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营搏斗十五年,刀光剑影无形战。革命胜利归来日,换上军装笑开颜”。这是中共秘密战线上英勇战士李时雨在解放后回归组织写下的诗句。
李时雨周旋于汪精卫、陈公博、周佛海等人身边,凭借着自己的智谋为组织提供了大量价值连城的情报。
在敌营生活多年,要想不被敌人发现身份,他也有自己的一套伪装方法。
运电台,救冯骥1908年,李时雨出生于黑龙江巴彦县。
少年时期发生的“九一八事变”扭转了他的命运,不甘当亡国奴的李时雨在这一年加入了中共。
那个时期,东北的巨变让很多学生都迁入内地读书。
李时雨也是南下大军的一员,于1934年考入了国立北平大学。
走出象牙塔,李时雨就开始了革命生涯,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以东北人的身份打入东北军,开展抗日救亡工作。
在同乡好友张学孟的推荐下,李时雨非常顺利就进入了西安“剿总”第四处,任中尉办事员,在张学良手下工作。
当然,初出茅庐的李时雨人微言轻,在东北军只能和中层军官交友,散播一些抗日言论,没有起到特别大的作用。
西安事变后,张学良被软禁,东北军进行了缩编、改编,大部分官员都遭到了裁减,李时雨一时之间也成了无业游民。
不久,“卢沟桥事变”爆发,李时雨和妻子一起潜伏于天津,归属北方分局社会部的许建国管辖,单线上级为何松亭。
为了找到一份掩护职业,李时雨发动了“同乡”技能,托“西安剿总”结识的吴光弼,进入天津高等法院,当了一名检察官。
2年之后,潜伏已久的李时雨在一家咖啡馆见到了何松亭。
何松亭前来,向李时雨交代了两项艰巨的任务:一是从租界运输一批电台至指定转运站,二是营救同志冯骥出狱。
电台属于管制物品,一旦被查获,将会给自己招致杀身之祸。想从天津将电台运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时雨想尽了方法,利用手中的权力搞到了一张日本特务机关专发的“派司(即通行证)”。
随后,李时雨和何松亭商议,制定了行动方案:将电台拆散成三份,装在三个箱子,分两次运到了李时雨的家中。
然后,李时雨又借来一辆法院汽车,将电台送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最后,李时雨以外出公干的方式,向关口的检查人员出示了通行证,这才将电台运到了指定地点。
在回忆录中,李时雨多次提到,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地下党,在每次执行任务前都要制定详尽的行动方案,这样才会有充足的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这一点,在营救冯骥时也是如此。
首先,李时雨借翻阅冯骥档案的机会,烧掉了冯骥的卷宗。书记官汇报此事,李时雨又假意责备。
没了档案,李时雨就有了一个正当的理由来到了看守所,面见了冯骥。
接着,李时雨支开了众人,让冯骥咬定自己不是共党分子,而是因为和人打架斗殴,被陷害入狱,最终李时雨才得以帮助冯骥脱罪,离开了监牢。
完成这两项任务,组织上更加信任李时雨,也赋予了他更大的使命。
1939年8月,叛国投敌的汪精卫一伙策划建立汪伪政权,并计划在上海召开“国民党第六次代表大会”。
为此,汪精卫迫切需要一批政治人士充充场面。其中朱晶华就负责到北方召集代表,北方局得到消息后,认为这是个打入汪伪政权的机会,就让李时雨前去接触接触。
在中国的人际关系中,同乡是个非常重要的概念。
这种地域情结应用在政治上,往往会和忠诚挂钩。
朱晶华对李时雨这个同乡很是欣赏,劝他去上海,到汪伪政权谋个职务。
李时雨则扭捏道:“我不是国民党员,怎么能去参加呢?”
