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芸瑞钻牛角尖屡次伤害陆小英,徐白眉行侠仗义偶遇老头插翅虎!

伯芳评文化 2025-01-20 02:57:00

白衣女子陆小英,在小树林里遇上了白芸瑞和房书安等,一扯起陆小英和白芸瑞的婚事,玉面小达摩就翻脸了,把陆小英大骂了一顿。陆小英忍无可忍,摆宝剑要和这几个人拼命,首先把剑锋指向了房书安。

房书安一看,陆小英那眼珠都红了,真要杀人呐!让我和她动手,别说她那神鬼莫测的暗器了,这把宝剑我就对付不了,我呀,还是多多求饶吧。

因此他一边躲闪,一边喊叫:“老婶,您别发怒,听我对您说,我可是一心想让你们好啊,要不信等我把心掏出来你看看。慢着,慢着,您怎么逼这么紧呢,您听我说呀!”

陆小英根本不理睬他,摆宝剑一个劲儿追杀,房书安可急了,大声呼救:“救命啊!这儿要杀人了!救命啊!”白芸瑞和方宽、方宝在一旁看着,谁也不肯伸手相救。

正这时候,忽听左边有人喊了一声:“陆小英,快快住手,我来了!”随着话音,飞步过来一人,到了陆小英面前,小英急忙收剑退立一旁。

定睛一瞧,“哇”的一声哭了,一下子扑在来人身上,哽咽着道:“叔叔,您可得为侄女做主啊!”众人一看,来者非别,正是南海奇剑活报应尚怀山,白芸瑞等人不禁喜出望外。

房书安跳过去抓住尚怀山的手,一个劲儿地摇晃:“哎呀,老剑客,您是怎么逃回来的?我正在为您着急呢。”

尚怀山不是在绝命台上被人家抓住了吗?他是怎么脱离虎口的呢?原来他和陆天林被捉之后,尚怀山就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李道安知道这两位都是高人,命喽兵在他们身上捆了七八道绳子,绳扣紧了又紧,当即由喽兵抬着,李道安亲自押解,准备送往三仙观。

在经过一段窄路的时候,这群人就拉成了一长溜,尚怀山在前,陆天林在中,李道安紧随在后。

尚怀山一看,机不可失啊,他一运气,胳膊、腿、腰全都变粗了,随着一连串的声响,身上的绳子全被挣断!原来他会一种缩骨法,在绝命台上被捆的时候,尽量把身子缩小,现在一运气功,这些绳子哪能禁得住他的神力呀,全被绷断了!

尚怀山双脚落地,挥掌打倒了两个押送人,就想去救陆天林。李道安一见可急眼了,大叫一声,由喽兵头顶飞越而过,挥剑劈向尚怀山。

尚怀山和他打斗了七八个回合,知道李道安并不好惹,要救陆天林已没希望,这才抽身逃走。李道安怕陆天林再走掉了,也没有追赶。尚怀山顺原路转到这儿,正碰上陆小英要杀房书安。

陆小英一见尚怀山,好似见到伯父一般。因为她现在举目无亲,尚怀山也是南海人,同属一个大的派系,就把他当作了亲人。陆小英满腹委屈,无处诉说,扑到尚怀山身上,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尚怀山一看眼前这个阵势,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房书安又简单说了一遍,尚老剑客也感到为难了。他埋怨白芸瑞,但又理解白芸瑞:看来白芸瑞和盖飞侠的感情一定很深,他不愿多娶,这也无可指责呀!尚怀山也同情陆小英:这个女孩子的命运也太苦了。

幼年失去父母,如今年过二十,别人家的女孩子,到不了这个年龄就成亲了,可她还没个家,整年东奔西走,到处游荡,看上了白芸瑞,白芸瑞偏不乐意。

尚怀山一想,我能说谁呢?说芸瑞?他肯定不会听从;说陆小英?一者非亲非故,二者照样当不了她的家呀!

老剑客思索了半天,想好了一套说词。他扶起小英,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慈父般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小英,我理解你,也同情你,你这样做没什么不对。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婚姻之事,要两个人都乐意才行啊。如果一个人乐意,一个人不乐意,别别扭扭,怎么过日子啊!能不能听我一句话,这件事先放一放,过些时候再说?”

陆小英那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由脸颊滚落前胸,衣襟滴湿了一大片。听老剑客说完,她擦了擦眼泪,抽抽噎噎地说:“老人家,我并非下流女子,不顾羞耻;也不是丑陋不堪,找不着男人。可我为啥非要跟白芸瑞,而且情愿作偏房呢?这有个原因,您也知道,我不必再说。我现在最恨的,是被白芸瑞和房书安给骗了,您知道在落魂桥边,我救了你们二人,房书安是怎样对我说的?我父女和您为了白芸瑞,出生入死,我伯父还被人家拿住了,到现在生死未卜,可他白芸瑞,偏偏在这个时候变卦了,自食前言,对我连半句宽慰的话都没有,恶言恶语,伤人心肠。老人家评评这个理,是他的不对,还是我的不对?我能咽下这口气吗?”

“小英,我不是说了吗,论起来这件事你没啥不对,不过呢,白芸瑞现在不乐意,必有他的苦衷。想那白芸瑞,乃是堂堂正正的正人君子,口心如一,并没有骗你。他若是个骗子,当面就会答应,甚至马上同你成亲,反正他的夫人又不在身边。他把这儿的事情办完了,再找个借口,一脚把你蹬开,真要那样,你怎么办?可他不那样干,现在就说到明处,这没啥不对呀!说到房书安,他可能有点不实在,但他的用心并不坏,是想让你们俩的事情能成功啊!所以也不能怪他。小英啊,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想方设法救你的伯父啊!常言道救人如救火,依我之见,白芸瑞的事先放在一边,以后再说也不为晚,现在还得利用他们,和他们结合起来,想办法救你伯父,你看如何?”

陆小英慢慢地止住了抽泣。她仔细想了想,尚怀山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单凭我们俩确实难以救出伯父,如果和白芸瑞他们闹翻了,连个帮手也没啦。罢罢罢,同白芸瑞的恩怨暂且放在一边,也利用他们一次,让开封府的人帮忙救出我伯父,到时候再同你小达摩算账。

陆小英拿定主意,抬起头对尚怀山道:“老人家,我现在举目无亲,就把您当作长辈看待,您的话我不能不听。但是,话必须说清楚,我同白芸瑞、房书安的事不算完,这笔账迟早要算!”

