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考上了理想的大学,为了表示鼓励,我送她一套价值百万的“开学大礼包”。
里面有一个30万的爱马仕包包,是儿媳妇一直想要的那款。
她看到了,直接“冷嘲热讽”:考个‘二流子’学校,真把自己当文化人了。”
“我拼死给你家生个‘嫡长孙’,3万红包都没有,她考个破本科就有30万的名牌包,凭什么!”
“给我500万,我要拿去给我娘家弟弟花!”
我直接甩了她一巴掌:“你这样的儿媳妇,我家要不起!”
01.
高考成绩出来,我女儿考上了重本线,可把我高兴坏了。
当天我就开车拉着女儿直奔爱马仕专柜,把她心心念念好久的那个包买了下来,再加上配货,前前后后一共花了三十来万。
回家路上女儿一直美滋滋的,到家后还特意翻出过生日时我给她买的香奈儿套装,穿上比划起来,问我:“妈,好看不?”
我瞧着女儿那光彩照人的模样,笑着点头:“好看,我闺女穿啥都好看。”
女儿挽着我的胳膊,亲昵地说:“妈,我马上要去上大学啦,到时候你可得陪我去报到。”
我拍拍她脑袋应了声 “好”。
一抬头,却瞅见儿媳妇站在楼梯口,一脸落寞地看着我们。
女儿顺着我的目光回头瞅了一眼,啥也没说,默默松开我的手,把刚买的包又放回了包装盒。
谁知道,当天晚上家族群就 “炸开了锅”。
那会儿我正在书房开视频会议呢,电脑屏幕上对话框一个劲儿地往外蹦。
我抽空瞧了一眼,正好瞅见女儿月月发的最新那条:“您还不如直接让我从家里走人算了!” 这话把我惊到了。
月月打小就是我心头肉,懂事乖巧,家里人都舍不得冲她发火,她也从没这么跟人说过话。
我赶紧让总经理接着主持会议,自己退出来,从头翻看家族群的聊天记录。
原来是儿媳妇在网上发了个帖子,还被大数据推送给了月月,成了这事儿的导火索。
帖子是在吐槽我,标题特别扎眼 ——“婆婆给小姑子买三十万的爱马仕,我刚生完儿子,她连三万红包都不给”。
儿媳妇在帖子里,一桩桩、一件件地倒起了苦水。
说她怀孕的时候,我没露几次面,更别指望我伺候她;生了儿子,我也没啥大表示,就给了套小金饰。
跟咱家条件差不多的,人家儿媳有的收了房,再瞧瞧她,啥都没有。
还说我成天开着帕拉梅拉到处跑,浑身上下都是奢侈品,五十岁的人了还各种医美,可她妈每个月都得掰着指头算钱,到现在退休金也就三千块……
最后还来了一句:“我生的可是家里独苗孙子,她女儿就上个本科,咋就值三十万了?碰上这种偏心婆婆,哪家媳妇能咽下这口气?”
我刚看完这些聊天记录,就听见楼上传来 “砰” 的一声,摔门声特别响。
我出去一瞧,儿媳妇一只手抱着刚满百天的孩子,另一只手费劲地拖着行李箱从屋里出来,脸上挂着泪。
佣人们不明就里,站在一旁干着急,也不敢上前帮忙。我皱着眉问她:“你这是干啥呢?”
儿媳妇瞧见我,眼眶又红了,强忍着哭腔说:“妈,这还用问吗?您只要不瞎,何晨月在群里说的那些话肯定都瞅见了。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给何奕晨生下儿子,结果公婆不疼、丈夫不爱,我在这家里待着还有啥意思?干脆离了,我自个儿带着孩子回娘家去。”
“回就回!” 何晨月在屋里听见动静,立马冲出来,指着儿媳妇喊,“你今儿要不走,我都瞧不起你!平日里在我哥跟前挑拨离间,搅和我们家关系也就罢了,现在连我妈花钱你都要管,再过几年,是不是还得把我们母女俩扫地出门?这家里干脆跟你姓得了!”
我心里明白,月月这是气坏了,她最护短,平时哪怕亲哥何奕晨对我稍有不敬,她都得发火,何况林诗怡还在网上这么吐槽我。
我活了五十好几岁,啥大风大浪没见过,犯不着跟林诗怡较这个真。
于是,我心平气和地劝道:“奕晨明天出差就回来了,你要是觉着我亏待了你,让他好好补偿你便是。”
“拉倒吧,我哥对她还不好啊?每月给八万零花钱,家里开销、养孩子啥的都不用她掏钱,比她当初上班一个月挣四千的时候舒服多了。再说了,嫂子,您进门这一年,从哥那儿拿去补贴娘家的钱也不少了吧?”
