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盗文必究
我叫白清颜，出生在烟雨江南的一个平凡小镇。
父亲是镇上老实本分的木匠，母亲贤良温厚，给人浣洗赚取些碎银。
我虽家境清寒，又是女儿家，但父亲还是坚持送我去私塾，知晓礼仪。
“女子无才便是德都是骗人的话，阿颜你生的太过美丽，好好读书识字，以后才能不被人骗去。”送我去私塾的路上，父亲如是说。
我就这样一天天长大，生活平静而祥和，直到那一天。
1
那年春日，正是柳絮飘飞的时节，城门口的布告栏上多了张黄布告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帝躬承天命，社稷宁初，四海皆定，然宫闱内尚缺贤良淑德之嫔御，兹于贴榜之日起，广选天下适龄良家女子，以充后宫。容貌端丽，家世清白之女子，皆在应选之列。】
告示虽言适龄女子皆在其列，但遴选秀女向来是达官贵人家的事，我自觉于己无干，只看了个热闹便端着木盆，准备去河边浣洗，不曾想命运的齿轮却在此刻悄然转动。
我看布告的时候被一位公公模样的人瞧见。
“这是哪家的姑娘？”他眼中闪过惊喜，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离去的身影，问身边的县丞。
“此女乃城东白木匠之女。”
“你去趟她家，这小姑娘福气好着呢。”
“遵命！”
2
县丞带着入宫的旨意来到我家的时候，我正在院中念书。
与父母仓皇下跪，懵懵懂懂听县丞念完，我心中没有兴奋喜悦，有的只是满心的惶恐不安。
一入宫门深似海，书上的宫闱像一只张开口的巨兽，会吞噬一切走入其中的人。
可是皇命不可违，我只得收拾好行囊，在父亲的叹息、母亲的眼泪中，坐上前往京城的车队。
经过一月的舟车劳顿，车队驶入了巍峨的宫门。
入宫后，我与其他从各地赶来的秀女一起，被安排在储秀宫里。
秀女们大多出自名门，衣裳华丽，满身珠玉，我站在她们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好在储秀宫房间众多，每个秀女都有单独的房间，这暂时免去了我在人前的尴尬。
两日时间很快过去，今日便是选秀大典。
秀女们换上统一的服饰站成两列，尽然有序地行走在楼宇宫殿中，向着昭阳殿行进。
我亦步亦趋跟着队伍前进，心跳如鼓，手心全是因紧张渗出的汗水。
“前面便是昭阳殿，礼仪举止这两日嬷嬷们都教过了，进去之后紧醒着点，若是冲撞了皇上和太后，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执礼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
“是！”秀女们齐声回应，十几张秀丽的脸上，大多洋溢着喜气，心中怀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兴奋地等待觐见。
我心中却是惴惴不安，只希望可以落选，哪怕落选的秀女要在宫中做宫女直到二十五岁，也总归还有出宫的时候。
若是被选上，以我的出身，在后宫残酷的竞争中，恐怖会死无葬身之地。
“苏州府木匠白四贵之女白清颜觐见！”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入大殿，跪倒在阶下，开口时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民女白清颜，见过陛下，见过太后。”
“抬起头来。”皇帝的声音传来。
我抬起头，对上皇帝的目光。
那一刻，我清楚地看见他眼中闪过惊艳。
我的心瞬间坠到谷底，这辈子恐怕都得在这黄金的牢笼中艰难求生了。
3
不出所料，我被封为了答应，赐居梅香阁。
那是皇宫一角的偏僻殿宇，对于我的出身来说却是再适合不过。
其他中选的秀女大多分配在宫中正殿，只有我，不仅位分最低，连住处都是最不起眼的。
众多讥讽嘲笑的目光落到身上，我却不以为意。
这倒也是好事，或许冷遇反而能让我远离纷争。
我如此想着，带着不多的物品搬进了梅香阁。
让我始料未及的是，宫中的残酷并不是回避就可以逃开的。
