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Leon
编辑/cc孙聪颖
2024年最后一个月，中国跨境电商行业迎来一个坏消息。
越南工贸部于12月5日表示，因Temu未完成相关商业注册要求，已要求Temu暂停在越南境内的业务。
目前，打开Temu越南官网，会弹出提示公告：Temu正在与越南工贸部电子商务与数字经济司商洽，以注册在越南提供电子商务服务的资格。
距离Temu在今年10月初登陆越南市场，仅仅过去2个多月。
一位接近Temu的知情人士称，目前Temu正与越南政府有关部门积极沟通，希望尽快寻求解决方案。
关于Temu在越南停运，越南工贸部电子商务和数字经济司副司长黄宁表示：“我们已经收到Temu的申请，正在走注册程序，并收到补充文件，目前正在审核。如果符合要求，我们将予以批准。”工贸部还表示，正在起草专门法律，以加强对电子商务的管理。
继印度尼西亚宣布出台有关禁止电子商务的政策之后，越南加强跨境电商监管，代表着国际贸易壁垒进一步加剧。曾经被各大电商平台看好的新兴市场东南亚也开始收紧，Temu等中国跨境电商无疑面临更多挑战。
Temu越南市场被叫停，登陆仅两个月
2024年10月，Temu正式登陆越南市场。此前，Temu已经在全球80多个国家及地区展开业务，东南亚市场包括菲律宾、马来西亚、泰国、文莱，目前还有新加坡和印尼等未进入。
然而，东南亚市场与美国不同，下沉市场的竞争更为激烈，低价促销是常态，但仍有增长空间。据越南当地华人居民向《华尔街科技眼》介绍，Temu已经成为不少华人的购物渠道，相比之下，中国的电商平台Tiktok更有先发优势。
据数据显示，2024年Q1越南电商市场总销售额为79万亿越南盾（约合人民币226亿元），被Shopee、TikTok Shop和Lazada三大头部企业瓜分，其中Shopee市场份额达到惊人的67.9%。
Shopee是一家成立于新加坡的跨境电商，创始人李小冬是天津人，后加入新加坡国籍。依托于新加坡的地理位置以及中国供应链优势，Shopee在东南亚市场份额遥遥领先，2023年全年营收9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655亿元），同比增长23.5%。
相比之下，Temu在东南亚市场的进展略显缓慢。据可以查询到的公开资料显示，自2023年8月在菲律宾上线后，三个月平均流量仅占Temu全球流量的0.3%，相比美国、日本超17%的流量占比相去甚远。
在这种情况下，Temu看好经济发展迅猛的越南市场，选择了紧急空降。然而，越南政府似乎并不欢迎这种行为。
11月中旬，越南官方要求Temu在11月底前完成注册程序，否则将面临停运风险。越南政府关于电子商务的第52/2013/ND-CP号议定（经政府第85/2021/ND-CP号议定修订和补充）规定：电商平台具有越南语域名，或有越南语显示页面，或在一年内来自越南的交易超过10万笔，在正式进入越南市场前须向越南工贸部进行运营注册，须依法在越南设立代表机构或指定其在越南的授权代表。同时，电子商务平台管理者有责任通过税务总局的电子信息门户进行注册，自行计算、申报和缴纳税款。
近年来，随着东南亚电商市场的发展，各国也在不断完善电商市场的法律及法规，监管趋于严格，包括信息申报的公开透明、维护市场竞争秩序及保护消费者权益等多个方面。此次越南政府叫停Temu，从维护本国营商秩序的角度来说是可以理解的。
实际上，Temu母公司拼多多在第三季度财报会议上，已经预见到了合规带来的潜在风险。拼多多董事长、联席CEO陈磊提到了“合规”、“长期投入和优化”，并对未来的利润下滑提出预警。
也许是战略政策从下放到执行上具有延迟性，又或许是Temu中层在面对业绩压力时的身不由己，Temu匆忙进入越南市场，并且沿用拼多多惯用的激进营销手段，很难不引起越南监管方面的注意。
