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2月2日,网红书记陈行甲,以一封《再见,我的巴东》告别信为自己的政坛生涯画上了句号。回望他过去走过的路,充满了艰辛与感动。
陈行甲曾是一名网红县委书记,曾被贪腐气哭,在为政的那几年中,他身体力行,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做到了实实在在为人民服务。然而,在2016年,这位县委书记却决定辞职投身公益,那么,他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最让陈行甲难过的事陈行甲有着一副书生气质,他身材颀长,很有书生气质,在做自我介绍时,他曾幽默地说,自己是以30岁的高龄考入清华大学的,是全国首批公共管理硕士。
在清华大学上学时,他每天晚上都会去西操场跑步,连续两个学期抢游泳课,除此之外,他还喜欢弹吉他,喜欢写日记,偶尔会写写诗。
考入清华大学十年之后,陈行甲从湖北宜昌调到了国家级贫困县巴东,担任县委书记。2011年10月15日,陈行甲就这样踏上了去往巴东的土地。开始了他的“网红生涯”。
在担任县委书记的过程中,一起豆腐渣工程直接让他愤怒了。
当时群众举报了一个豆腐渣工程,案子查了四个多月,没有任何进展,为此,陈行甲写了一篇讲话稿,痛批官场潜规则,公开披露了办理案件过程遭遇的事情,这篇近万字的讲话稿,立即引起了一些媒体的注意。
一些地方媒体微信公众号开始推送,不到24个小时,阅读量就超过了10万。之后,中国共产党新闻网等众多新闻媒体开始转发,一时间引发了热议。
有的人为他的行为拍手叫好,还有人也说他不懂人情世故,不会做官。
因为这个工程案件,陈行甲真的愤怒了,在讲话时直接爆了一句粗口,在场的官员也都不敢说话。
要知道平日里的陈行甲总是连带笑意,穿着一身白衬衫,一副书生的样子,县里的同事也说他一看就不是农村的,是从城里来的。
但自从来到巴东他的书生形象似乎也在逐渐转变。2014年7月份,陈行甲接到了几封举报信,上报说,新修建的河堤还不如上世纪70年代修建的河堤,已经被洪水冲垮,就是豆腐渣工程。
同时在这封举报信中,还有图,这样事实明晰证据确凿。陈行甲为了确定事情的程度还亲自来到了平阳坝来查看。发现上面的问题和举报信上所说的一样,之后,他就将举报信批到县纪委和县公安局调查处理。
然而,四个多月过去了,这起案子却没有丝毫的进展。在这期间,他找到了很多的相关部门负责人,得到的回答都说这个案子很困难,还又说这个案子是合理的。
因为陈行甲召集的这场小会,并没有县委常委和纪检监察局书记参加,所以一些干部直接挑明了说:
“在招投标的过程中串标、围标并不是很明显的违法犯罪行为,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很多专门针对招投标制度的做法。要把方法查出来,同时还必须有相关人证,而找到之后还要证明很难。”
而这个项目的中标者,在巴东当地有中标大王的称呼,他借了很多公司的资质去投标,这些公司都是大公司,有的甚至是国企,而要让这些公司的人提供证人证言,难度可想而知。
过了一个月之后,案子有了进展,巴东县公安局从外围抓住了5个参与围标者,希望能获得证据。陈行甲此时也有重要发现,他察觉县纪委和县公安局经侦大队不管有什么行动,他们都知道。原来中标大王买通了里面的警员,让他们来传递消息。
不过,巴东的本地官员对此并不意外,虽然巴东是一个小县城,但关系网关系重大,中标大王能在这里如此猖狂是有底子的。
后来,中标大王也知道陈行甲正在查他,开始找关系说情,他的领导朋友就连他的妻子都来求情。
主要的意思有三点:第一,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工程质量问题花点钱再搞好就可以了。第二点,你住的地点我们都知道,这也就是在威胁他。
第三点,既然陈行甲想搞死我们,我们也要搞死他,搞不死也要搞臭他。这些威胁的话,按照普通的官员,他们一定再也不敢出声。但陈行甲绝非常人,这些话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可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意料,小县城根本藏不住秘密,就这样议论声逐渐传到了县委常委的耳朵里,有人说串标、围标的行为很普遍,是潜规则可能全中国都这样,为什么巴东要抓得这么紧?