“那是后一步的事了,到时候看事情的发展再定吧。”“老人家,眼下我也不愿再同他们见面,咱们干脆分开行事。”“行啊,你走到哪儿,我陪你到哪儿,”

尚怀山长出了一口气,事情总算有点缓和。他来到白芸瑞面前,向他作了交代。白芸瑞脑袋一昂说道:“老人家,对你的调停,我很感激,但是,救陆天林可以,说婚姻不行,将来和现在都是一样!对这件事老剑客不必再劳神费心。”

尚怀山道:“芸瑞,话别说那么死,真要人家帮你破了三仙观,你还是这个态度,恐怕有点不近人情吧!”

房书安赶忙过来和解:“老剑客,您说得好,说得妙,过哪道水趟那道河吗,事情总是千变万化的,这个事先放一放,到将来再办,尽量达到陆小英和您的满意。”

尚怀山知道这件事难以定论,也就不再多说。他们又谈论了如何搭救陆天林的事,末了尚怀山向白芸瑞等人告别,同着陆小英向树林外走去。

陆小英走了几步,又转回身,咬牙切齿,对白芸瑞道:“小达摩,别以为你有多么了不起,姑奶奶也不是省油灯,我的手段你也知道。你真要把我气恼了,可有你后悔的那一天!”

姑娘说完话一回身,随着尚怀山如飞而去,眨眼就不见了身影。白芸瑞摇了摇头,简直像做了一场大梦。四个人谁也不再说话,顺原路回到了集贤村。到了招商店门口,天光已经大亮。

掌柜一见他们回来了,赶忙笑脸相迎,几个伙计跑过来,把四个人领回了屋子,打来洗脸水,净了面,又沏上茶。

他们歇了一会儿,掌柜便派人送来了早饭。四个人吃过之后,踱了会儿步,都有点乏睏,关上门睡起了大觉。

一觉醒来,太阳已经偏西,白芸瑞伸了伸懒腰,洗罢脸,才想去叫房书安,屋门“吱呀”一响,房书安来了:“老叔,这一觉睡得好吗?我是解了乏了。”

“书安,我正想找你,有件事咱们得商量商量。”“你先别说,让我猜一猜啊。是不是关于请人的事啊?”“果然不错,让你一下子就猜着了。”

“看看,我房书安是谁,可比那兴汉张子房,胜似那兴唐徐懋功啊!你心里想的啥,我只要掐指一算,就能知道。”“书安,别开玩笑了。快想个办法,我们怎么请人吧。”

“看来要破三仙观,单靠我们这几个人是办不到啊!不但要请高人,而且越多越好,才能把三仙观一锅端。”“书安,这么办行不行,你和方宽、方宝留在这儿,让我返回中原,搬请救兵。”

“不用不用,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我四爷爷已经得到了消息,知道夏遂良他们都在三仙观,而且这里摆有天罗地网,他已经派人到三教堂送过信,遍请各路英雄好汉、名人剑客,会聚三仙岛,大破三仙观,我们三位是第一路,后边的陆续就会起身。用不了几天,人就能到齐。你要再回中原,岂非往返徒劳!”

“依你之见,我们就在这儿等候?”“对,哪也别去,在这儿养精蓄锐,准备再战。”“书安,还有件事,我很不放心,就是我三哥徐良,自我们分手之后,再没见面,到现在也没个消息。他会不会遇上什么麻烦?”

“不会,我对我干老最了解不过了,他办事鬼精,不容易上当。说不定他已经到了三仙岛,只是这个岛子太大,我们没有碰上;或者他在暗处保护着我们,不到关键时候不肯露面;或者他正在暗探三仙观,摸清里边的埋伏,以便制定行动方案,总之,他不会出啥事。”

白芸瑞心想:书安分析的有道理。我三哥武艺高强,胆大心细,肯定不会出事,我也不必多虑了。心地一宽,也不再急躁了,四个人住在招商店,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谈论武艺,哪儿也没去。一晃又是三天。

这一天早晨,白芸瑞天没亮就起了床,在村外练了一会儿功,又翻墙回到客店。洗嗽已毕,东方发白,他打开屋门,深吸着新鲜空气。

过了会儿,房书安、方宽、方宝也起床了,等他们洗罢脸,四个人同桌吃了早饭。白芸瑞吃过饭,刚刚嗽罢口,赵伙计过来了:“白将军,外边有人找您。”“现在何处?”“在店门外呢。”

四个人全都迎出来了。他们以为来者不是被请的高人,便是开封府的差官,反正是自己的援兵。白芸瑞等来到门口,左看看,右瞧瞧,虽然街面上不少人,但没一个像是来找他们的。

芸瑞就问:“赵伙计,哪位找我呀?”“这位呀,喂,你不是找白将军吗?这位就是。”“白将军您好,小人有礼了。”

白芸瑞等这才发现,靠店房的门框这儿,站着一个中年汉子,身穿布衣,高挽裤腿,光着脚丫,背着一个大斗笠,此人不是水手,便是渔夫。

白芸瑞满腹怀疑,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此人显得有点胆怯,小心地说:“不是我找您,是有人让我给您送信。”“信在何处?拿来我看。”此人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双手捧着,递给白芸瑞。

白芸瑞接过来一看,信皮上一个字没写,把信笺抽出来展开观瞧,只见上面写着:

白大将军台鉴:某有机密大事,须面禀将军。恭请驾临小孤山金斗寨。

谨呈钧览。后边没有署名。芸瑞看罢,转给了房书安,老房和方宽、方宝都看了一遍,四个人全有点发愣,揣摸不透这是什么意思。

芸瑞问道:“朋友,你是哪儿人?”“小人就是这个岛子上的,住在东岸,我是个撑船的。”“这封信是谁让你送来的?”

