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师尊,你不该哄骗徒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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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4-28 14:48:53
我救了个仙根尽毁的少年。
他以为我是个大善人,一心依恋我,甚至心甘情愿为我暖床,我通通笑纳了。
可一朝事发,他终是明白了我贪图的只是他这副年轻躯体。
他是恨我,可又在我冷漠如冰的目光下颤着手来解我的衣带:“师尊,你不该哄骗徒儿的,徒儿如今疯成这样都是你的错……”
1
「救我,救我……」
少年眼里的火光荒芜,脆弱得几乎要熄灭。
他满手血污用尽力气将手向上伸,试图抓住我素白的衣角。
「求求您,救……救我,我愿做牛,做马,报答……」
真是可怜,无论如何都想活下是吗?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里似有悲悯:「你瞧瞧你现在的模样,你觉得自己还能活吗?」
他的仙根被人活生生的抽了出来,全身的筋骨更是被一寸寸碾碎。
一定很痛吧?
可惜了,这种伤势除非是神来了,否则谁都救不了他。
「我想活,求你,我想活」
少年美丽的眼睛里是一缕绝望又固执的光,那是挣扎着不屈也要活下去的光。
他的愿望是多么的恳切啊,他只是想要活着啊……
我蹲下了身,未曾染过尘埃的衣袖轻轻擦拭着他被血污遮挡住的脸。
「你叫什么名字?」
我自认从不是个滥施好心的,可今日这少年固执求生的模样,却让我莫名有了一丝触动。
一万年了,我原以为我的心早已冷硬如铁石。
「张,张……青莲」
少年面上的血污被一点点拭净,露出了那张足以让我动容的脸。
眼前的这张脸太熟悉了,竟与那人年少时的模样一般无二。
这些年来我苦苦找寻的不就是这张脸吗?
果然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张青莲?」
我似笑非笑,就连名字都恰好和他相同。
冰冷的手指拂过他眼角的那颗凄绝的泪痣。
我记得,同样的位置,那个人也一样有。
「你可要记住你今天对我说的话啊。」
皓白的手腕划出一道口子,金色的血液毫不客气地抵在他干裂的唇间。
「想活吗?想恢复如初吗?想的话就喝下去。」
他看着我,眼睛突然就燃起了更旺盛的火光。
少年蠕动着干裂的唇,将我的伤口含在了嘴里,我能感受到他的小舌在贪婪地舔舐着,像一匹饿坏的狼。
我眯起了眼睛,感受着他的贪婪,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笑意:「对,就是这样……」
我继续蛊惑道:「喝吧,只要你喝下去的足够多,才能变成你的力量。」
喝下我的血后,他的身体内部骨骼很快就噼啪作响。
他的断骨在重生,仙根在一点点重塑,额角的冷汗也不断淌下。
粉身碎骨很痛,可断骨重生难道就不痛吗?
他终于凄厉的惨叫了一声:「啊……」
「嚷什么?」
「疼……我好疼……」
我冷酷地按住了他被抽出仙根的脊椎骨,他痛得面目扭曲,下意识地将我的手腕咬得更狠了。
我笑了,「疼就对了,就是要这样疼,要知道你现在可是在和天争命啊。」
我抬头看向天空翻滚着无声蔓延过来的黑色劫云,冷斥一声:「滚」
我乃众神之尊,不过是为个少年逆次天而已,这弱鸡一般的天劫也敢来阻我?
我的一声怒斥,让劫云害怕的抖了一下,它不敢犹豫半分,很快就自我消散了。
「您到底是谁?」
少年的利嘴不曾松开,眼睛却发亮的盯着我看。
「您这样救我,会有事吗?」
「你想多了。」
我淡淡道。
「我是仙,亦是神,万劫不陨,除非我自己想死了,否则没人能收我。」
2
少年一家被仇家灭门,而他也受到这般残忍对待,若是我不曾出手,他绝对会凄惨至极的死去。
可他毕竟遇到了我啊。
这小子,有仙缘是不假,可他对自己也非常狠得下心。
明明伤口才刚愈合,只要微微扯动就会崩裂开来,他却毫不顾惜伤势,固执地跪在我面前继续求我。
「恩人,青莲知道自己是得寸进尺,但青莲身负血海深仇不得不报,求恩人教青莲本事,只要恩人肯答应,青莲可以立下魂誓,永生永世奉恩人为主。」
「我需要你的魂做什么?你看我像是需要仆人的样子吗?」
我一生纵横天地,战遍天地六极,除了那人,谁又曾有这个荣幸伴我身侧?
