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女朋友总对我撒娇说：“如果你能听见我的心声就好了，就会知道我有多爱你。”
现在，我突然真的能听见她的心声了。
但听到的却是：“幸好还没有结婚，否则就没有资格去找沈迟了。”
沈迟是她家公司的男大实习生，也是她命中注定的男主角。
通过听她的心声我才得知，原来女朋友突然发现她是虐文女主。
而我，并不是她的男主角。
1
试戒指给顾卿卿看的时候，我突然听见了她的心声：
“沈迟应该也会喜欢这种款式的戒指吧。”
伸出的手一顿，我猛然抬起头，不解地看向她。
沈迟这个名字我听过，是顾氏里的男大实习生。
也是半个月前，喝醉酒给她打骚扰电话，哀求她“不要结婚”的追求者。
现在，面前的顾卿卿只是微笑地看着我，“亲爱的？”
神情一如既往的温柔，仿佛刚才的声音只是我的错觉。
但我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乱了几分。
那晚，顾卿卿在电话里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沈迟：“我非常爱我的男朋友，永远不会离开他。”
第二天她就告诉我，沈迟离职了。
失神间，顾卿卿细白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没事吧？”
我摇摇头，下意识推开了她的手。
顾卿卿并不在意，随手换下戴着的戒指，继续听导购说话，眼神却飘忽起来。
“试个戒指竟然要那么久，都快一上午了。”
“没想到小说里的时间还挺实在的。”
顾卿卿的嘴唇没有动，我却能听到她的声音。
周围人也没有任何异常。
好像只有我能听到她的心声。
可是，她刚才说的“小说里”是什么意思？
“她们说沈迟在公司崴伤了脚，刚才给他擦了药膏，也不知道那笨蛋擦了没有。”
“算了，我还是亲自去公司看一眼吧。”
顾卿卿突然拿起手机：“老婆，公司突然有急事，我先过去一趟。”
我看见她快步走上车，似乎是迫不及待，车门被带的发出一声巨响。
我的心骤然一沉。
2
顾卿卿走后，我没有逗留，而是打车一路跟着她出去了。
车上，我竟然收到了“沈迟”加我为好友的申请。
通过后，他直接发来几张外卖订单截图。
上面都是一些小孩嗝屁袋，还有好几套妖艳性感的情趣睡衣。
图片显示的账号昵称是“卿卿如故”。
陈故是我的名字，这也是顾卿卿所有社交帐号的昵称。
“我们睡了。”
沈迟发了个不好意思的表情包：“抱歉呀，我们也是情难自禁。”
指甲陷入掌心，半天我才回了一句：“你以为我会相信这几张P的图片吗？”
沈迟：“你从来没看过她的手机吧？她应该还没删。你现在可以登录她的外卖账号，看看我有没有说谎。”
我颤抖着手登录了顾卿卿的外卖账号。
一周前，她确实买了这些东西。
沈迟的消息又发了过来：“卿卿说，她早就不爱你了。”
“你还有心脏病，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才没有和你分手的。”
“我要是你，就会现在提分手，还能体面一点离开。”
我猛地关掉屏幕，心脏处传来密密麻麻啃噬般的疼痛，疼得我就要喘不过气来。
我从小就有心脏病。
陈家和顾家从小就是世交。
我小时候不上学，只有顾卿卿一个朋友。
再后来上学了也只有顾卿卿一个朋友。
不知不觉间，我对顾卿卿的感情变了质。
一次醉酒，我偷偷进了她的房间向她表白。
那时我才知道，这份感情不是我以为的一厢情愿。
顾家是拿顾卿卿当继承人培养的，大学一毕业就让她接受顾家的事业了。
我从来没想过，也不敢相信，爱了我大半辈子的顾卿卿会被背叛我。
前几天在街上突然晕倒，路人把我送去了医院。
医生说，我的病情复发恶化，活不过半年。
我本打算，今天试完戒指，就告诉顾卿卿的。
3
恍惚中，我听见司机说到了。
这几年因为身体的原因，我很少出门，这还是顾卿卿公司上市后我第一次过来。
电梯里，听到有几个新来的女职员在小声议论我。
“这就是顾总的男朋友呀，感觉年纪好大啊。他怎么跟沈迟比啊。”
“别乱说，人家和我们顾总一样大，是顾总的青梅竹马。顾氏上市的事情陈家也帮忙了呢。”
“顾总不会是因为这个才一直和他在一起的啊？”
“那沈迟呢？”
气氛诡异地沉默了一瞬。
“总之别乱说了，过几天人家就要结婚了。小心给你开了。”
沈迟，沈迟。
我在心里念了两遍这个名字，情绪在胸腔肆意窜动。
电梯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对亲密的男女。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沈迟。
长得确实很好看，是那种阳光大男孩类型的。
他和顾卿卿面对面坐着，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像只被教训了的小狗。
顾卿卿就坐在他对面，也像是刚刚训完话的样子。
不出意料，我又听到了她的心声。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
