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一朝穿越,沐筱瓜穿成了一个小民女,被恶毒的酒鬼老爹几次卖给大户人家当丫鬟。
这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们,个个剑眉星目,唇似樱红。长得可真好看啊,就跟大明星似的!
但是沐筱瓜告诉自己,她有职业道德,所以绝不可以对他们有半点非分之想。
本以为就这样一直摆烂下去,然而让她意外的是,居然有位皇室子弟苦苦寻了她多时,并且还如痴如醉的非要召她进宫。
沐筱瓜懵了:“进宫干嘛?当宫女么?那工资多少?”
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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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片段:
地点,某海滩旅游景区。
沐筱瓜和两个男伴正在海上冲浪。
玩得正嗨,突然一个巨浪拍打过来,沐筱瓜措手不及,瞬间从冲浪板上掉了下去。
落水后,出于本能反应,沐筱瓜手脚不停地乱挥乱蹬,拼命挣扎着。
毫无意外,这种错误的自救方法,促使她呼吸越来越困难。
就在意识逐渐模糊之时,只见从波光粼粼的水面伸进一双手,近了,又近了……
清,雍正九年,京城外。
时值初春,到处新绿。而酒鬼老沐家空旷的院落里,只一棵孤零零的梨树,开着煞白的花。
一个穿着蓝布衫子的女孩,正在树下的井边打水。瘦弱的身子,摇摇欲坠地往上拎着绳子,显得吃力极了,清秀的脸蛋也卯着劲儿皱作一团。
一只彩蝶偏巧不巧的落在女孩绑着辫子的草绳上,纹丝不动,仿佛那草绳上开着芬芳馥郁的花。
眼看木桶就要提上来,女孩忽然使不上力气,手上松了劲儿,只听“啊”的一声,便连人带桶的一头扎进了井里。
霎那间,蝴蝶惊飞……
四周很安静,耳边没有了波涛汹涌的海水声,沐筱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见一双手朝她伸来。
沐筱瓜惊叫一声,登时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推开了正要给她掖被子的妇人。
看了看四周,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由瞪大了眼睛,惊愕了半晌后,又是连连大叫。
没错,沐筱瓜穿越了。
这户人家一贫如洗,看门的那条狗,也是饿得只剩皮包骨。沐筱瓜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阿衰。
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它实在没有个狗样子。整天焉巴的趴在门口,毫无生气,跟别人家的狗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
甭提狗了,就连主人也没有个精神气儿。沐筱瓜只能自叹倒霉,人家都是穿越成富家小姐,到了她这,竟成了民女,关键还是个吃了上顿没了下顿的贫民。
最狗血的是,这户人家穷的连个镜子也买不起,沐筱瓜只得打了盆水当镜子照。
罢了罢了,既然一时也回不去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
可望着这个一贫如洗的家,沐筱瓜又深深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干脆摆烂吧。
话说凭空多出一个病怏怏的娘,还有一个嗜酒成性的爹,她除了摆烂,还能怎样呢?
就在昨儿个,老沐为了几两酒钱,这次又把她卖给了林府做丫鬟,为期三个月。本来她是不反抗的,反正来来回回被卖了好几次了。但是一听是林府,沐筱瓜便连连打退堂鼓,说什么也不愿意去。
早听闻林家的大小姐林春哗是个怪癖之人,时常逼迫下人趴在地上学狗叫,以此取乐,不照做就用鞭子抽打。
病娘除了愁眉苦脸,也别无他法。去与不去,她做不了主。只一边替沐筱瓜拾掇包裹,一边淌眼抹泪。
沐筱瓜靠坐在梨树下,正心不在焉的把玩着辫梢。
大门突然“砰”地一声被推开,老沐骂骂咧咧的进来了。他喝得醉醺醺的,手里拿着酒囊摇摇晃晃地边走边喝。
阿衰见着他也是夹着尾巴,耷拉着脑袋往一边躲着。
他瞧见了,开始指着狗破口大骂:“狗娘养的,见了老子躲什么躲!”