这少年献殷勤拍到马蹄子上了,我作势抬脚就要出屋子。
「恩人,别走……我还有东西可以和您交换……」
他不知死活的抱住了我的腿,我有些不耐烦了,「你还有什么?」
话音刚落,少年就解去了衣裳,向我毫无保留的露出了他伤痕累累的身体。
有句该说不该说的,少年的这副身子线条流畅、骨骼完美,要不是上面伤痕累累的话,绝对是一副绝美的艺术品。
不过如今这副身子即便是伤痕密布,却有一种凌虐的破碎感。
我眼光再高也不能否认,确实是挺让人移不开眼的。
「恩人,青莲还有这具年轻的身体。虽然它现在丑一点,但青莲发誓,它干净得很,从来没被别人得到过。」
他将脆弱斑驳的上半身伏在我膝头,可怜道:「只要恩人可以收下青莲,青莲什么都愿意做。」
「真的什么都愿意为我做?」
我挑起他精致的下巴,眼角那一抹醉人的泪痣,真是熟悉极了。
他和那人真的太像了,同样是这般少年时期,都出落得这般秀色无边、引人垂涎。
意念一动,少年单薄的衣衫寸寸滑落,冰冷的手指暧昧地抚上他充斥斑驳伤痕的身体。
「这样也可以吗?」
他轻颤了一下,但很快就抬起头看我。
「只要恩人想要,青莲什么都可以。」
从前的我对男色无半点兴趣,也不曾真正开窍,那人即便是在我面前解尽罗裳,我也未曾侧目过半分。
如今想来,我怕真是错过太多了。
这令举世都为之倾倒的秀色,如何不能让我停留多半刻呢?
少年将自己依托在我掌心,秀色也在我面前剧烈起伏。
这肌肤的温度让我若有所思。
原来除了酒,人的肌肤也可以是如此滚烫的,烫得我的心都有些发痒了。
看来我真是变了,竟然对这种事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我收回了手,绀青色的深瞳深深地看了一眼面色潮红的少年。
「从今往后,你便唤我一声师尊吧。」
念动了如何,心动了又如何?
我现在还不想要。
3
少年既聪慧又肯吃苦,再加上他本就拥有仙根,在我的教导下,他的修为一日千里。
他这点倒是和那人颇为不同,那人不爱修习法术,镇日只爱靠在我肩膀上看日出日落。
「你没有自保能力,教我如何能放心得下你?」
那人眉眼弯弯,笑意温润地看着我:「只要元羲一直把我带在身边,这世间无人便可以伤到我。」
我轻嗤一声:「我看你是离不得我半分了。」
那人微笑着颔首:「元羲知道就好。」
……
少年观察入微,他察觉到我喜欢人间的饭食,便自学厨艺,每日坚持下厨为我做美食。
我.日浴的那条泉水是雪山上独有的,可他却不知从何处知晓我喜热不喜冷。他特意去寻了一条地火将它挪了过来。
如此一来,雪山的这条冷泉一年四季都不再寒冷了。
对于此事,他从不向我邀功,也绝口不提他为了引来这条地火杀死了多少条火兽,身上又落了多少伤。
那人同他相比,显然是他比较吃苦耐劳些。易地而处,那人哪怕是只破了一点皮,都会立时委屈的找我讨安慰,娇气得很。
他确实是一个好徒弟,不过才几月的功夫,他就已经可以妥帖地安排我所有的一切,甚至可以说是比我自己还了解我。
很多时候我不需要张口,只需一个眼神,他便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平生爱好不多,饮酒算得上是一个,少年就经常被我指使到人间去买酒。
我不是个爱挑剔的,没有西凤、桑落这般的美酒,人间粗制的黄酒也可以入口。
从前那人也为我酿了许多美酒,但无论是什么东西,都经不起岁月里被我一瓶又一瓶的消磨。
无人再添新酒,酒窖自然变得空空如也。
许是在喝完最后一口酒时,我才依稀记起来,那人已经离去很久了。
「饮酒配雪景方为最佳。」
