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心头肉》
世人皆知我是齐五爷的心头肉。
天上地下只要我要,他都肯给。
可是亲热时他却亲吻着我,一声声地喊着「莞娘」。
直到那时我才明白,他爱的人,从来都是我娘。
我悲愤地朝他挥出簪子,他反手给了我一耳光。
「你活着的意义,就是给你娘当替身!」
1
自打我娘走后,我就跟了五爷。
这么多年,如果没有他的庇佑,我怕是连一口发馊的潲水也吃不上。
我娘是头牌瘦马。
被老侯爷赎身娶进侯府的时,才发现已经怀了我。
整个侯府没人能看上我们娘俩,他们在背后也骂我是个小野种。
只有齐五当我是掌上明珠。
他是老侯爷最小的弟弟。
他总是将我抱在怀里,擦着我脸上的泪珠。
「你可是五爷的心头肉。」
小小年纪的我便对风光霁月的五爷心生情谊。
如今他献策兵改,令皇上龙颜大悦,破格封了他靖鼎侯。
赏赐良田千亩不说,奇珍异宝更是赏了无数。
「夫人,侯爷对您真是情深似海。」
说话的丫鬟凤俏是五爷特意为我挑的,人灵嘴也甜。
「这碧海珠可是西域进贡的上好天珠,听说得此珠者可青春永驻呢。」
说着她小心地呈上这只宝盒。
五爷对我从不小气,这样的奇珍异宝也是见多不怪了。
我莞尔一笑,按下凤俏的手示意她收好,不要声张。
从前在老侯爷那没过过几天常人的日子。
老侯爷宠爱我娘,好东西总是偷摸地送到我娘的手里。
每次我拿着那些精致的玉骨钗,翡翠鎏金步摇往头上招呼的时候,娘总会让我小心收着,不许我带出去招摇。
生怕惹了老夫人的眼,招来祸事。
如今我也跟娘一样,受尽宠爱却不敢声张半分,怕为五爷添了麻烦。
2
加官进爵这种好消息,侯爷定是要第一个说与我听。
才下了早朝不等换下官服就满府寻我。
侯府已经很久没有喜事。
借着今日,管家吩咐下人们在回廊挂满了红纱幔。
那红灯笼映得人面如桃花。
他寻见我时,我正手提着一盏灯笼看着上面的诗句出神。
他款步走来,笑着抚下我挂灯笼的手。
「这种粗活下人做就是了,你的手要留着抚琴,画画,作诗。」
我笑而不语,任由他拉着手。
别人都觉得五爷对我疼爱有加,不舍得我十指沾染阳春水。
可只有我自己明白我对写诗抚琴一点都不在意。
因为我娘便是如此一朵温润的解语花。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熟读兵书。
可尽管如此,老侯爷过世之后,我娘被老夫人打得口吐鲜血。
身下死死护住我。
她扬言要打死我们娘俩这晦气的东西。
那些锦上添花的技艺皆不能带她逃出那高墙。
最后,还是五爷带着暗卫子悠,怒目提刀。
才从乱棍下救下了我,我娘却再没能活过来。
那时我便清楚,想要保护自己,靠诗情画意远远不够。
3
他见我眼睛还离不开那些忙活挂灯笼的下人,便也跟我在府内转了几圈。
走着走着好像忽然想起什么。
「都怪我忙晕了头,我还为你也准备了礼物。」
说着拉着我的手放在了胸口。
「子悠你快马跑一趟,去城西铺子给夫人拿新衣裳。」
子悠拱手作揖便快步前往。
我压不住嘴角的笑意。
嗔怪道:「上月已经给我做了好些衣裳,有些我都还没来得及穿呢。」
他把我的手凑到唇边。
「我晚些要去宫内赴宴,回来时你一定要换好新衣服等我。」
说着,忽然凑近了我的耳朵。
悄声说:「你的尺寸我都用手量过,定要等我。」
许是离得太过亲近了,他呼出的温热气息直直扑在我的耳边。
让我瞬间羞红了脸。
4
凤俏抱着做好的新衣来卧房的时候,神色慌张。
我拉着她的手到旁边的茶台前给她分了杯茶水。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她支支吾吾,话也说不利索。