“今天早晨我刚要出海,来了一只小船,船上的人把我给拦住了,他让我把这封信送到集贤村招商店,当面交给您。人家说了,路不能白跑,给我五两银子的工钱。”

“那人还在岸边吗?”“早走了。我亲眼看着他掉转船头,顺原道回去了。”白芸瑞看问不出什么了,摆了摆手,下书人施个礼,走了。芸瑞等人回到客房,就议论开了。芸瑞道:“书安,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房书安晃着大脑袋,眯着眼,想了半天,说道:“老叔,据我看情况有点不妙啊,这就叫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吧,这封信的背后肯定有文章。”“有什么文章,你说说看。”

“我们初到南海,在这儿人生地不熟,与小孤山金斗寨没任何交情,他们无缘无故地请你干什么!他们怎么知道你在这儿?说不定是三仙观的人使的坏,把你骗上小孤山金斗寨,人家已经在那儿挖好了陷阱,等着擒你这只猛虎。这里头肯定没好事,说什么你也不能去。”方宽、方宝也说:“对,我师兄讲的不错。老叔,您不能去。”

白芸瑞听罢,摇了摇头。他想了想说道:“书安,我和你们的看法不一样。若是三仙观的人想害我们,就不必要把我们骗上小孤山,在这儿照样可以下手,因为他们那儿的高人有的是啊,昆仑僧,计成达,随便拉出一个来,我们都不是对手。他们为什么不到这儿找咱的事呢?这有夏遂良的想法,他是想把我们稳在这儿,好吸引我们的人去打三仙观,他再利用摆好的阵势和埋伏,来杀伤我们。”

“这些话也有道理。那么是谁约你上小孤山呢?”“插翅虎康殿臣!康殿臣是南海有名的人物,为人豪爽仗义,不肯依附权贵,他称霸小孤山,谁也不去惹他。据我推想,康殿臣也受了夏遂良的邀请,但他又不愿听任三仙观的摆布,因此,就想试探一下我们的态度。他既然来信邀我,就是看一下我的胆量,我如果不敢去,必然被视为畏刀避剑之徒,胆小怕事之辈,这就要给开封府和上三门丢人。我若去了,说不定还能化敌为友,或者使他中立,不帮三仙观。”

房书安道:“老叔,你这样分析,有根据吗?”“当然有了。别忘了,我曾经收个书童叫山药蛋,他把老康家的情况全对我讲过。”“噢,原来是这样。看样子你决定要去?”

“一定要去。你们三人留在这儿,我一个人赶奔小孤山。”“老叔,要去咱们四个都去,遇事有个商量,也好打个帮手。你一人去了,我们在这儿能放心吗?”“行啊,我们都去吧。”

四个人商量好了,叫过伙计,问明了去小孤山的方向,然后关上屋门,各带兵刃,离了店房,在岸边雇了一口小船,便驶向小孤山。小孤山在三仙岛的正东方,两处相距约三十里地。

那儿也是一个海岛,面积和三仙岛差不多,因为岛上只有一座山,山也不大,故名小孤山。三十里水路并不算远,今日又风平浪静,小船像离弦之箭,飞速前进。时候不大,小船靠岸,房书安打发了船钱,四人弃舟登陆。

四个人上岛一看,这儿村庄错落,树木成阴,岛国风光,别有情趣。抬头看,见远处有座山包,山坡上随高就低,像是一座城堡。

房书安向一位正在织网的渔夫问道:“借问大哥,这儿是小孤山吧?”“不错,是小孤山。”“上金斗寨怎么走?”“你看到那个小山了吗?山坡上不是修有一道石头墙吗?那就是金斗寨。”“多谢,多谢。”

四个人迈开大步,一阵紧走,来到金斗寨的西门。四个人来到寨门口,抬头观看,只见这座城堡全由石条砌成,修在山坡上,本来寨墙不高,也就是一丈五六,要加上地势,就显得十分高大。

他们正在这儿观看,由寨内出来了六七个人,到他们面前站定脚步,有一人非常和气地问道:“诸位从哪儿来?要找谁呀?”“白芸瑞道:“我们从三仙岛来,要见你家寨主。”

“请问您高姓大名?”“白芸瑞,绰号玉面小达摩。”“白大将军哪,失敬,失敬。小人奉寨主之拿,特地在此恭候。后边这几位……?”

“房书安,人称细脖大头鬼。这两位是我的师弟:诙谐童子方宽,多臂童子方宝。”“原来是房老爷。诸位,请进吧!”

随着一声请,出来的人闪在了两边,寨门也打开了,只见寨门洞那儿一边站着十个壮汉,手持明晃晃的钢刀,像守门神似地一动不动。

白芸瑞微微一笑,大踏步走向寨门。房书安等随后紧跟,出来的人跟在房书安身后。等他们进了寨门,只听“吱呀呀一咣当!”寨门关上了。

白芸瑞等人进了金斗寨闪目观看,见这儿随坡就势建有不少房屋,大部分单门独院,像是民房。寨内纵横交错,修有不少道路,看样子这个寨子的长宽和中原地区的县城不相上下。他们到了寨子中心,在一座大院门前停了下来。有人领他们进了大门。

房书安一看,嗬,好气魄的庄园!进门是一个大院,院内修着水池假山,栽有奇花异草。两边各有五间厢房,迎面十间大厅,修得宏伟壮观。大厅后边,隐隐约约看到有树木楼房,不知道后边还有多大。

他们进了大厅,见厅里坐着几十个人,一个个如木雕泥塑一般,一动不动。大厅的门口,站着四人,这四位俱是身高体胖,十分魁梧。头一位,面似银盆,挽发包巾,短衣襟,小打扮,身边放着一对八棱梅花亮银锤,看分量足在八十斤以上!

第二位,一副花脸,身旁放着一对长把紫金瓜;另外两位,脸色一黑一红,每人身边各放一对大锤。这四位好像四大天王,分立两边,守着厅门。往正中看,有一座木板垫起的台子,离地高约三尺,台子上并排放着三把椅子。

上垂首坐着个老者,年约六十挂零,头上银发,挽着个纂儿;一部银髯,长约尺半,飘散前胸,脸上看,十分木然,动也不动,只有两只眼放出逼人的光芒。

看样子这位老者个头不高,因为他两手扶着桌子,身子露出的不多。下垂首坐着位女子,年在六旬之外,脸上看,慈眉善目,非常安祥。正中这把虎皮靠背金交椅上,没有坐人,是个空位。往台子后边看,挂着鹅黄色的帐幔。

房书安看罢,不由心惊胆战,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老叔,我们上当了啊。我说不来吧,你一定要来,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真好比阴曹地府啊!没一个活人!弄不好我们也得和他们作伴,在这儿当一个判官!”

