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就快到了这年的年底,再过几天学校就要给学生放寒假了,在城里工作的人们,也会相继放假回家过年。
各村的农民们也开始赶集购置年货,已买了鞭炮的小朋友们,会将鞭炮放在热腾腾的火炕上的被窝里提前嗳起来,说是在炕上被窝里暖过的鞭炮到时候点燃放起来,声音就会比较清脆而大。
在80年代前后,在过年之前,家里有12岁以下的男孩,父母都会想法给儿子做一身新衣服,再买一盒鞭炮和几个老炮,让其放在火炕上嗳着,到了大年初一这天,这些男孩子会穿着新衣服,拿着鞭炮开始放鞭炮,个别男孩会一下子点燃一长串鞭炮,噼里啪啦很快放完一串鞭炮,图个痛快。
但大多数小男孩子们不会这样,他们会将一串鞭较长的鞭炮拆开,装在口袋里,然后在大年初一这天的一大早,一帮男孩子,会不约而同地聚在一起,每人一手持一根火焾子,一手不时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鞭炮,用火焾子点燃手里鞭炮的药谂子,然后蓦地抛向空中,那抛向空中红鞭炮的导火索会“嗞嗞啦啦”地迅疾燃烧着,随即,小红鞭炮凌空炸响。
在还没有到大年初一的这天,不少男孩子是控制不了想提前放几个鞭炮过过放鞭炮瘾的,于是在年尾快接近过年的那几天,家家户户蒸过年馒头,包饺子,以及做过年那几天要吃的各种菜肴。
农民的日子,平时再苦,再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但过年时,都会想法置件新衣服,蒸几锅白面馒头,吃几天好一点的饭菜。
大人穿什么衣服过年都无所谓,但家里有小一点孩子的人家,再难都会想法给孩子置一身新衣服,不然孩子出了门会自卑,会不高兴的。
而想放鞭炮提前过瘾的男孩子们,则会时不时爬上火炕,从一盒鞭炮中,拆出几个鞭炮到村道里点燃了听响声。
为此,在接近年关的那些日子,周边的各村庄,特别是到了黄昏时分,就会时不时听到鞭炮清脆的响声,而一些大一点的男孩,且家里条件比较优渥一点的男孩子买的鞭炮和老炮相对会比较多一些,他们亦会在过年的前几天,放部分鞭炮和老炮,这些老炮都是两声,点燃后的第一声巨响是在地上,靠着第一声巨响所产生的反冲力,老炮会迅疾腾向高空,然后凌空而炸,随着一道闪光,又会发出一声巨响,随后就会有一些碎裂的红黄纸宵从空中徐徐落下来。
为此,在过年前的那几天,这种老炮和小鞭炮的响声会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同时嗡动鼻翼,可闻到一股弥漫在空中淡淡的火药味儿。
这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以及从各家各户传出烹饪年菜的香味儿,营造出一个新年将至的喜庆气氛。如果一个大队的人口较多,这个大队亦会提前组织村里一些能歌善传,会吹拉弹唱的人提前排练一些文艺节目为新年凑兴。
像羊群娃这个有八个生产小队却又地处半山腰村庄,娱乐生活比较缺乏,自然是少不了要排练一些文艺节目的。
60年代初至70年代末,大队文艺宣传队主要排练的文艺节目是以几大样板戏为主,如《红灯记》《智取威虎山》《沙家浜》《梁秋燕》等。而到了80年代初,各大队排练为新年凑兴的文艺节目就多了一些老戏剧,如此前禁止演唱的《周仁回府》《三滴血》《断桥》等……
羊群姓村一帮村干部也计划这年快到年底这个月时,也排练一些文艺节目为新年凑兴,做为曾经村里的文艺骨干分子的郭淑芬自然也少不了要参加排练这样的节目的。
在距春节还有20天前后时,已有了排练文艺节目的大队部突然就没有了动静,可令大家没有人会想到,后来就没有了动静。不少文艺爱好者一问,才知道大队干部经过讨论后,决定这年放弃排练文艺节目,理由是经费不足。后来大家才明白,这年羊群娃村之所以放弃排练文节,全是因郭年友从中作梗。
事情的大概情况是这样的。话说这天,郭年友骑着摩托车从他的砖瓦厂回家途经,大队部办公室门前时,听到从大队部院子内传出了一阵敲锣打鼓和拉二胡的声音,郭年友明白,这是又要排练文艺节目为春节凑兴。
郭年友不由自主皱了皱眉,他不想羊群娃村今后再排练什么文艺节目,将摩托车停郭年友明白,只要大队排练什么文艺节目,他女儿郭淑芬肯定会参加,也正是因排练什么文艺节目,女儿郭淑芬在近两年前被从北京来插队知青张海波欺骗了感情而一度变得疯疯癫癫的。
如今女儿郭淑芬终于和全公社公认的人长很既帅气,人品又不错好小伙子杨芳全订了亲,他不想让女儿郭淑芬再因排练文艺节目而触景生情,而导致精神上出现什么异常,尽而寻致与杨芳全的亲事而产生什么意外,可大队为了让大家过一个热热闹闹的新年,肯定是要组织人排练什么文艺节目的。
如果他郭年友明着阻挡,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别说大队一帮干部会不会乐意,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郭淑芬也会瞒怨他多事。
但他郭年有的是办法,他要让羊群娃村今后就是不再排练什么所谓的文艺节目了,要想阻挡羊群娃村不再排练文艺节目为新年凑兴,首先得先找羊群娃村的一把手郭支书聊聊。
这个郭支书,也就是当初介绍杨芳全到公社建筑队打工的郭支书。
同时,郭年友也明白,他虽是公社里的脱产干部,是羊群娃村郭支书的顶头上司,但在这件事上,他郭年有是不可以公社领导干部的名义,让羊群娃村今年不再排练什么文艺节目,这事儿传到公社领导和同事的耳朵里,大家会对他郭年友有看法的。
那该怎么办呢?郭年友那天回到家里苦苦思索着,想了一会,郭年友终于想出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那么,郭年友会用什么办法呢?
