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翎谕
本文声明:本文为短篇小说，内容纯属虚构，请理性观看，如果喜欢文章，可以评论，关注！
98年时，我和丈夫刚离婚，手里没有多少钱，女儿又正好生病，我就只要硬着头皮去求母亲。
正难堪间，多年不见的表姨来访，给女儿送来一件看似普通的蓝色棉袄。
谁知女儿穿上就喊着“扎得慌”，我一检查，没忍住哭了。
01
记忆中，表姨总是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衣服来我家。
那时的我还小，常常站在门口，远远就能看见她瘦削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秀子来啦！”母亲的声音总是格外欢快，“快进来坐。”
表姨笑起来的样子，像是春天里绽放的玉兰花，温柔又羞涩。每次来，她总要从那件略显宽大的蓝布衣服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几颗水果糖。糖纸在阳光下闪着光，红的、黄的、绿的，像是一个微型的彩虹。
“来，小月，给你和弟弟的。”她蹲下身，把糖果轻轻放在我的手心里。
那时的我们不懂事，只知道表姨的糖总是特别甜，甜得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我们打开糖纸的时候，她就在一旁看着，眼里满是温柔。
后来有一次，我偷偷问母亲：“为什么表姨总穿那件蓝布衣服啊？”
母亲正在择菜，听到我的问题，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灶台上的火苗跳动着，映着母亲略显疲惫的侧脸。
她放下手中的活计，叹了口气：“你表姨命苦啊，从小就没了父母，是在亲戚家长大的。那时候，能有一件像样的衣服就不错了。”
母亲的话让我愣住了，手里捏着的糖果似乎也不那么甜了。
“她十八岁就嫁人了，”母亲继续说，声音低沉，“嫁的那个男人，是隔壁村的，脾气不好，一喝酒就耍酒疯。你表姨没少受苦。”
我努力回想表姨来我家时的样子，突然记起有一次，她卷起袖子帮母亲洗碗，我无意中看见她手腕上有一片淤青。那时我还小，不懂那意味着什么，现在想来，心里一阵酸涩。
可表姨从来不说自己的苦楚，反而总是笑眯眯的，每次来都要给我们带糖。
就连我们问起她手上的伤，她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不小心撞的。”说完就转移话题，问我们最近学习怎么样，有没有听老师的话。
九八年的深秋，我抱着发烧的女儿，站在母亲家的门口，迟迟不敢抬手敲门。天空阴沉沉的，飘着细雨，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离婚后的日子，比我想象中还要艰难。工资勉强够租个小房子，日常开销都要精打细算。
这天女儿突然发烧，医院要二百块钱的诊费，我翻遍了家里的每个角落，也只凑出五十块。
“砰砰砰”，我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敲响了门。
门开了，母亲看见我和女儿，眼睛瞬间红了：“小月，你们怎么来了？”她赶紧把我们拉进屋。
“妈，小薇发烧了，”我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我手头有点紧……”
母亲叹了口气，转身走到炉子后面，从一个旧瓷罐里翻出五十块钱：“就只有这些了，都是我平时省着买菜剩下的。”
我知道，这些年母亲也不容易。父亲自从知道我要嫁给前夫的时候就极力反对，说他靠不住，是个爱喝酒的。
我没听劝，固执地嫁了。现在父亲还在生气，不准母亲跟我来往，母亲也只能偷偷帮我。
正说着话，门外传来脚步声，表姨提着一罐咸菜走了进来。看见我和女儿，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关切的表情：“这是怎么了？小薇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我不想让表姨看到自己这么狼狈，匆忙擦了擦眼泪：“没事，就是有点感冒。表姨，我们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不等她回应，就抱起女儿往外走。
走到巷子口，我回头看了一眼，表姨站在门口，若有所思地望着我们的背影。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她给我们的那些糖果，心里一阵酸楚。天还在下着雨，我把女儿裹得更紧了些，在雨中快步走远。
02
那是个阴雨绵绵的下午，我正在狭小的出租屋里给女儿煮稀饭。从医院回来后，女儿的烧是退了，但胃口一直不太好。
房间里弥漫着阵阵潮气，墙角的霉斑像一朵朵暗淡的花，无声地诉说着这里的拥挤和潮湿。
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谁啊？”我边应着，边擦了擦手。
“是我，你表姨。”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愣了一下，赶紧去开门。表姨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袋子，身上的蓝布衣服被雨水打湿了一片。她的头发有些凌乱，想必是顶着雨赶来的。
