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来,你听说了吗?有关小琳和金山的风言风语。”
“这怎么可能?”
“我也认为不可能,可是很多人都这样讲的。”
“那你一定要当面质问她,如果确有其事,一定要劝阻,不可以让他们继续下去,那样影响太不好了。”
这段对话,是在周恩来和邓颖超之间进行的,时间是1950年10月的某一天。
他们对话中提到的小琳,就是他们的干女儿、“红色公主”孙维世。而对话中提到的另一个人金山,则是一位电影导演兼演员。
周恩来和邓颖超思想文明开通,年轻人恋爱也很正常,他们夫妇得知干女儿有了意中人,应该大力支持。
他们之所以劝阻,是担心影响不好,是因为导演金山当时已经到了不惑之年,人家也已经有了家庭,是有妇之夫。
孙维世才华横溢,人品出众,名将林彪都曾经苦苦追求过她,却被无情拒绝。一个如此高傲的“红色公主”,怎么会爱上一个有妇之夫?周恩来夫妇的劝阻,到底会不会让她回头?
这一切,都是苏联名剧《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惹的“祸”。
1950年2月,中国青年艺术剧院决定排演苏联名剧《钢铁是怎样炼成的》,29岁的孙维世出任导演。在商定男一号人选的时候,大家一致推荐话剧演员兼导演金山。
金山出生于1911年,当时39岁的他,从艺已满18年。金山是个很有才华的艺人,在20多岁的时候已经小有名气。
30年代,诞生了一部爱情电影《夜半歌声》,一经上演便非常叫座,风靡大江南北,经久不衰,还被后人奉为经典。这部电影的主演就是金山。因为这部电影太火,金山一举成名,成为当红影星,也成为少女、少妇的偶像。
之后,他再接再厉,在爱国话剧《屈原》,抗战电影《松花江上》中都有不俗表演,赢得好评如潮,人称“电影皇帝”。
用今天的话说,金山是不折不扣的大腕。不光如此,金山还是一个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21岁就加入中国共产党,一直坚定不移地为党工作,用话剧和电影做武器,唤醒人民跟敌人斗争。
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剧中的男主角保尔·柯察金,是个身残志坚的共产主义战士,饰演他的人不但要演技出色,还要口碑好,人品好、根红苗正,金山符合这几个条件,也算是众望所归。
不光如此,金山在学校的时候,就演过这个话剧,扮演过保尔。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金山都是出演保尔的最佳人选。
可导演孙维世听了他的名字之后,却连连摇头说:“金山不行,不适合饰演保尔。你们忘了,金山首次出演保尔的时候才17岁,现在时间过去20多个春秋,你们认为他还合适吗?”
孙维世的言外之意是,保尔是个年轻、英俊的战士,身材挺拔,用今天不太恰当的比喻就是“鲜肉”级别。而金山年届不惑,身材已经有所变形,用今天的话说是“油腻大叔”,他能行吗?
让他演男一号,塑造不好这个光辉形象,把戏演砸了,大家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出力不讨好。
孙维世的话很快传到金山的耳朵里,他是个好胜心很强的人,不肯服输,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绞尽脑汁思考之后,他搬出了剧院的院长廖承志,来“压”孙维世,并且表示要加强锻炼,把肚子上的肉练没了。
可孙维世还是那句话:“金山出演保尔不合适,身材不行。”
廖承志苦苦劝说,“小孙呀,人的身材是可以变的,但是演出才华却不是一蹴而就的,我看也是金山最合适,换别人演风险太大,不一定能够演好。”
廖承志的意思很明确,是让孙维世大胆启用金山,孙维世虽然倔强,但她是个聪明人,既然领导这样说了,也不能不给面子,只好同意“试用”金山。
听说孙导给自己机会了,金山兴高采烈,他非常珍惜这个机会,暗下决心减肥。
功夫不负有心人,短短两个月之后,孙维世再见到金山的时候,已经认不出来了,原来的油腻大叔,真的变成了“小鲜肉”。
脂肪没了,身材挺拔了,气质和魅力也增加了,也变年轻了,根本看不出来他是“一零后”。
这年9月,《保尔·柯察金》正式公演,观众反应强烈,上座率很高,场场爆满。
“金山,今天晚上我要请你吃饭,好好庆祝一下。”看到自己执导的话剧反响这么好,孙维世非常开心。
“都有谁参加?”