巴东县常委、政法委书记吴以忠觉得,陈行甲这个人是不容易说通的,最终在他的努力下,这起案件最终抓捕了6人,其中也有中标大王。
3月2日,在巴东县纪委五次全体会议上,陈行甲也报告了这起案件,这次讲话后,陈行甲在微信朋友圈迅速走红,被媒体称之为问题报告。
有人说要他收着点不要这么高调,还说这就是在作死。可他却满怀憧憬地说道:“既然他们都把这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也算是在成全我了。我从小就有英雄情结,总梦想有朝一日白马轻裘仗剑天涯,去斩妖除魔惩恶扬善。”
整顿官风在陈行甲看来,清白做人、坦坦荡荡做官,应该是身为一个县委书记的基本标准。
2011年10月,在就任巴东县委书记开始,他就在干部见面会上公开宣布了四不承诺,不搞个人说了算、不搞小圈子、不搞另起炉灶、不收钱收礼。
当时,大家对陈行甲的话似乎并不相信。
其实在他刚到巴东时,就有人企图打破他的誓言。
很多人老板都会到他的办公室谈工作,一次,一位老板临走的时候给他留下了一件普通的衬衣,打开包装盒之后才发现里面竟然都是港币,面值1000元的港币放在了衬衣下面的信封,足足有200张。
之后,还有人直言不讳地说,陈书记我送你个时间吧,随后就要拿出一块手表拿出来给陈行甲看。陈行甲问多少钱,对方傲然地回答说十几万。陈行甲一下子脸色铁青说道,让他赶紧拿走。
之后,还有人给他送来金条,也都被陈行甲一一拒绝。
可在巴东,这些人出手阔绰到令人瞠目结舌,但巴东作为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却是非常贫困的地区。50万人中,就有17万人没有脱贫。
对于巴东出现的这些问题,陈行甲很是痛心。在全县的干部大会上,他这样说道:“巴东这么强,这些人还这么没有底线、没有节操。”
但他之后处理了巴东县工程建设的遗留问题,发现很多政府工程投标严重不规范,有的干部带薪离职仍然插手工程,三峡后续工程中有工程未公开招标并全部转包。
陈行甲对于国家的损失很是心疼,他说道:
“今后五到十年,巴东后三峡时期的项目还有30亿元,国家还会有不少扶贫项目,那可是改变巴东贫困面貌的血汗钱啊!如果再任由那些人恣意糟蹋瓜分下去,我们怎么对得起巴东50万人民,怎么向巴东的历史交账?这种乱象不管怎么得了?”
官风不正,民风也不会变好,在过去的这些年,巴东发生了多起恶性事件,几乎每年都会有大事。作为一名官员,陈行甲深知风起于青萍之末,意思就说,风起于背后的社会生态和政治生态,要想改变这样的状况,必须要扭转官风提上日程,提振干部状态,重塑巴东政治生态、社会生态。
从2011年底起的四年多,巴东先后查出串标围标案件7起、追究19人,查办职务犯罪85人。之后,陈行甲还将目光转向了对违法用地、违法建设的治理。
他顶住压力,累计查处“两违”建房户525户,赢得了民心。
同时,陈行甲还在政府内提出了严格的要求,提出了“五个严禁”。
严禁对属于职责范围内能够办成的事不按规定时限或承诺时限办结;严禁公职人员向服务对象吃、拿、卡、要;严禁工作日中餐饮酒;严禁机关干部迟到早退和利用网络进行与工作无关的事,工作时间上网玩游戏、炒股票、看电影;严禁赌博。
陈行甲的这些要求对于规范干部的行为效果明显。对于干部队伍中的吃空饷问题,巴东先后处理了216人。
陈行甲在经过调查后发现,这些人吃空饷长达数年,如果按照每人每年叁万元工资进行计算,财政一年就要白白支出648万元,这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不过,好在,在陈行甲的整治下,巴东县的官风有了明显的成效。
告别巴东,走上公益道路自从陈行甲因为一篇演讲稿爆火之后,大家就再也没听到他的消息,再次得知他的消息却是他辞官。
那一年,他以一篇文章《陈行甲:你好,我的下半场》的文章宣告了他从官生涯的结束,他告诉大家,他的下半场人生开始了。
从事公益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刘正琛是阳光骨髓库和北京新阳光慈善基金会的发起人,之后通过介绍人与陈行甲认识。两人通过电话之后,陈行甲告诉自己从事公益的打算和初心。
在2016年,他已经辞职,决定全职做公益。而做公益的初心是因为他在巴东的那些年,清楚地看到了导致贫困的主要原因就是因病致贫。据国家统计数据小时,贫困人口中因病致贫的比利高大42%,他在巴东经过调查后发现这个比例是48.7%。
陈行甲的母亲和岳父都是因为癌症去世的,他们最后花光了所有的钱,最后亲人还是走了。就连他们这样的家庭都难以承担,更谈何那些穷人呢?
