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梁淑梅,今年六十岁,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
小时候,村里没有水泥路,连电灯都是在我十几岁时才装上的。
那时候的生活很简单,吃穿靠家里的几亩地,父母忙得脚不沾地。
我一直是家里最懂事的孩子,初中没毕业就退了学,跟着父母干农活,后来嫁到了隔壁村,到现在生活的大县城,算是安了家。
年轻时家里穷,日子过得紧巴巴,但也算有滋有味。
我和老伴张德林都是普通人,他性格内向,话不多,但勤快,什么活都舍得干。
我们结婚后生了两个孩子,女儿嫁得远,儿子就在县城安了家。
如今,我已经退休,原来在镇上的供销社干了几十年,一个月的退休金不到两千块。
平日里,除了接送孙子上学,我和老伴没啥大矛盾,却因为一次意想不到的变故,彻底改了人生的方向。
那是三年前的事。
家里气氛一向平和,但那次,儿子第一次带着怒气对我说:“妈,让你和我爸离婚,不是闹着玩的!你们俩的日子过得啥样,自己心里没数吗?”
我听完愣住了,转头看向老伴,他低着头不吭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让我心里一阵发堵,明明我们的生活没有多好,却也没有差到非得离婚的地步。
儿子的理由听起来“冠冕堂皇”。
他说,老伴张德林脾气倔,爱钻牛角尖,年轻时没少跟人闹过别扭,甚至跟儿子也有过几次争执。
儿子觉得,老伴的性格让我们家失去了许多机会,比如他觉得张德林年轻时太老实,没本事,才让我们一家人一直过得紧巴巴。
更重要的是,儿子如今要买新房,想让我拿出点积蓄帮衬一下,但又害怕老伴不同意,就干脆劝我离婚。
其实,儿子的用意我不是不明白。他嘴上说着是为我好,说我离婚后能过得轻松点,退休金归我一个人用,不必再为老伴操心。但我知道,他是看不上张德林,觉得他拖累了这个家。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张德林还是老样子,早早地打起了呼噜。
他是个不太会说话的人,很多事憋在心里,但我知道,他并不是真的无所谓。
第二天早上,他突然对我说了一句:“要是真离了,对你可能是好事。”我听得心头一颤,眼泪差点掉下来,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们正式办了离婚手续那天,天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
老伴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只是在民政局门口抽了一根烟,抽完就走了。
他走得很快,头也没回。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那一刻,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离婚后,我搬去和儿子一家住,日子过得并不如意。儿媳妇表面上对我客客气气,背地里总是嘟囔,说我住在这儿占地方,还不如自己租个房子住自在。我明白这一切的根源,儿子想让我帮他带孩子,压根没考虑过我的感受。
张德林离婚后,搬去了县城边上的一间出租屋,据说是他自己攒钱租的。一开始,我们俩没什么联系,直到半年后的一天,他打了个电话给我。电话里,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淑梅,我……我再婚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高兴,也谈不上难过。挂了电话后,我就在想,他再婚的对象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会比我能干吗?会比我更了解他吗?可转念一想,这些问题跟我还有什么关系呢?
之后的两年里,我们几乎没怎么联系,直到去年年底,张德林突然又打来电话。
这次,他的语气明显低沉:“淑梅,我……我离了。”我听了一愣,问他为什么。
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说对方嫌他没本事,还嫌弃他一个月的退休金只有一千多块,不愿意跟他受苦。
这话让我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滋味。明明离婚时,是他主动提出的,说要让我轻松点,可现在他过得比谁都狼狈。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说:“既然离了,就别多想了,以后好好过日子。”
没想到,从那之后,他每个月都会给我打电话,说些有的没的。有时是聊孙子的事,有时是说他自己做了什么好吃的。我渐渐觉得,他似乎是在试探我。
果然,上个月,他突然跟我说:“淑梅,我每月给你五千块,你来帮我过日子吧。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我听完愣住了,半天没回过神。他见我不说话,急了:“我知道当初离婚是个错。你跟着我没享过一天福,我对不起你。这几年,我才知道,你才是最懂我的人。”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
如果答应他,我的生活会不会变得更好?这些年,我一个人住着,虽然儿子偶尔会来看我,但我始终觉得自己像个可有可无的人。可要是重新和他生活,我能不能放下过去的那些事?能不能真正原谅他?
第二天,我给他回了电话,只说了一句:“你给我点时间,我再想想。”
电话那头,他沉默了很久,最后轻轻叹了口气:“好,我等你。”
年前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犹豫。张德林给我送来了好几次年货,都是些我爱吃的东西。他的态度比以前温和了许多,甚至愿意低声下气地哄我。可我知道,感情这种东西,不是靠金钱或者讨好就能弥补的。
老朋友李大姐听说了这事,劝我:“淑梅,男人有几个是靠得住的?他现在后悔了,就想把你拉回去。可你得想清楚,日子是你自己的,不能再被他拖累了。”
她的话让我陷入深思。我不知道自己最终会不会答应张德林,但我明白,人生到了这个年纪,没什么事情是一定非要去争的。我只想活得舒心一点,不为别人,也不为过去的自己。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我坐在窗前看着,心里却渐渐平静下来。
或许,答案已经在我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