走两步又瞧见沐筱瓜,仰头将酒囊里的最后一口酒饮尽,把那黑白参半的辫子用力一甩缠到脖子上,说道:“走,爹领你去林家。”
沐筱瓜淡淡的回了一句:“不去。”
“你说什么?”
他随手将自己的布鞋脱下,抄起就朝沐筱瓜打来。沐筱瓜起身灵活一闪,鞋底只是从头顶扫过。他再打,沐筱瓜又躲。
老沐急眼了:“哟呵,我倒不信这个邪了!”
病娘闻声从屋里出来,他又忽然矛头一转,气急败坏的将病娘摁在墙根处,扬起鞋底就打:“总有一个不敢躲的!”
得,他这招百试百灵,沐筱瓜又一次妥协了:“别打了!我去!”
没办法,谁让她同情弱者呢。
……
片刻后,只见老沐负手走在前头,嘴里哼着小曲儿,大摇大摆地领着沐筱瓜往林家大院的方向走去。
“啧啧,又把闺女卖了……”
“就是,整天卖闺女。”
一路上,老沐对于别人的指指点点充耳不闻。只要有酒喝,他才不管那么多。
穿过几个巷子,老沐终于在一户人家的大门前停下。沐筱瓜抬眼瞧了一眼门匾,上面赫然两个黑色大字,林府。
沐筱瓜挎着包裹立在一旁,老沐小心翼翼的敲了两下门。很快,门开了,一个叼着旱烟袋的老头开了门。
老沐立刻拉着沐筱瓜上前,讨好的说道:“冯管家,人给您带来了。”
那人瞧了瞧沐筱瓜,旱烟杆子往院里一指:“进去吧。”
沐筱瓜正犹豫着,就被老沐推了进去,接着就见他迫不及待地问:“那……何时放月银?”
对方掩了半扇门,不耐烦道:“三个月后再来结算,现在给你,万一她跑了找谁去?”
“行行行,您尽管放心,她跑不了,听话着呢。”
话音刚落,管家便关了门,老沐那副点头哈腰的嘴脸也终于消失。
林家有四进院,地儿挺大。
管家引着沐筱瓜左拐右绕的来到一个小院落,刚走进去就听到一阵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不用猜,这定是林春哗了。
再往里走,只见院子里的水缸旁,一个穿着浅绿马面裙的女子,坐在四足鼓凳上,笑得合不拢嘴。模样虽不出挑,却带着几分盛气凌人之势。头上斜插一支似动欲飞的孔雀簪子,斑斑斓斓的异常醒目。
面前的一个男仆,正苦着一把脸跪在地上,极其不情愿的学着狗叫:“汪,汪……”
“你没吃饭还是怎么的,大点声!”旁边的一个丫鬟,梳着双丫髻,两腮无肉且配着一双吊眼,只板着脸,扬起鞭子就抽打。
“汪……汪!”这一鞭子颇有份量,男仆加大了嗓门。
沐筱瓜愣在原地,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林家大小姐,果真百闻不如一见。
管家却若无其事的走到她面前,小声说着什么。林春哗听后骤然停了笑声,顺着管家手指的方向看了过来。
“快过来。”管家冲沐筱瓜招了招手。
沐筱瓜上前,林春哗一面伸指拈着器皿中的鱼食,洒进水缸投喂几条颜色不一的锦鲤,一面斜着凤眸打量着沐筱瓜,然后冷不丁的说了句:“经得起折腾吗?”
