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邻居回忆原配朱安,她替老太太写100多封信,鲁迅愚孝吗?

醉卧沙场红尘情 2024-12-19 10:46:39

鲁迅因受周作人夫妻之气,携妻子朱安搬出豪宅八道湾,租住北塔胡同,和俞氏三姐妹做邻居

据鲁迅日记,1923年8月2日:“下午携妇迁居砖塔胡同六十一号”。

鲁迅这个时期又忙又累又痛苦,兄弟仨人说好的一辈子不分家,没想到他刚把全家从绍兴迁到北京,住在八道湾才三年多,兄弟失和,鲁迅一气之下搬出了自己亲手打造的占地4亩的大豪宅,暂租住砖塔胡同61号。

如果你是家中长子长女,又是对父母、兄弟姐妹责任感很重的人,一定能理解鲁迅的痛苦、无奈和迁让,搬到砖塔胡同鲁迅就生了一场大病。

砖塔胡同61号有6间房,当时租住着俞氏三姐妹,北面三间空着,只有30多平米。介绍人许羡苏和俞氏三姐妹都是绍兴人,而且许羡苏和俞家大姐俞芬都是三先生周建人的学生,鲁迅也认识她们的父亲俞英崖。

许羡苏因刚到北京求学时没地方住,周建人便介绍她住在八道湾一段时间,许羡苏曾带着周母来砖塔胡同同乡同学俞芬家吃过饭,就这样,在鲁迅急需栖身之地时搬了进去。

大姐俞芬生于1899年,比两个妹妹大很多,母亲去世后,她带着两个小妹妹俞芳和俞藻来北京求学。刚来北京时,俞芬20岁,俞芳8岁,俞藻6岁。

鲁迅和朱安搬来时,俞芬24岁,俞芳12岁,俞藻10岁。这时候“鲁迅”的名号已经很响,俞芳记得,大姐提前给两个妹妹训话:“大先生一家就要搬来了,他们是喜欢安静的,以后你们不能吵吵闹闹,只能斯斯文文。”“不听话,小心我的扫帚柄!”

听大姐的口气,鲁迅大概有些“凶”,8月2日,大先生和大太太搬来时,俞芳壮起胆朝大先生鞠个躬,又朝大师母(朱安)鞠个躬,赶紧跑回自己屋,偷偷地往外看,一连几天,两个小姐妹小心翼翼。

几天后,俞芳发现大先生很注意她们两个小孩子,她在院子南面小土堆上种了一株“独叶芋艿”,大先生主动问她:“为什么你种的芋艿总是只有一片叶子的呢?”

俞芳说:“新叶出来了,又嫩,又绿,老叶不好看,我把老叶摘掉了。”

大先生蹲下来告诉俞芳:这样芋艿是种不好的,以后不要把老叶摘掉了。

大姐站一旁,直骂妹妹“呆”,可大先生却微笑着对大姐说:小孩子总有小孩子的想法和做法,对他们的幼稚可笑的行动,要多讲道理,不能指责和呵斥。

从此,俞芳和大先生、大师母和太师母(周母)开始了长达12年的亲密相处。俞芳活到102岁,她写下了《记忆中的鲁迅》一书,点点滴滴记录了鲁迅研究专家所不知道的一面。

“乐则大笑,悲则大叫,愤则大骂”,这是大多数人知道的鲁迅,他学妇女骂街逗得俞家姐妹哈哈大笑

鲁迅喜欢小孩,有一次,俞芳削铅笔时,不小心把铅末弄到眼睛里了,她让三妹吹,吹也吹不出,越揉越疼。赶紧去找大师母(朱安),可大师母也吹不出,正好大先生下班了,他赶紧叫朱安弄些温开水给俞芳冲洗眼睛,最后,又告诉两姐妹如何保护眼睛。

两姐妹越来越喜欢这个无所不能,又风趣幽默的大先生。之后,遇到老师布置手工的作业、画画、签字之类的事,她们都找大先生帮忙。

有一次,大先生给她们讲绍兴女人吵架时常用的“剪刀阵”和“壶瓶骂”,他连说带比划,引得俞氏姐妹、朱安和周母笑弯了腰。

只见大先生两脚叉开,两手叉腰,边做边问姐妹俩:“像不像一把朝下的剪刀?”并且,边做边讲解:“相骂的双方都摆着这种‘剪刀’架势,互相抓住对方的缺点骂,骂得响、骂得快、骂得狠、骂得有力的得胜。”

“中年妇女居多,她们精力旺盛,阅历多,骂的内容丰富;年轻人阅历不够;老年人精力不足,气头也没有中年人急。”

“两手叉腰是为了壮气,两腿分开,重心低,站得稳。”