病毒式营销延续，价格竞争力不再
“Shop Like a Billionaire”（像亿万富翁一样购物），是Temu在越南的广告宣传语。毫无疑问，这则广告拍得极具感染力，引导性也很强，迅速吸引了越南消费者的关注。
在越南上线后，Temu迅速引爆社交媒体讨论，至10月末已实现超10万次下载。随着消费者的使用，吐槽和质疑也逐渐多了起来。比如“幸运大转盘”，可享受至高66%的限时折扣，非常吸引人。这种游戏化、FOMO化（Fear of Missing Out，错失恐惧）的营销手段是拼多多的一大特色，国内用户应该不会感到陌生。
丝毫不令人意外的是，“砍一刀”的社交模式也被带到了越南，甚至更为直接。Temu在越南的“联盟营销”（Affiliate Marketing）计划，鼓励普通消费者通过链接邀请新用户安装Temu App，即可收到5万越南盾（约合人民币14.3元），发生购买则为15万，甚至还可以通过分享产品收取佣金，最高可达30%。
但很快，越南消费者就发现了其中的套路。有越南网友称：“邀请一个人5万，但只有那人下单金额达到25万以上才能提现。”另外，App中“XX已邀请了XX人”的提示，带来了一种无形的竞争感，让一些越南消费者感到焦虑。
然而，Temu上的商品价格却并不一定更便宜。“我建议朋友们，即使喜欢Temu也别忘了比价。这段时间简单比对了一下，发现几乎所有东西的价格都比Shopee高出一倍。”一位越南网友在脸书讨论小组上说道。
另外，此次停运事件对Temu的品牌形象也造成了一定影响。据部分Temu越南用户反映，退款并未退回到用户的银行账户，而是退还到电商钱包，并且被“暂停”。同时，11月的订单也有部分物品显示货物丢失或未清关。
考虑到Shopee和TikTok Shop在越南强大的市场统治力，Temu本计划在登陆越南市场后通过激进营销抢占一部分市场份额，但却被按下了暂停键，整体损失不可估量。
逆全球化时代，跨境电商们要“拥抱变化”
地缘政治、国际贸易壁垒的加剧，代表着中国电商出海已进入到下一个阶段。第一阶段的激进扩张已是过去式，合规、长期主义是现阶段的发展方向。
从合规方面来说，跨境电商们首先需要面对的就是税费方面的变化。目前，美国、越南等国家，都在加快取消“小包免税”政策的落地，美国为800美元（约合人民币5828元）、越南为100万越南盾（约合人民币286元）。如果新政施行，对于中国白牌产品出口势必造成一定影响。
其次，是营销逻辑、App设计、安全性层面的一些问题。11月8日，欧盟委员会在一份声明中表示，要推动欧委会与29个国家的消费者保护部门联合要求Temu停止“有问题的做法” ，称其可能会误导消费者，并违反欧盟的产品安全规则。其中，“有问题的做法”包括虚假折扣、压力销售（如虚假库存或限时优惠）、强制游戏化（幸运转盘）、虚假评论等等。这意味着，Temu无法直接复制拼多多的运营模式，需要为欧洲市场而做出改变。
最后，是竞争的加剧。以亚马逊低价商城Haul为例，其运营逻辑与Temu非常相似。虽然在低价白牌市场亚马逊是后来者，但其美国企业的身份具有政策性优势，可能会对Temu等中国跨境电商产生影响。好消息是，亚马逊高度依赖中国商品供应链，至少从我国出口大盘层面上来看是乐观的。(详情见：亚马逊“克隆”Temu 死磕低价，拼多多难在美国卷赢）
从股价来看，拼多多从今年5月最高164.69美元/股跌至12月18日的102.42美元/股，跌幅高达62.2%，总市值从2000多亿美元缩水至1422亿美元，目前与阿里巴巴有约600多亿美元的差距。
可以确定的是，Temu只是中国跨境电商的缩影。阿里、字节跳动、Shein等企业，同样面临着一个不太友好的国际环境。在监管趋严、限制更多的情况下，“闪电战”式的极速扩张不再可行，战略性的调整是必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