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业已成名的武林高手,好不容易多年媳妇熬成婆,最烦的就是一些愣头青,打着切磋较艺的名头上门踢馆!
有那闲工夫,多收几个徒弟,写写回忆录赚点版税,或者去客串个评委,坐在台下喝喝茶,哪样不比打生打死强?
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又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任你再小心谨慎,也挡不住人家扬名立万的雄心,或早或晚都有被人逼到墙角的时候,能过去,自然就不死万万年,过不去,就要有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的觉悟。
清末学者俞樾的《右台仙馆笔记》里,就记载了一则有关踢馆的趣事,故事里的主角想到了个巧妙的办法,险之又险地度过了一劫。
当时的江苏泰兴,有个武林名宿叫作李东怀,近日就遇见桩烦心事,这事如果应对不好,自己苦心经营的多年声誉,恐怕就将毁于一旦!
那天早晨,他如往日一般,活动完筋骨,就在自家前厅啜茶品茗。突然心有感应,抬头就见一个和尚迎面走来。
只见这和尚长得虎背熊腰,就跟一座铁塔似的,光秃秃的脑袋头角峥嵘,两边太阳穴微微鼓起,双目开阖间似有精光迸射,此人是个内外兼修的大高手呀!
李东怀吃了一惊,就像野外猝然遭遇了一头猛兽,身为高手的本能反应就是汗毛倒竖,外松内紧得死死盯着这和尚的一举一动。
那和尚也早留意到李东怀,别看他人长得瘦小,又看似松松垮垮地坐在那,可那一身功夫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和尚径直走到他面前,举手行礼、声如洪钟道:“敢问可是泰兴李东怀?久闻阁下乃苏中第一人,洒家特意前来想要跟你讨教讨教!”
这和尚声音道道从丹田肺腑发出,犹如实质,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李东怀心中一紧,有点未战先怯,当即鬼使神差般扯了个谎道:
“李东怀正是我师傅,不过大师你来得不巧,今个一大早我师傅就出门办事去了,临走时候说短则几日、长则数月才能回来。”
李东怀又假模假样道:“要不,大师您稍座,我给您奉上茶水?”
那和尚也是个直肠子,听罢也就略一皱眉,随即就瓮声瓮气道:“既然如此,”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拜帖道:“那就以此致意吧,等你师傅回来一看便知。”
说罢,却不交给李东怀,而是四处打量一番,突然走到旁边一根厅柱下,右手搂抱住,随即和尚猛地发力,全身青筋暴徒。这和尚本就魁梧异常,如此一来更为骇人,仿佛化身成人形高达。
随着和尚一声嘶吼,那大厅屋顶瓦片俱都簌簌作响,不时扬下纷纷尘土,把李东怀骇地小脸发白,一时竟然忘记出声阻止。这和尚果真神力惊人,竟然单凭一己之力,就似要把整个屋顶都给掀翻了!
就见那和尚竟然将那人粗的大柱子,硬生生地从石础上抬高了数寸,随即将那拜帖放在其中,又将厅柱稳稳压了回去,随即才憨憨一笑道:“把拜帖放在这里,应该就不会被风吹走了。”
说罢,和尚才拍拍手告辞离去。把李东怀看得后怕不已,幸亏方才自己抖了个小机灵,不然,后果堪忧呀!
接下来几日,李东怀都闷闷不乐。派徒弟一打听,果然,那和尚是外地来的,没人知道他的根脚,当前就挂单住在城东的庆云寺。
怎么办?打也打不过,老躲着也不是办法。自己有家有业,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呀!此事还得尽快解决,想了几天,张东怀霍得起身,来而不往非礼也!
待徒弟们侦知那和尚出门的时候,张东怀就孤身前往庆云寺。
庆云寺,坐落于泰兴城内庆延铺,始建于北宋真宗咸平二年,历代都有高僧先后主持,迄今占地有一百一十亩,拥有各类佛殿僧舍一百三十余间,乃名闻大江南北的千年古刹。
李东怀跟寺中僧人道明来意后,径直来到寺中最为宏伟的大雄宝殿。就见他不无遗憾道:“前几日那位大师来寻我比武较技,没想到我今日登门拜访他却又凑巧出门了,实在缘铿一面呀!”
说罢,也从怀里掏出一张拜帖,对旁边僧人道:“请替我转告那位大师,李某今日回访的不尽之意。”
僧人正待要接过他的拜帖,却听李东怀道:“不妥,不妥,李某的帖子,还是放在那里稳妥。”
说罢,就见他唾了口纸背,随即突然竦身而起,踩着旁边梁柱直走而上,迅捷若猿,堪堪到顶,又是一个鹞子翻身,电光火石之际,将那拜帖一拍,正好不偏不倚,黏著在大殿中间的正梁上!
待他稳稳落下后,甩甩袖子就扬长而出,把旁边一众僧人香客看得目瞪口呆,正中大梁去地有就近二十丈高,这还是人能办到的吗?
后面那挑战的和尚回来,僧人自然惊呼相告,那和尚站在大殿之中,仰的脖子都酸了,若非一众寺僧亲眼目睹,他也几乎以为是鬼魅所为。
第二日,和尚一言不发地就收拾行李,悄悄离开了泰兴。
两大武林高手的这场比试,至此方落下帷幕。虽然玩得都是单机版,不过一个展现了自己的骁勇无敌、神力惊人;一个展现了自己的迅捷如猿、飘忽如鬼;结果都被对方吓了一跳,算是点到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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