接着又比划了“壶瓶骂”,左手叉腰,右手向右前上方伸直,用食指指着对方骂。

两姐妹早已笑得前仰后合,鲁迅家的保姆王妈,俞家的保姆齐妈都忍不住笑了,大先生却还一本正经。

想像一下:这一幕发生在这个小院中间,顿时觉得小院很有生机,并不死气沉沉。

鲁迅比划完,总结一句:大概妇女平时在家里积在心里的怨气,要在相骂中发散发散吧。”他扭头问母亲是不是这样,老人家笑着点头,表示同意。

熟悉以后,姐妹仨人常联合起来敲大先生的“竹杠”。有一次,敲来几碗桂花元宵,太师母、大先生、大师母、姐妹仨、潘妈(周母女工)、王妈、齐妈,每人一碗,这敲来的竹杠格外好吃。

当时,周母还住在八道湾,她只是偶尔来砖塔胡同住几天。周母一来,小院更热闹些,老人热情、开朗,爱读书看报,关心新闻、世界风云,大先生和周母很能谈得来。

周母一来,晚上,大先生坐在周母房间聊天,俞家姐妹也围过来听,朱安也坐在旁边听,听他们母子讨论新鲜事,周母有时会主动问朱安,想让她多说话,可朱安往往抽着水烟只听不说,既使说也说不到点上。

周母旧女性新思想,爱读书,带头剪发放脚,朱安旧女性旧思想,只想伺候好婆婆和丈夫拽着鲁迅

鲁迅母亲鲁瑞是位不平凡的女人,她没有正式读过书,可是靠自修达到能够看书的程度。

她告诉俞芳,在她幼小的时候,她哥哥(或弟弟)读书,她站在旁边听课将近一年,遇到不认识的字,就问别人,还曾问过俞芳姐妹。由于她好学,又有毅力,除了不会写,她能看报,能看章回小说,四大名著不知道读了多少遍。

周母的性格特别坚强,敢于和封建势力作斗争。

清末兴起天足运动,周母积极响应,很早就放了脚。鲁迅从日本寄信同时劝母亲和朱安放脚时,她早已扔掉裹脚布。

当时房族中有一老一小,思想顽固,老的诬蔑放脚的女人是扫帚星,要败家的,周母不理他。小的到处造谣,说她放大脚要去嫁给外国鬼子,太师母听到毫不示弱,冷冷地说:“可不是吗,那倒真是很难说的呀!”

大先生不止一次地说过,太师母遇到不平的事情,总是要斗斗的。

周母39岁守寡,很有主见,不论多难,她总鼓励三个儿子上进。鲁迅到南京江南水师学堂读书时,当时许多人认为这不是正路,学洋务,是“将灵魂卖给鬼子”,而周母不顾流言蜚语,想方设法张罗了八元路费,送儿子上学。

由于太师母爱读书,大先生经常给母亲寄书看,俞芳姐妹也陪太师母逛书店买书。而且,老太太专买新出版的章回小说,店员们都很惊奇,70多岁老太太竟然能跟上潮流。

反观朱安,同是旧女性,朱安却是旧思想,嫁给一个注重教育的大家庭,她没有像婆婆一样自学认字,鲁迅和婆婆都劝过她学认字,但她自认为年龄大了学不会,或者做饭不需要会认字,她在这个人人都是新思想的小院里显得格格不入。

大先生来客人时,她也端茶倒水,以礼相待,但有时不够得体,吃力不讨好。

有一次,大先生的学生常维钧来,天很热,扇着扇子还出汗,而她泡了两杯热茶,还送去两碗热气腾腾的藕粉当点心。

客人很尴尬,大先生苦笑着说:“既然拿来了,就吃吧,无非是再出一身汗而已。”这件小事,给常维钧留下很深的印象。

从年龄上看,朱安比婆婆小22岁,从思想上看,她比婆婆衰老、落后,思想保守,封建意识浓厚。

长此以往,婆婆屋里热热闹闹,朱安屋里冷冷清清,她要么在屋里吸水烟,要么在厨房忙家务,她不只是和鲁迅没有共同语言,和小院里的人及来的客人都没有共同语言。

朱安是个善良的人,她钦佩大先生的学问,常常嘱咐俞家姐妹不要吵大先生,但她无法意识到一个人除了物质生活,还需要精神生活。

她对俞芳说过:

“过去大先生和我不好,我想好好服侍他,一切顺着他,将来总会好的。”

“我好比是一只蜗牛,从墙底一点一点往上爬,爬得虽慢,总有一天会爬到墙顶的。可是现在我没有办法了,我没有力气爬了。我待他再好,也是无用。”

“看来我这一辈子只好服侍娘娘一个人了,万一娘娘‘归了西天’,从大先生一向的为人看,我以后的生活他是会管的。”

