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山的封闭与贫穷
凉山位于中国西南的四川省,这里地势险峻,山峦重叠,崎岖的道路将这一片土地深深地封闭在崇山峻岭之间。凉山的主体居民是彝族人,这一地区的人们世代居住于此,但自然环境的严酷和长久封闭的状态,让他们的生活始终难以摆脱贫困的阴影。
由于地理上的隔绝,这片土地的经济发展极其迟缓,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变化的痕迹。自汉代以来,这里的社会形态慢慢演变成了奴隶制。奴隶制度贯穿了凉山的历史,它不是片断式的存在,而是一种渗透到社会每个角落的结构性束缚。
农业是凉山人民赖以维生的核心产业,但这种农业只是维持温饱的工具,离真正的经济支柱差距甚远。当地最常见的农作物是玉米、土豆、荞麦和水稻,这些作物是山区环境中较为适宜的选择。
由于生产工具的极度落后,这些作物的实际产量并不足以为更多的人口提供额外的保障。凉山地区的农民通常使用锄头、镰刀和犁口这样的简单工具,而这些铁制农具大多数并不是他们自己制造的,而是从汉族地区输入的。外来的农具供应不足,因此无法在大面积的田地上推广使用,村民们只能靠粗重的体力劳作。
在这种生产环境下,畜牧业和渔猎活动虽然存在,却难以摆脱从属地位。畜牧业的规模非常小,多是以家养牲畜为主,基本满足当地农耕生产的需要,而不是作为可以交换的商品进行经营。至于渔猎,更多是偶尔的补充,并不能形成稳定的经济来源。
长期以来,这样的闭塞状况让凉山未能追随外界的进步步伐。封闭的奴隶制度根深蒂固,落实到农业、畜牧业和手工业的各个环节中,构筑了一个内循环的困局。
奴隶社会的等级制度
凉山彝族的社会等级制度非常严格,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整个社会牢牢束缚在按身份分配的框架中。在这个制度之下,所有人都被划分为明确的等级,并被注定了不同的命运。诺合被认为是这个社会中的最高阶层,大量的土地分布在他们的名下。此外,他们还拥有其他等级成员的人身控制权,无论是劳动力的调度,还是生产与生活的安排,诺合都能掌握话语权。他们常常被视为凉山的真正统治者,其影响力覆盖了社会的方方面面。
紧随其后的是曲诺,人数最多,是凉山社会中的中间层。尽管曲诺不像奴隶那样受到完全的支配,但他们并没有彻底的自主权。曲诺家庭大多依附于诺合或兹莫,生活空间也受到主子的约束和管理。
曲诺并不拥有自己的土地,他们所有的农田和住所都需要接受上级的分封和允许,这令他们在日常的生产和生活中始终处于一种依附状态。曲诺的劳作成果要向诺合进行缴纳,这是他们必须承担的负担,不完成这些义务有时会招致更加严酷的惩罚。为了维系生计,曲诺通常需要承包大量繁重的劳动,而劳动成果在分配时他们只能拿到一小部分,余下的都被上层征收,用于维系庞大的统治体系。
阿加的命运
在凉山的阶级体系中,阿加是一个特殊又无奈的存在。他们从属于诺合、曲诺或者兹莫,甚至在部分情况下会被同样身为阿加的富者所拥有。与曲诺不同,阿加完全失去了人身自由,他们如同主子的财产一般,被严格地掌控和支配。常见的阿加多是已经成婚且有固定住处的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能够拥有对自己家庭和生活的自主权。他们的婚姻是被主子安排的结果,婚配的决定并不能由他们自己选择。
作为生产奴隶,阿加必须承担繁重的体力劳动。他们耕种主子的土地,种植玉米、土豆或荞麦,不论刮风下雨,都得严格遵照主子的要求完成任务。他们的劳作没有任何回报可言,生产出来的粮食完全归主子所有。只有当满足了主子的需求后,阿加才可能从中分得一些残余粮食,这些粮食成为他们全家维持生计的重要来源。
阿加的子女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贴上了属于某个主子的标签。他们并没有天生的自由,而是直接融入了阿加的身份中。如果他们被视为呷西的适合人选,主子随时可以将孩子抽调出来,直接从他们的家庭中剥离。