说罢,又将整罐鱼食全部给倒了进去。
沐筱瓜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只装糊涂的说道:“我是来干活儿的。”
此话一出,林春哗便迅速挑起娥眉,饶有趣味的盯着她看。静默了片刻,方淡淡吩咐道:“杏仁,带她下去教教规矩。”
“是,小姐。”这个叫杏仁的丫鬟说着便上前来,引着沐筱瓜退下。
沐筱瓜对她方才扬鞭动粗的样子,着实没个好印象,即便穿红着绿的,样子也不喜人。
刚出月洞门,就碰见一个穿锦衣的男子往这边快步走来。
此人林秋实,是林老爷偏房夫人所生。其身量修长,含笑时活脱一个白面小生,不怒时看着却是生威。
“大少爷。”杏仁连忙低头行了一礼。
“嗯。”林秋实淡淡应了一声,看向沐筱瓜的时候,微微愣了愣神,又瞬间恢复如常,匆匆进了院子。
男仆见了林秋实,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立马带着哭腔说道:“大少爷,奴才可算把您给盼来了……”
“下去吧。”
这种事情隔三差五的就会上演一遍,林秋实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但凡只要被他撞见,都会为下人开脱,这次也不例外。
男仆听了,爬起就跑。
林春哗显然还没尽兴,瞬间撂了脸子,语气极其厌烦道:“少在这给我装菩萨心肠!跟你娘一个德行……”
她本就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颇多不满,每每瞧见他,都会嗤之以鼻。
林秋实则嘴角噙着笑,不紧不慢:“集市上的首饰铺子里,绒花又出了新式样。门口已备了马车,长姐若是得了空,不妨去瞧瞧。”
“这些首饰自有老妈子捎来,我一向都是摆在面前挑现成的,用不着你在这瞎献殷勤。”林春哗并不领情,轻视的看了他一眼,起身进了屋子。
再看林秋实,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不是他没脾气,只因他的娘是通房丫鬟上位,所以面对长姐的轻视,他从来都是一笑而过。
“吱呀”一声轻响,门被推开,杏仁把沐筱瓜带到了一间下房。屋内不大,但陈设还算全活儿,毕竟是在大户人家听差,该妥当的自然不会短缺。
放下包裹,沐筱瓜指着那张通铺,问道:“你睡外侧还是里侧?”
杏仁双手抱臂,懒散的站在那里,听她这么问,不由轻蔑一笑,趾高气昂的提高了嗓门:“得主子恩惠,我自个儿单独住一间屋子。”
沐筱瓜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杏仁道:“你记着,伺候小姐,要做到三点。一,跪着奉茶。二,跪着洗脚。至于第三点,只要小姐不开心了,就得按照她的法子来,直到她开心为止……”
沐筱瓜不觉蹙眉,下人也是人,如此不成文的规矩,任谁都接受不了。
于是一脸疑惑的反问她:“如果不照做呢?”
“不照做?那你可没有好果子吃了。”杏仁板着个脸,说话时,齿间总是莫名透出一种狠劲儿。
不过,她也没有在吓唬人,毕竟坊间流传的那件事并不是讹传。
在林春哗年仅八岁那年,林家大院来了一个跛脚女仆,还带着一个小女孩。由于女仆腿脚不灵活,干活的时候总是不如其他人动作麻利。
而每每这个时候,林春哗便在一旁哈哈大笑,嘴里不停吆喝着:“跛子小婆娘,干活赛王八。”
说的次数多了,女仆心里自然不舒服,但念在林春哗左右不过一个孩子,也就没理会。