朱晶华则表示:“现在你不是,不代表今后不是。
实话告诉你,我也不是国民党员,我不过是接受了国民政府国际问题研究所的派遣,打入南京来调查汪精卫的。”
朱晶华的坦诚,让李时雨非常惊讶。
朱晶华又劝道:“从现在起,你就说是我介绍的。况且现在汪精卫急于拉人,壮大势力,没工夫审查你。”
就这样,李时雨才抵达上海,参加了汪伪的“六大”。
会议期间,李时雨完整地将写下了会议记录,向组织探听汪精卫的态度提供了一手的情报资料。
会后,李时雨被指定为天津市党部执委会常委委员,还亲眼见到了汪精卫,并透露了一些和日方签订的合约内容。
李时雨将这些都默默记在了心里,回头又发给了北方局。
掩护方法在敌营工作,首先要保护好自己,不然什么情报都无法获取。
李时雨在这方面,有自己的心得。总结起来,方法很简单:专业能力过硬,不贪污腐败,表现出一副色迷迷的样子,麻痹敌人。
1940年3月30日,汪伪政府正式成立,在中央政治委员召开的第一次会议上,李时雨等50人当上了汪伪政权立法院的立法委员。
能力很重要,要是李时雨不是法学院的高材生,他就无法接近核心层,也就无力套取情报。
关于这一点,李时雨很清楚。从天津来到南京,李时雨的法学背景就引起了立法院长陈公博的关注。
有一天,陈公博的美女秘书莫国康就向李时雨打去了电话,称要找他谈“立法”工作。
考虑再三,李时雨还是决定要见一见。
不过在此之前,李时雨还是和上级何松亭进行了沟通。
李时雨对何松亭说:“为了取得陈公博的信任,自己最好要故意露出一些癖好。我观察陈公博的意思,他让莫国康接近我,也有这个意思。”
何松亭赞同李时雨的想法,嘱咐李时雨一方面要给对方留下一个谦虚、诚挚的印象,一方面又要似是而非,表现出钦慕莫国康的样子。
几天后,李时雨见到了陈公博。对谈中,李时雨对法律问题进行了有条不紊的回答,同时又自然而然地表白自己是国民党的改组派,早想追随陈公博,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陈公博并没有立即表态,而是让李时雨先回去等消息。
一天过去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叩响了李时雨的房门,迎面走来的正是陈公博的美女秘书莫国康。
她对李时雨说:“陈先生很赏识你,说你是个有为青年。”
从此,陈公博完全信任李时雨,时常找李时雨商谈。
同时,李时雨和莫国康打得火热。莫国康本就是北大文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和李时雨姑且算是校友。
她对李时雨的才华也是仰慕已久,在莫国康的帮助下,李时雨仅用三个月的时间,就将立法院的上上下下全打通了关系。
打开局面后,组织上又给李时雨找了一个助手——孙静云,帮忙传递情报。
1941年4月,陈公博兼任上海市市长,李时雨跟着陈公博来到了上海,兼任上海保安司令秘书处处长。
次年1月,陈公博让他兼任清乡委员会执法队队长。
这一时期,李时雨向新四军提供了大量日军清乡活动的情报,挽救了许多新四军战士的生命。
在敌营工作,人际关系非常重要。李时雨精通人情世故,他位高权重,却不搞腐败,不贪污。
有些官员贿赂给他的金钱,他都一五一十告诉组织。
组织也很信任他,允许他留下一部分当作活动的经费。
李时雨就利用这些金钱,广交好友,开办酒会。
酒会上,风度翩翩的李时雨游走于各路美女之间,只打情骂俏,绝不越过雷池半步。
在回忆录中,李时雨解释道:这是最好的掩护,既能不引起汉奸们的怀疑,和他们一起纸醉金迷,又能从这些美女身上,套取一些行动的情报。
潜伏的时间越长,李时雨反而越来越慌张,颇有一副“再不收网,我就成了黑社会老大”的心境。
为此,李时雨将内心的不安告诉了孙静云。孙静云察觉到李时雨情绪上的变化,骑了七天毛驴,到了华北社会部见到了许建国。
许建国让孙静云转告李时雨:“让他大胆往上爬,不管什么部门,应广泛打入之!”
随着抗战的胜利,一同倒塌的还有汪伪政府。
李时雨又被律师“朋友”拉拢,进入了军统,被任命为军统上海二站第二组上校组长。
李时雨利用职务之便,将收集到的军统所属区、站的指令、通报等文件内容以及受到军统迫害的名单都传递给了上海的地下党。
由于情报传递的及时,许多中共地下党员方能安全撤离。
其实,从1937年开始,中央就为地下党制定了“隐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的方针。
从第一条“隐蔽精干”就体现了地下党头一条使命,就是保护自己,将自己隐藏好,才是第一要义。
另外,苏联情报专家来介绍经验时曾说,可以用金钱、美色。
对此,李克农反驳道:“我们过去没有这样干,以后也不会这样干!我们主要靠交朋友,做政治思想工作,有时可以用些金钱,但绝不会使用美人计。即便是金钱,也只是辅助手段。”
结语:纵观李时雨的潜伏岁月,就是靠交朋友,讲义气,办酒会,来获取敌人的信任,从而套取情报。
早在2500年前,《孙子兵法》对间谍使用就总结说:“非圣智不能用间,非仁义不能使间”。
李时雨“用间”的成功,恰恰是在“圣智”和“仁义”方面占据着优势。地下的较量,某种程度上也是人心的较量。
退休后,李时雨和爱人将自己生平大部分积蓄都捐给了家乡巴彦县,成立了李时雨基金会,鼓励品学兼优的孩子能报效祖国。
1999年12月28日,91岁的李时雨病逝于北京,结束了自己灿烂的一生。
参考资料
《少将揭中共地下工作原则:不允许收买、色诱、暗杀》新华网
《红色特工李时雨的风雨人生》 博谈网
《敌营十五年:李时雨回忆录》 中共党史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