何晨月气呼呼地接着说。
“好了,晨月,别说了。” 我出声打断女儿。
何晨月狠狠瞪了儿媳妇一眼,还是乖乖回屋去了。
林诗怡像是受了刺激,“哇” 地一声哭出来,佣人怎么劝都劝不住,铁了心要走。我瞧着她怀里孩子在拉扯中大哭大闹,实在看不下去,便挥挥手说:“算了,让司机送她回去吧。”
林诗怡满脸惊愕地回头瞅了我一眼,接着狠狠一跺脚,扭头走了。
02.
何奕晨一到家,电话就响个不停。
何晨月这会儿也觉着自己昨晚在家族群里说话有点过了,便讪讪地问她哥:“她咋说?”
何奕晨叹口气,看向我说:“她要五百万。”
“她疯了吧?” 刚平静些的何晨月又急了。
我拍拍她肩膀说:“不是约了你闺蜜出去玩吗?别迟到。”
何晨月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临出门还不放心,对何奕晨叮嘱:“哥,你可得理智点,咱家虽说有钱,可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何奕晨揉着太阳穴,看着也挺为难。我问他:“她要五百万干啥?”
何奕晨有些烦躁地说:“她说林宇谈了个女朋友,要结婚,得先买房。现在贷款利率高,她爸妈想跟我借点。”
林家向我们伸手借钱,这已经不是头一回了。
这一年里,又是看病,又是买车,前前后后借出去差不多有一百万,可他们一分钱都没还过。
林诗怡私下贴补娘家的钱,还没算在里头呢。
我脸色一沉,说道:“不管做什么事,都得有个限度。她就算生了孩子,也不能无休止地索取。”
何奕晨应了一声,之后就跟林家你来我往地谈了整整一个星期。
最后,不知他和林诗怡是怎么商量的,答应借给林家两百万,前提是得打欠条。
可林诗怡回来的时候,还是满脸的不高兴。
跟着去接人的冯姐回来告诉我,说林诗怡她弟弟只拿到首付的钱,心里窝火,在家给她甩脸色,她待不下去,这才又回了何家。
对我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大事。
只是经过这场风波,原本何奕晨对林诗怡就不怎么热络,这下变得更冷淡了。
这些天,何奕晨连应付她都懒得,干脆找个借口住到公司去了。
想当初,闹出未婚先孕那档子事的时候,拍着胸脯要把林诗怡娶回家的人,可就是他。
我虽说不太喜欢这个儿媳妇,可儿子要是喜欢,他们小两口自己过日子,我也不会多管闲事。
本以为家里能平静一阵子,没想到,下午我刚到公司,手机就响了,是冯姐打来的:“夫人,您快回来看看吧,小姐被人打了!”
“什么?” 我心里一惊,当下开车一路疾驰往家赶,到家的时候,正好碰上救护车呼啸而来。
一进门,就看见地上一片狼藉,摔碎的花瓶摆件到处都是,还有一大滩血迹。
晨月靠在沙发上,脸色白得吓人,看样子是吓得不轻,脑门儿上虽然简单包扎了一下,可血还是不停地往外渗。
我吓得心跳都快停了,赶忙上前查看:“伤得怎么样?怎么会弄成这样?”
林诗怡站在一旁,双手垂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神慌乱,一看就知道心虚。冯姐赶紧上前解释:“少夫人动了您给小姐的开学礼包,被小姐发现了,两人就吵了起来。一急之下,少夫人抄起花瓶就砸了过去…… 不过您放心,这血不是小姐的,是花匠的,也是巧了,花匠刚插完花没走远,就帮小姐挡了一下。”
“但是,小姐的额头还是被碎片划伤了,花匠背上伤得很重,都送去医院了。”
冯姐话音刚落,晨月那双倔强的眼睛又泛起了红。
我给晨月买的开学礼包,那是很早以前就答应她的,里面有五个不同款式的大牌包、十套高定服装、三套首饰、三套贵妇护肤品,还有一应的高端数码产品等,都是她离家上学要用的。
这些东西原本都放在晨月房间,看样子是林诗怡没打招呼就擅自进去拆开了。
03.