“就我们两个。”
“这……”金山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在就餐的时候,孙维世不停给金山夹菜,看他的眼神也有点特别。金山有点手足无措,心里也有莫名情怀。在分手的时候,孙维世将一封信递给了金山。
金山打开一开惊呆了,那不仅仅是一封信,还是孙维世一颗滚烫的心。
说实话,当时金山的心情比较矛盾。
一方面他有妻子,还是个名演员。她叫张瑞芳,13岁就登上舞台,演出的是独幕剧《放下你的鞭子》,同样是红遍全国,一举成名。
而且张瑞芳温柔婉约,落落大方、气质高雅,人品极佳,哪一点也不比孙维世差。
美中不足的是,张瑞芳曾经有过一段婚姻,丈夫是艺术学院的学生导演余克稷。在感情上,男人都是小心眼,金山和张瑞芳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想到对方的前夫。
同时,金山对孙维世也有一点心结,那就是她曾经跟林彪有过一段传闻。
要知道,林彪可是四野名将,他不想介入纷纷扰扰中去。得知了金山的犹豫,孙维世向他讲述了那段过往。
那是在1939年,周恩来因躲避江青的战马,自己坠马跌入深沟,手臂受伤,一直没好。在毛主席的关怀下,周恩来在邓颖超的陪同下,去苏联治疗。作为他们的干女儿,18岁的孙维世也一起到了莫斯科。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林彪,产生了一段情缘。
孙维世到莫斯科去,可不是为了游山玩景,而是进入莫斯科戏剧学院学院和东方艺术学院,学习表演和导演。
孙维世是大家闺秀,父亲满腹经纶,是京师大学堂的高材生,担任过国民革命军政治部秘书、黄埔军校教授。她的外公,是清末举人,办过学校,当过校长,也是大文豪。孙维世母亲任锐也算是出身名门,也才华横溢,学识渊博。
受家庭熏陶,还继承了父辈优秀基因的孙维世,自然也天资聪颖。再加上她刻苦勤奋,学习成绩很好。母亲就是出名的美女,当时正值豆蔻年华的孙维世也貌美如花,成为大家瞩目的对象。
因为在异国他乡,还都是革命同志,聚会的时候自然也非常多。在莫斯科的中国人中,很多是我党领导人家属和子女,比如贺子珍和毛主席的儿子毛岸英。当然,也有跟周恩来一样,是到莫斯科看病的,比如一代战将林彪。
平型关战役之后,林彪身披从鬼子那里缴获的呢子大衣,骑着日本军马外出归来,被阎锡山晋绥军的一个哨兵瞧见,误以为是日本兵,然后举枪向他射击,林彪因此受伤,落下了后遗症。
1938年冬,林彪在党中央的安排下到莫斯科治伤。有一次大家聚会时,林彪恰好也参加了,他一眼就被孙维世的美貌给倾倒,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了她。
林彪发扬打仗时的那股狠劲,开始追求孙维世。看准战机,就一定要歼灭敌人,喜欢上的人,也一定要追到手。
可当他向孙维世表白的时候,对方嫣然一笑,不卑不亢地说,现在我正在上学,不是谈感情的时候。
这分明就是婉拒了,妙龄女子哪个不怀春,思想开放,观念新潮的孙维世哪有不想恋爱的道理?学业和爱情是可以双丰收的。林彪是赫赫有名的战将,年龄也是正当年,美人爱英雄,孙维世没有理由拒绝林总。
她之所以婉拒,一来是林彪性格木讷、高冷、不苟言笑、不善言辞。孙维世性格开朗,喜欢性格外向的人,性格上二人合不来。
还有一点,那就是林彪是有妇之夫,他的爱人也容貌出众,是人称“陕北一枝花”的大美女张梅。林彪到莫斯科看病,是带着夫人张梅一道去的。
表面上看,孙维世拒绝林彪,是因为对方是个有家室的男人。身为周恩来的养女,孙维世如果接受了林彪的求爱,那就活生生拆散了一个家庭,背负第三者的恶名,对有教养的孙维世来说是难以接受的。
但是,归根结底,孙维世拒绝林彪,第一个原因才是主要的,那就是二人性格不合,她不能适应林彪过于内敛的性格。
孙维世是个敢爱敢恨,爱憎分明的女子,如果她喜欢林总,是不会介意对方有没有成家的。关于这一点,从她和金山的情感中就可以看出来。
一句话,孙维世不喜欢林总的阴冷。虽然林喜欢上孙维世之后,也在尝试着学习主动,但那不是天生的,而是装出来的,一点都不自然。