这是一个没有生存能力的女人能拽着丈夫的想法,宁可讨好着生活,也没想过改变自己,不缺吃穿,她甚至到死也没有意识到需要改变。

九个月后,鲁迅一家搬到了新买的小四合院西三条胡同,同一天,俞家三姐妹也搬了新地方。鲁迅在西三条住了两年多,1926年,女师发生“三一八惨案”,鲁迅遭追捕、被教育部解职,他离开北京和许广平南下了。

鲁迅南下后,许羡苏住在周家,帮助照顾太师母和大师母,替周母和儿子写信。1930年春,许羡苏离京到河北教书去了,俞芳又接下了这个任务,直到1935年俞芳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为止。

鲁迅为什么听从母亲?他是愚孝吗?这大概是鲁迅一生中唯一一次没有自己做主的大事

俞芳代太师母给鲁迅写信5年,写的有100多封信,基本上每月2封,收到大先生的回信也有100多封。

他在信的开头是:“母亲大人膝下,敬禀者”,他自称“男”字,写在右上角,特意写得小一些,信末“恭请金安”,署名“男树叩上”“广平及海婴同叩”。

了解中国历史的人都知道,1927年~1936年,鲁迅最后在上海的10年是最动荡的10年。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在上海发动反革命政变,全国陷入白色恐怖。1931年9月18日,日本侵犯我国东北,1932年1月28日,日本在上海又发动“一二八”事变,上海的“文化围剿”首当其冲是鲁迅,一封信能发出去也是极不容易的事。

以下列举几条鲁迅向友人的诉说,这些他不会说给母亲。

“上海靠笔墨很难生活……书局已因此不敢印书,一是怕出后被禁,二是怕虽不禁而无人要看,所以卖买就停顿起来了。杂志编辑也非常小心,轻易不收稿。”

“上海的情形,比北京复杂得多,攻击法也不同,须一一对付,真是糟极了…”

我自寓沪以来,久为一班无聊文人造谣之资料,忽而开书店,忽而月收版税万余元,忽而得中央党部文学奖金,忽而收苏俄卢布,忽而往墨[莫]斯科,忽而被捕,而我自己,却全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因周母读书看报,儿子诉诸报端的“骂战”常常让母亲担心,夜不能寐。1932年11月,周母病倒了,鲁迅接到电报,速回二字“即归”。这一次,他陪母亲半个月,也是母子最后一次见面。

让人不免想起,1906年夏天,鲁迅在日本连续接到母病速归的家信。鲁迅匆匆赶回家中时,母亲却安然无恙,而一场已筹备停当的婚事正等着他扮演新郎。周母和俞芳也说起过这事,说朱家催得太紧才出此下策。

这大约是鲁迅一生中唯一一次没有自主的大事,很多人疑惑他为什么不拒绝这门亲事?

鲁迅定婚时,他刚到南京求学,那些年,周家诸事不顺。祖父下狱、父亲久病、变卖田产、父亲病逝、小弟夭亡、他与二弟背井离乡,十多年来,母亲默默承受的忧伤、悲苦、辛酸、艰难,鲁迅看在眼里,他绝对不能用拒绝伤母亲的心。

曹聚任遗作《我与鲁迅》中的一段文字,最能反映鲁迅的心境。

1919年,鲁迅曾接到一位19岁少年写的一首新诗《爱情》,吐槽自己被父母包办的婚姻。鲁迅读后很有感慨,写下一段随想:

鲁迅是愚孝吗?我认为不是!他们的婚姻是封建时代的牺牲品,而且是成千上万人。

鲁迅在和北京的通信中,提及朱安的较少。有一次,朱安生病,五十肩,右胳膊抬不起来,鲁迅信中写:现既特雇一人,专门服侍,就这样试试再看罢。

鲁迅对朱安没有爱情,应该是有亲情的。北京的家用钱每月100元,全由朱安当家开支。对朱安的娘家人以礼相待,他曾帮助朱安的弟弟朱可铭的儿子找工作,有时还寄钱资助朱宅。

朱安有一个弟弟,三个侄子一个侄女,从《鲁迅日记》中可以看到他给朱家多次汇款,朱家给鲁迅也寄送家乡特产。

朱安的侄子朱吉人提到:“姑母对我们内侄很好,但有自卑感,她常嘱咐我们尽量不要去找鲁迅的麻烦。”

朱家有什么事情,鲁迅能出力的就尽量出力,并不袖手旁观。

朱安过着同时代中上的生活,既便鲁迅去世后,许广平供养、众人关注、蒋介石也捐10万法币,这不是鲁迅死后还在变相供养吗?

朱安的贡献也必须承认:她默默地替周家三兄弟照顾母亲,她和许广平一起保护了鲁迅的藏书、遗稿、遗物,这贡献了不起。

有网友说:朱安赢了同时代90%的女人,这话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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