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在竹马身后的第十一年。

他为了小白花秘书将我遗弃在山道上。

他知道我是带着任务的攻略者所以肆无忌惮的伤害我。

可他不知道攻略对象是可以换的。

积攒到一定的失望值以后我向系统申请更换可攻略对象。

竹马却不惜以命相搏站在我们初识的跳台上，求我再爱他一次。

1

贺衍折返回金茂救援小白花秘书时，我正被突然塌陷的山道困在废墟下。

我握着电量不多的手机，听他冷淡的指责。

“苏恬所在的酒店就在地震带中心，你做人善良一点。”

“把你拈酸吃醋的大小姐心性收一收。”

我怔愣着握紧手心，不等我开口求援贺衍就挂断了电话。

明明我也在地震带的位置，为什么贺衍却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我。

甚至为了一个秘书就将我遗弃在了山道上。

碎石随着塌陷下落，尖锐的棱角混着沙土砸在腰侧的伤口上，如同凌迟抽骨。

眼泪顺着下颌一滴滴落在黯淡的屏幕上。

我嗓音发哑的说出台词。

“贺衍，我好痛。”

“我被困在山道下了，你来救我好不好？”

系统声音平静的宣告。

“男主已经抵达苏恬所在的酒店了。”

“检测到男主的好感值过低，请宿主努力完善攻略手段。”

“任务失败将会被抹除生命值。”

我无声的垂下眼睫。

癌症病故后我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十一年。

为了活下去我被迫绑定系统接下攻略男主的任务。

只要贺衍的好感值达到百分之一百。

或者在订婚仪式上应下神父的誓词都算我攻略成功。

到时我可以选择留下来或者回到原来的世界。

但是攻略失败的代价，则是被系统抹除灵魂，彻底消失。

为了活下来，我成了贺衍的舔狗。

这十一年里，我的人生都是围绕着贺衍展开的。

他喜欢刺激，我就陪他一起赛车和攀岩。

他在球场踢球，我就一整个下午坐在看台上给他加油。

我学着亲手做药膳，一点点帮他调理好胃痛的毛病。

所有人都知道沈了了喜欢贺衍，喜欢的无可救药。

贺衍却从不肯给我一个名分。

这些年。

他会认真的为我挑选生日礼物，偶尔给我买可口的甜品，将我介绍给他的朋友。

有时我会告诉自己，在坚持一下，等一等贺衍。

包括贺家的长辈都会打趣的问我，准备什么时候嫁进贺家当少夫人。

我红着脸看向贺衍，他却只是安静的垂着眼睫，不置一词。

我总觉得，我们青梅竹马十一年的情分，他不会不要我。

直到毕业典礼上一个叫苏恬的学妹上前。

向致辞的贺衍索要衬衣纽扣。

她含羞带怯的模样像临风摇曳的花骨朵。

所有人都以为贺衍会拒绝她。

毕竟一直陪在贺衍身边的人是我。

可贺衍只是冷淡的撇了一眼看台下的我，就勾着唇，漫不经心的摘下扣子送给了苏恬。

他知道我在期待什么，也知道衬衣上的第二粒纽扣是什么意思。

可他不偏不想如我的意。

也正是贺衍毕业典礼上的这一眼，让我彻底明白过来。

贺衍永远也不可能给我想要的东西。

所以我向系统申请了另一条通道。

代价是承受无尽的悔意和痛楚，直到悔意值满格，我就可以申请更换攻略对象。

每个任务者仅有一次申请更换攻略者的机会。

如果最后的任务还是失败，她们会被系统投放到苦海，承受灵魂撕裂的痛苦慢慢死去。

所以很少会有人向系统申请更换自己的攻略对象。

2

我向系统查询悔意值。

经历了被冷待和被遗弃后悔意值终于达到了百分之六十。

我好奇的询问系统的判定条件。

它平静的告诉我悔意值的分数掌握在男主身上。

每当男主做下一件伤害宿主的事情，宿主的悔意值就增加。

而爱意可以抵消叠加的悔意值。

也就是说只要贺衍一直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就能申请更换攻略对象了。

我并不是不怕再次失败的惩罚。

只是相较于贺衍肆无忌惮的伤害，我已经厌倦了。

知道贺衍能捕捉到我和系统的对话是在两年前，在他掐着我的下颌吻过来后。

我问他能不能给我个名分，娶我回家当贺太太。

他眉眼戏谑的凝了我一眼才不紧不慢的道。

“我为什么要成全你的攻略任务。”

我猛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模样取悦了贺衍。

他勾着唇，刚刚吻过我的唇瓣湿润而柔软，却恶意满满的说出更多刻薄的话。

“你知道怎么驯狗吗，就是吊着骨头但永远不满足它。”