林彪的追求并没有像他打仗那样,实现战略目标。被婉拒的林彪,像打了败仗一样,感到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或许是出自这个原因,林彪回到延安之后,闪电式地抛弃了自己的结发妻子张梅,娶了叶群。
这时候,发妻张梅和女儿林小琳还在莫斯科呢,林彪娶叶群,赌气的成分很大,被孙维世拒绝后他很受伤,很郁闷,结婚是为了挽回面子。而叶群也曾在北平读书, 是知识女性,到延安之后曾担任中国女子大学组教科科长,可以说才华出众。而且叶群人长得也很漂亮,可以说是天生丽质、楚楚动人,完全配得上林彪。
至于后来的叶群容貌发生了很大变化,也可以解释为相由心生。但是不能因此就说叶群相貌平平,这一点从她早期的照片不难看出。
书归正传,孙维世解释了跟林彪的过往之后,获得了金山的谅解。
金山也是个敢爱敢恨的人,面对一个美若天仙,且又是清纯女子的追求,他没有勇气拒绝,勇敢地接受了。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金山和孙维世的事被大家知晓了,风言风语随之传出,被周恩来夫妇知晓。
周恩来总理得知后非常震惊,总理是品德高尚的人,在他看来,插足别人家庭是无法接受的,更何况此人还是自己的养女孙维世。
总理用前所未有的严厉口吻批评了孙维世,让她结束这段感情。但是感情的事非常难说,人一旦陷进去,机会不顾一切,王近山为了小姨子,连主席的话也不听了,军职也不要了。孙维世也是如此,她不怕身败名裂,也听不进总理的劝说,毅然选择跟金山在一起。
张瑞芳是一个十分睿智和豁达的女人,她懂得覆水难收的道理,没有纠缠,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即使在压力下,金山放弃了孙维世,但是自己的婚姻也无法起死回生;握不住的沙,何不扬了它?
于是她不但主动和金山办理了离婚手续,还立刻离开伤心地,从北京调到了上海。
1950年10月14日,孙维世和金山在北京青年宫举行结婚典礼。当天周总理并没有来,只让邓颖超出席。
不过,周总理送给新婚的夫妇一个礼物——《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周恩来虽然对自己要求很严,但是理解和尊重孙维世的选择,送这个礼物的初衷,就是劝告金山,不可以再始乱终弃,要好好珍惜与孙维世的感情。
邓颖超也非常动情地对金山说:“我就这么个女儿,今天交给你啦,你一定要好好爱护她。”
可是他们想错了,金山能离开温柔贤淑的张瑞芳,也能辜负孙维世。
不久以后,金山旧病复发,移情别恋。婚后不久,金山带着剧组到朝鲜战场体验生活,他寂寞难耐,竟然和朝鲜统帅的女秘书产生了情缘。
事发之后,鉴于金山是中国人,朝鲜统帅也不好将他如何,只能送他回国。
孙维世得知丈夫出轨的消息之后,非常痛苦,但是她还是很爱金山,没有勇气结束这段婚姻。她选择了原谅,希望以此来感化丈夫,让他迷途知返。
金山回国以后,被开除党籍、撤职查办,还被多次批判。但是,孙维世没有落井下石,而是继续跟他在一起,这给了他巨大的力量,也让他的良知被唤醒。
他声泪俱下地对妻子说:“看我的表现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金山说到做到,一直到孙维世1968年遇难,再也没有传出绯闻。
回顾孙维世的情史,任何人不会把她的行为跟破坏别人家庭联系起来。其实孙维世对金山的这段感情并非欲望驱使,而是有原因的。早在1935年,孙维世刚刚进入上海话剧界的时候,她就已经与金山有过接触,对他产生了一些崇拜心理。
孙维世的母亲任锐曾专门拜托金山照顾她,这一来二去间,潜移默化的感情滋长自然是无法避免的。
因此,当新中国成立后,孙维世突然自己的偶像金山久别重逢,感情的潮水自然冲开理智的闸门,无法克制了。
孙维世可以拒绝林总,足以说明她是个有主见的女子,她跟金山的感情没有出现风波,也说明她是个执着的女子,值得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