可带来的小女孩年纪虽小,却分得清好赖话。听到林春哗这般嘲笑自己的娘,便上前推了林春哗一把。
两个孩子追跑到院中点衬的太湖石旁,又打了起来。
等到女仆跟过去时,小女孩已经仰面倒在地上,断了气。女仆备受打击,索性一头撞死。
自此以后,对于品行恶劣的大小姐,众人都是服服帖帖的,生怕惹恼了这个怪异的主子。
“是吗?”沐筱瓜毫不在意,既然来了,就甭管她是什么三六九等的主子,见招拆招总没错处。
杏仁从鼻孔发出一声冷哼,不咸不淡道:“信不信随你!”说毕,扬长而去。
沐筱瓜吁一口气,转眼瞧见门外檐下挂着一件风铎,生锈的铎身刻有花纹图案,铎舌还缀着布了灰尘的大红穗子。只疑惑,这东西有些年头了,不知还能否发出响声。
……
林春哗的院子处在极其僻静的地儿,又是背阴地,所以总觉得阴沉沉的,远不及前院的热闹气儿。
沐筱瓜端着茶水,顺着回廊走着。
周围的草木愈发葱郁,大片大片的荫凉里,不时有虫鸣声传来。
沐筱瓜默默加快了脚步,按照杏仁叮嘱的,送茶的时候不能耽搁了,要趁着热乎,稍微见点凉气儿,品着可就不香了。
这林春哗虽混闹,但对吃茶很有一套,单是茶器,别人就是动不得。
早先有个下人在沏茶的时候,忍不住偷抿了一口,却赶巧被她给撞见,一只上好的青花五彩仕女盖碗,她便嫌脏当场给摔了。
最终,那人也是挨了一顿好打。
透过雕花木窗望去,那林春哗正悠闲的坐在榉木圆桌边翻阅《女训》。
听说这是林老爷逼着看的,为的就是让她学学女儿家该有的修养。只可惜,枯黄的书页已经来回翻了数遍,也没参透出个所以然来。
还未到三伏天,外面也没有毒辣辣的日头,林春哗的房门却垂着竹帘遮阳,真是好生奇怪。
沐筱瓜单手掀起帘子进了屋,整个屋子一眼望去,除了雕花床是用大红色的帐子围着外,其余皆悬满了白色纱幔。
这又是大红又是大白的,乍一看,着实有些阴森。
愣神之间,红木刺绣围屏后面,突然窜出来一只毛色通黑的猫,两个黄色的眼珠子瞪的透亮。见了生人,又倏地缩回去。
沐筱瓜登时一惊,养这种黑猫,总归不太寻常。
“大小姐,请用茶。”沐筱瓜立在她近旁,恭谨道。
林春哗不动声色的搁下书本,端起茶碗就往嘴边送。
沐筱瓜心想,这滚烫的茶,好歹也吹吹热气才是。
不过她到底难伺候,还是个嘴刁的主儿,舌尖估摸着只才刚沾到一星半点,还不能品出个什么味儿来,就合上了茶盖:“我只吃二沸水的茶,这盏煮老了,不可食。”
“哦,那我重新煮一盏来。”沐筱瓜欲要接过,岂料,林春哗神色陡然一变,手里的茶冷不丁的就朝她泼去。
沐筱瓜本能的扬起茶盘挡住脸,“哗”的一下,茶水冒着烟儿的四溅开来。
“你干什么?”沐筱瓜惊叫一声。
谁知林春哗却将茶碗往她脸前一伸,派头十足道:“跪着接。”
沐筱瓜眸中登时闪过一丝不驯,昂着头把话一撂:“偏不跪!”
似乎是从没见过这般硬气的仆人,林春哗气得戟指怒目:“好啊刁奴……”
“来人!”
杏仁躲在窗外正往里张望着,见主子唤她,抖一激灵,忙不迭大声应着:“来了来了!”
……
庭院中,阳光透过槐树枝叶斜斜的洒下来,脚下的青石砖投着斑斑驳驳的疏影。一只雀鸟飞来落于枝梢,啼叫两声后,忽又惊飞。
沐筱瓜头上顶着一只装满了水的茶碗,僵直的立在院中。
杏仁来回踱着步,见她身子稍微歪了一下,便提醒道:“我说你可站稳了,这碗若是一不小心给掉下来了,就等着挨板子吧!”
沐筱瓜放空的望着屋脊山瓦,只觉得脖子越来越酸了。
坚持了片刻,到底取下茶碗:“不行了不行了……”
与其这样折腾,还不如直接一顿板子来的干脆利落。
杏仁喝道:“老实点!”