主子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随时重新分配阿加。为了满足某种利益需求,阿加可能被转让、赠送或者直接出卖。他们像土地、牲畜一样被视作资产的一部分,在主子的世界里失去了作为人的价值。被转手的阿加不仅要面对主子之间交易的现实,还可能因此背井离乡,从一个家庭环境进入到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甚至被卷入新的苦难之中。
呷西:最底层的奴隶
呷西是凉山社会中的最底层,他们的身份几乎被等同于物品,不具备任何可以称之为个人的权利。他们通常是单身男性,虽然也可能有少数女性,但在这个等级中,无论性别都难以逃脱同样的命运。呷西既没有财产,也没有家园,他们大多住在主子锅庄旁边的小棚屋或简陋的角落。这些地方只是勉强可以遮风挡雨,严寒和酷热几乎无处躲避。他们的一切生活资源,包括食物、衣物,甚至日常活动的安排,完全依赖主子的施舍和指使。
呷西的主要任务是处理主子家中的各种家务事务。他们从早到晚不停歇地忙碌在锅庄周围,常年承担着繁琐而繁重的杂务。清晨,他们通常要起得比主子还早,为主子一家准备热水、点燃灶火,然后开始筹备一天的饮食所需。无论是挑水还是劈柴,都需要以最快速度完成,一旦稍有怠慢,就可能面临主子的斥责或者惩罚。白天时,他们通常分散在锅庄内外,从清扫院落到照看牲畜,从收拾器具到缝制破损的衣物,一切事务都由他们独自承担。
呷西几乎没有时间和空间去关心自己的需求。他们的生活极度俭省,能吃的食物大多是主子餐后剩下的残羹冷炙。如果主子心情不佳,连这些残剩也可能被收回,呷西通常只能稍稍填饱肚子,难以谈及任何营养和温饱。在衣物方面,他们穿的衣服通常是破旧甚至已经无法遮体的,可能是主子施舍下来的旧衣物,补丁叠着补丁。
呷西没有丝毫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主子完全掌控着他们的命运,并根据家庭需要来决定呷西的去留。当主子觉得某一呷西已经失去效用,比如年老体弱或者工作不够利索时,他们可能会遭到转赠、交易或直接遗弃。呷西并不是固定的存在,他们的身份一直处在主子的权力阴影下,被随意送进新的地方,或者被分配给别的家庭。
尽管整体生活环境已经极度恶劣,但呷西还需要承受主子的各种侮辱或者暴力对待。在他们承受劳役的同时,间歇性的体罚或者羞辱也在正常不过。主子家中的任何不快,都可能变成指向呷西的怒气宣泄。这样的情况下,呷西几乎毫无还手和反抗的余地。凉山社会的等级制度使得他们与其他阶层的差距无比巨大,就连与家畜家禽相比,呷西的地位都显得脆弱不堪。
凉山的历史转折
由于奴隶制生产方式的存在,凉山地区的经济和社会始终徘徊在一个低水平的状态。这种状况直到新中国成立后,终于被改变。1956年,凉山彝族地区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掀起了一场民主改革运动。改革的核心是彻底废除奴隶制,打碎延续了几百年的等级制度。
在民主改革开始之前,共产党派遣了工作队进入凉山地区。工作队需要首先了解当地复杂的社会结构,在此基础上向彝族人民宣传奴隶制的危害,并说明改革的重要性。由于等级制度根深蒂固,部分上层阶级最初以抵触和观望的态度面对这场变革,而底层阶级则从最初的疑惑到逐渐明白改革将给他们的生活带来怎样的转变。
改革期间,奴隶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解放。他们再也不用无偿为主子劳作,更不会因为主子的意志而被随意买卖、赠送或杀害。那些曾经生活在主子锅庄旁边、从事繁重劳役的呷西和阿加,第一次感受到了完全属于自己的自由。地位较低的曲诺也从中受益,他们获得了一定的土地和生产工具,不再需要向诺合缴纳繁重的赋税或承担不可推卸的劳役。
当土地重新分配后,原来依附于诺合的曲诺和原属奴隶的人群得到了土地的承包权,每个家庭的基本生计都得到了保障。这场民主改革让凉山告别了奴隶社会,开启了社会主义时代的新篇章。
参考资料:[1]冯敏,陈志明.凉山彝族奴隶制民居的建筑艺术[J].中央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0,17(6):61-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