「夫人……这衣服。」
转念又立马改口。
「这衣服甚是好看,我稍后伺候夫人沐浴更衣。」
我看着她手里抱着的红色新衣,便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
一把扯过衣服,一阵秋风把裙摆吹得像吹鼓的帆。
红色缎面丝滑亲肤,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合欢花,甚是好看。
我年幼时就很喜欢这样的衣服,因为我娘常穿。
她许是觉得跟死人穿同款式有些不吉利吧。
「没什么的,那是我娘亲。」
「就算穿她剩下的我也不会嫌弃。」
我笑着拉过凤俏的手。
等我沐浴梳洗完毕,凤俏为我插上了那只五爷赏的碧海珠簪子。
望着黄铜镜里尚有几分姿色的自己。
忍不住心想:今天的我一定能让五爷更加难忘吧。
忽尔想起我最近在琴坊求得新曲,曲调高昂回转,还没弹奏给他听过。
于是我拽着凤俏快步走到书房坐在琴案边。
想让她帮我听听弹得顺不顺。
双手刚放在弦上,便被凤俏叫住了。
我顺着她呆愣望向的地方看去。
书桌最醒目的位置,放着一副我从未见过的画。
画上的女子穿着跟我一样的红色合欢裙,在郁郁翠柳下抚琴,妩媚动人。
那是我娘。
如今换了衣服的我,简直跟画上一模一样。
「侯爷怎么会有嫂夫人的画呢?」
凤俏的疑问也是我的疑问。
我低头思忖片刻,扯过凤俏便退出了门。
我娘忌日快到了,一定是五爷知道我想她,便不知从哪寻来哄我的。
那天我不知道在卧房等到了几时,五爷才大醉酩酊地回来。
听到门外细碎的脚步声,我赶紧推门查看。
五爷推门的手还擎在胸前,就被我今日的盛装红衣给迷得挪不开眼。
五爷呆立眯眼了许久,才缓缓回神,抬手捏上我的下巴。
「你现在出落得模样,真是太惹人馋了。」
说着,一把将我横抱起,走到了榻边。
他急不可耐地褪去常服,饿虎扑食地一遍遍疼爱着我。
情到浓时,他细密的汗珠顺着锋利的下颌流下来。
滴在我胜雪的胸口。
「莞娘,莞娘。」
「我要你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属于我。」
我心头一震。
怔怔望着在我身下忙碌的身影。
莞娘,那是我娘的名讳。
4
原来,这么多年,他心里从未真正有过我。
而我,之所以当初没被乱棍打死全靠这张酷似我娘的面皮。
他在我身上下了这么多年的功夫,只因为我长得太过像我娘。
我胡乱中挺直背脊,抬手扯下发髻上的碧海珠簪子,恶狠狠像五爷刺去。
发钗直指他的眉心,还不等我得手,便被他厉手扼住手腕。
他从未见我如此忤逆他,反手给了我一耳光。
一阵轰鸣,让我感到头晕目眩,我渐渐感受到唇边泛起的咸腥味。
「你以为没有你娘,凭你能过上这样人上人的日子?」
「别痴人说梦了。」
我忍着眼泪,撑得眼眶生疼。
「好。」
「那我今天就要毁了这副皮囊。」
话音刚落,就用他赏赐的碧海珠划花了自己的面皮。
我能感受到温热的鲜血顺着耳根直直流向了后脖颈。
比起心上被掏的大洞,这点皮肉之痛算不上什么。
他慌忙企图按住我的手,却还是没能拉住发疯的我。
雪白的上身硬是被我划满了伤痕。
最后他狠手掐住我的脖子。
「能做你娘的替身,这就是你活着的意义。」
5
自那日自毁面皮之后,五爷再也没正眼瞧过我,却也没放过我。
他把我和凤俏丢在了侯府一个废弃的后院。
夜夜缱绻流连,只是他再也没见过我的笑脸。
后院阴森凄凉,连点干净的水都找不到。
多亏了子悠,看我们两个太可怜。
偷偷给我们送了些药和吃食。
才熬过了那要人命的半月。
只记得有一晚五爷觉得我瘦得骨头太硌了,温柔乡不再惬意。