两个月后的一天，我闲来无事，与侍女翠儿一起来到御花园散步。
初夏时节，一池的白莲正含苞待放，几只翠鸟停在池边树上鸣叫，让人身心愉悦。
我正醉心于良辰美景之中，身后忽然传来个尖锐的女声。
“好大的胆子，见了德妃娘娘还不赶紧下跪见礼！”
我赶紧回头，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身后跟着一群宫女，趾高气昂朝这边走来。
方才出声的，是一个翠色宫衣的宫女，她站在德妃身边，显然是德妃的亲信。
德妃上官怡生了副极其艳丽的容貌，一双桃花眼顾盼生情，只是看向我的时候，眼里带着丝嫉恨。
她冷笑一声，“这不是新来的白答应吗？果然跟旁人说的一样，生了张狐媚子的脸。”
我连忙行礼，低下头不敢说话。
德妃是当朝宰相的女儿，身份高贵，在宫中向来跋扈。
只是我的谨小慎微并没有让她放过我。
她见我如此，更加得意，“春杏，教教这个乡下丫头宫中的规矩！”
“是！”
春杏领着两个宫女将我和翠儿围住，我的肩膀被两人按着，重重跪倒在地。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霎时，耳中响起嗡鸣，我受力不济扑倒在地。
发髻散了开来，“叮”得一声，头上的玉簪跌落在地上。
那是离开家时母亲给我的玉簪，玉簪是母亲的嫁妆，她一直舍不得戴。
玉簪滚了几圈，正掉在德妃脚边。
“我的玉簪！”我焦急不已，挣扎着想起身去捡，却再次被一巴掌扇得跌翻在地。
“德妃娘娘，饶命啊！小主她不是故意的，您就绕了她吧！”翠儿见我嘴角渗血揪心不已，边求饶边拼命磕头。
“啧，真吵。”德妃皱眉，“叫她闭嘴！”她说着，一脚将玉簪踢开。
玉簪被踢到石头上，断成了两截。
与此同时，春杏被两个宫女架住拖到了池边，一个宫女抓住她的发髻，将她按进了池水中。
“翠儿！”我目眦欲裂，泪水混着尘土粘了一脸，想去帮她却被宫女铁钳似的手抓着动弹不得。
巴掌一下又一下落到脸上，我眼中充血，盯着翠儿的方向，眼睁睁看着她失去了生机......
“娘娘，她晕过去了。”春杏掏出帕子擦了擦手。
“这么不禁打，算了，今天便绕她一次，回宫。”
4
再醒来，我已经回到梅香阁中，双颊红肿疼痛，身上也满是酸痛。
“小主，你醒了。”朱儿端着盆走进屋中，欣喜道。
“翠儿呢？”我想起昏迷前的情景，忙问道。
“她......她......”朱儿面露哀色，低头说不出话。
我瞬间明白了，翠儿死了。
呆坐在床上，面上传来阵阵刺痛。
我终于明白，在宫中谨小慎微是没用的，想好好活下去，必须有皇上的宠爱，必须努力往上爬。
可出身寒门的我，要怎样才能承宠？选秀已过去两月，皇上估计早不记得还有我这么个人了。
朱儿见我沉默不语，绞了巾帕走到我跟前想给我净面。
就在这时，门外进来个拎食盒的嬷嬷。
她行至床前，弯膝施礼后说道，“白小主，奴婢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秋兰，娘娘听闻小主抱恙，叫奴婢送安神汤来给小主养气。”
秋兰将食盒递给朱儿，又上前瞧了瞧我脸上的伤。
“造孽啊。”她叹息一声，“皮肉伤且要将养，奴婢便不打扰您歇息了。”
“秋兰嬷嬷替我向娘娘请安，改日伤好后再去景仁宫跪谢娘娘恩情。”我撑着半边身子，向秋兰点头回礼。
秋兰带来的食盒中，不仅有滋补的汤药，更有一张纸笺，上面是一些宫中局势的提点。
我这才知道，德妃能在宫中横行霸道，不仅因为母家的荣荫，更多的是皇上喜爱她的娇媚和小性子，对她一直宠爱有加。
而皇后虽然出身名门长孙氏，端庄大方、贤良淑德，在宫中威望很高，但皇上并不爱她，对她敬重只是因为她的懂事。
种种原因，皇后和德妃向来不和。德妃恃宠而骄，觊觎后位已久，处处与皇后针锋相对。皇后心中恼怒，但宫中没有可分德妃宠爱之人，于是只能处处忍让。
皇后此时找上我，是有意将我扶植到自己麾下，想凭借我的美貌让德妃失势。
我心知皇后并非真心帮我，但在这宫中总得寻个依靠，于是我决定投靠皇后。
5
伤好后，我便经常去皇后宫中请安走动。
皇后对我很照顾，派了嬷嬷教我宫中的规矩，同时也指导我如何讨好皇上。
在皇后的帮助下，我对皇上的喜好了如指掌，也学了一些讨人欢心的把戏。
就这样又过了一月，在皇后的安排下，皇上终于翻了我的牌子。