沐筱瓜讨好的冲她一笑:“好姐姐……”
“少废话!”她凶巴巴的打断沐筱瓜的话,并不吃这一套。
无奈之下,沐筱瓜只得又将碗顶在头上。
杏仁瞅了她两眼,便一屁股坐在水缸沿儿,然后掏出一枚小巧的手柄铜镜,对着镜子臭美起来。
沐筱瓜心想,再怎么捯饬,也是一副尖酸刻薄相。
忽又想起方才经过那口水缸的时候,里面的几条锦鲤已经翻着圆滚滚的肚皮,毫无生机的漂浮在水面。
沐筱瓜下意识的紧了紧眉,好端端的鱼就这样给撑死了,林春哗这般有意为之的心性,若是将来许了人家,还真叫人替她捏一把汗。
不多时,一个青色衣衫的丫鬟默默跪在了前头,只垂着头,眼神如死灰般黯淡。
全身上下,唯有鬓边的一朵杜鹃花显得格外娇艳。那花虽花尖有些焉了,但大半还是新鲜的,衬得人也多了几分活力。
此女鸢尾,是林春哗房里的粗使丫头。因为是个哑巴,所以平时受尽了杏仁欺负。
杏仁瞅见了她,果然又甩起了脸子:“关了两宿,知道错了吗?”
见鸢尾不吱声,杏仁有些恼的蹿过去一把揪掉了她鬓边的杜鹃花,愤愤地嚷道:“贱蹄子,我瞧你又是想讨打了!明知小姐厌极了杜鹃花,你偏要簪戴。平时除了摆弄这些水红的花,就只想着偷东西吃了!”
杜鹃花掉落在了鸢尾面前,她想伸手去拿,却被杏仁抢先一步,脚上的绣花鞋毫不留情踩了上去。娇弱的花瓣不堪踩踏,瞬间变了形。
鸢尾又伸手去拿,这次杏仁没有阻拦,而是颇为嘲讽的盯着她看。
只见鸢尾拾起那朵变了形的杜鹃花,欲往发髻上簪戴。鸢尾见状,便故意将镜子对准她,嘴角挂着一抹轻蔑之意。
鸢尾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她颤抖着双手,继续戴花。
“给你脸了是吧?好吃懒做的东西,你屈什么屈!”杏仁非常厌烦地推搡了一下她。
鸢尾恨恨的抬起头,眼角突然滚下豆大的一颗泪,她倔强的抬起袖子使劲抹去,眼睛依然死死盯着杏仁。
“好啊,还不肯承认,小姐房里总就你我伺候着,难不成那鱼糕是我偷吃了不成。别以为你不能喘气儿,我就会手软!”杏仁说着就动起手来,使劲拧着鸢尾的胳膊。
沐筱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制止道:“喂,你抽的哪门子疯啊!大家都是奴才,干什么讹人!”
杏仁不以为然:“她偷嘴吃,你说该不该打!”
沐筱瓜仗义执言:“要我说,你没偷吃,她也没偷吃,那必然是那只黑猫偷吃的。”
猫爱鱼腥味,准是没错了。
“嘿,我说姓沐的,你竟敢赖在一只猫的头上了!那猫可是小姐养的,能赖吗?”杏仁急了。
沐筱瓜疑惑道:“那也不能冤枉了好人,不过一只家畜,难不成比人还金贵?”