次日便有丫鬟按时来送餐食了。
那日子悠跟丫鬟一起前来,下人们都退下了他站在堂前犹豫踱步。
我看着他开口询问:「子悠可是有事?」
他搔了搔后脑勺,欠了欠身。
「五爷……月初要纳妾了。」
我看着门前落寞的秋景,莞尔一笑。
「那人虽然性格跋扈,却长得有几分像你。」
再笑时,竟有几分苦涩。
他终其一生都在爱着同一张脸。
果然,这新妇还没过门半月。
便趁着五爷陪皇上围猎之时,登门拜访来了。
天渐渐冷了起来,屋内总是阴得人手脚冰凉。
我正趁着暖阳当空躺在院中树下的藤椅晒太阳取暖。
「我白彩虹要看看,到底是哪个狐媚子勾引侯爷。」
门都还没开,我就听闻院外传来她尖利的嗓音。
「原来就是你这个下作的旧人,关进这么一间破院子还不忘勾引侯爷。」
说完,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我。
我被大太阳晒得睁不开眼,顺着眯缝的眼中瞥见一个肤白胜雪姿色动人的姑娘。
只见她身上披着红色大氅,一只手抱着一只蓝瞳的黑猫。
我挥挥手,淡淡地回道:
「这侯府没有新人,你被迎娶的那一刻就是旧人了。」
说完,把手放在了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依她的性子,自是没受过这样的欺辱。
抬腿一脚踹上了我的肚子,我被她掀翻跌坐在冰凉的青石板上。
她俯身蹲下捏上我的下巴,任凭长长的指甲划破我的皮肉。
「我才是五爷的心尖宠,是那个独一无二的人!」
「就凭你长得与我有几分像,也想分得一点爱吗?」
「别做梦了!」
「就算你甘愿做个替身,也要问我愿意不愿意啊。」
我猛地转头甩开她的手,强撑着捂着肚子,疼得皱紧了眉头。
凤俏闻声赶来时,忙跪下想要扶起我。
白彩虹见状气得双手叉腰,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这侯府的嫡长子怎么能让你这个腌臜的烂货生下来。」
说着又张牙舞爪地朝我肚子招呼了两脚。
凤俏眼疾手快扑过来挡在我的是身上。
「求求小夫人饶了我们主子吧!」
没过一会,我身后素白的罗裙上殷出一大片刺眼的猩红。
那几个眼熟我的丫鬟见状,赶紧拉住了发疯似的白彩虹。
「夫人快停手吧,再搞下去要出人命的。」
「夫人,她见红了,我们还是快走吧。」
6
白彩虹见到染红的裙角,恶狠狠地朝我呸了一口。
骂骂咧咧地离开了破院。
狼狈地扑在我身上的凤俏哭红了眼睛。
「你怎么这么傻,她踢你你怎么不躲起来。」
说着不停地拍着我的脸。
「什么时候怀上的?我洗了那么多鱼鳔怎么会怀上的啊!」
「你说说话啊,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我被她摇得脑袋里都糨糊了。
眯缝着眼睛,小心地张望,探了探周围的动静。
「可是都走了?」
凤俏听我声音,揉揉猩红的眼角。
我坐正身子弹了弹袖口的灰土。
从罗裙下掏出了塞在小腹上的棉布包。
转瞬,凤俏便破涕为笑。
「夫人你可是吓死我了。」
我看着她的傻样,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娘千方百计才护我活下来,才不会这样轻易死在这。」
说着得意地仰着头。
凤俏扒拉着我的裙子「那这血……」
「哦,今天我来潮了。」
7
我生下来那天,这条烂命就是用来苟活的。
将军有剑,不斩苍蝇。
说的大概就是我跟白彩虹。
第二天,五爷来得比平时早了些时辰。
推门而入的时候还带着几分盛气凌人。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与本侯说!」