自侍寝后，皇上对我圣宠日盛，不仅经常召我侍寝，甚至还让我去养心殿随侍左右。
这是德妃都没有过的待遇。
皇后终于扬眉吐气，对我愈加器重，而德妃那头则恨得牙痒痒。
随着皇帝的宠爱加深，我的位分也不断提升。短短半年，便从答应升成了贵人，在宫中的地位越来越稳固。
现在虽然不用再担心吃穿用度，别的妃嫔也不能随意欺凌我，但我心中始终有隐隐的不安。
皇上对我虽是宠爱，可花无百日红，男人向来喜新厌旧，总有一日会有更美的女子取代我的位置。
想要经久不衰，只有生下皇子母凭子贵。
但皇后不会允许出现下一个德妃，因此她总是派秋兰在我侍寝后送来避子汤。
现下我羽翼未丰，时机未到，只能继续蛰伏。
6
天气渐凉，转眼到了一年一度的中秋赏月宴。
各宫妃嫔们都是精心打扮，盛装出席。
朱儿捧着内务府送来的新衣，脸上喜气洋洋，“小主您看，这西域进贡的天蚕丝做成的礼服当真流光溢彩。皇上可真宠您！”
我看着托盘中的衣服却觉得不对劲。
以我的位份，断不能穿此等名贵的衣料，于是我问道，“这衣服是谁给你的？”
“内务府的黄公公亲自交给我，说是皇上特地赐给您的。”
黄公公是内务府的管事公公，想来不会搞错，是我想多了吧。皇上特地恩赐的，若是不穿怕是不妥。
这么想着，我便让朱儿替我更衣装扮，一切妥当后出了梅香阁，往未央宫行去。
入得殿厅，已经有不少嫔妃女眷到场，众人谈笑风生，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我往自己的案桌走去，一路上，我发现旁人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不安的感觉越加强烈，难道是因我今日的衣服太过招摇？
“小主，别的小主都在看您，您今天可真美，天仙似的，一会皇上看了不得被您迷死。”朱儿小声对我说道，声音里满是高兴。
“我的身份背景，太引人瞩目未必是好事。”我边注意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喃喃道。
正说着，殿外传来一声高呼，“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赶忙起身，跪地行礼。
皇上和皇后步入殿中，越过众人，往主位上走。
路过我时，皇上的脚步停住了，冰冷的视线定在我身上，让我非常忐忑。
“谁给你的胆子用皇后的衣料做礼服？”皇上的语气冰冷，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阴沉。
我心中大骇，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我被人陷害了！
皇后面色难看，但仍温声道，“白贵人向来本分，许是内务府哪个不长眼的小太监错把……”
“内务府做事从来谨慎，怎会有如此大的纰漏？”皇上打断了皇后的话，皇后诺诺地止住了口。
“看来是朕将你宠过了头，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清楚了！”皇上对着我扔下这句，他一甩袖，飞起的广袖正扇在我面上，将我掀得翻到在地。
我伏在地上，被眼下的场景吓懵了。
皇后狠狠瞪了我一眼，跟在皇上身后，刚想落座，却听得皇上说道，“六宫之主不能太过心慈手软，皇后你过于仁厚了。”
皇后闻言，赶忙跪地，“臣妾之过，日后定当严管后宫。”
我终于回过神，慌乱地解释道，“皇上恕罪，这件衣服是内务府的黄公公送来的，说是皇上恩赐的，臣妾实在不知这衣料是皇后娘娘的。”
“朕怎不记得有过此等恩赐，来人，把黄仁阜叫来。”
不多会，一个太监匆匆进到殿内。
“白贵人说，是你说朕将天蚕丝的衣料赏赐给她的，可有此事？”
“皇上冤枉啊！就是给小人一万个胆子也不敢的做这种主。”黄太监跪俯在地，磕头不止。
皇上看了我一眼，继续道，“行了，那你说说这料子是怎么到了白贵人身上的。”
“是白贵人，那日奴才拿着进贡的衣料正要入库，途中碰上了白贵人。她说皇上会将这匹布料赐给她，奴才跟贵人说了，这天蚕丝按例都是送去景仁宫的。可贵人一直坚持，这白贵人得圣宠，宫中人尽皆知，奴才也不敢......”