白芸瑞道:“少废话。喂,你们请我到这儿来,就是让看这个阵势吗?真乃可发一笑。白某失陪,告辞了。”白芸瑞说罢,转身往外就走。

门口的四大金刚早已操起了大锤,“叮当”连声,八柄锤架起了一个锤胡同,要想出去,非得由锤下钻过不可。方宽、方宝吓得两腿直打哆嗦。白芸瑞发出一阵冷笑,“锵锒锒”拽出金丝龙麟闪电劈,就想动手。

“且慢。还不与我退下!”门口的四个大汉倒退一步,锤头又放回了原地。白芸瑞等人扭脸观瞧,见上垂首那个老者一纵身,跳到了桌子上,往那儿一蹲,两手扶着膝盖,冲白芸瑞等人一阵冷笑:“嘿嘿,行啊,有胆量。哪位是玉面小达摩白芸瑞?”

白芸瑞往前一站,挺了挺胸脯:“某家便是。”“好!真是名不虚传!白将军有胆有识,鄙人佩服!佩服!这位是……”“我乃武昌府江夏县人氏,人送绰号细脖大头鬼,姓房,名叫书安!”

“久仰,久仰。你们都是当今的英雄,老夫能见上一面,也是三生有幸啊。”房书安道:“老爷子,甭来这一套,你绕着弯儿把我们请到这儿,有啥事尽管说吧,讲到明处,大伙儿心里也痛快。老是这样弯弯绕,没用。”

老者一阵大笑:“好,房老爷真是快人快语。老夫请你们来,没别的事,主要是让你们看一个人,这个人对你们可能至关重要。”老者说罢,又从桌子上下来,冲黄帐子一摆手,帐幔向两边移动,里边还隔着山水屏风。

屏风开处,走出一个人来,只见他大踏步走上台子,往中间的椅子上一坐:“房书安,你小子胆可不小啊,连一点礼貌都不懂,见了我老人家为何还不参拜!”

“哎哟,干老,是你呀,可把我给想死了。干老在上,孩儿给您磕头了!”房书安跪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白芸瑞也认出来了,这位正是白眼眉徐良:“三哥,您怎么跑到这儿做起山大王来了?可把小弟给盼坏了。”

徐良到底从哪儿来?他怎么做了小孤山金斗寨的寨主了呢?这话还得打从他和白芸瑞分手的时候说起。

徐良和白芸瑞分手之后,各自取道,赶奔三仙岛。白芸瑞一直到了望海镇,与三仙岛一水之隔,第二天就登岛了;徐良却多少走了点背道,到了望海镇东南四十里的沙头集,这儿隔海就是小孤山。

徐良怎么到这儿了呢?是不是道路不熟,走岔了?不是的。道路不熟可以问,徐良那么聪明,不会走错道。走到沙头集的原因,是遇上了一点小事。

徐良这个人,办事特别细心,对人热情,也很谦虚,从来不摆架子。在他离望海镇还有五六十里路的时候,赶上天黑,就住在了沙头集村头的店房,这家店房叫康家老店。

店掌柜对他特别热情,把他接进后院一间非常干净的屋子里。这儿全是上等摆设,看着就让人舒服。小伙计跑前跑后,给他打来净面水、洗脚水。

徐良刚刚洗罢,伙计就给送来了上等香茶,没等吩咐,又送来了饭菜。徐良心里非常痛快,心说这家店房会做生意,对人这么热情,招待的又周到,真像到了家一样,明天我得多给几两银子,谢谢人家。

徐良吃罢晚饭,在村头转了一会儿,天已黑了下来,这才回到店房。小伙计赶忙给他点上蜡烛,铺好了被褥。徐良在灯下坐了一会儿,便吹熄蜡烛,和衣躺在床上,想着心事。

突然,听到院里有争吵之声。有一个苍苍的声音,苦苦哀求:“掌柜的,您就行行好,让我在这儿过一夜吧。真把我赶到街头,我怕大黄狗啊。”

“不行,你这个老头儿,带着病态,要死到我们这儿怎么办?我们不得赔本打官司吗?快出去!”那个老者还是哀求着,不肯走。有个伙计道:“掌柜,你看这样行不,我们那个柴草屋,不是空着吗?让他在那儿呆一夜得了。”

“哎,那可就谢谢你们了,什么屋都可以,只要别把我赶到街头就行。掌柜的,救人救到底,送人送到家,您要有剩饭就给我一口,我这肚子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这位老者得寸进尺,又讨上吃的了。可能是小伙计到前边给他拿了点剩饭,老头千恩万谢,钻草屋里去了。

徐良心想:世界上不平等的事情太多了。同是出门人,我这儿舒适床铺,满桌酒菜;他那里钻进草屋,乞讨剩食。唉!

徐良感叹了一会儿,又想开了自己的心事。想什么呢?想他和白芸瑞分手以后,不知芸瑞到没到三仙岛,也不知夏遂良等人在不在三仙观?真要在那儿,我们怎么个拿法?这些问题,缠绕着他的脑子,辗转反侧,迟迟未能入睡。

大约在三更天左右,徐良觉得眼皮怎么也不愿睁开,身子一歪,打算入睡,突然,听到后窗外有说话的声音。

徐良是武术行家,别说还没有睡着,就是睡梦之中,有一点动静,也能把他惊醒。他侧耳细听,窗外大约有四五个人,,有一位说道:“掌柜的,往哪儿抬呀?”