我回头冷眼看着她,对冯姐道:「报警,通知奕晨,回家离婚。」
原本还站在一边安静如鸡的林诗怡,此时就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一般,突然跑上前来:「妈,你在说什么啊?我可是丁丁的亲生母亲啊,怎么能离婚呢?难道您不要他这个孙子了吗?!」
「开口孙子闭口孙子,真当自己是下蛋的母鸡呢……」冯姐此时也忍无可忍嘟哝了一句:「咱家小姐可是夫人的掌上明珠,不比隔代的孙子亲……」
「闭嘴,你懂个屁!这个家还没有佣人说话的份!」林诗怡又冲着冯姐吼。
我忍无可忍,一巴掌打过去:「林诗怡,管好你的嘴!」
林诗怡讪讪看了我一眼,转身去了门口打电话。
没一会,奕晨还没回来,林家二老就先登门了。
人还没进来,那哭声就已经响彻整个花园。
「我可怜的女儿哟,何家这群人渣,你辛辛苦苦为他们传宗接代,如今他们竟然要去母留子,真是丧尽天良啊……」
警察刚进院,就被眼前一幕震住了。
只见他们一家抱在门口哭作一团,林诗怡大声哭诉说我要把她扫地出门。
我再也懒得维持所谓体面,直接上前将林诗怡拉过来。
就在他们一家子准备质问我的时候,我直接啪啪两耳光扇在了林诗怡脸上,
「我说过了,管好你的嘴。」
何奕晨回家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警察连忙将我们分开,劝说林家人不要闹事,好好调解。
林诗怡依旧哭哭啼啼的,看见何奕晨进门,立刻扑上去:「奕晨,你不会不要我的,对吧?」
我看到这,皱着眉头转过脸去。
说来,自从何奕晨两年前留学回来后,我就觉得我这儿子像是换了个人。
从前何奕晨一直都十分稳重有担当,做事果敢利落,从小就是让别人家羡慕的孩子,大学时候更是成为整个学校的骄傲,于是我便顺从他的意思,送他出国进修。
只是,他刚出国不久就碰上病毒肆虐,整整三年不能回国。
再回来,他就像是换了个人,变得优柔寡断不说,遇到问题就只想逃避。
后来,还闹出了未婚先孕的事,为了林诗怡负了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等了他整整三年的于景。
再后来,林诗怡进门,他却又开始对她爱答不理,夫妻感情日渐难以维持,就算是丁丁出生也没能挽回多少。
正因此,他们两口子的事,我决定绝不多管。林诗怡是爱财也好爱人也好,这都是奕晨自己的选择,需要他自己承担。
但如今林诗怡伤害到了晨月,这是我的底线。
「奕晨,这是你的妻子,你的岳家,他们欺负了你妹妹,你今天总要做个决断。」我冷声道。
何奕晨黑着张脸,强硬地掰开了林诗怡的手。
林诗怡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紧张慌乱起来,口不择言道:「何奕晨!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真要跟我离婚吗?你忘了我们之前说好的了?你这妈根本就没把你放心上,眼里只有你的妹妹,你还站在她们那边吗?」
「你要是今天如了她们的愿,我就让你再也没有可能继承何家的一切!」
林诗怡话音刚落,何奕晨便给了她狠狠一巴掌。
她的嘴角开始渗血,而何奕晨此举也让我和晨月吓了一跳。
我那教养良好的儿子,何时学会了对女人动手?
林家人则是在此时一哄而上,开始讨伐何奕晨。
混乱中,只听何奕晨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声:「你是怎么嫁进来的,你心里有数!不要再用母凭子贵这一套在何家兴风作浪了!」
大约是何奕晨难得发火的样子的确吓到了林家人,他们竟都安静下来。
林家二老低声对林诗怡交代了几句后,就被警察劝走了。
林诗怡抱着孩子哭着回房,似乎仍是很委屈,但咬死了不肯离婚。
我将何奕晨叫到了书房。
「儿子,自从你成年之后,就再也没让妈妈操过心。妈本来也不想管你们小两口,但就林诗怡的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希望你可以坦诚地和我聊一聊。」
我向来信奉家和万事兴,林诗怡如此三番两次地闹事,着实让我不能再坐视不理。
何奕晨抹了把脸:「妈,对不起。」
「我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猪油蒙了心看上了她,现在……我确实想离婚,但林诗怡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我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看着他苦恼的样子,我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以前做事从不会这样糊里糊涂。」
何奕晨低着头没说话,似在忏悔。
「罢了,你要是真想离,我可以让律师和他们谈,但丁丁还小,抚养权怕是难争。」
没想到何奕晨却皱眉道:「这孩子她若真想要,拿去就是。」
这时候他倒是果断起来了。
我想起那无辜的孩子,有些不忍。
就在此时,丈夫何志远却推门进来。
04.