“对我来说，你就是那条狗。”

“反正你也没有办法离开我，你只能祈求我把骨头给你。”

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贺衍不止清楚我对他的讨好，他还清楚我的系统和任务。

所以他肆无忌惮的冷落我，伤害我。

甚至是为了刚认识的学妹将我遗弃在山道上等死。

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他笃定我没有办法离开他。

我依然按照攻略走流程。

只有最真实的心痛和情绪才能更快的提升悔意值。

所以我让系统暂时封闭了我的选择记忆。

在悔意值满格，更换攻略对象前我依然是那个祈求贺衍爱情的攻略者。

3

被救援出废墟静养了半个月后，贺衍终于将我拉出了黑名单。

临去海市前我为他争取到了沈家的支持。

现在看来他已经拿到了合同。

听筒里贺衍笑着问我。

“沈了了，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轻轻垂下眼睫，毫不费力的勾勒出贺衍此刻的模样。

他一直想要向贺家证明自己的能力。

此刻拿下沈家的单子，公司在京都更上一层楼，必定是眉眼松散的倚在窗边。

俯瞰着楼下的人群，漫不经心的想着给我的奖励。

一支包或者一条项链。

过去的每一次他都用这些来奖励我做得好。

可我早就不想要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了。

所以我平静的问他。

“贺衍，你能娶我吗？”

听筒里是一片长久的沉默。

我紧抿着唇。

心里的期盼升起又灭掉，反复煎熬中贺衍终于答复我。

“换一个。”

我执拗的握紧手心。

“如果我就要这个呢，贺衍你肯不肯给我。”

挂断电话前贺衍冷淡的问我。

“沈了了，你能不能懂事点？”

4

傍晚时我还是收到了一支爱马仕的新款包。

黑色皮革拼接米色手柄。

我最讨厌黑色。

贺衍的助理还在满脸堆笑的恭维。

“沈小姐，这是爱马仕最新的一款国内只有五只，贺总对你真的很好。”

贺衍送过我人鱼泪项链，黄翡手镯，甚至还有起拍价一千万的周王妃玉簪。

他是个大方的人，每一次的打赏都从不吝啬。

可他不记得我讨厌黑色也不喜欢brikin。

以往的每一次我都能堆起礼貌的微笑向小助理道谢。

可这一次我只是沉默的将礼盒放在玄关上。

小助理终于察觉到不对，尴尬的停住了口中一连串吹捧贺衍的话术。

我将他送到回廊。

临走前小助理挠了挠头，神情诚恳的安慰我。

“沈小姐，我们都知道你才是一直陪在贺总身边的人。”

从十岁到二十三岁整整十三年。

即便是养一条狗都该有两分上心记得它的喜好。

我倦怠的垂下眼睫提起玄关上的手提包狠狠掷向墙面。

等到心里的怒火平息了一些，我又拿起手机给贺衍发信息。

“包包收到了。”

“明天晚上的家宴你陪我参加。”

在贺衍拒绝前我又忙不迭的补充道。

“就当是合同的谢礼。”

他果然答应下来。

我向系统调取他的好感值。

“四十五，宿主。”

一份沈家的合同就能换取贺衍百分之十五的好感值。

陪了他十三年的我却只值三十的好感值。

我沉默的垂下眼，只觉得眼眶酸的厉害，心脏的位置像是被人用刀划开了细小的口子。

不致命但是细细密密的疼。

对于每天的早晚问候信息，我开始力不从心。

也渐渐找不到话题去和贺衍聊天。

自从上次将胡萝卜形状的晚霞分享给贺衍。

被他点评无意义以后，我就减少了日常生活的分享。

贺衍却好似未察觉又或许是不在意。

我一遍遍的点开他的朋友圈。

最新的一条，是办公桌面上摆着的两个憨态可掬的石灰玩偶。

简约冷硬的装修风格和玩偶并不搭配。

可贺衍很喜欢。

他甚至还给粗糙的玩偶预留了桌面上专门摆放的位置。

下意识的我就点开了苏恬的朋友圈。

她将微信背景换成了石灰玩偶。

配文是感谢某人在生死关头折返回来救我，还好有惊无险，亲手做了一对娃娃，希望某人喜欢。

早就愈合了的小腿处陡然又剧烈疼痛起来。

我沉默着为自己挑选好晚礼服，点头贺衍的头像，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催促。

“还有半小时家宴就开始了。”