“你大概不知道，我们是这个世界的男女主，注定会在一起。”
“如果能早一点觉醒就好了，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找到你。”
“可现在，我已经有陈故了。”
我错愕地脚步一滞。
只觉得荒唐又可笑。
觉醒？男女主？她以为自己在演电视剧吗？
还是在自我说服，为自己的变心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呢？
身后的女职员小声提醒道：“沈总，陈先生来了。”
顾卿卿身体微微一僵。
但也只是停顿了一秒，便起身大步朝我走过来。
“你怎么也来了？”
“刚才沈迟摔伤了腿，你别看他一个大男生，可是比哄你吃药的时候好难哄呢。”
我静静看着她：“你不是说把他辞退了吗？”
顾卿卿愣了一下，就笑：“陈故，你怎么还跟个大学生计较。”
她面不改色地撒谎：“沈迟跟我解释过了，那天晚上发信息给我，是在大冒险呢。人家早就有女朋友了。”
好漂亮的理由，如果我不能听见她的心声，大概也就真的相信了。
“对了，不是让你回家休息吗，累不累？”
她抬手想触摸我的脸，伸到半空却停住，下意识看向委屈巴巴的沈迟，顿了顿，又把手缩了回去。
我的心在这一刻，微微刺痛了一下。
她在担忧，担心他会吃醋。
与此同时，熟悉的心声响起：“太难了。”
“如果这些年陪伴我的人是沈迟就好了。”
4
我在生病的时候，没能陪在她身边，很没有安全感。
可顾卿卿却和我说：“我爱你，没有让你感觉到是我的不对，我已经没有办法该怎么向你表达我的爱了。”
当时我嫌她肉麻，说了句不信。
她在手机屏幕的那一头，耷拉着脑袋蔫蔫的：“如果你能听见我的心声就好了，就会知道我有多爱你。”
现在，我真的听见了她的心声。
一字一句，都是别的男人。
不管她说的“我们身处小说的世界”是不是真的，不管她和沈迟是不是这个世界的男女主。
她变了心，这是真的。
我深吸口气，看着顾卿卿，“我们谈谈吧。”
目光飘向她身后的沈迟，“你也一起来。”
楼下的咖啡厅。
我把沈迟发给我的订单截图拿给顾卿卿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顾卿卿脸色在一霎那变得惨白，她猛地看向沈迟，质问的眼神锐利得像一把箭。
“是你发给她的？”
沈迟也是一脸的错愕。
他也没想到，我会那么直截了当地对质。
“我只是想快刀斩乱麻，这样下去三个人都很痛苦，有什么问题吗？”
顾卿卿愣了很久。
眼神慢慢从怒意变得无奈，直到恢复了往常的淡漠平静。
她看着我，摊了摊手，终于坦白：“陈故，抱歉，我爱上沈迟了。”
我有些恍然，有猜到过节，但在她承认的那一刻还是会难过。
心炖炖地发痛，冷风呼呼地灌进来。
这次三个人面对面谈话，除了质问，我还抱了一点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说不定是沈迟偷拿顾卿卿的手机点的外卖，就是为了恶心我。
生活不是童话，不能要求一个人一辈子真心爱一个人。
甚至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如果顾卿卿没有真的出轨，只要她继续坚定地选择我，不
再和沈迟联系。
起码这半年，我们还能够好好在一起。
我在心里唾弃自己。
陈故啊陈故，到底是快要死亡的结果摧残了你的意志，还是你对她的爱盲目了你
的三观。
邻桌突然传来喧哗声。
一个女人声嘶力竭喊道：
“你既然爱上了别人，为什么不结婚前告诉我，现在我生了孩子，你早干嘛去了。”
男人面露羞愧，但还是梗着脖子回道：“是你自己要查我手机的，你如果不查，什么事都没有！”
我怔了怔，突然看向顾卿卿。
她似乎知道我要问什么，笑了笑。
隔着咖啡蒸腾的热气，顾卿卿的眉眼显得虚幻又残忍。
“你如果没有发现，我会骗你一辈子。”
她心虚地低下头，掩盖似地搅动面前的咖啡。
“陈故，这么多年的感情，我也不想闹到现在这一步。”
“我对你没了爱情，但还有亲情。”
“你如果愿意，我可以当你的亲人，像小时候那样照顾你。”
“你如果不愿意，我把这些年欠你的钱还给你，正好你心脏病也好的差不多了，你不是说想去环游世界吗？正好你也不用等我了。”
她语气越来越轻松，扫了沈迟一眼。
心声再次冒了出来：“幸好还没有结婚，否则就没有资格去找沈迟了。”
一句话让我越发难受，额头已经隐隐冒出虚汗。
我没有再说一句话，起身就走。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我回过头，发现那对争吵的夫妻竟然动起了手，一个咖啡杯直直朝我砸过来。
还没反应过来，我就被一股力量往回拉扯。
我跌回原来的座位上，脑袋被拥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那人紧紧将我的脑袋护住。
一声闷哼。
杯子与肉体碰撞后，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污渍和鲜血融在一起。
一片狼藉里。
我抬起头，撞入了顾卿卿的视线。
四周安静了片刻。
直到耳旁传来沈迟嘶哑的呼唤：“卿卿......”