“抬到村外。小声点啊,千万不能把别人惊醒,也不能让外人看见。”徐良一听,这是要干什么? 一翻身便下了床,趴后窗那儿一看,黑糊糊看不真切。

徐良一时产生了好奇之心,便到屋后,正把这伙人给堵住。对面来了五个人。掌柜在前引路,后边四人抬着一块木板,木板上放的不知道是什么,看样子这些人肩头还扛有铁锹和镐。

掌柜一见徐良挡住了去路,吓得“哎呀”一声,就站那儿不动了。后边那四位也是大惊失色,手一松“扑通”,抬的木板落在地上。徐良觉得奇怪,上前一看,原来木板上躺着一个人,看样子他们是打算把这个人抬到村外埋掉。

徐良心想:埋人为啥不在白天?夜里偷偷摸摸的干这种事,里边定有隐情。徐良想到这儿,一把抓住了店房掌柜:“你们这些人鬼鬼祟祟,搞的什么名堂?难道说要偷埋活人不成?真是目无王法呀,我要把你们全都送官治罪!”

只因徐良管了这场闲事,才给他增添了无数麻烦。店房掌柜一看这事被人发觉了,吓得两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四个伙计全跪下了。

徐良道:“快说,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如果不说实话,胆敢蒙骗于我,我让你们一个个不得好过!快说!”

店掌柜吓得上下牙齿直打架,磕磕巴巴地说:“客爷息怒,我说,我全说。木板上这位,是天黑以后硬要住进小店的一个老头儿。我看他带着病态,不打算收留,后来又一想,谁不行个好啊,就让他住进了柴屋,还给他吃了一碗稀饭。刚才小伙计到柴屋抱柴,见他躺在那儿,喊他不应,踢他不动,拿灯一照,死了。客爷,你说我们店房多倒霉吧。一文店钱没收,还得给他埋尸。我们这个店是小本生意,等到天亮,一旦官府知道,派人前来验尸,光那招待小钱,都花不起呀!如果死者的家人再来讹诈,我们不就该关门了吗?因此呢,就想着多一事不如省一事,趁天当半夜,人不知,鬼不觉,抬到村外,挖个坑一埋,啥事就没了。没想到这件事惊动了客爷,让您看着了。客爷,小人说的全是实话,您就高高手让我们把他抬走吧。”

徐良一听,是这么回事,他就想起了天黑时有人哀求住店的情形,不由地对那人产生了一点恻隐之心。弯下腰看了看,由于天黑,看不清那人的面部表情;伸手摸了摸,身上还有点发温。

徐良这下可火了,手指掌柜骂道:“好啊,想不到你们这儿是个黑店呀,人还没有断气,就要抬出去活埋,你们还有点人性没有?我现在就去击鼓报官,看你们哪个能活!”

店掌柜和四个伙计吓得直磕响头:“客爷饶命,客爷饶命啊,您千万别去报官,真要惊动官府,小人就没命了。客爷,如果这人没死,我们情愿把他抬出去,请医调治,所有的费用,我们包了,客爷您看咋样?”

徐良一想,这伙人都是无知愚民,为了怕摊事,才出此下策,并不是图财害命,既然他们已经认错,也就算了,这才说道:“要不是看你们说得可怜,我非去报官不可。这样吧,你们先把他抬到我的房间,让我看看再说。”“是是,小人遵命。伙计们,把这老爷子还抬回去。

这位老者被抬进了徐良的房间,放在了锦被床上。徐良一看,此人太寒碜了:身高不满五尺,瘦小枯干,头发、胡子都结毡了,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还满是油腻。

再看他那脸色,和死一般无二,所不同的是,口边还有一点点游气,但非常微弱。徐良虽然不通医道,但也略知一二,摸了摸脉,不像是绝症,根据情况判断,此人大概有点小病,腹中无食,饿昏了。

于是对掌柜道:“做碗胡椒姜汤,越快越好。”“是,现在就去做。”时候不大,伙计送来了一碗姜汤,放的有香油、葱花,美味直钻鼻孔。徐良让伙计把老者扶起来,他亲自拿着调羹,一勺一勺给老者喂下。

老者闻到香味,居然能下咽,这大概是人的求生欲在起作用吧。等一碗汤喂完了,再看那老者,面部慢慢有了血色,躺在那儿睡得挺香。

伙计们长出了一口气。徐良道:“没你们的事了,都睡觉去吧。”众伙计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徐良坐在椅子上打了个盹儿,过一会儿天就亮了。

老者一觉醒来,发现睡在这间华贵的屋子里,吃了一惊,翻身下地,就要往外走,被徐良拦住了:“老人家,你不能走,看你这病可是不轻啊,等一会儿我请个郎中,给你服药,等身体康复,再赶路吧。”

老者惊疑地道:“客爷,这儿是什么地方,我怎么进来的?”“这些你就不用问了。另外我让你放心,你的一切费用,我全包了,你只用安心养病就是了。”

徐良安稳住老人,让伙计请来了郎中,郎中号了号脉,看看气色,看看舌苔,也说没什么病,吃一点药,调补一下,就会好的。郎中写了张方子,徐良给了他五钱银子,郎中出门走了。

掌柜不知是害怕,是内疚,还是感激徐良,总之是特别热情,店里的事情都交给账房先生,自己寸步不离地在这儿照顾徐良和这个老头儿。

老人吃了一剂药,精神头大见好转。掌柜怀着愧疚的心情,向老者述说了经过。老人听后,真是感动不已,非要给徐良磕头,谢他救命之恩,被徐良拦住了:“老人家,不要这样,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这是我应该做的。”

老人感动地抽泣了一阵,问徐良:“恩人贵姓,请你赏下来,我好铭刻在心。”“记不记倒没啥,要问我,姓徐名良,是过路的。”

老者和掌柜都不是武林中人物吧,所以对徐良这个名字挺陌生,老人嘴里不住地念叨:“白眼眉,徐良,徐恩公。”徐良就问:“老人家,你家住哪里,姓字名谁?府上还有何人?”

“别提了。我家住在三仙岛,姓康,家中产业不大,人口不少,有四个儿子。我排行老大,起名就叫康老大;由于家中人口多,乡亲们便叫我康大户。”

康老大说到这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栽林养虎,虎大伤身哪!我四个儿子都成家立业了,我也老了。当年我一个人能养他们四个,现在他们四个人不能养我一个,我到谁家吃饭,他们都摔盆砸锅,闹得鸡犬不宁,我一气之下,就离了三仙岛。老了还能干点什么呢?就想做点小生意湖口,哪知道生意难做,带出来五串钱的本金,全赔光了,只好沿街乞讨,饥一顿饱一顿,身子又不好,到这儿就病倒了。若不是遇上恩公,我就成他乡之鬼了。”

老人说着说着,淌出了老泪,让人见了,很觉难受。徐良道:“这样的儿子也太忤逆了,你怎么不去告官?”