我以为他能来为我主持公道,果然还是妄想了。
劈头盖脸的全是责备。
我扭头装作委屈的样子,红着眼睛绞着手。
「本想等胎儿稳了再告诉你,也好求得你的原谅。」
「可是我终究是没有这母凭子贵得命啊。」
说完哭得梨花带雨。
五爷见状实在忍不过去,一把把我揽过抱坐在腿上。
「也怪我,竟然不知你已有孕在身。」
他刚要低头覆上我的嘴唇,我便眼尖把头埋在他颈窝,躲了过去。
还偷偷蹭了几滴泪在他耳后。
最后五爷终是忍不住太过心疼。
命子悠为我准备了轿子,抬回了正院。
我以前还拎不清如何与五爷相处。
今朝终于明白了几分。
娘说得对。
只有活着,
才有机会。
6
本以为仗着五爷的几分旧情,能偷得几日清闲。
可清净日子自然不会让我多过活,那厮便又来找事了。
「世人都说五爷您骑射技术高人一等,彩虹从未见识过。」
「怕是五爷不愿为我一展雄姿呢。」
说完搅弄着碗里早就凉了的白玉羹,泛着阵阵腥味。
五爷旁若无人地抬手捏上她的脸蛋。
「怎么会呢,我变花样儿逗你开心还来不及。」
「区区骑射,用完膳便去!」
「子悠,备马。」
堂外的子悠抬手作揖,抬头看了看我,忙去准备了。
连子悠都知道,学习骑马射箭,我央求了好些次,五爷都不肯。
他常推辞说:「你的这双红酥手,是用来抚琴作画的。」
如今看来,全是笑话。
没会儿功夫就要准备出发,我却迟迟岀不了门。
以前得宠,衣服多得穿不过来。
可是这专供骑射用的女子行服,我却没有。
正在为难时,五爷过来催促。
「怎么这么磨蹭还不出门,人马都在门口等急了。」
我明白是那白彩虹等急了。
凤俏见状忙帮腔。
「夫人没有骑射行服,怕是不太方便呢。」
他想都没想,就命垂首在身侧的老管家去拿他的行服。
随后甩手扔给我,命我快去换上。
我换上这与我身形大相径庭的行服时,心里好生不是滋味。
曾几何时,这侯府的绫罗绸缎哪件不是我挑上头,别个捡下头。
如今却混得连个行服都要穿男人的。
白彩虹一身白色祥云行服着身,轻身利脚。
看着穿着水裆尿裤的我,她眼角的嘲讽藏都懒得藏。
我一直对骑射很是倾心,认为那才是能傍身的本事。
不至于发生意外任人宰割,至少能逃脱。
7
去往围猎场的路很是颠簸,车厢内的二人依偎坐着如胶似漆。
五爷平时对这些宝驹也是花了很多心思。
子悠命马倌牵来的马匹各个品相尚好。
其中一匹白色马尤为显眼。
龙马花雪毛,金鞍五陵豪。
我一眼便相中了,刚抬眼示意子悠那匹马我要了。
便听到白彩虹那娇滴滴的声音。
「这白马真是好看,姐姐应该很喜欢吧。」
「可是妹妹我也很想要呢,这可怎么办啊五爷?」
说着便往五爷怀里钻。
子悠拱手作揖说道:「小夫人有所不知,这匹白马曾是退役战马。」
「马高,骨架也大,跑起来太疯怕小夫人驾驭不了呢。」
她那么聪明肯定听出了子悠这是在帮我说话。
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子悠的脸上,留下了一片红色手印。
「你是在说本夫人人矮不配骑高马吗?」
「五爷都还没开口,岂容你在这里多嘴!」
我心里嘀咕:子悠这个傻小子,替我出什么头。
「好了好了,彩虹对这骑射感兴趣,喜欢便由你先选吧。」
回头看着我,来了句:「你不会介意的。」
我笑笑没说话。
既然你都替我做了决定,还在这假惺惺的作什么。
还不等我回神,那二人已经一齐跨上了那匹白马。
子悠伸手扶我上了马背。
「夫人,子悠这厢有礼了。」
说完,翻身上马与我一起。
说是骑射,其实只是想跨坐在这马背上,感受片刻快意人生罢了。
深宫高墙里的生活,过久了总是让人感到窒息的。
我生怕自己的鬓发随风飞舞,纷扰了子悠的视线。
于是一只手紧紧按住秀发。