他的出现,让何奕晨似乎变得有些紧张起来,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爸,你怎么回来了?」
他是大学老师,原本这几天应该带学生们去邻市实践了。
何志远平日是很温和的一个人,但是今天也难得板起了脸:「今早林诗怡给我打电话叫我回来的。奕晨,婚姻不是儿戏,凡事要三思而后行。」
何奕晨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才低声道:「我只是生气她总是这样给家里人惹麻烦。」
「她如今是你的妻子,要是心里有什么委屈要发作,作为丈夫你应该第一时间察觉安抚,而不是事后与她算账。离婚并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别忘了你们还有个孩子牵绊,后半生也依旧是无法割裂的。」
确实,何志远这话说得有些道理。
许是父亲的话起了作用,奕晨没有再坚持离婚。
他回去后与林诗怡谈了谈,终于让林诗怡答应给晨月赔礼道歉,并承诺将来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但晨月却似乎仍不肯原谅,说是这段时间想住去于景那里清净几天。
于家与我们家是世交,于景更是我看着长大的,就像是晨月的亲姐姐一般。
我便也没有反对,将晨月送了过去。
但这样一来,林诗怡的处境就开始变得有些尴尬。
冯姐对我说:「少夫人这几天斥巨资挑挑选选了好久,终于选了一款项链说是要送给小姐,算是赔礼,也庆祝她考上了自己想去的大学。」
「但小姐这一走几天都不回来,怎么也不给她这个和好的机会。所以少夫人最近好像又憋闷起来,时不时地在家发脾气。育儿嫂跟我说,她好像还听见少夫人在房里骂少爷。」
听到这些事,我着实有些烦躁:「那她想怎样?」
「她说……如果少爷不肯把小姐接回来让她们姑嫂和好,她就亲自抱着孩子去于家找小姐,给她下跪。」冯姐的声音越来越低。
这无疑是道德绑架。
但总也不好真的让她去于家闹事,让人看了笑话。
于是,我便只能勉为其难地让给晨月打了电话,让她回家一趟走个过场。
当晚,于景便送晨月回家来。
为了感谢于景这几日对晨月的开解照顾,我特意让佣人做了一桌子她爱吃的菜。
「阿姨,您太客气了。」于景笑着拉晨月坐下,给晨月使了个眼色。
晨月原本还黑着的脸,缓和了不少。
但坐在她们对面的林诗怡脸上则是逐渐开始变颜变色的。
何奕晨微笑着给于景倒了果汁:「你还要开车,就别喝酒了。这莲雾树莓汁酸甜爽口,你尝尝。」
于景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礼貌但疏离道:「谢谢,我自己来吧。」
我看见奕晨放下杯子,目光变得黯淡,他们俩终是渐行渐远了。
但林诗怡的脸色却在此时黑得彻底,就连原本说好的赔礼道歉,她都只是草草说了句对不起,随后将项链盒子拍在桌上就上了楼。
晨月原本还想发作,被于景拉住:「产妇产后激素水平不稳定,你别和她计较。」
「昕姐,我听你的。」晨月说完,冷冷瞥了奕晨一眼。
奕晨眼神晦暗,看得出来,他也很是不满林诗怡此举。
可我没想到,次日,就有亲朋好友打电话给我,说是我们何家和于家一起上了本地新闻。
我点开链接一看,只见是本地某知名自媒体号曝光,说于景当了何奕晨的小三,教唆何奕晨与刚刚产子不久的老婆离婚,还挑拨离间林诗怡与我们之间的姑嫂婆媳关系。
一时间,于景和我们一家人就被众多吃瓜网友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联系了公关公司紧急处理,又匆匆回家去找林诗怡想问清楚此事。
却不料正好碰见奕晨和她在家中吵得天翻地覆。
只听林诗怡大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看她那眼神就是余情未了,你就是想出轨想和她在一起,我说错了吗?!」
奕晨气得青筋暴起,对她吼道:「那你呢?你又是什么痴情专一的好货色?还不是人尽可夫的公交车?!」
「离婚,必须离婚!」
这一次,不用我再说什么,儿子便铁了心要离婚。
就连何志远再出面劝解,他都全然不想听,只说不论如何都不要再见到林诗怡这个女人。
我耐着性子对林诗怡道:「我们自家人如何闹,都是我们自己的事。可你如今把昕昕和于家牵扯进来,还上了新闻,这影响有多差,你难道不清楚吗?」
「那又怎样?」林诗怡双手抱胸,冷笑着对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现在估计要开心死了吧?恨不得现在就让我收拾东西滚蛋对不对?」
「我告诉你,死老太婆,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完,她便气冲冲出了门。
05.
