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观舒：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罪、税务犯罪辩护律师

骗取出口退税罪，是指以假报出口或者其他欺骗手段骗取国家出口退税款的行为。构成骗取出口退税罪，不仅会面临自由刑，而且还有罚金刑。根据《刑法》第二百零四条的规定，三个量刑档次的罚金刑均表述为“并处骗取税款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罚金”。

在共同犯骗取出口退税罪案件中，可能存在主从犯的区分。对于从犯的，根据《刑法》第二十七条第二款的规定，“应当从轻、减轻处罚或者免除处罚”。但是，这只是对于主刑的规定，是否及于附加刑（罚金）并没有明确规定，而且骗取出口退税罪三个量刑档次中，罚金刑的表述都为“并处骗取税款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罚金”。那么，即使降一个档次进行量刑，其罚金是否也应以“骗取税款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罚金”进行确定呢？在实务当中，共同犯骗取出口退税罪案件中，主、从犯的罚金的适用上存在着差异。

1.主犯与从犯适用罚金相同

1.1.案例一：蔡某甲、蔡某乙骗取出口退税案

1.2.案号：四川省峨眉山市人民法院刑事判决书（2019）川1181刑初141号

1.3.裁判理由：本院认为，公诉机关指控被告人蔡某甲、蔡某乙的行为构成骗取出口退税罪的基本事实及罪名成立（骗税16155128.74元），本院予以支持。在共同犯罪中，被告人蔡某甲系主犯，被告人蔡某乙系从犯，依法予以减轻处罚。……判决如下：被告人蔡某甲犯骗取出口退税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六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1620万元；被告人蔡某乙犯骗取出口退税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并处罚金人民币1620万元。

本案中，蔡某甲、蔡某乙共同犯骗取出口退税罪，其中，蔡某甲系主犯，没有减轻处罚情节，适用十年以上的刑罚，罚金是骗取税款的一倍以上（1620万元）；蔡某乙系从犯，适用减轻处罚，在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判处刑罚，但其罚金为1620万元，与主犯的罚金相同。

2.主犯的罚金比从犯的罚金高

2.1.案例二：梁某、陈某骗取出口退税案

2.2.案号：广州市白云区人民法院刑事判决书（2018）粤0111刑初653号

2.3.裁判结果：本院认为，被告人梁某、陈某无视国家法律，结伙假报出口，骗取国家出口退税款，数额巨大（骗取退税款956911.95元），其行为均已构成骗取出口退税罪。公诉机关指控被告人梁某、陈某犯骗取出口退税罪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指控罪名成立，量刑建议恰当。被告人梁某在共同犯罪中起主要作用，是主犯；被告人陈某在共同犯罪中起次要作用，是从犯，应从轻或减轻处罚。被告人梁某犯罪后自动投案，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是自首，可以从轻或减轻处罚；被告人陈某犯罪后如实供述罪行，可从轻处罚；已退缴涉案税款，均可对被告人梁某、陈某酌情从轻处罚。……判决如下：被告人梁某犯骗取出口退税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二年六个月，并处罚金一百万元；被告人陈某犯骗取出口退税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一年六个月，并处罚金五万元。

本案中，梁某、陈某共同犯骗取出口退税罪，其中，梁某系主犯，具有自首情节，在五年以下有期徒刑适用刑罚，罚金是骗取税款的一倍以上（100万元）；陈某系从犯，适用减轻处罚，在五年以下有期徒刑判处刑罚，但其罚金为5万元，与主犯的罚金不同。

3.各被告人的罚金之和在骗取税款的一倍以上五倍以下

3.1.案例三：林某甲、郑某甲等骗取出口退税案

3.2.案号：厦门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判决书（2020）闽02刑初141号

3.3.裁判结果：本院认为，被告人林某甲、郑某甲、林某乙、颜某某结伙以假报出口方式，共同骗取国家出口退税款，其中被告人林某甲、郑某甲参与骗取出口退税款58901362.18元，实际骗取出口退税款58101274.09元，余款800088.09元未得逞；被告人林某乙、颜某某参与骗取出口退税款6820277.17元，实际骗取出口退税款6311760.44元，余款508516.73元未得逞，数额特别巨大，其行为均已构成骗取出口退税罪。公诉机关指控的事实和罪名成立。本案系共同犯罪。在共同犯罪中，被告人林某甲、郑某甲、林某乙均起主要作用，系主犯；被告人颜某某接受雇佣参与犯罪，起次要作用，系从犯，依法应当减轻处罚。……判决如下：被告人林某甲犯骗取出口退税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六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二千八百万元；被告人郑某甲犯骗取出口退税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六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二千八百万元；被告人林某乙犯骗取出口退税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三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三百万元；被告人颜某某犯骗取出口退税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并处罚金人民币十万元。

本案中，林某甲、郑某甲、林某乙、颜某某共同犯骗取出口退税罪，在主刑的适用上，分别按四名被告人的作用以及所具有的情节判处刑罚，但在罚金的适用上，并没有按骗取税款一倍以上五倍以下进行判处，而是各被告人并处罚金之和在骗取税款一倍以上五倍以下，而且主犯的罚金金额比从犯的罚金要高。

4.总结

毫无疑问，在共同犯骗取出口退税罪案件中，对于主犯以其骗取的税款数额，在相应的量刑档次判处刑罚，并处骗取税款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的刑罚。问题是，对于从犯在适用减轻处罚的情况下，是不是也以骗取税款一倍以上五倍以下判处罚金呢？

根据《全国法院审理金融犯罪案件工作座谈会纪要》（法〔2001〕8号）关于“财产刑的适用”的规定：“罚金的数额，应当根据被告人的犯罪情节，在法律规定的数额幅度内确定。对于具有从轻、减轻或者免除处罚情节的被告人，对于本应并处的罚金刑原则上也应当从轻、减轻或者免除。”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财产刑若干问题的规定》（法释〔2000〕45号）第二条第一款的规定：“人民法院应当根据犯罪情节，如违法所得数额、造成损失的大小等，并综合考虑犯罪分子缴纳罚金的能力，依法判处罚金。刑法没有明确规定罚金数额标准的，罚金的最低数额不能少于一千元。”

因此，何律师认为：在共同犯骗取出口退税罪案件中，对于从犯在适用减轻处罚的情况下，其罚金也应减轻处罚，可不在“骗取税款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的范围内适用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