杏仁还想反驳,张了张嘴迟疑了半天,再找不出说辞。
“说得好。”林春哗不知何时已经立在门前,手里攥着鞭子。
看这架势,莫非是想动粗。
林春哗见沐筱瓜有了防备之心,便得意的扬了扬手中的鞭子:“这是驱赶牛马的鞭子,专打牲口用的。”
沐筱瓜见状拔腿就跑。
林春哗那是泼辣劲儿的满院子撵她,生怕不能显示当主子的威风。
杏仁挺有眼力见,瞧主子逮不着,赶紧去拦沐筱瓜,却被沐筱瓜一把推开。
鸢尾跪在地上,视线随着她们移来移去,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左右为难的干着急。
一时间,院子里鸡飞狗跳的。
沐筱瓜跑的时候,由于太急,不小心碰砸了一盆牡丹花。
这林春哗对牡丹可是喜欢的紧,纵观下来,竟摆满了整个院子。
别的花朵那是一概入不了她的眼,尤其大忌杜鹃。她总认为,像杜鹃这等纤弱又薄命的花朵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
“快抓住她!”林春哗已是暴跳如雷。
就在杏仁龇牙咧嘴的追赶沐筱瓜的时候,鸢尾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死死的拽住杏仁不松手。
杏仁气急败坏的朝她一瞪眼,本想开口大骂,但转念一想,鸢尾这般多管闲事,自会有主子收拾她。
于是,立马装出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滚一边去,晦气的东西!”果然,林春哗见其阻挠,便满脸嫌弃的上去就是一鞭子。
瞬时,鸢尾的脸颊生生肿起了一道夹杂着血丝的紫痕。
这一记鞭子打得不轻,鸢尾本是可以不多事的,只是“仗义每多屠狗辈”,沐筱瓜如此,她亦如此。
眼泪只在眼眶里打着转,愣是没有流下来。
林春哗见她不动弹,更加火大,索性一股恼的将气都撒在她身上:“贱骨头,反天了你!我让你贱骨头!让你贱骨头……”
鞭子如雨点般落下,鸢尾瑟缩着身体,脸色苍白的好似刚绽放的梨花,没有一丝红晕。
沐筱瓜连忙扑上去护住鸢尾,可也只是单薄的身子,并不能阻止什么。反倒合了林春哗的意,正好连她也一块打。
鸢尾稍稍年幼两岁,她已然承受不住,被打急了,便哭了起来。
可这并不能换来林春哗的手下留情,毕竟主子打奴才那是天经地义。
沐筱瓜一时没辙,也是急得破口大骂:“你这样的主子我还真是活久见,总拿下人消遣,怕是有人生没人教的野犊子罢了!”
抽在身上的鞭子又加重了几分力道,林春哗咬牙切齿的样子,连一旁的杏仁看了都发怵。
但沐筱瓜和鸢尾被责打,她又显得幸灾乐祸,尤其是对鸢尾。
看的正起劲儿,忽然瞧见林秋实进了院子,杏仁不由面色一惊,讪讪然道:“大少爷,你怎么来了……”
林秋实只默默的看着林春哗的举动,平静的脸色没有一丝波动。修长的剑眉朝着两鬓微微扬起,衬着那张白皙的脸庞,实在是清秀俊逸。
杏仁瞧得有些失神,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偷看这个尚未娶亲的大少爷了。
林秋实默看了片刻,终于开了口:“长姐,爹爹让你速去前厅叙话。”
极淡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气息,正如他一副淡漠的样子。
只是面对林春哗的时候,嘴边却又忽而挂着笑意,让人辨不清真假。
林春哗听声,扬起的鞭子悬在了半空停住,扭头问:“半晌不夜的,可知是何事?”