那人笑着将琥珀色的酒液送到我嘴边:「元羲,尝尝看好不好喝?」
……
雪峰终年落雪,皑皑的白雪无边无际,没有尽时,也没有终点。
亘古的寂寞不过是,那人已经不在了,我的耳畔再也听不到那人明朗的笑声。
青莲找到我时,我正醉醺醺地倚在雪台上,墨一般的长发垂肩如瀑,我像个木头人一样望着这雪景怔怔地发呆。
「师尊,您尝尝青莲酿的酒。」
他跪在我身前,将盛着琥珀色的酒液喂到了我嘴边。
鼻尖是馥郁芳香,眼前是他俊雅面容,我看着他,恍惚间是那人来了。
我笑了,笑容似冰雪消融。
「青莲,你又酿新酒啦?」
红唇轻启,就着他小心翼翼的手,我慢慢饮尽这一杯。
确实是我从未喝过的新滋味。
「好喝。」
得了这声夸赞,少年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极亮。
「真的吗师尊,那我以后天天给你酿酒好不……好」
「唔……」
那个「好」字被我以吻封缄。
「好。」
我终究是答应了他。
掌下是少年清瘦又温润的身躯,少年那微微颤动的舌尖偏偏羞怯得紧,咬住它以后就不敢再躲了,鼻息间纠缠着的是如火的热意。
「青莲,你喜欢师尊吗?」
他看着我,目光湿润又依恋,眼里是深深的痴迷。
「我喜欢师尊,很喜欢……很喜欢……」
真是不知死活又愚蠢的爱意啊……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乖孩子,别这样看着我,把眼睛闭上好吗?」
飞雪漫天,石台冰冷,身下是罕见的白狼王毛制成的毛毯。
我已决定与他结成这段因果。
4
由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需要多长时间?
或许,只需等海棠花春眠一次的时间就足以,可我们却在这尘世外纠缠了整整十年。
他二十七岁了,也越来越像他了……
他的双臂有力,新制的雪白狐裘将我裹得密不透风,他将我整个人都抱起,紧紧搂在怀中,不肯让我受半点冷。
「师尊,往后不要一个人到这儿来了,太冷了……」
我今日没有束发,长长的墨发云一般倾泻而下,雪肤玉貌,美得惊心动魄。
他抱着我呼吸都变轻了,眼神都不舍得离开我半分,贪婪无尽的注视着我。
我是醉了,但也还没有糊涂。
「青莲,你这是要走了吧?」
他浑身一滞,僵住了。
好半晌,他才有些艰涩道:「师尊……青莲有家仇未报,不能再继续贪恋着师尊不放了。」
「那你这是打算一去不复返了?」
我有些漫不经心地玩弄着他垂到我眼前的那一缕乌发。
「不……青莲怎么会这样对师尊?」
他胸膛起伏得厉害,颤抖着将我紧紧地箍在怀里,我那点子醉意都被快他勒醒了。
「青莲心悦师尊,除非是师尊不要青莲了,否则就算是青莲只剩一口气在,爬也要爬回来见师尊!」
……
男人信誓旦旦的话尤还在耳边,可他只不过才走了半年,我却一日比一日更颓废,甚至是越来越无趣。
按理说我应该早就习惯了这种一人看终雪的岁月,毕竟没有青莲的这些年我都是这样过来的。
只可惜,我似乎再也无法适应了,果然是从奢入俭难么?
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事情,没了我小长工似的徒弟给我暖床,我竟然更加怕冷了。
可我分明就是一颗石头啊,石头也会这么矫情吗?
仙不可轻易入凡世,神不可无事临人间。
冥冥中有一种名为因果的力量在约束着我们,不能轻易越界。
我本该在这荒无人烟的皑皑雪山中等候我的乖徒弟回来,可我却不知为何,突然间没有了耐心。
也许是这等待的日子,我早就过够了吧?