“表姨，你怎么来了？”我有些慌乱，看了看身后简陋的房间。
“给小薇带了件棉袄，”她把塑料袋递给我，“前两天看她穿得薄，这几天降温，怕她着凉。”说完，不等我开口，就转身要走。
“表姨，你先进来坐会儿吧，”我拉住她，“外面下着雨呢。”
她摆摆手：“不了，你姨夫还等着吃饭。”说完，就匆匆下了楼。
我站在门口，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心里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滋味。
回到屋里，我打开塑料袋，里面是一件深蓝色的棉袄，款式虽然有点老气，但料子很厚实。
“小薇，过来试试新衣服。”我喊住正在玩玩具的女儿。
她欢快地跑过来，我给她穿上。棉袄有点大，但好在冬天穿着正合适。看着镜子里的女儿，我忽然觉得这件普通的棉袄特别温暖。
“妈妈，这里扎得慌。”女儿玩了一会儿，突然皱着小脸说。
我连忙让她把衣服脱下来，仔细检查。翻来翻去，终于在内侧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暗袋。手指伸进去，触到一叠用报纸包着的东西。
小心地拆开报纸，我的手开始颤抖——里面是一叠零钱，都是十块、二十块的，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起。我一张张数过去，竟然有五百块。
屋外的雨还在下，滴滴答答打在窗户上。我呆呆地坐在床边，看着手里的钱，泪水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原来表姨是怕我拉不下脸，才想出这样的办法。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又看见了那个总是笑眯眯给我们糖果的表姨。那时的她，日子过得并不容易，却还惦记着给我们买糖。如今，她依然记挂着我们。
这些年，我总觉得自己很不幸，离了婚，带着孩子，活得那么艰难。可这一刻，我突然明白，生活虽苦，却总有温暖藏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妈妈，你怎么哭了？”女儿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小手轻轻擦着我的眼泪。
我把她搂在怀里：“妈妈不是伤心，是高兴。”
女儿歪着头，似懂非懂：“那为什么还哭呢？”
“因为我们遇到了一个特别好的人，”我吻了吻她的额头，“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夕阳透过云层，在地上洒下一片温暖的光。我站起身，把钱放进床头的抽屉里，然后去厨房给女儿盛稀饭。生活还要继续，但我知道，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又回到了小时候，表姨蹲在我面前，笑眯眯地给我糖果。我张开手，发现手心里不是糖果，而是一朵盛开的玉兰花。
03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生活渐渐有了起色。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工资虽然不多，但够母女俩温饱。
每个月省下一点，我都装在一个信封里，准备找机会还给表姨。
终于在那年冬至，我鼓起勇气，带着女儿去了表姨家。
推开院门的时候，表姨正在院子里腌萝卜。看见我们，她愣了一下，随即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小月，小薇，快进来。”
屋里和记忆中一样简陋，但收拾得很干净。墙角的火炉上煨着一锅红烧肉，香味弥漫在整个房间。我从包里拿出那个信封：“表姨，这是上次……”
“什么上次？”她打断我的话，“我都不记得了。”说着，转身去厨房忙活。
我跟进厨房，看见她的眼角有点湿润。阳光从小窗子照进来，映着她鬓角的白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表姨也老了。
“表姨，你尝尝我包的饺子。”我卷起袖子，帮她择菜。
“好，好。”她应着，声音有些哽咽。
从那以后，每逢节假日，我都会带着女儿来看表姨。慢慢地，姨夫的脾气也好了许多，可能是年纪大了，也可能是终于懂得了珍惜。
我看着她还是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衣服，心里却觉得特别温暖。有些人，哪怕生活给了他们再多苦难，也依然保持着最初的善良。表姨就是这样的人。
前些日子，女儿翻出了那件深蓝色的棉袄。虽然她已经穿不下了，但我一直舍不得扔。
“妈妈，我记得这件衣服，”女儿说，“就是表姨奶奶送的那件，当时我还觉得扎。”
我摸着那件棉袄，又想起了那个雨天。生活就像这件棉袄，看似普通，却藏着暖暖的爱意。而表姨，就是黑暗中为我们点亮的那盏灯，照亮了我们的路。
你身边有没有表姨这样的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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