黄昏,郭年友拎了一瓶“西凤酒"和一条“恒大”牌香烟来到郭支书的家里,其实郭支书和郭年友是刚出了五付的自家人。也就是两人爷爷的爷爷原是亲兄弟呢,但到了郭年友与郭支书这一代人时,已没有什么亲情了,只是彼此皆姓郭而已。
郭支书名叫郭分亮。
郭年友一进门就亲热地喊了一声:“分亮哥呀,你兄弟我来看你了……”
此前,郭年友与他们村的郭支书见了面,大家彼此只是互相客气一声而已,没有什么深交。甚或郭支书在心里还有点看不惯郭年友,认为郭年友自从当上了公社的脱产干部,又承包了公社砖瓦厂有了一些钱后,就变得有点盛气凌人,他到公社开会时,郭年友见了他郭支书都是一种爱搭不理的样儿。
连请他郭支书到他郭年友的办公室喝一杯茶的客气话都没有,没有想到的是郭年友这天却主动找上门来了,且带着礼品而来。
有礼不打上门客,何况郭年友既是他的顶头上司,又是全公社知名的有钱人,郭支书自然是不敢怠慢了,郭年友进门后,将手里拎的烟和酒放在桌子上,笑问:“分亮哥,咱公社王书记有没有找你谈话?”
听郭年友这么问他,郭支书一听有点怔了,连摇头说:“没有啊,王书记会有什么事指示我,你知道吗?”
郭年友掏出烟,先敬一支烟给郭支书,尔后说:“王书记的意思是这样的,希望咱村在年前这段时间,从各队抽调一些劳力,把咱村通向原顶的这段路加宽一些,让一些比较大的车能直开进咱村,现在社会上不是在流行一句这样的话,要想富先修路,王书记既然没有直接找你谈,我估摸着人家王书记的意思是让我和你商量一下,我想是这样,咱大队今年年前就不要排练什么文艺节目了,咱集中精力人力把咱村上原的这条路加宽一下,日后咱村的人办个什么事也方便一点,对各队参加修路的劳力不管饭,但每天每人有5毛钱的补贴,过年时再由我亲自发给大家,再就是过年那几天,为了活跃的大家的生活,我请公社放映队,连放三晚电影……”
听郭年友这么说,郭支书点了点头说:“也好,我明天吃过早饭后,就招集各生产小队的队长到大队部碰个头,看从各队抽调多少人参加修路比较好……”
其实公社王书记根本没有对郭年友说过这番话,且郭年友已获悉了确凿消息,年后公社王书记就会被插调到县上某局任局长。
那么郭年友用谎言诓郭支书仅仅是为了不让女儿郭淑芬因排戏而受刺激这个原因吗?显然不是,不让他女儿受刺激只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是郭年友在开过年之后,除了以他女儿郭淑芬的名义办一家木器加工厂和几家小型砖瓦窑外,他还计划明年的下半年,在村东的一片空地上,与一个姓吝的老板合资办一家电镀厂,而电镀厂用水量较大,恰好村西边的山坡上有一眼泉水,提公电镀厂的用水,同时在村东也方便排放有毒的污水。
通过与白灰中和反应后的污水,可以从村东背后的山沟里排放。
当然了,计划在明年后半年与李老板合伙办电镀厂的事,郭年友此时是不会告诉给郭支书的,如果此时告诉郭支书这事儿,郭支书就会认为他郭年友在假公济私,暂不吭声,他郭年友就轻而易举地实现了一箭双雕的效果,一是大队今年不再排练什么文艺节目了,二是不再用他郭年友为来年下半年与人合办电镀厂的路面再花费大精力了……
蒙在鼓里的郭支书看郭年友给他带了价值比较昂贵的礼品,除了忙让老伴为郭年友沏茶敬烟外,还让其老伴炒了两个菜与郭年友喝起了酒,并烙了油馍。
在距过年还剩下三天时,女主人刘菊英告诉杨芳全和周姨,她过年亦要回省城的婆家与儿子过年,在临回省城的前一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