在漫天的彩霞与隽永的昏景中,一袭青衣的俊美男人也曾落寞地问我,「如果为仙,是无穷的孤寂。如果成神,是永恒的等待,那么元羲,你究竟何时才能明了我的心意?」
我那时回答他,是无情驳斥的:「青莲,这是你的执念,不是我的。」
可在那场最后的定鼎之战中,血雨戚戚沥沥的下,暮光在绝望中崩碎。
他的血止不住,我的铠甲沾满了他的血,他苍白的手最后摸了一次我的脸:「元羲,不要再去征战了,我不想看到你再受伤。」
他闭目的那一刻,我生出了血肉之心,第一次明了什么叫痛悔、什么叫愧疚,什么叫无可挽回……
这些年我一个人上临九天绝地,下至九幽碧落,只为能寻到他一丝真魄,接引他重新归来。
而青莲,便是他的转世重生。
5
我再次见到青莲时,他身边却有了别的女人。
他亲昵地唤她:「阿瑶。」
我冷漠地看着他亲手喂她汤药,更是在她面色惨白失了颜色时,为她在鬓间簪一朵盛放的牡丹花。
看起来是多么羡煞旁人的一对啊?
原来我的青莲爱上了别的女子,也难怪他迟迟不归。
「原来是这样啊……」,我低低笑出声,笑声有些森冷。
原来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即便那个人再复生,容颜音笑依旧,可他终究不会是他。
一张完全属于的自己的白纸被墨渍污了,我还能如何?
当然是亲手毁掉被玷污的那部分了。
……
「是谁在那儿?」
青莲警惕地盯着半空中的我,他看不见我,但却下意识地将那女子护在身后。
「青莲,恭喜你大仇得报。」
我如神仙妃子临世般来到他面前,莲衣坠地,不染半分尘埃。
青莲警惕地看我,眼里有着彻骨的冷漠:「师尊,您是要对阿瑶出手吗?」
听到他这话我却有些想笑,他也太看不起我了,区区一介凡人怎会值得我出手?
更何况,欠我因果的是他,而不是他身后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子。
我笑着向他摇头,「青莲不必紧张,师尊这次来是想喝你的喜酒了。」
「怎么,青莲是不欢迎师尊来么?」
闻言,他垂下了眸,再抬起来头来时,他便收敛了眸底的警戒之色。
他恭敬地向我跪下,「青莲拜见师尊。」
我微微弯腰,同从前一样,有些轻佻地抬起他弧度完美的下巴,复又仔细凝视着他这双与那人别无二致的凤眼,缓缓道:「青莲,你似乎变了不少?」
何止是不少?
这双眼睛里曾经对我的热忱以及痴迷,似乎都没有了呢……
是因为他身后的她吗?
我抬眼往他身后看去。
「林瑶拜见师尊大人」
病弱苍白的女人从他身后走出,向我款款下拜,「多谢师尊救我未婚夫婿张青莲一命。」
「未婚夫婿?」
原来他们当真已经立了婚盟,看来我这杯喜酒确实是能喝得上的。
「都很不错……你们两个很般配……」,我微笑道。
6
青莲的婚宴需要有正经长辈坐镇。他的父母亲人都不在了,我又是他唯一的师尊,所以我理所当然地住了下来,等待着他们正式成亲。
林瑶一脸甜蜜的说她与青莲是指腹为婚的,是娘胎里就有的名分。
我看向自我出现后就一直显得很沉默寡言的青莲,似笑非笑地:「原来你与青莲竟有此缘分?」
林瑶腼腆一笑,苍白的面容有些许红晕泛上,美不胜收:「阿瑶本以为此生与青莲哥哥再无相见之日,早已向菩萨请愿要一生长伴青灯古佛,发誓终生不嫁了,可是上苍可怜我……竟让我重遇青莲哥哥。」
她娇柔地看青莲一眼,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满眼都是幸福和满足。
我拊掌笑了:「果然是天定良缘,青莲,为师很是替你高兴。」
闻言,青莲那双凤眼抬起看了我一眼,不辩喜怒。
我轻挑了下眉,心里却有微微的讶然。这不过才半年未见而已,我竟有些猜不透他的所思所想了。
「师尊,您一路奔波辛苦了,就让青莲照顾您早些安置吧。」
他将未婚妻好言安抚回房后便站在我面前,对我轻声道。
我笑意吟吟地看着他,半晌才悠悠地点头:「为师确实是有些乏累了,那便有劳青莲了。」
「不劳烦,有事弟子服其劳,这是徒儿应有的本分。」
他垂下眼去一板一眼道。
