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元春在端午节于清虚观打平安醮,因为规模盛大如同庙会,加之又有戏文热闹,贾母一时兴起便带着全家同去。因为人多势众便惊动了亲朋故旧,以为贾家在办道场,都赶过来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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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要说话,只见贾珍之妻尤氏和贾蓉续娶的媳妇婆媳两个来了,见过贾母。贾母道:“你们又来做什么,我不过没事来逛逛。”一句话说了,只见人报:“冯将军家有人来了。”原来冯紫英家听见贾府在庙里打醮,连忙预备猪羊、香烛、茶食之类的东西送礼。凤姐听了,忙赶过正楼来,拍手笑道:“嗳呀!我却不防这个。只说咱们娘儿们来闲逛逛,人家只当咱们大摆斋坛的来送礼 ,都是老太太闹的。这又不得预备赏封儿 。”刚说了,只见冯家的两个管家婆子上楼来了。冯家两个未去,接着赵侍郎家也有礼来了 。于是接二连三,都听见贾府打醮,女眷都在庙里,凡一应远亲近友,世家相与,都来送礼。”(引程甲本第二十九回)
不提贾母后悔事情闹大,影响了贵妃做好事。因此只看了一天的戏,第二天便不再去。反而凤姐以“打墙也是动土”之说,乐得去应酬风光,就又去闹了一天。
这里且说贾家打醮清虚观,冯家为什么会是第一个准备后牲畜茶食过来送礼的人家呢?如果不看前后文,就不会发现这其中的原因。以为只是适逢其会,冯家第一个,赵侍郎家第二个而已。但结合前后文就会发现并不简单。
贾府打醮清虚观前后,实际接连提到了两件事,一件与冯紫英有关,一件与史湘云有关,而这两件事其实就是一件事。
打醮清虚观是在端午节前两天,端午节一过史湘云就来到贾府,当时贾家众人已经知道她被人家相看了,基本已经定妥了亲事。湘云跑来贾家住几天,也是女儿定亲,家中张罗,她出来亲戚家中躲几天羞。
然而“金麒麟伏白首双星”,史湘云定亲,未婚夫是谁?曹雪芹却讳莫如深,一个字也没明写。以史湘云的身份,堪称《红楼梦》第四女主,她的未婚夫绝不可能默默无闻。于是,从原文寻找线索,加上脂批提醒就很容易发现问题。
首先,脂批畸笏叟在“金麒麟伏白首双星”一回回末提到一个八十回后的细节:“庚辰:后数十回若兰在射圃所佩之麒麟正此麒麟也。提纲伏于此回中,所谓“草蛇灰线,在千里之外”。”
有人据此认为史湘云的未婚夫是卫若兰,我认为值得商榷。卫若兰根本没有出场。史湘云丈夫那么重要的人物,肯定要比柳湘莲和蒋玉菡重要,岂有八十回前不重点出场的道理?而且这一条脂批,也不是畸笏叟第一次提到卫若兰射圃。
第二十六回,“庚辰眉批:紫英豪侠小文三段,是为金闺间色之文,壬午雨窗。写倪二、紫英、湘莲、玉菡侠文,皆各得传真写照之笔。丁亥夏。畸笏叟。惜“卫若兰射圃”文字无稿。叹叹!丁亥夏。笏叟。”
这条脂批的意思明确,卫若兰射圃的最闪亮文字是写冯紫英的精彩。而第二十六回,恰是冯紫英出场的正文。且他来去匆匆只说有一件大事,结果就促成了第二十八回冯紫英设宴请贾宝玉,随后就是贾家打醮清虚观,冯家第一个来送礼。
冯紫英请客在打醮清虚观之前,史湘云定亲在打醮清虚观之后。这两件事有没有关联?除了脂批两条呼应的“卫若兰射圃”将冯紫英与史湘云定亲事关联外,其实还有几个重要线索。
其次,冯紫英请客当天,贾宝玉提议作《悲愁喜乐》酒令,影射在座四个男人的婚姻和妻子。注意“悲愁喜乐”四个字,对应的可是史湘云的《乐中悲》曲子。
贾宝玉妻子是薛宝钗;薛蟠妻子是夏金桂;蒋玉菡妻子是花袭人;冯紫英妻子是谁?答案呼之欲出。
尤其当天他请客,请了一个主陪,也是唯一的女儿在座,代行“女主”招待客人之责,就是锦香院的妓女云儿。而云儿还是史湘云的小名,难道是巧合?肯定不是!
最后,冯紫英的酒令,根据程甲本、程乙本和戚序本来看,明确是“喜乐悲愁”顺序,与别人的“悲愁喜乐”完全不同,却与《乐中悲》曲子顺序相同。而第一句“女儿喜,头胎养了双生子”,是说他的妻子婚后生了双胞胎的儿子。
儿子又被古人称为“麟儿”,取麒麟送子之意。麒麟的最大隐喻就是送子。而史湘云有一个金麒麟,她又捡到了贾宝玉从张道士处得到的金麒麟,两个麒麟送双子,也隐喻史湘云婚后生了双胞胎,又是契合。
“金麒麟伏白首双星”,金麒麟就是这两只麒麟,送双子。而“白首”是指姻缘共携白首之意。“双星”有两层含义,一层以两个杰出人才隐喻双生子。一层以牛郎织女星隐喻婚姻悲剧。牛郎织女也是两个孩子。
白话解释“金麒麟伏白首双星”,就是说史湘云嫁给才貌仙郎婚姻幸福,婚后生下双胞胎儿子,可以乐极生悲丈夫去世,她孤苦余生,好在两个儿子日后成才,她晚年不错。
如同再结合妓女云儿的身份,可知史湘云在丈夫去世后,一度沦落到了烟花巷。而她的丈夫显然就是冯紫英无疑!
所以,贾宝玉在参加冯紫英的宴会之前,王熙凤叫住他写了一张类似贺礼的礼账,当是送给史湘云定亲之礼。而随后贾府打醮清虚观,冯家第一个来送礼,正因两家如今已经是姻亲关系,才刚确立,自然要比一般人家更加上心和积极。
而冯紫英豪侠之英气,恰是“唯大英雄能本色”。而史湘云则常以“是真名士自风流”自居。她给葵官日后改名“韦大英”,自也与冯紫英之名对应!
《红楼梦》中的伏笔,若单纯一条是不能作为佐证的。尤其脂批比较原文,更不可以作为孤证。我认为必须以多条原文线索集合,才能作为一个证据链得出结论。而有原文证据的要以原文为主,脂批只能作为最后的参考。毕竟曹雪芹是作者,而脂批只是读者,且其出现太晚,真伪难以绝对辨别。
❂从原文找线索,还原最真实的《红楼梦》。
✍以上观点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