我本以为她只是放狠话,忙着处理外头的丑闻,没想到下午却有人打电话来,说林诗怡竟然闹到了于景的公司去,在她办公室里打砸叫骂。
于家二老亲自登门讨说法,即便是多年老友,我也依旧羞愧难当,只能低声下气地解释、道歉。
临走前,于先生沉声道:「黄董,我们也是老相识了,没能成为亲家我很遗憾,但至少……也别让我们成为仇家。景景是我唯一的女儿,今天的事若是再有下次,可就别怪我六亲不认了。」
事后,我叫来何志远:「林诗怡在这里一天,我们两家都会不得安宁。她现在钻牛角尖,已经认定奕晨是为了景景才要离婚的了。」
何志远叹了口气:「真是没想到事情竟然会闹到这个地步。可她不松口,这婚一时半会也离不了。何况,气头上两个人话赶话,都是不冷静的,做出的决定也就不一定正确。」
他向来是这样,万事都只朝着好的那方面想。
我摇了摇头:「从一开始我就不同意林诗怡进门,是奕晨一再坚持,你也同意,才有了这桩婚事。如今我还是坚持我自己的看法,这女人不是个宜家宜室的好媳妇。」
话说到这,何志远也明白了我的意思。
「好吧,那不如这样,离婚的事情边走边看。不论如何,我现在先安排人将他们分开。林诗怡母子……不如就送去江中省的别苑休养吧。」
那里离这儿远,但有一家我们的分公司,我们也在那置办了几处房产,滕一处出来暂时安顿她们也不是不行。
至少,能换个清净。
我点了点头:「也好。」
林诗怡被送走后,家里难得安静了两天。
奕晨却仍旧不愿意回家,总是早出晚归,甚至彻夜不归。
晨月对我说:「我总觉得哥哥这段时间怪怪的。而且我还听见哥哥跟爸爸在书房吵了几次,动静可大了。爸爸以前从不会发那么大火的。」
想必,又是老何在劝奕晨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要任性。
这孩子,真是越大越让人操心。
「月月,你马上要去上学了,不要管那么多。家里的事,妈妈会处理好的。」我安抚她道。
「不是啊……不止如此。景姐最近还跟我说,哥哥总是去她家楼下等她,让她很是困扰。」晨月低声道。
「妈,哥哥和景姐真的不能在一起了吗?」晨月弱弱地问。
我皱起眉头:「这种话,以后别再说了。」
我当然喜欢昕昕,若她成为我的儿媳妇,我自然是满心欢喜。
可如今林诗怡和丁丁已经出现,就算我是奕晨的亲生母亲,也不能让昕昕为奕晨犯下的错买单。
当初要抛弃昕昕的是他,如今想回头的也是他。
可这世上没有谁是必须要一直等着谁,也没有谁是必须要为谁委屈将就的。
景景,她值得更好的男人。
06.
又一个深夜,奕晨买醉归来,靠在沙发上,无意识念叨着都是于景的名字。
于景也在这一晚给我打来电话:「阿姨,您劝劝奕晨吧。自从林诗怡出现之后,我就只把他当成普通朋友了,他如今这样做,对我们所有人都不好。」
细问之下,我才知道,原来今晚奕晨去找于景了。
他掐着下班时间在于景的公司楼下给她来了个深情告白,闹得声势浩大,但却被于景当着众人的面婉拒了。
随后,奕晨大受打击,便去酒吧买醉,是于景派人跟着,将他送回家来的。
挂了电话后,我颇为头疼。
我甚至想把奕晨拎起来狠狠敲一敲他的脑袋,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可在此时,我的邮箱里突然进来一封匿名邮件。
「不要再让何奕晨靠近于景,否则他必将付出代价。」
次日,我站在何奕晨床前,直接将一碗冷水泼在了他脸上。
「妈!」
何奕晨一下子惊醒,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身上还满是酒气。
「清醒了?」我冷眼看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荒唐事,景景都已经跟我说了。奕晨,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失望了。」
面对我的斥责,奕晨低下头沉默不语。
「我告诉你,你和于景再也没有可能,你趁早给我死了这条心。离婚后你是独身也好,再找也好,都不准再去骚扰她。否则,我将不认你这个儿子。」
何奕晨低声道:「难道,犯了错就不能再试着挽回了吗?」
「挽回?」我冷哼一声:「若人人犯错都可挽回,还要司法何用?」
「再说了,景景已经有新的男朋友了,外人可不会像我一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胡作非为。你最好能够管好你自己!」
我说完便打算走,却不料何奕晨一下子抓住我:「妈,你说什么?景景有男朋友了?是谁?」
在我们当地,能配得上于景的优秀男人不多,奕晨估计也不敢相信有什么真命天子居然恰好就在此时出现了。
这,让他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感。
