倒!
于是,在这种思想的引导下,马嵬坡事件发生后,李亨便火速带着自己的班底赶往灵武,背着老爹登基称帝,李隆基便被迫变为了太上皇!
新皇登基,总要有一番动作。更何况他这个皇帝是自立的,既没有得到老爹的首肯,也没有以正规的仪式昭告天下,所以,此时的李亨随时会被拉下皇位,处以极刑!
但此刻他管不了那么多了,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当务之急就是要干一件震古烁今的大事,来稳固皇位,而眼下还有什么事情比平定叛乱,收复两京更为重要呢?
急功近利,造成苦战想归想,做归做,面对气焰嚣张,坐拥两京的安史大军,想要一举歼灭,简直难如登天!但是,再难也得做,否则,等待李亨及其手下那帮文武大臣的就是一个字:死!
李亨深知:要做成这件大事,必须需要一个军师,而自幼跟他关系要好的李泌便成了最佳人选!素有“神童”之称的李泌一上台便帮助李亨解决了三个棘手问题。
其一是李泌巧妙地化解了李隆基与李亨之间的父子矛盾,此刻只有枪口一致对外,方才有胜利的希望!
其二便是给李亨灌输正能量,一定不能被以往的败绩放弃信心,而是要向前看,只要万众一心,何愁不能成事,这种正能量由李亨传达群臣,军心顿时大振!
最后便是至关重要的军事策略问题,按照李泌的想法,当时叛军的想法是建立一个以太原、长安、洛阳为军事据点的三角防御体系,而李光弼恰恰没让太原落到叛军手里,这就无法让叛军实现从幽州经太原直驱长安,也就是说,叛军目前仍是处在一条线性区域中,战线冗长,首尾不能相顾。
于是,李泌建议:派正处朔方的郭子仪大军直接出兵太原,将主动权牢牢掌握在我军手中。然后可以灵活机动地选择作战路线,或南下攻打长安,或东进直逼叛军老巢范阳,更可以从中路直击洛阳,最后郭子仪、李光弼等大军便可将叛军一举击溃!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李泌的策略都是无懈可击的妙计。
但李亨却否决了。为何呢?时间不等人!此时的李亨心里十分明白,他这个帝王属于赶鸭子上架,无论是在成都的老爹,还是弟弟永王,都对他虎视眈眈,他何尝不知道李泌之策是损失最小、胜算最大的打法,但他耗不起,他必须快速收复两京,自己的皇位才可稳固,于是,一场被李亨逼出来的最惨战役——香积寺之战即将打响!
集结大军,浴血奋战乘着叛军中也出现内乱,安庆绪将老爹安禄山一刀结果,安、史两家分道扬镳之际,李亨迅速在凤翔集结了十五万边军,这支军队主要由镇守安西与北庭的两部分精锐组成,他们长年在外为大唐开疆拓土,攻城略地,其战斗力乃是唐军中的翘楚!
这其中就包括李嗣业所率领的威震四海、赫赫有名的陌刀队。除此之外,效忠大唐的仆固怀恩还从回纥、西域等国借来外国军士上万余人,他们浩浩荡荡地准备由西向东夺潼关,收长安!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残酷。唐军中一位叫郭英义的将领将李亨的东西路军夹击长安的计划全部打乱,此人在迎击叛军将领安守忠的战斗中,郭英义这小子竟然因被一箭射中脸颊而丢盔弃甲,仓皇而逃,主帅一走,军心大乱,这场预谋很久的大战就这样被迫暂停,因为李亨还在凤翔,各路大军为了保护皇帝,不得不改变策略,回防退师。
面对军队出征屡屡失利的局面,李亨不得不服软,自己在军事指挥上根本没有天赋,于是,他将兵权全部交给郭子仪,让他务必抓住最后的机会,收复长安!
唐至德二年九月十七日(公元757年11月13日),李亨之子广平王李俶与副天下兵马大元帅郭子仪率十五万大军集结于香积寺外,与叛军决一死战!