贺衍没有回复。

他对我的态度总是这样，开心时表扬两句，不开心就冷着。

他笃定我离不开他，非他不可。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贺衍是个守信的人。

他答应过我的事情全部都坐到了，所以他不想做的事情始终没有答应我。

我眉眼倦怠的拿着手包，看落地窗上的女孩露出一个苦涩笑容。

5

晚宴过半贺衍却仍然迟迟未到。

我心里下意识涌起的情绪却不是愤怒。

而是隐隐的担忧。

贺衍答应我的事情从来没有失约过。

电话也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我握着手心走到回廊下给贺衍的小助理致电。

小助理支支吾吾，却还是三言两语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一个小时前苏恬想要退房却被房东威胁，贺衍接到电话后就去了她的小公寓。

挂断电话后我怔愣的立在原地。

原来贺衍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他是去帮苏恬解决麻烦了，所以忘掉了和我的约定。

这也是他第一次对我失约，因为一个认识不到一年的学妹。

表妹挽着男伴的手满脸不赞成的开口。

“就连家宴这么重要的事情他都能爽约，你就非他不可吗？”

其他长辈虽然没有开口，但眸光中也含着一分不快。

沈家的家宴从来只有认定的男伴才会被带到老宅。

本来我是打算将贺衍介绍给长辈认识。

一是他自己创业帮他拓展人脉。

二是为了我的私心，即便没有定下婚事我也想认真对待我们的关系。

圆舞曲响起。

大厅里的氛围重新热烈起来。

只有我形单影只的站在回廊下，神情怔愣。

一直到家宴结束贺衍都没有出现。

爸爸冷着脸坐在主位。

恨铁不成钢。

“沈了了，从小我就教过你上赶着不是买卖，你偏要追在贺家小子后头打转。”

“但凡他对你有一点喜欢，今天都不会让你这样难堪。”

“你知道圈子里是怎么说你的吗？”

“一个小姑娘没脸没皮的倒贴，我的脸都快被你丢尽了。”

他对我下了最后通牒。

“明天我就让你妈给你安排相亲，你以后也别往贺家的主宅去了。”

我抿唇摇头。

迎着他惊怒的神情平静的道。

“我不去相亲，贺衍是我的命，我只会嫁给贺衍。”

如果不能嫁给贺衍，我就会在一年后被系统抹除灵魂，彻底死亡。

相比于尊严，我更想要活下去。

话音落下后。

就连向来疼爱我的妈妈都一脸失望的看着我。

爸爸瞪着眼一巴掌打了过来。

啪的一声响后整个大厅都静谧下来。

我捂着脸听父母厉声指责我是整个家族的耻辱，沉默的回到卧室。

贺衍终于回复了我的信息。

一如既往的简洁。

“晚上有点事。”

我深吸一口气拨通了贺衍的电话。

他大概已经帮苏恬解决了所有麻烦，电话接的很快。

嗓音清越的道了一句抱歉。

在拨号时我不止一次的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要把贺衍推的更远。

可是听见他云淡风轻的道歉我还是无法自抑的感到痛苦。

一开口就是歇斯底里的质问。

“贺衍，你明明答应我参加家宴，为什么要爽约。”

“所有人都带了男伴，只有我像个傻瓜一样立在回廊下……”

过于激烈的情绪牵扯到红肿的脸颊，带来一阵难堪的痛楚，我崩溃的痛哭出声。

贺衍终于嗓音平静的开口解释。

“苏恬被房东堵在公寓里，找不到人帮忙，我怕她出事就去看了一眼。”

“沈了了，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了。”

我所有的难堪和不甘在贺衍眼里都是无理取闹。

心口堵的厉害，我浑身轻颤的紧握着听筒。

“你们只是普通上下级关系，为什么她被房东威胁要找你去给她撑腰。”

“她没有朋友吗？”

说到最后我的声音哽咽起来。

“你明明先答应我的……”

贺衍闻言越来越不耐烦，嗓音也冷沉起来。

“沈了了，收起你的娇小姐脾气，做人善良一点。”

“我没有义务一直照顾你的情绪。”

贺衍又把我拉进了黑名单。

围着贺衍的数十年他一不开心就会把我关进黑名单。

这是第几次我已经记不清了。

我怔愣的听着听筒里的忙音，整个人由内而外的升起了一股倦怠。

我很想要活下去，所以一直在讨好贺衍。

我不得不将自己的姿态放低，讨贺衍家里人喜欢，讨贺衍的喜欢。

就是等着有一天他会娶我。

前十年我都做得很成功，贺衍的家人喜欢我，贺衍对我也算得上温柔。

我甚至预想过任务成功后为贺衍留在这个世界。

数十年如一日的讨好一个人。

即便刚开始的时候是假意后面也是掺杂了真心的。

这是第二次贺衍为了苏恬遗弃我。

像是一盆冷水浇在微弱的心跳上又一点浇灭了我对贺衍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