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慧，今年45岁，初中毕业后就没再继续上学了。家在一个小县城，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家里条件一般。
18岁那年，我经人介绍嫁给了我现在的丈夫刘志刚，他比我大三岁，在当地一家工厂上班，工资不高但胜在稳定。婚后，我一直在家操持家务，后来孩子出生，我便彻底成了全职主妇。
我们家是典型的传统家庭，公婆重男轻女，小叔子刘志远比丈夫小六岁，从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公婆对丈夫虽然一般，但对小叔子却是百般呵护，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他。
小时候，丈夫没少因为这个和家里争吵，但最终也只能认命。结婚后，我和公婆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客客气气，但也谈不上亲近。
婆婆以前身体还算硬朗，但大概五年前，她突发脑梗，半身瘫痪，从那以后，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公公在她瘫痪后的第二年去世了，家里唯一能照顾她的，就只有我们夫妻俩。
小叔子那时已经在外地成家立业，听说日子过得不错，买了房，媳妇是本地人，家境殷实。
公婆对他寄予厚望，一直希望他能回来接济家里，可小叔子总是说工作忙，几年才回来一次。
婆婆病倒后，照顾她的重担自然而然落在了我身上。她的吃喝拉撒、翻身按摩、洗漱换衣，全都是我一手包办。
刚开始，她还有些自尊心，嫌弃我照顾得不够仔细，时不时发脾气。可时间久了，她也渐渐习惯了我的照料，甚至有时候会依赖我。
丈夫白天要上班，晚上回来也累得不行，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我一个人扛着。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婆婆瘫痪的时间越久，她的脾气越古怪，稍有不如意就对我大发雷霆。
有时候我心里也委屈，可每次看到丈夫疲惫的神情，我都咽下了所有的不满，告诉自己再忍忍，毕竟她也是个可怜人。
五年了，小叔子只回来看过两次，每次来也只是短短待个一两天，带点营养品，拍拍婆婆的手，几句寒暄就走了。
婆婆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她心里还是期待着小儿子能多陪陪她。可现实终究是现实，有些人，永远只会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哪怕是至亲，也不过如此。
02这一年，婆婆的身体越来越差，已经到了大小便都不能自理的地步。我每天不仅要给她喂饭、擦身，还要帮她换尿不湿。她的体重比我还重，每次翻身都得费好大劲，时间一长，我的腰痛得几乎直不起来。
丈夫其实心里清楚我的辛苦，每天回家后都会帮我搭把手，可他毕竟要上班，累了一天，回来后能做的也有限。我也不忍心让他太操劳，所以大部分的事还是自己扛着。有时候，婆婆半夜突然喊我，说想喝水，或者说身上不舒服，我也得立刻爬起来伺候她。就这样，五年里，我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
婆婆虽然脾气暴躁，但有时候也会流露出一丝愧疚。有一次，她突然拉着我的手，声音低低的：“慧啊，委屈你了……”
我当时愣了一下，心里五味杂陈。**这五年，我吃过的苦，受过的委屈，哪是一句“委屈你了”能弥补的？**可我还是笑了笑，说：“妈，您别多想，照顾您是应该的。”
可她的态度，还是让我有些意外。
小叔子已经两年没回来看她了，打电话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婆婆刚开始总是盼着他，每次听到电话铃声都会兴奋地让我们接，可后来，她渐渐也死了心，变得沉默起来。她的失望和不甘，我都看在眼里。
直到今年过年，小叔子终于回来了。这次，他是带着媳妇和孩子一起回来的。
婆婆看到他的时候，眼里有光了。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摸摸小叔子的脸，可小叔子只是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说：“妈，您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那一刻，我看到婆婆的眼圈红了。
小叔子带回来不少东西，有营养品，有衣服，还有一些水果。他媳妇倒是挺客气，进门后对我们点了点头，然后就坐在沙发上陪孩子玩，没怎么说话。
吃饭的时候，婆婆一直看着小叔子，眼里满是欣慰。她吃得比平时多了一些，甚至还开口和小叔子聊了几句家常。可小叔子显然有些不耐烦，敷衍地应了几句，就低头玩手机了。
我和丈夫对视了一眼，心里同时叹了口气。
饭后，婆婆突然让丈夫去她房间，把一个存折拿了出来。
存折很旧了，封皮都磨得发白。她颤抖着手，把存折递给小叔子，声音有些哽咽：“志远啊，这里面有点钱，是妈这些年攒下来的。你拿着，家里有需要就用。”
小叔子愣了一下，接过存折，翻开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我知道，婆婆这些年虽然瘫痪在床，但她的退休金一直在发放，每个月有两千多块钱。我们没动过她的钱，所有的开销都是我和丈夫出的。而她自己吃得简单，也没什么额外的花销，所以这些年竟然攒下了一笔不小的钱。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03.
小叔子拿着存折，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妈，这钱您自己留着吧，万一以后有什么急事呢？”
婆婆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妈年纪大了，花不了什么钱。你家里有孩子，负担重，拿着吧。”
小叔子看了看媳妇，媳妇没说话，只是低头喝了一口茶。
丈夫的脸色有些难看了。他沉声道：“妈，您这几年在家，吃喝拉撒都是我和慧照顾的，您把钱给志远，合适吗？”
婆婆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丈夫会这样说。她有些尴尬地看着我，嘴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小叔子也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哥，妈是心疼我，让我拿着，以后有需要我再给她添。”
丈夫冷笑了一声：“以后？你几年回来看妈一次？妈瘫痪五年，你来过几次？”
小叔子脸色一僵，媳妇这时终于开口了，语气不太好：“哥，志远工作忙，平时真的走不开。再说了，妈不是有你们照顾吗？”
这话一出，整个屋子都安静了。
我心里一阵发凉。她的意思是，婆婆就该我们照顾，他们没有责任？
丈夫的拳头握紧了，脸色铁青：“行，妈的钱你们拿走，那妈也带走吧。以后你们照顾。”
婆婆彻底慌了。她拉住丈夫的手，声音发抖：“志刚，妈不是那个意思……妈是想给你们补偿的……”
丈夫红着眼睛，道：“那您的补偿呢？您的心到底偏向谁？”
婆婆的眼神闪躲，嘴唇颤抖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小叔子脸色变了，连忙摆手：“哥，别闹了，我真不是那个意思。这钱……要不还给妈吧？”
但他媳妇却冷笑了一声：“既然妈都给了，就拿着吧，反正她也不缺吃穿。”
我彻底看清了他们的嘴脸。
婆婆的眼泪落了下来，她看着小叔子，眼里满是失望。她颤抖着手，把存折夺了回来，死死地攥在手心里，哽咽道：“妈糊涂了，妈不该这样……志远，你走吧。”
小叔子愣住了：“妈？”
婆婆闭上眼睛，声音疲惫：“你走吧，我不用你管了。”
小叔子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什么也没说，拉着媳妇和孩子，匆匆离开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婆婆的眼泪终于决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