“天高皇帝远,没人肯问哪。恩公,我说话不怕你笑,因为我那四个儿子小时候没能很好管教,现在越发不像话了,不但说不肯养我,倘若我有一句话说的不投他们的心意,他们还敢打我呢。”

“老人家,你可真是不幸啊,竟然遇上这么几个儿子。这样办吧,你长期在外漂流,也不是个办法;我也没什么急事,干脆把你送回三仙岛,替你教训教训他们。如果他们能听我的良言相劝,倒还罢了;若不听我良言相劝,我就把他们送到官府,按律治罪。”

老头子听徐良这么一说,简直高兴透了,嘴里不住地说感谢的话。徐良一看,康老大的气色大见好转,可以赶路了,就找店家算账,打算起程。店家说什么也不要徐良的银子,徐良哪肯呢,硬给放下了十两纹银。

掌柜道:“客爷,您这人心肠太好了,不但不治我们的罪,还多留银子,让我们怎么感谢呢。这样吧,小店有一辆车,正好闲着,我让人送你们上三仙岛吧。”

徐良一看,店家是诚心实意,也不好推脱,便答应了。于是收拾好了,与康老大一同乘车,赶奔三仙岛。因为康老大自称是三仙岛的,车老板又是当地人,徐良自然不用问路了。

两个人坐在车上闲谈,车老板甩开长鞭,一辕二梢三匹马都是膘肥体壮,十二蹄蹬开上下翻飞,大道上扬起一溜黄烟,不一会儿就把沙头集远远地甩在了后边。

徐良心里非常惬意,想道:听人说这儿离望海镇只有五六十里地,从那儿过海就是三仙岛。看这辆车的速度,天不黑就能赶到望海镇呢。我老兄弟到没到呢?明天我们能不能见面?

徐良只顾想他的心事,就没注意太阳已经平西。坐在车上,一路颠簸,感到有点发困,于是合上眼,打了个盹儿。谁知这个盹儿打的时间长了点,直到车已停稳,他才醒来。

徐良睁眼一看,他们停在一家店房门前,此时已经是万家灯火了。徐良打了个哈欠,揉揉眼,跳下车,大概车老板已经和店房掌柜讲好了,掌柜领着三个伙计,像迎接上司一样,恭恭敬敬地把他们接进客房,安排在最好的房间。小伙计打水、送饭,不必细表。

次日早晨,徐良一觉醒来,屋子里已经透进了金光,急翻身起床,见康老大已经起来了。两个人洗过脸,徐良让人去叫车老板,一同吃饭,谁知天不亮老板已经赶着车走了,徐良非常后悔,没能赏人家一点银子。

吃饭,会账,都不必细表。饭后,康老大领着徐良来到海边码头。今日天晴气爽,风平浪静,放眼看去,碧波万里,徐良望着大海,真有点心旷神怡。他看了看码头这儿,一摆溜停着十几只渡船。

康老大没等徐良说话,便点手叫过来一个年轻水手:“阿童,摆渡我们过海。”“啊,是您老人家呀,请上船吧。”

康老大恭恭敬敬地扶徐良上船。他向周围的船家招了招手,那些人明显地对他表示敬意,但谁也没有说话。徐良心想:这些水手都挺和气,看样子也很尊重这位康老大,为啥他的儿子那么忤逆呢?

小船离岸,平稳地向一座小岛驶去。徐良闪目观瞧,见不远处有个岛屿,郁郁葱葱,小岛越来越近,看得出上面有座孤山,山上好像修有城堡。等船靠了岸,徐良付过船钱,二人弃舟登陆。

康老大看着故乡的山水,饶有兴趣地对徐良道:“恩公,到家了,看着没,我家就住在前边那个山岗上。这样吧,您在这儿暂等一时,让我先回去看看那几个犬子是不是在家,他们如果在家,你还得小心点,免得受他们欺负。”

“老人家,我们一道去好了。”“不不,咱不能走一道。若走一道,被他们看到了,知道是我领你来的,你走之后,那几个坏小子非找我的麻烦不可。恩公,您得为我着想啊。”“我怎么知道你住在哪儿呢?”

“这个好办。我走之后,过小半个时辰,你顺这条道往前走,过一座树林,上个山岗,过去寨门一直走,到了寨子中间,就到我家了,我在门口等你。恩公,您可要来啊。”康老头儿说罢,一摇一晃地走了。

徐良看着老头儿的背影,心里说道:这老头儿真让他儿子给欺负怕了。我要见到他的儿子,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不可!徐良在这儿等了一会儿,估摸着有小半个时辰了,便迈开大步朝康老大指点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树林这儿,突然蹿出十几个彪形大汉,一个个绢帕罩头,大带煞腰,手持刀枪棍棒,一字儿排开,挡住了徐良的去路。

为首一人指着徐良喊道:“呀-呔!你是何方来的强盗,竟敢窥探我小孤山,弟兄们,把他拿下了!”那些人一声答应,围住徐良就要动手。

徐良先是一惊:哎哟,大白天遇上劫道的了,这事真新鲜啊。又一想,不是,劫道的该问我要银子,为啥说我是强盗呢,看来是一场误会,我得解释解释:“喂,朋友,你们误会了,我不是什么强盗,是去看康老大的,请你们方便方便,让个道吧。”哪知道这些人根本不听他说,往上一闯,围住他举棍便打。

徐良暗想:这儿真可谓蛮夷之地,化外之邦啊,人的野性这么大,一点道理也不讲,看来我单凭嘴头,他们不会听从,再不还手,非要吃大亏不可。不过我同他们无冤无仇,教训一下就行了,切不可要他们的性命。

徐良拿定主意,纵身形伸展双臂就穿梭在十几个壮汉的中间。徐良身法之快,令人难以捉摸,十几个人打了半天,连徐良的衣服也没挨着。

徐良哈哈一笑,左右手指不住地弹那些人的额头。只要弹上,立时就起一个紫包,疼痛难忍。徐良上弹额头,下用脚踢这些人的尾巴骨,那地方真要碰上,就会浑身酸疼,蹲地上起不来。

这一下可乐了,只听“哎呀”“哎呀”之声不断,十几个全瘫在那儿了。徐良往旁边一站,抖了抖手道:“你们听着,老子也没惹着你们,你们为什么动手行凶,要置我于死地?这是你们的规矩,还是受人唆使?必须说清楚,不然我就饶不了你们。说!”