我懒得多说,只将手机里的邮件打开,递到他面前:「自己看吧。」
却不料奕晨在看见这封邮件内容之后,突然间白了脸,随后一掀被子就飞快出门了。
他真是越来越莫名其妙了。
我正打算让人去把他追回来,不料冯姐突然给我来了电话。
为了盯紧林诗怡,我让冯姐秘密安排人一同去了别苑附近,看住这个疯女人。
冯姐却对我说:「不得了了夫人,那边发来几张照片,您快看看吧。」
我挂了电话打开手机,赫然看见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
只见照片里,何志远正搂着林诗怡的腰,两人有说有笑地进出别苑。
甚至,他们还在院中热吻,林诗怡就那么堂而皇之地坐在何志远的腿上,表现得风情万种。
一瞬间,我只感觉一阵心悸胸闷,手机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冷静下来之后,我把照片发给了何志远,并派人秘密去别苑偷来丁丁所用过的东西,让他们与奕晨的 DNA 以及何志远的 DNA 进行比对。
为什么当初奕晨带回林诗怡的时候,他会那样冷静,且不顾门第之见,还劝说我要尊重孩子的选择,最后风风光光将林诗怡娶进门。
为什么婚后林诗怡与奕晨的感情一日不如一日,甚至丁丁出生后奕晨更是不愿回家,整日借口出门,还对林诗怡动手辱骂,说她人尽可夫。
这些事情似乎开始变得值得探究起来。
07.
何志远当晚便赶了回来,一进门就跪在了我面前,一脸诚恳。
「对不起……黄琳。我只是一时糊涂,请你听我给你解释,好吗?」他紧紧拉着我的手。
我却只觉得恶心,将手抽回:「你想解释什么?何志远,与自己的儿媳妇做出这种事……你可有考虑过我们全家?」
「若你真的喜欢林诗怡,那正好,奕晨和她离婚,我和你离婚,我们母子俩成全你们也不是不可以。」
「不!」何志远一下子紧张起来:「不行,不能离!你听我说,是林诗怡害怕和奕晨离婚后无依无靠,这才盯上了我,想勾引我成为她以后的靠山。我对她没有感情,只是一时把持不住,但我真的没有跟她做更出格的事!」
说实话,我是不怎么相信男人的嘴的。
「是么?做没做过,三天后就能知道答案了。」
等丁丁的亲子鉴定一出来,什么都瞒不了。
何志远听了我的话,一下子白了脸色。
我沉声道:「何志远,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我们其实根本不必在一起的,若我们还只维持着朋友关系,今天这事也就不至于闹得如此难堪。」
当初我与先夫何凌创业,他去国外进货,不料遇上战火,意外身亡,只留下我和两个孩子。
彼时奕晨才 6 岁,而晨月更是刚满月。
我和何凌都是父母早逝,互相扶持着一路走过来的,他这一走,我拖着两个孩子着实不易。
但日子也并非活不下去,好歹邻里邻居的还会帮衬一把,何凌留下的钱也不少。
此时何志远突然出现,作为何凌的同村发小,向我伸出援手,帮我办了何凌的后事,又常常照顾关心我们娘仨。
身体恢复后我立刻继续投身事业,赚了钱后想着报答何凌,他却怎么都不肯要。相反,他提出希望可以一直照顾我们。
我本不肯答应,直到某天奕晨满身是伤地回来,说同学们骂他是没有爸爸的野种。
那一晚,我答应了何志远。
之后我告诉奕晨,何志远就是他的爸爸,只不过之前一直在外做生意难得归家。六七岁的孩子,大人说什么他都会信,好在何志远这二十年来也对两个孩子视如己出。
只是,也有人诟病我们的关系。
尤其是在我的生意蒸蒸日上后,更有人在私下里说何志远是图我的钱。
何志远听说后立刻与我定下协议,表示坚决不拿我一分钱,我赚来的所有都只是我两个孩子的。
我感激他,也不忍他继续被人指指点点,就离开老家去了省城注册公司。
日子,就一直安然无恙地过到现在。
可如今,我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似乎与我认识的那个温和周到,慷慨仗义的何志远判若两人。
我离婚的态度坚决,但我愿意给他一些经济补偿。
此外,这件事我也告诉了奕晨。
看见了那些照片后,奕晨捂着脸,似乎很是痛苦。
「丁丁的亲子鉴定结果两天后应该就能出来了,若他是你的孩子,我们尽量争取回来。若不是,你也就放下吧。」我劝奕晨道。
但奕晨却问我:「爸……何志远呢?」
我冷下脸:「他出门去了。」
确定我坚决离婚后,何志远心如死灰般离去,我也懒得问他到底去了哪里。
这些年,不是说没感情,只是我始终觉得与他存有隔阂,以前还不觉得,如今想来,也许从一开始我们在一起就是错的。
我始终不觉得他是我所爱的丈夫,每每午夜梦回,想到的都是何凌。
而何志远于我而言,更像是战友,伙伴,恩人。
如今,这恩情也算两清了。
「你也别太难过了。从前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你还小,我怕伤害到你。如今有些事你也该知道了。」
