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就爱回忆,我也免不了这份俗气,脑海里时常会浮现出现年轻时所经历过的那些往事,今儿个专门说说以前挖河的那些事儿。
我的家乡地处鲁西北马颊河以北,由于地理位置和气候条件的影响,小时候记忆中旱、涝、洪、碱等自然灾害频频发生,印象中我们那一带的农村,天旱年节灌溉庄稼基本都是靠河水。
那时,上级也十分重视农田水利基本建设事业,每年到了农闲季节,都要组织人员去清理河里的淤沙,老百姓俗称为挖河!当时我们当地流传着“鲁北大地无冬寒,冰冻三尺照样干”的口号,那时挖河一年至少两次,春天一次,种完小麦秋后冬季一次。
1982年,高考落榜后的我去了砖瓦厂打工,到了冬天,砖瓦厂不能烧制砖瓦了,我们放假了,我内心有点高兴,心想总算可以好好歇歇了,可好日子没过几天就传来了上河工的消息。
那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年满18周岁至50周岁的男性劳力都要轮流出河工去挖河。1982年的冬天我已年满18周岁,虽然说上学上的身体不太结实,但也是劳力了,我被大队安排去义务挖河了。
这次挖河工地离家不算太远,在马夹河马才河闸附近。是马颊河清淤工程,是公社组织的,当时公社成立了营部,每个片都成立了连部,我们村人口少,就有5个人参加。
那年,我刚刚离开学校不久,记得推着小车拿着被子狼狈的离开村庄时,好多街坊邻居都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我,是同情惋惜还是嘲笑,至今我也搞不清楚那眼神的用意。
这次挖河是我在老家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上河工挖河,所以印象就特别深,尤其那不可琢磨的眼神让我永远忘不了。
那时也没有任何交通工具,为方便早起干活,我们就住在工地附近的马才村,住在了一户村民家中。住得很简单,没有床和炕,就在房东空房的地面上铺上厚厚的一层麦秸秆,上面铺上了个席子,5个人挤在一起,让人欣慰的是感觉比睡在炕上还要暖和,只是不太卫生。
我人生的第一次挖河就这样开始了。工地上,可热闹了。你想,一个公社好多壮劳力得有上千人,而且还都是集中在河道的两边。一眼望去,你都看不到头、看不到边。真是人山人海、密密麻麻!
劳动开始了,对于我真正的考验来了。平时,爬大堤,空身一个人走上去都会累得气喘吁吁。你们可以想一下,再推上一车泥土爬坡,会是啥样的感觉。
那个年代根本就没有什么机械设备,主要的工具就是独轮车和铁锹,独轮车上放上两个柳条筐,我们用铁锹把泥土装进独轮车,然后用独轮车把土和淤泥沿着坡推上去,前面有人用绳子拉着。
那时我刚出校门不久,又没下过大力,独轮车推不稳,只能用铁锨装车,就这样,第一天我的手还是起了几个血泡,血泡破了,鲜血染红了整个铁锨把,一天干下来,腰酸腿痛浑身就像散了架似的,特别狼狈。
第一天收工后,回到房东家,我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连饭都不想吃,就想躺下休息会儿。
热情的房东安慰我说:“孩子用热水泡泡脚,时间长了,慢慢就会适应了!”房东一家对我们尤其是对我很热情,让我们喝热水,有时还送给我们吃他在附近河里打捞的小鱼虾,锅里油炸的小鱼虾真香,直到现在我都还能记起那独特的香味。
寒冷的冬季,北风呼呼的刮着,水都结冰了,我们早早地就起来了。霜冻结冰是不影响我们干活的,只有下雨雪天我们才可以短暂的休息一下。
可是雨雪后的第二天,接着干活时麻烦就来了,干起活来,泥泞不堪,滑出溜的,干起活来更累人。记得化冻后更是不好干,我们就铺上了道板子,回家把生产队的牛牵来,让牛拉着独轮车往上爬,那个苦,那个累,别提了。
我上河工时的伙食比在家时吃的好点,馒头窝头能吃饱,每天中午一顿是5个馒头和白菜粉条菜,虽然有肉,但少的可怜。