这些人只顾呻吟,谁也没回答他的问话。正这时候,由山道上跑来两个人,大口喘着粗气,到徐良近前瞅了瞅他的白眉毛,问道:“您就是白眉大侠徐良吧?”

徐良马上提高了警惕,心说他们怎么知道我是徐良?是不是三仙观派来的?哼,大英雄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在夏遂良面前也不能装熊!想到这儿他把身板一挺道:“不错,正是山西人。你们要干什么?”

那两个人赶忙施礼:“徐将军,失敬,失敬。我们奉老当家的命令,前来接您,没想到晚来了一步,发生这场误会。徐将军,没伤着您吧?请您高抬贵手,消消气,我们给您赔礼了。”

这两个人挺客气,恭恭敬敬地给徐良施礼,还招呼被打那些人也过来见礼。这些人来到徐良面前,一躬到地:“谢谢徐三将军赐招。”徐良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免礼免礼。不打不相识嘛。”

树林外脚步声响,有人抬来一乘小轿,那两个人非请徐良坐轿不可。徐良道:“朋友,我有一事不明,要当面领教。”“徐三将军,您客气什么,有啥话尽管吩咐。”

“我且问你,你们老当家的是谁?他怎么知道我到了这里?我与他素不相识,为什么要以礼相迎?”“徐三将军,这些您都甭问,到时候您和我们老当家的一见面,一切都会明白。请吧!”

徐良心想:这些人是敌是友,还不清楚。即便他们真是三仙观的人,那儿设下了机关陷阱,我也不能退避!我倒要看看夏遂良能奈我何!

想到此他不再犹豫,抬步起身往轿里一坐,那些人抬起来,前呼后拥,朝山岗走去。徐良无心观看山景,在思谋着真要到了三仙观,该如何应付。还没等他拿定主意呢,小轿轻轻落地,有人撩起了轿帘:“三将军,请您下来吧。”

徐良一哈腰下了小轿。举目观瞧,见这儿是一处宽敞的院落,迎面是大厅,两边廊檐下摆有兵刃架子,枪刀剑戟等十八般兵刃样样齐全。大门内外各站着二十名大汉,一个个悬刀佩剑,威风凛凛,垂手站立。

院里还有一班鼓乐手。徐良刚刚站定身躯,只听有人喊了一声:“徐三将军到!”接着,鼓乐班子吹奏起了悦耳的迎宾曲。随着乐曲声,由厅里出来四位壮汉,一个个身高体胖,膀阔腰圆,两边一站,威武雄壮,像庙里的四大金刚一般。跟着又出来一二十人,虽不是纱帽莽袍,倒也衣冠楚楚,十分整齐。

最后出来一位老者。只见他:头戴鹅黄缎鸭尾巾,身穿鹅黄缎短靠,外披银灰色英雄氅,足穿高靿白布袜子,登着一双千层底的福字履,胸前飘摆一部胡须,闪着光亮,两眼炯炯有神。

徐良仔细一看,不觉发愣:哎呀,此人怎么同康老大的长相那么相似呢?莫非我认错人了?再一细看,果然不错,是那个康老大!看来他根本不是因为儿子忤逆被迫流浪的,那么他为啥要骗我呢……啊,是了! 这是有意试探我呀!徐良想到这儿微微笑了笑。

只见这位自称康老大的老者,满脸堆笑,一出厅门,便抱拳当胸,朗声说道:“哈哈哈,三将军,实在对不起,老朽多有怠慢,还望三将军海涵。三将军,请吧?”“老人家,你请!”

两个人携手揽腕,一同迈步上台阶,走进大厅,老者执意要徐良上坐,徐良上香茶。硬是不肯,推让再三,两人分宾主落座,余者站立两边。

用人献徐良呷了一口茶,刚想要发问,老者先说话了:“你们都听着:这位徐三将军,就是当今名贯环宇的白眉大侠徐良,是我的救命恩人,还不过来见过徐三将军!”“遵命。”

屋里那二十几个人,包括四位大汉,全都整整齐齐站在徐良面前:“我等拜见徐三将军!”这些人作过揖,又跪倒磕头,看那态度非常真诚。

徐良赶紧起身离座,搀起前边的几位:“各位快快请起,我可经受不起呀。”众人磕罢头,规规矩矩地退在一旁。

徐良面对康老大道:“老人家,我有一事不明,要当面领教……”“三将军,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要问什么,这件事咱一会儿再慢慢唠。来人!”“听寨主爷吩咐!”“传下话去,酒席摆上!”“是。”

时候不大,大厅里摆下了四桌酒席:徐良和那位老者在上首,四个大汉第二席,余下的坐了两桌。老头子频频举杯,徐良只得饮了三盅。

老头儿把酒杯放下,看着徐良问道:“三将军,你是第一次到南海来吧?你上过三仙岛吗?”“老人家,我确实是第一次到南海,更没上过三仙岛,所以,凡事还望您多多指点。”

“三将军,这儿不是三仙岛,乃是小孤山金斗寨;老夫也不叫康老大,我叫……”“插翅虎康殿臣!老剑客,恕徐良有眼无珠,不识真人,有得罪之处,还望您多多海涵!”

徐良说着话起身离座,对着康殿臣深施一礼。康殿臣急忙以礼相还:“三将军,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哪!可不能客气呀!”

徐良道:“老剑客,快别说了,您压根儿没什么病,而是以此为计,赚我上山罢了。老人家,不知您此举是何意呀?”