「何志远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亲生父亲早就去世了,他只是你父亲的好兄弟,可怜我们母子三人才加入这个家的。」
「我感激他给你们父爱,但他也会有自己的欲望,身为继父,有时考虑不到你们也可以理解。这次的事情是他做错,情感上我也无法接受,但理智上我可以理解。毕竟这些年,我对他也不算多好。」
「所以,你也别太失望了。就当是我们与他相识一场,好聚好散。」
我说完一切,静静等待着奕晨给我回应。
过了良久,他才低声道:「我明白了。」
08.
当晚,我辗转难以入眠。或许,从一开始我接受何志远的帮助,就注定是错的。
万般情绪交织的夜晚,我开了一瓶红酒,企图借此入眠。
但就在我微醺之时,我房间的门却被打开了。
我抬头一看,竟是何志远回来了。
「你想好需要什么补偿了吗?」我问。
何志远却没说话,微微侧身,露出了奕晨冷漠的脸。
我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可他们没有给我任何提问的机会,直接上前将我的嘴巴捂住,随后用绳子绑住了我的双手。
我感觉到冰冷尖利的刀刃就隔着一层薄薄的真丝睡衣抵着我的腰。
更可怕的是,我注意到他们两个人全程都带着手套和口罩。
「不要喊,跟我走。只要你乖乖的,我可以放过隔壁的晨月。」何志远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不可置信地瞪着何奕晨,可我说不出话来。
佣人们不知何时已经被他们支开了,我被畅通无阻地带了出来,沿途我发现家里的监控灯也早已灭了。
等待我的,不知将会是什么。
车子在深夜疾驰了两个半小时,他们的准备工作做得很好,开的是无牌照的面包车,走的是山间小路。兜兜转转,终于将我带到了一处偏僻的海边悬崖。
我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可这里不可能再有人听见我的呼救。
「奕晨?」我声音颤抖,四肢发麻,不敢相信眼前这人是我精心疼爱培养了多年的儿子。
何奕晨看着我,眼中也开始渗出泪水。
可他随后便对我低吼:「别再叫我何奕晨这个名字了!我不是何奕晨!天知道我有多讨厌听见这三个字!」
我微微张着嘴巴,震惊到说不出话。
何志远冷声对他道:「再讨厌,你也占了好处。这次要不是你控制不住自己,偏要跟诗怡闹翻,去找什么于景复合,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这个地步!」
「爸!」何奕晨痛苦道:「林诗怡是你的女人,丁丁是你的儿子,凭什么我要为了你去承受这一切?从小到大,我的身高体重都在你严格控制之中,你三番五次带我去整容机构调整,让我处处模仿另一个人……这些年我看着我的脸变得那么陌生,你知道我心里什么感受吗?就算如此你还不满意,非要让我娶一个你的女人回家,骑在我头上拉屎,你真把我当儿子吗?!」
何志远皱眉道:「废话!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我再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快除了她,黄河集团还是我们的囊中物,答应分给你的那部分也不会少你的!」
何奕晨在何志远的提醒下,似乎也找回了理智。
他一步步走向我:「别怪我,真的……我也想好好当你的儿子,可我装得太累了。只要你死了,我们就都能解脱了。你放心,只要晨月不作妖,我可以保证不动她。」
「你们疯了……」我逐渐捋清楚了整件事,惊恐地看着面前这个顶着和我儿子一模一样脸庞的男人。
难怪他回国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难怪他与林诗怡闹得如此不可开交。
难怪他们两个在知道我去做了丁丁的亲子鉴定后都突然变了脸色。
因为只要鉴定结果一出来,他们三人的亲子关系、兄弟关系就再也瞒不住了。
难怪,难怪……
我艰涩开口:「我的儿子呢?你们想杀了我,霸占我的财产,好歹也让我死个明白吧?」
何志远冷冷一笑:「你放心,他应该还活着,只是不可能再回来了。」
「疫病第一年,我就去找了他。我带他去做了 DNA 比对,告诉他当年是你刚生产完抱错了孩子,如今我们已经找到了亲生子,让他体面些自己离开。」
「那时候,你正在前往欧洲出差的飞机上,我让人偷了你的手机。」
是了,那段时间我与国内失联整整一周,所有事务都是身边的助理在帮我联系,我也忙于工作,并未在意手机丢了这件事,想着短短几天就回国,不会出什么事的。
原来,竟是那时候,我就已经把我的儿子弄丢了。
所以,奕晨离开的时候,是当真觉得我这个母亲不要他了吧?