因为劳动量大,所以饭量也大,一顿能吃三四个大馒头,剩下的窝窝头就给房东了。晚上一般是天黑就睡觉,没啥娱乐活动,天不亮就有起床了。基本都是一觉到天明。
整个工期五十多天,总算熬到了结束。有人问我:挖河累不?当然累了,挖河的苦,是我这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第二次挖河已是九年以后的冬天了,我当连长的第一年。1991年的秋末初冬,我们部队帮助第二故乡通县清理凉水河淤泥,我带领连队和全团官兵一起参加了凉水河清淤的劳动。
凉水河位于我们部队驻地西南侧通县张家湾镇附近,河不是很宽。那次挖河我们营五个连队都出动了,这是我当连长以来,我们五个连队第一次在一起执行任务,对于我和连队来说是一个考验。
到了现场后,营里焦营长给我们每个连队分配了任务。我和指导员受领任务后,回到连队指导员做了简短的动员,我召集干部骨干把任务分到了班排。
这次任务对于我来说,实际上是当连长以来的第一个考验,每个连都想好好表现,我当然也不例外。当时正值老兵马上就要离开部队之际,好多班长骨干面临着复退,思想非常活跃,对于完成这次任务,我心里也没有底。
我和战士们早出晚归,两头不见太阳,中午在工地吃饭。凉水河虽然河不是太宽,但我们的任务很重。天寒地冻,东北风一吹,冷风刺骨。有些低洼涵水地段,有些淤泥冻得像石头一样硬,挖起来特别费力。
连队的战士们很争气,尤其是即将离队的骨干们干劲不减,发挥了带头作用,在他们的带动性,稍新一些的战士干劲十足,我连进度始终处于全营前列。我心里美滋滋的,说不出来的高兴。
正当我沉浸在兴奋之中时,突然发生了意外,惊出了我一身冷汗。那是任务即将结束时,上级文工团来我们工地现场慰问演出来了,来了好多平时见不到的歌星。演出结束后,好多战士激动的让歌星们签字留念,可把演员们忙坏了,唱《十五的月亮》的女歌星签的最多。
突然一只大手抓住了女歌星手,我抬头一看,这不是下放到我们连的田参谋吗,他要干啥,当时我的心一激灵。
看到女歌星极不情愿地在他帽子上签了字。事后得知,田参谋不知在哪里知道了工地上有慰问演出的消息,他就随同炊事班送饭的车来到了工地现场,他让女歌星在他的帽子上签字,女歌星不太愿意签,他就抓住了对方的手让她签,原来是虚惊一场。
第一次挖河是亲自干,体会最深的是劳累,第二次挖河是组织管理,感受最多的是操心,两次挖河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吃过挖河的苦,让我能承受来自各个方面的苦和累,在部队发展得很顺利。更让我懂得了世上没有白吃苦的道理,“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是磨练一个有成就者身心的必然过程,许多事实证明,一个人所有的苦都不会白吃。
吃苦,不仅能让人学到本事,还能让人悟得智慧,升华人生。恰似凤凰涅槃,需在烈火中历经痛苦的煎熬,方可重生,绽放出绝世的芳华。
现如今经常听到一些年轻同志抱怨,生活太苦了,压力太大了。其实,少年不知苦滋味!生在福中不知福!有句话说得好,苦不苦,想想长征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
人的一生,有些苦难总是要经历的,有些苦也总是要吃的,现在不经历、不吃苦,将来反而会遭遇更大的苦难,吃更大的苦。
在漫长且艰辛的人生旅途中,我们或许会遇到很多的苦难和磨砺,也会遇到方方面面的挫折和考验,但请始终坚信,“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今天的苦难都是我们生命转折的契机,你撒下的每一滴汗水,所付出的每一份努力,在将来的某一天都将会给你最大的回报,在将来的某一天会全部开花结果!
人生吃过的苦,虽只是我们的一种经历,然而,它却有着深远的意义,会成为我们前进道路上的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