“方才白府管家来过,是来提亲的。”林秋实笑意盈盈的把话带到,至于别的,他不想管,也没资格过问。
即使白家唯一的独苗儿,打小便是个傻子,只要能把家里的这个长姐请走,那就算是他娘俩的大恩人了。
“提亲?那白家少爷可是个傻子,这不是瞎胡闹吗!”林春哗生气的把鞭子往地上一扔。
林秋实不吭声,只暗暗咬着牙槽。
“我要当面问爹爹!”林春哗又急又气的跑开,杏仁也茫然地跟了去。
万恶的主仆走后,沐筱瓜如释负重的松了口气。
地上铺的青石砖,只觉得凉津津的,欲要起身,面前却伸来了一只手。
沐筱瓜微微一怔,仰头对上了林秋实那张近乎完美的脸。
青天映衬下,他的目光清澈的如一汪清泉,却藏着深不见底的冷寂感。
与他对视的霎那,只觉得他眼里的那股子冷寂又泛着异样的光,是柔还是什么,却是没有细琢磨。
沐筱瓜犹豫了一下,还是借着他的手劲起了身。
“虽是鞭伤,却与挨板子没什么两样。过会子,我拿些棒疮药来,你们且用着。”林秋实盯着沐筱瓜,似笑非笑的。
历来主仆有别,这般惜玉怜香的话,岂不折煞了这些做奴才的。
沐筱瓜乍听着有些恍惚,怪不得各房里的丫鬟,个个对他尤为亲近,连那些个老妈子们见着他,也都是人前人后的夸。
得这么一个温润如玉的主子,怕是搁谁都会心生好感。
沐筱瓜不由看的怔住,那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又忽感失态,忙冲他一笑,摆手道:“不打紧的,不打紧的……”
林秋实听了,笑了笑,也只得罢了。
鸢尾捂着胳膊蜷坐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抽泣,面颊已是浸了大片的泪痕,只任由着不去擦拭。
她虽姿色寻常,却有一种楚楚可怜之态,叫人疼惜。
林秋实从怀里掏出一条素白汗巾帕子,俯身递去。
鸢尾犹自愣愣的,紧攥着衣角不敢接,她哪里受过这样关怀,心里怕是已经乱了套。
林秋实轻声说道:“拿着。”
她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握在手里却不往脸上擦,仿佛那帕子是个奇珍异宝,生怕弄污了。
“你这样攥着,它倒成了不中用的了。”林秋实和颜一笑。
这时,只听前院一阵轰乱,一个嬷嬷晃悠着跑了来,急得直拍大腿:“大少爷,你快去看看吧,大小姐和老爷杠上了,正要寻死呢!”
林秋实没有说话,他就料到林春哗会闹幺蛾子,只表情严肃的随了嬷嬷去。
比起担心长姐的安危,他更在意的是这门亲事最终成与否。
林白两家向来交好,林春哗与白家少爷更是从小被指腹为婚。
林老爷自然知道白家少爷有疯傻之症,可碍于面子,酒过三巡也是半真半假的应允了。
这白老爷呢,不过从五品的员外郎,官职不算大,却家境殷实,府里的丫鬟小厮们也是成群的使唤。
除了贵公子稍有不足外,别的确实沒处挑。
世间本就难寻十全十美的事儿,林老爷全当美中不足,对于林春哗这桩婚事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作罢。
厅堂中,林春哗怄气的欲要向旁侧的一根暗红柱子撞去,下人都慌忙阻止,拽的拽,拉的拉,屋内一时乱糟糟的。
林秋实走至门处,却迟疑了,迈出的腿又给收了回来。他如何相劝,左右都是不讨好的,便紧挨着墙角听里面的动静。
林老爷正愁眉苦脸,劝阻道:“总不能薄了人家的面子去,况且那白家门头也不小,不像那些小门小户的,还恐有伺候不周的地方。在白家,你只管安心做你的大少奶奶,岂不自在?这么好的摊子,嫁过去还能委屈了不成。”
“是什么好摊子,依我看,我是捡了个烂摊子罢了!”林春哗哭得梨花带雨,已然成了个泪人儿。
杏仁取下腰间的汗巾帕子,连连擦拭主子脸上断续的泪水。
夫人坐在圈椅上,手里捻着念珠默默了许久。
虽是心酸不已,却还是劝说:“你就听你爹的吧,省得日后咱们林府落个背信弃义的名声。”
林春哗情绪更为激动,很是不解:“谁人不盼个好郎君,只道是到头来,硬塞给我一个蠢货了,这真是爹爹心里的主意吗?”
林老爷两手一摊,无奈道:“你就全当白家少爷胸无点墨,傻了吧唧的才不会给你罪受。依你的性子,倒是许个怎样的人家,才能是个好?”
角落里站着个妇人,穿着很是素净,只头上簪的一支珠钗稍显身份外,整个人与主座上的夫人比起来,就寒酸多了。
见场面僵持不下,便含笑上前两步,试图安抚:“好姑娘,别怄气了。既是你爹安排的,也自有他的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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