我的心痛得无法呼吸。
何志远看了看天边的启明星:「时间差不多了,你该上路了。」
我看见假何奕晨拿着匕首过来,想伸手来抓我的手臂。
先割脉,再坠海,我怎么都活不成,甚至可能连尸骨都不可能找到。
绝望中,我闭上了双眼。
但就在此时,一道强光照射在了我们三人的身上。
「你们现在住手,还只是坐牢。如果再往前一步,我就只能勉为其难将你们喂鱼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感觉自己似乎在做梦。
眯着眼睛看去,我才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何志远身后。
那是我许久未见的,真正的儿子。
何志远一看见奕晨就变得惊慌失措起来,下意识用手中的刀指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年我信了你的话,答应离开,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一定会与何家切割。」
奕晨冷笑道:「何先生,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算硬抢了来,也终是要失去的。」
伴随何奕晨的声音,一阵阵鸣笛声从不远处传来,不一会儿就有几辆警车出现在了悬崖边。
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我被带去医院全面检查了一番,还做了心理疗愈。
但其实在看见奕晨那一瞬,我就已经无恙了。
我紧紧抓着他的手:「你回来了,你总算还是回来了……」
「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的?你不知道你一个人来有多危险吗?万一他们破罐子破摔对你动刀子怎么办?」我现在想来都还是后怕。
奕晨握住我的手:「妈,我没事,来之前我就报警了。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
09.
后来我才知道奕晨为何会出现。
原来当年他联系不上我,虽然心灰意冷地离开了,将何奕晨的身份「交还」给了何志远的儿子,但他心中从未将我和晨月放下。
于是,他另外考学,在国外创业,拼得一番天地后回国,悄无声息地关注着何家的一切。
花匠是他的人,厨师是他的人,就连我家的家庭医生也是他的人。
那天我在书房与假奕晨说的一切都被他的人听了去,他这才发现原来何志远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在布局,编织了一个如此恐怖的谎言。
于是,他连夜从邻市赶来,回到家却发现我并不在家中。
他立刻报警,同时派人遍地搜索我的痕迹,终于从一户居民的庭院监控里看见了这辆不起眼的小面包车。
他亲自开车追来,把轿车当飞机开,一路颠簸到轮毂都变形,总算赶上了。
何志远父子锒铛入狱,通告发出后,林诗怡这对孤儿寡母瞬间成了过街老鼠。
这些年,单是何志远利用假奕晨的手从公司挪走的钱,就足够他们父子俩喝一壶,更遑论他们还绑架我,杀人未遂。
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奕晨回家这天,晨月开心得像个三岁小孩。
但奕晨也没能消停,刚一到家就被晨月缠着要哥哥送她去学校报道。
奕晨轻轻拥抱着不知何时长成了个大姑娘的晨月,笑着道:「好,哥早就在你大学附近开了分公司了,到时我每天陪你玩。」
「哥?」奕晨惊喜万分地看着他。
「你的梦中情校嘛,从小学开始就一直念叨。我知道我妹一定能考上的,所以我早就做好了准备。」
奕晨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毕竟,你可是我从小手把手辅导过来的。」
晨月撇了撇嘴:「拉倒吧,这几年都是景姐辅导我的……」
听到于景的名字,奕晨微微一愣,随后耳朵微红。
晨月笑得狡黠:「哥……要不然,报道那天把景姐也接上呗?你俩一个帅一个美,陪我一起逛学校,我别提多风光!」
「……」奕晨有些无语地斜睨了她一眼,但还是轻轻应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