所以他想要做一场社会实验,从而解决这个问题。
辞职后,他联合了几家公益组织共同发起了联爱工程,并选取广东省河源市作为试验地区,为该地区的儿童白血病进行兜底治疗。
其实,从一个县委书记到一位社会试验者,需要很大的勇气。但事实上,这个决定是他已经思索很久才作出的决定。
因为他在农村出生长大,成长的经历让他对服务于草根的公益有一种渴望感,这就是他最想做的事;二是我感受到时代的脉搏,他认为公益事业发展的春天已经到来;
第三是我看到了做事的空间,中国的公益慈善事业急需党和政府的引导和管理。他作为一个在基层工作多年的人,作为一个党员,看到了这个时代的召唤,所以他要做。
后来,当他认识刘正琛之后,两个人一拍即合,决定一起到河源调研。他们发现这个地方根本没有治疗白血病的能力,但是广州的医院却人满为患,需要排队两个月才能住院。
除此之外,医保政策也并不完善。不过,在发现问题的过程中,刘正琛发现陈行甲对于公益项目的激情,认为他是能够解决问题的人。所以他决定将自己的新阳光理事长和法人代表的身份让给陈行甲,而自己出任新阳光的秘书长。
于是,很快陈行甲成为了刘正琛的老板,那一年正好是新阳光的15周岁生日。陈行甲担任老板的消息再一次引起了社会和媒体的广泛关注。
在接受采访时,他说道,自己投身公益一定会遇到很多困难,但自己并不害怕这些困难,而他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过目前遇到的困难他都可以解决。对于未来,他充满了憧憬,他还说道,只要还能动就会一直做下去。
2017月11月,陈行甲已经从事公益有1年的时间没在这一年中,他感觉现在的状态特别好,早上一起床就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他们两个人共同发起的联爱工程已经取得了显著的成效。他们已经合伙包下了河源市,在这城市,他们联合了政府、医疗政府、保险公司,探索解决因病致贫的规律性办法。在他的描述中,这是他们正在进行的社会实验。
或许从表面上来看,他们只是找到富人为情人的孩子治病,但这件事只是他们全部工作中的10%,他们要建立数据库、摸索规律、形成执行,形成一种模式,并推进医保制度的万山,从根源上解决这个社会难题。
在此之前,并没有人做这件事,就连他自己心里都没底,但总要有人做的。干了公益之后,他整天的生活也非常忙碌,但他说这些事情都是他可以完全把控住的,每天的日程安排都是由他自己来确定的。
在一个陌生的领域里做陌生的事情,陈行甲也会感觉到无力,他经常会去挤地铁去学校听课,参加公益论坛,晚上还要熬夜看资料。
那时,为了寻求资助,他多次跑业务。一次一位负责人想要了解他的项目当他认真准备之后,才发现,对方好像并没有合作的意愿,告别的时候,对方仅对他表达了尊敬,并没有想要进一步了解的意思。
回去的时候,正赶上晚高峰,背着沉重的背包的他也会发出疑问,自己做的事情是正确的吗?他想起自己当县委书记前呼后拥的样子和现在的狼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他最后还是调整了心态,继续振作起来工作。
因为在陈行甲的手机中,有一个秘密。因为他曾经作为网红,受到了很多网友的喜爱,许多不认识的网友给他写的信还留在他的手机上。偶尔他还会去看一看巴东人民写给他的留言,每当读到感人的地方,他也会哭。
也曾有好几个朋友说过他泪点低,他自己也觉得这不是优点,决定改变自己。可即便如此,当他看到刘正琛发的写给他的文章《我终于给自己招了个老板》的时候,他还是流泪了。
除此之外,他还开展了第二个公益项目“梦想行动”。
他设计了一批山村留守儿童到深圳海边开展公益游学,带领孩子们读书,增强孩子的审美体验,参观博物馆大学等地,让孩子们认识社会,扩展他们认知边界,丰富他们的知识结构。
关于公益,陈行甲还有很多没有实现的设想,但我们相信,在他的努力下,所有的设想都会实现,他发挥的社会价值是值得令人尊敬并传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