“哈哈哈,好厉害的白眉大侠,果然名不虚传。不但武艺好,心术正,而且料事如神,佩服,佩服。三将军,你要问这事,听我慢慢说来。”

原来,这位自称康老大的人,乃是南海有名的插翅虎康殿臣,那四位大汉是他的儿子,老大飞天虎康勇,老二拦路虎康猛,老三花面虎康刚,老四拼命虎康强。他爷儿五个合在一起,人称南海五虎。他们在南海十大派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康殿臣带着他的儿子和手下人马,驻扎在金斗寨,他们只是保境安民,保护渔民的人身财产安全,平时不抢不夺,与其他派别和睦相处,既无过深的交情,也没什么冲突。

自从夏遂良、昆仑僧等人来到南海,住到三仙观之后,这一带原来平静的海面,掀起了层层波涛,武林各门派都被搅了进去,弄得人人不得安宁。

原来夏遂良和昆仑僧等人经过数次与上三门和开封府的人较量,知道对手很不好对付,虽然说三仙观设有很多机关埋伏,他们那儿也有不少高人,但还觉得战胜上三门的把握不大,必须遍请高手前来助阵,尤其南海各门各派都要力争请到,即使他们不肯帮忙,也要让其保持中立,不能为开封府所用。就这样,三仙观发出了许多请柬,小孤山金斗寨的康家五虎也收到了帮兵的请柬,还有一份重礼。

康殿臣收到请柬和礼品,心中发生疑虑:按照三仙观的信上所写,徐良、白芸瑞和上三门的人,确实太可恶了,就应当全国武林各派共同起来,围而歼之,若不把他们剪除,只怕莲花门衰败之后,其他的门派,包括南海各派,都要遭到灭顶之灾呀!要这么说应该到三仙观帮兵助阵。

又一想,不行,我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前些日子我到中原访友,听人们普遍传说开封府包大人公正廉明,开封府的校尉奉公守法,除暴安良,不避艰险,这些情况和夏遂良说的不大相同啊,我信谁的呢?干脆,谁也不信,大丈夫应该有自己的主见,我得亲自了解一下情况,再作决定。就这样,康殿臣便化装改扮,离了小孤山,要试探开封府的人。

康殿臣心想:夏遂良等人既然由中原撤到南海,必然是在那儿犯下大案,那么开封府一定会派人前来遭寻,我呀,就到通往三仙岛的路上等候便了。因为小孤山在三仙岛东边,由中原来人

上三仙岛,都从那儿经过,他才来到了沙头集。沙头集的康家老店,就是金斗寨的人在这儿开设的,为的是探听情况,给康殿臣通风报信。

这儿的掌柜还是金斗寨的一个小头目,他负责沙头集周围各八十里以内的消息的收集,东西南北共设了八家店房。康殿臣告诉他:开封府如果来人,少不了白芸瑞和徐良。

白芸瑞是个漂亮小伙子,年约二十来岁;徐良是个丑鬼,但他有个记号,最易辨认,就是两道白眉。康殿臣告诉掌柜:迅速通知下去,发现这两个人的行踪,立即告诉我。掌柜不敢息慢,向各处作了安排。

白芸瑞不好辨认,徐良好辨认哪,他没到少头集,康殿臣就得到了消息,于是想出了一个主意。没想到徐良正好投宿康家老店,这一下便好办了,康殿臣演出了一场骗局,店掌柜配合默契。

久历江湖、聪明绝顶的徐良,竟没看出一点破绽,被人家骗上了小孤山。在小树林里发生那场格斗,也是康殿臣有意安排,一为试探徐良的手段,看他是不是真的艺狠心毒;二是阻滞他的走路速度,为山寨迎接安排争取些时间。

书里表过,言归正传。徐良听康殿臣说罢,一迭声说道:“承蒙老剑客厚爱,徐某感激不尽。您识大体,顾大局,扶正除邪,是名副其实的剑客!徐良对您十分佩服。”

“三将军不必客气,说实话,我并不惧怕开封府,也不怕上三门,我们只要奉公守法,与世无争,谁又能奈何我们!老夫把你请到这儿来,主要是敬重你的人品!你没来的时候,我已经把这些事对他们说了,小孤山的大小头领也颇受感动,大家对你表示尊重,这是出自内心。另外,我还有一点,需要向你讲明白。我这样欢迎你,只是敬重你个人,并非敬重开封府。看在你我这番交情的分上,在这次三仙观和开封府的争斗中,我们小孤山决不介入,既不偏袒开封府,也不支持三仙观,而是保守中立,希望三将军能以谅解。”

“老剑客,您能这么做就很好了,我徐良感激不尽。”宴会上的气氛更为融洽,更为活跃,他们就中原和南海的风土人情、官方政治、民间疾苦、各派武艺等等,随便地闲聊着,边聊边喝。

康殿臣有意无意地问徐良他们怎样和莲花门结下的冤仇,莲花门说开封府和上三门不容武林其他派别的存在,有没有这回事,徐良都作了一五一十地回答,康殿臣等人这才明白了真相。

康殿臣又踌躇了一下,问道:“三将军,老朽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老剑客,你我无话不谈,有什么话你尽管问吧。”“请问你这次到三仙岛要干什么?同行几人?”

“老剑客,你要问,我可以如实相告。夏遂良、昆仑僧等人在三教堂失败后,全部逃走了,到现在不知去向。我们估摸着这伙人可能逃到了三仙岛,我和我老兄弟玉面小达摩白芸瑞奉开封府的差遣,专程赶奔三仙岛,要打探夏遂良等人是否在这儿;若在,如果能行,就把他们捉拿归案,不能行,就返回中原搬请人马前来捉拿。听您刚才一说,夏遂良这伙人确实在三仙观,我们这第一件事算完成了,还有第二件要干。”

“三将军真是肝胆相照,把这样的大事,都告诉了老朽。不过,老朽有一言相告,不知您肯不肯听?”“老剑客有何见教?徐良愿闻高论。”

“也不是什么高论,只是我有一种感觉,我劝你最好不要赶奔三仙岛。我可不是灭您的锐气,长他人的威风,三仙观那儿可是龙潭虎穴呀!夏遂良、肖道成已经设下天罗地网,做好层层埋伏,你若要硬闯三仙观,必然是有来无回!以老朽之见,你在敝寨住上三日五日,老朽派人,帮你寻找玉面小达摩,然后你们弟兄二人一同回归中原,搬救兵请高人,来打三仙观,捉拿夏遂良,不知三将军意下如何?”——白眉大侠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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