5
听到沈迟的声音，顾卿卿愣了下，连忙放开我，近乎是有些慌乱地去哄沈迟。
“我刚才只是...”
沈迟像是有些抗拒地摇摇头，转而有些担心地看着顾卿卿：“这么危险，你逞什么能啊？我看看你，伤哪了？”
他紧张地去查看顾卿卿的伤口。
杯子砸中了顾卿卿的太阳穴，肿起了一个不小的包，咖啡也洒了她满身。
沈迟握住她的手，眼里的心疼和复杂几乎要溢出来。
“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说完，顾卿卿就被沈迟拉着走了。
临走前，她突然看了我一眼。
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为什么觉醒了还会被剧情影响，做出一些我没办法控制的行为。”
“原剧情里，我为了白月光陈故一次次伤害沈迟，最后沈迟得了抑郁症，选择了
自杀。”
“刚才杯子飞过来，明明我该小心护着沈迟，却不受控制地去保护陈故。”
“为了避免再被剧情影响，看来以后不能再和陈故见面了。”
我静静看着她和沈迟牵着手离开，手指慢慢抚上早已痛到失去知觉的心口。
所以，刚才救我，只是因为被剧情控制吗？
或许，就算知道我活不过半年，她应该也不会动容吧。
......
没过几天，顾卿卿就搬去和沈迟一起住，把房子留给了我。
这栋房子遍布了我和顾卿卿相处的点点滴滴，我不想住在这里，也搬了出去。
搬家的时候，顾卿卿来找我。
她给了我一笔钱，很大一笔钱，还告诉了我一个消息。
“陈故，我和沈迟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我捏着银行卡，只觉得头顶的灯光晃眼得不行。
“所以呢？你告诉我，是想我祝福你们吗？”
她的语气隐隐有一丝怒意：“陈故，我们之间已经没有爱了。你总不能阻止我奔赴更好的人。”
她走后，我看着手里的银行卡，逐渐冷静下来。
顾卿卿几乎是把她的大半身家给了我。
顾氏在顾卿卿接手之前就开始唱衰了。
这些年只要顾氏的流动资金周转不开，都是我在背后出手相助。
单纯是愧疚，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
一时间，“她是不是有苦衷”这个想法在我脑海不断盘旋。
或许，她是像电视剧演的那样，得了绝症，为了不让我伤心，找人演戏？
又或许，她有什么把柄在沈迟那里.....
至于那些心声，说不定是我最近压力太大，臆想出来的。
我唾弃自己的异想天开，又觉得并不是没有可能。
为了验证猜想，趁着顾卿卿没走远，从车库开车跟上了她的车。
没想到真的开到了医院停车场。
我握紧方向盘，静静看着顾卿卿走下车。
这一瞬，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期待她是因为有苦衷才跟我分手，还是希望她身
体并没有出问题，只是单纯地变了心。
悬着的心，在我来到病房，看着顾卿卿和沈迟一起从妇产科进去的那一刻，终于死
了。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我看到他们出来了。
顾卿卿有些嗔怒地看了沈迟一眼。
“医生说，已经八周半了。”
沈迟亲昵地搂着顾卿卿：“就算是大肚子，你也是最漂亮的孕妇。”
我咬紧嘴唇，直直盯着他们。
心脏像是坠入冰窖，刺骨的寒冷。
八周半，也就是两个月前。
原来，顾卿卿早在那个时候就背叛了我。
“陈故？”沈迟似乎发现了我。
顾卿卿视线也望了过来。
看到我，她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后收回目光。
灯光不均匀地落在她高耸的眉骨和鼻梁，投下冷漠的阴影：“沈迟，我们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