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我坐在窗前，望着对面熟悉的老小区发呆。十八年前我和前夫离婚时，他给了我两套房子 - 一套130平米的大房子在市中心，一套80平米的小房子就在我现在住的这里。那时儿子才八岁，前夫说大房子留着给儿子将来结婚用，小房子让我安身。
记得当时，很多人都说我占了大便宜。但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婚姻破裂的痛苦，不是几套房子就能弥补的。
这些年，我既当爹又当妈把儿子拉扯大。如今他大学毕业，在科技公司工作，还谈了一个很不错的女朋友。前些天他来看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他和女朋友打算明年结婚。
"妈，爸爸留下的那套大房子......"儿子吞吞吐吐地开口。
"放心，那套房子一直都是给你准备的。"我笑着打断他的话，看着他瞬间放松的表情，心里却五味杂陈。
去年，我经人介绍认识了现在的老公王海。他是个老实人，开了家小型物流公司，生意还不错。相处一年多来，他待我很好，对儿子也很关照。上个月我们领了证。
然而就在前天，王海提出让我把小房子卖了，搬去和他一起住。他住在郊区的别墅里，环境确实不错。"反正你那套小房子也旧了，卖了换点现金多好。"他说这话时很随意，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没有立即回答，只说考虑考虑。
夜深人静时，我常常坐在这个小房子的阳台上发呆。十八年来，这里承载了太多回忆。儿子的课桌就在那个角落，他曾在那里读书、写作业、复习考试。墙上还贴着他小学时画的歪歪扭扭的画。厨房里那台老旧的冰箱，记录着我们母子俩省吃俭用的日子。
邻居老张阿姨知道这事后，语重心长地劝我："自己的房子多重要啊，那是你的根。"她说得不无道理。这些年来，无论生活多么艰难，有这个家在，我就有安全感。
昨天王海又提起这事，语气里有些不耐烦："你看你儿子马上要结婚了，到时候他有自己的家，你留着这房子干什么?跟我一起住不是更好?"
我望着他，突然说："海哥，如果我现在没房子，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他愣了一下，有些生气："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是那种人吗?"
我摇摇头，轻声说："不是，我就是忽然想到了。"
回到家，我又坐在了窗前。楼下传来孩子们打闹的声音，好像回到了儿子小时候。那时我刚离婚，经常茫然无措，但每次看到儿子在楼下和小伙伴们玩耍的开心样子，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
我拿起手机，看到儿子发来的消息："妈，周末我带小林回来吃饭。"小林就是他的女朋友，心地善良，很会照顾人。上次来，还特意给我带了一条围巾。
我回复："好啊，妈给你们做你们爱吃的红烧排骨。"
放下手机，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房子对我来说，早已不仅仅是遮风挡雨的四壁。它是我和儿子的避风港，是我们相依为命的见证，是我们艰难岁月里的温暖港湾。
王海的话没错，搬去和他一起住确实更好。但这个"好"，是建立在我放弃自我的基础上。也许我的决定会让他不高兴，但我相信一个真心爱我的人，应该理解并尊重我的选择。
夜色渐深，对面楼房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我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望着这个虽小但温暖的家，心里异常平静。有时候，安全感不在于房子有多大，而在于它是否真正属于你。
明天，我要告诉王海我的决定。也许他会理解，也许不会。但至少，我对得起自己的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