镇守长安的安庆绪一看这架势当即明白,唐军这回是来真的了!自己也用不着留后手了,集结军队,与他们拼了!
虽然在人数上,叛军不占优势,但是他们却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内部铁板一块,比起唐军,他们倒更像正规军。
首轮战斗开始,叛军大将李归仁拍马而出,骑兵冲锋,步兵跟进的气势着实骇人,但唐军大将李嗣业也不是吃素的,史书上称他为“剑锋所过,人马俱碎”,李嗣业相信,他的陌刀军,会让每一名叛军哭爹喊娘,叫苦连天!
叛军在第一轮攻击中,率先冲入唐军阵营,但很快便被唐军击溃,叛军佯败而逃,唐军紧追不舍,就在这时,佯败的叛军突然发起全面进攻,前锋骑兵不仅将唐军逼了回去,而且还冲进唐军阵营,此处乃是开阔的平原之地,正好适合骑兵突击,毫无防备的唐军在这样的威慑下,无不胆颤心惊!
当此危急时刻,只见中军守将李嗣业朝天大吼一声:“今日,吾便将自己当成诱饵,来吧!若想打败大唐天军,除非从吾尸体上踏过去!”
带着这股“不成功,便成仁”的勇气,牛高马大,身体强壮的李嗣业挥舞着手中钢槊,只见他脱下战袍,光着膀子杀向敌军阵营,不但自己毫发无损,一连还杀死十多个敌人,看着自己的长官一马当先,临阵杀敌,唐军士气大受鼓舞,誓死也要与叛军战斗到最后一刻!
这场战斗到了这时已然演变成了集体互殴,试想一下,总人数达到二十万余人的战场,相互近身肉搏,真刀真枪进行拼杀,是一副多么惨烈悲壮的画面。
李嗣业将他的陌刀队排成了一列人墙,以山呼海啸的方式向叛军袭来,所过之处,人马俱碎,也正是在这道犹如钢板的人墙下,叛军纷纷后撤,战场上的局势瞬间发生逆转。
但几十万的部队早已杀红了眼,想要鸣金收兵,绝无可能!所以双方只能死磕到底,直至最后一人倒下!
此时,战场上的所有人都彷佛进入自己的人生的高光时刻,统统将自己当成了最无情的战争机器,此刻唯一的选择就是杀人或者被杀。
当叛军第一梯队被唐军干完时,接替任务的第二梯队又将唐军第一梯队的人干完,然后唐军第二梯队又再接再厉,让叛军第二梯队的人全部去见阎王!
如此的车轮战,所有的士兵都是在死人堆里砍死人,麻木,冷酷,惨烈,无情,如果我们用长焦镜头对向战场,所有观众无不为之惊悚地掉下巴,悲伤地淌眼泪。
双方就这样在腥风血雨中互砍了足足四个时辰,战役的成果是:唐军斩杀叛军六万余人,俘虏两万,但从双方战损比持平这个结果可以看出,为了这场胜利,唐军付出了多么惨重的代价。
而最让人气愤的是,李亨当时为了让回纥兵加入唐军阵营,所给出的条件竟然是:收复长安之日,允许他们在长安城洗劫三天!这真是荒天下之大谬!这样的胜利来得真是耻辱!
结语虽然,在唐肃宗李亨的个人私欲下,大唐将士以血的代价彻底消灭了叛军,收复了两京,李亨也如愿以偿地达到了坐稳皇位的目的。
然而,用这样的惨胜不计代价地来为自己加码,到底值不值得?权欲、暴力、战争、屠杀,唐后期的帝王们就这样让亿万无辜将士与百姓的生命为其私欲买单。虽然这一战,为大唐国祚棉续一百五十年,但不知道这究竟是一种幸运还是悲哀?
参考资料:
《旧唐书·肃宗本纪》
《西安日报官方账号:安史之乱的转折点——香积寺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