“没有朕的口谕便敢擅做主张，来人，将这大胆奴才拖去慎刑司！”皇上猛地一拍桌案，酒杯倾倒，红色的酒液顺着桌案留下，蜿蜒到我跟前，染红了雪白的裙踞。
“皇上！黄太监在撒谎，朱儿可以作证，是黄公公将做好的衣服送到梅香阁的。”我急急开口，“皇上明鉴，臣妾向来只图安稳，断不敢有非分之想！”
“朱儿你是白贵人的贴身宫女，你倒是说说看。”
朱儿浑身颤抖，突然号哭起来，“陛下饶命！不关奴婢的事啊！白贵人当初截下布料的时候，奴婢就劝过她，这料子是皇后才能用的。可贵人训斥奴婢不要多嘴。”
“皇上，奴婢只是个吓人，怎么敢同主子多嘴！皇上，真的不关奴婢的事啊！”朱儿边说边磕头，额前很快肿了一大块。
“知情不报罪加一等，把这刁奴发配去辛者库。”
“皇上！奴婢冤枉啊皇上！”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知道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颓然放弃了挣扎，只是双眼含泪地看向皇上，希望他能念在往日的情分上，相信我一回。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皇上未看我一眼，语气中俱是失望。
“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我的声音低落下去。
“来人！”皇上高声道。
“陛下！”皇后突然出声，凤冠东珠簌簌作响，“今日中秋佳节，不宜......”
她话未说完，皇上并不理会，继续道，“白氏恃宠生娇，僭越犯上，即日起废入冷宫。”
这时，德妃在一旁假惺惺地说道：“皇上，白妹妹年纪尚小，想是得了恩宠有些忘形，打入冷宫是不是有些......”
“爱妃不必再说。”
“是。”我看向德妃，只见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我心中明白，此事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我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没用了，垂着头，仍由侍卫将我拖走。
7
一路被拖拽着，我满心绝望与不甘。
我怎么也没想到，从云端跌入谷底只是转瞬之事。
进入冷宫，那厚重的门“砰”地一声关上，将我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冷宫之中，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只有几缕微弱的光线从狭小的窗户透进来。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上，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想起在殿上众人的目光，有嘲讽，有怜悯，而皇上那毫不留情的决定，更是让我心寒。
青砖地面渗着刺骨的寒气，我蜷缩在墙角，听着秋风裹呼啸拍打窗棂的声音。梅香阁的银丝炭、鲛绡帐都成了前尘旧梦，布满蛛网的破旧房间中，甚至连床榻都没有。
我此时心如死灰，看着漏下天光的屋顶，心中黯然。
如今这光景，想来是要在冷宫中度过余生了，不知明日等着我的又会是什么。
在惶惶中，我靠在墙角，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起来！几更了还睡，还当自己是享福的小主？”
不知过了多久，一桶冰凉的水泼在了我的身上，我猛地醒来，只觉浑身酸疼，头晕目眩。
定睛看去，我的面前站着个拎着空水桶的嬷嬷，凶神恶煞地望着我。
我撑起身，忪愣开口，“不知嬷嬷这是为何？”
开头声音喑哑，喉间传来刺痛，我心中一凛，怕是昨夜地上阴寒，自己染上风寒了。
“起来干活了！这些衣物今日午前必须洗完，快去！”
说着，她扔下好几大盆脏衣便扬长而去。
我看着地上的衣服心中已是木然，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被秋风一扫，我冷得打了个哆嗦。