「不怕,夫人坐稳了。」
「咱们的这匹才是真正的战马!」
说完,我能明显感受到他用力夹紧了马肚子。
耳边只留下呼呼的风声,和迅速后退的风景,好不自由。
「那有只兔子!」
我看到一只灰毛的野兔被马蹄声惊住,飞快地在树丛里逃窜。
子悠勒马放缓了脚步。
从身后的箭筒中抽出一支鹰白羽递给我。
我回眼看了看他,抬手瞄向了那只兔子。
子悠见我迟迟不肯放箭,便伸手环住了我,握稳了我的手。
我还是第一次跟别的男人靠得这样近。
近到我能听到他胸膛里咚咚的心跳。
「要稳,要准,要狠。」
「放箭!」
我满心欢喜地放下弓看向那只兔子,发现我的鹰白羽插在旁边的灌木上。
8
「真不巧姐姐,那只兔子是我先射中的。」
白彩虹一边得意的笑着,一边往身后的五爷怀里又躲了躲。
五爷见她开心,喜上眉梢,松了一些缰绳。
这样的恃宠而骄我早就看厌了,说一点不在意还是有些假的。
但是内心也早就不像以前那样如刀割。
「是,妹妹射艺果然了得,真看不出竟然是第一次。」
我颔首垂眉敷衍着。
我的低眉顺从更涨了她的气焰。
「哎呦五爷,人家这跟你策马奔腾,背后都汗透了。」
「你离人家那么远,是想害我受风着凉不成?」
白彩虹这样的矫揉造作,是我死都学不来的。
哪个男人听了这样的撒娇,骨头能不酥呢。
五爷也不能例外。
听她说完,大力紧紧把她拥入怀中。
那感觉恨不能揉碎在骨子里。
忽然!
白马嘶鸣起扬,带起蹄边阵阵尘土。
子悠扯紧了我们马的缰绳,往后连退了几步。
他们二人在马鞍上被甩得坐不安生。
偌大的树林里回荡着白彩虹吓得魂飞魄散的叫声。
五爷没吃住劲儿,撒手让白彩虹跌下了马。
好巧不巧,白马一蹄狠狠落在了她的小腿上。
众人见状纷纷下马支援,费好大劲儿才勒住白马。
白彩虹疼得面如纸色,还不忘对我破口大骂。
「你这个贱人,一定是你搞的鬼。」
五爷坐在地上小心的抱着白彩虹,查看她腿上的伤。
我双手环抱胸前。
「小夫人怕是忘了,这白马不是你非要骑得吗?」
她在我这吃瘪,转眼便向五爷告状。
「如果不是她素来什么都要与我争。」
「我今天会摔下马吗?我告诉你齐山景,今天我要是残废了,我回去就掀翻了那靖鼎侯府!」
「啪」一个响声利落的巴掌砸了下来。
砸在了我的脸上。
五爷的眼睛猩红,瞪得溜圆。
「你得到的荣宠还少吗?竟然下如此狠手!」
我捂着发烫的面颊,眼底生出泪花。
他竟然因为这个女人几句话就伸手打了我。
我正要严词回嘴,子悠快步走到我身前,单膝跪地。
「侯爷,您看。」
说着,摊开手掌,几粒带着长刺的荆麻种子赫然眼前,
「前几日马鞍卸下洗刷晒干,许是起风粘黏了这荆麻。」
「而小夫人与您在马鞍上用力过猛,刺激了白马。」
五爷见物证在前,便不能再对我说什么。
拂袖转身横抱起白彩虹,打道回府。
回程我并没有挤在马车里,任由子悠策马载我。
他马术甚好,让我感觉很安心。
他见我侧脸绯红,轻声询问。
「还疼吗?」
我回头扯了一个烂笑脸,但是扯到皮肉吃痛忍不住咧嘴。
「还是有点,嘿。」
「都是小事,小时候常挨打,脸皮子厚着呢。」
子悠突然面露沮丧:「我没想到她摔得那么重。」
我一脸疑惑地回头看他。
「哎呀,我看不惯她平时对你那样飞扬跋扈。」
「这侯府上下谁不知道您的为人,我就是想略施小计让她吃点苦头。」
我无奈地笑着摇头,真是个傻小子。
「如果万一五爷也摔下来了呢?」
我忍不住打趣他。
「那怕什么,夫人您长得好看人又善良,就算没有五爷相信您吉人自有天相,也会过得顶顶好的。」
我转头看向前方的马车。
「子悠,今天,我欠你一个人情。」
「以后记得问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