有一瞬间，脑中浮现了轻生的念头。可也仅是一瞬，阿娘的声音立马将它赶了出去。
“清颜，好死不如赖活着，人这辈子总会有难住的时候，你要记着，活着才会有转机。”
思及此处，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将地上的脏衣服尽数抱在怀中，踉踉跄跄走出门去。
她们这种手段是打不到我的，我可不是深闺里娇滴滴的小姐，我一定会活着走出冷宫，让她们后悔！
那之后，我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在冷宫中挣扎求生。
伤寒高烧，我就用檐下的雨水敷额降温，饭菜馊臭，我也能毫不在意地大快朵颐。
现在的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出冷宫后复仇。
8
时间飞逝，转眼我在冷宫已有三月有余，也渐渐习惯了这里艰苦的生活。
虽说我一心想出冷宫复仇，可我势单力薄，又没母族助力，想出冷宫难如登天。
不过兴许是被我的顽强感动，冷宫中的管事张嬷嬷不再过分磋磨。
送来的饭菜也终于是能下咽的了，我的日子轻快了一些，可因着想不出去的法子，心中不免焦急。
如此又过了两月，就在我快要心灰意冷之际，冷宫中来了个我意想不到的人。
“白主子。”
几月的冷宫生活后，这个称呼如今听来格外陌生。
我抬头，却见是皇后身边的赵公公。
“赵公公，怎么是你？”
赵公公见我蹲在地上浣衣，连忙伸手将我搀扶起来，“白小主，您在冷宫受委屈了，奴才这次来是带您出去的。”
“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此事说来话长......”
从赵公公嘴里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那日我被德妃诬陷偷用皇后的衣料一事，其实皇后早已心中有数。
朱儿是皇后安排到我身边的宫女，她原只是帮着皇后监视我，以防我有非分之举，没想到德妃竟派人将朱儿叫去，让她拿天蚕丝做的衣服陷害我，否则就对她在宫外的家人不利。
朱儿第一时间便将此事禀报给了皇后。
皇后于是将计就计，先是存了德妃陷害我的证据但并不声张，任由德妃将我诬陷入冷宫。
以德妃的秉性，此次得手后行事便愈发嚣张，认为皇后之位也是她囊中之物。
于是她越发在后宫中横行霸道，储秀宫中长得端正些的秀女几乎都被她以各种理由处死。
与此同时，皇后为了能给德妃致命一击，假意对她处处忍让，甚至免去了她的晨起请安。
终于，德妃得意忘形，在除夕宴席上公然佩戴皇后封制才能佩戴的凤钗。
皇上大怒，罚她在宫中禁足。
皇后趁此机会，又将德妃陷害我的罪证，连同她往日在宫中横行的证据尽数给了皇上。
“只是德妃总归是丞相的女儿，老丞相劳苦功高，面子还是得给，如今德妃被降为了答应，发配到了储秀宫的偏殿，皇上也算是给了白嫔一个交代。”
我闻言心中五味杂陈，既欣喜自己沉冤得雪，又感慨德妃的遭遇。诚然她行事乖张，但皇上却也是冷漠无情，圣眷龙恩到头来不过过眼云烟。
“公公，您方才叫了什么？”我忽然想起，他刚才叫我白嫔。
“小主，皇上的圣旨已经拟好，您出了冷宫后，便是储秀宫新的主人了。”赵公公低眉顺眼，说得不疾不徐。
“谢谢公公。”
“小主折煞奴才。”
9
出了冷宫后，我在宫中的地位越来越稳固。皇帝因着之前的事对我更加宠爱，时常赏赐我各种珍贵的宝物。
虽说还是皇后手中的棋子，但如今有了一宫主位的身份，宫中再无人敢任意欺辱我。
如此又过了一年，皇后顺利诞下太子，她自觉在宫中的位置再无人可撼动，也终是在我一再的恳求下，答应让我生个自己的孩子。
于是这年隆冬，我的小碗儿便出生了。
新来的宫女遗憾婉儿只是公主，可我的心中却万分欣喜。
如此，我的孩子对皇后并没有威胁，她便能顺顺利利长大成人。
宫中的日子便这么一天天过着，我心中却日日平静下去。
其实从开始的时候，我便没有参与尔虞我诈的想法。
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活下去。
对于如今的生活，我其实心中是感激的，毕竟对我这样出生的女子来说，现在的生活，已算得上最好的结局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