青莲果然深谙作为一名徒弟的本份,他对我的恭敬和顺从似乎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他知道我喜热不喜冷,所以给我入口的东西特意准备新鲜且热气腾腾的。连我爱喝酒他都不曾忘记,他给我搜罗来凡间最负盛名的美酒,让我.日日都可以喝个够。
只是他似乎忘了,我还是最喜欢他亲手为我酿的酒,只有他亲手酿的酒才能让我难得生出些醉意。
不过,徒弟的孝敬之心我已经感受到了,自然也不会讨人嫌地再得寸进尺说些什么。
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7
「你们何时成婚?按照人间的礼节,我似乎需要给你们准备新婚贺礼?」
被金尊玉贵的养了小半月,我有些不耐烦了。与其温水炖青蛙的慢慢来熬,倒还不如早日催他成婚,于是我便直接了当地问他了。
「师尊看着我与其他女子成亲会很高兴?」
他不答反问,眸光沉沉盯着我看。
「亲手养大的徒儿能早日成家立业,为师又怎么会不高兴呢?」
我漫不经心地用剪刀剪了下烛火的灯芯,屋内太昏暗,将旧芯剪一下才能让屋子更加亮堂。
「徒儿倒也想尽快成亲,可无奈阿瑶她身子病弱,我想代她向师尊求个恩典……」
「哦?你想我怎么做?」
「求师尊赐血药。」
「你要我放血救你的未婚妻?」
我终于肯过回头看他。
「师尊这是不肯吗?」
青莲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我,双眸里翻涌着的是我望不到底的漆黑深邃。
我笑了:「肯……怎么会不肯?举手之劳而已,师尊怎么会不肯呢?」
低头将袖子拉开一截,我将皓白的手腕凑到他鼻尖,对他曼声道,「青莲何时想要了,师父便何时可以给。」
「师尊,无论青莲对你提任何要求你都会答应青莲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在微微颤抖,似乎在强忍着某种激烈的情绪:「您为何要对我这般好?」
「你觉得呢?」
我继续微笑地看着他,眼里是虚无缥缈的悲悯。
青莲你忘了么,从一开始你就将自己送给了我啊。
你我之间早就结下了因果,你的一切都注定要掌握在我手里,无论你做什么都逃不脱我的手掌心。
我将窗户一把推开,夜色漆黑而又旷远。
苍穹之上自有天道,即便是万神之首的我,也不能随意挣脱这条条框框的束缚,所以我只好稍微勉强的曲折一下了。
8
青莲大婚前夜,他亲自送了一壶酒过来。
「师尊,这是我近日酿的新酒,您尝尝看?」
我懒懒地倚在贵妃软榻上,托着腮,眯着眼看窗外的雪花零零落落而下。
雪,无托无寄,是这世间最寂寞之物。
「师尊……您尝尝看……」
青莲半跪在榻前,亲自为我斟满这杯酒。
此时的他温顺极了,眉目流转间的温情与过去在雪山之时一般无二。
我慢慢启唇,面带笑意地喝下了他这杯酒。
「酒是好酒,但似乎不怎么醉人。」
「这酒也喝了,你可有还事?」
我慵懒地下了逐客令。
美人雪白的足轻轻地垂下,地上的青石板寒气很深,可我却似无知无觉似的,懒洋洋地晃动着雪足。
他不答话,只垂下头捡起我不慎掉落在地上的薄纱,将它重新披在我半露的雪肤上。
「师尊,不要总踢被子,天凉会伤身的。」
青莲声音有些喑哑,可盖完薄纱后,他滚烫的手掌并没有离开,反而越矩地将我冰冷的双足裹得更加紧了:「师尊,您冷不冷?」
「冷吗?」
我的声调微微扬起,「青莲,你忘了么,我生来就不怕冷。」
「师尊为何不怕冷?是因为师尊的心也是冷的吗?」
那只手贪婪地从踝部攀岩了上来,一寸寸的解开了我的衣带。
「你这是要明知故犯还是想重温旧梦?」
我偏了偏头,如云的墨发便倾泻而下。
绀青色的幽瞳,雪色的肌肤,瑰色的红唇,美人横陈,媚眼如丝看着他。
「师尊……」
青莲喑哑着声音低低地唤我,他滚烫的身躯覆了上来。
「我想师尊了……很想很想……」
他吻了下来,又急又狠,那凶狠的力道似乎要将我拆皮卸骨,整个嚼碎吞吃入腹。
「你莫忘了,明日你还要成婚,新娘子要是知道了,她该多伤心啊?」
我嘴角噙着一抹奇异的笑,似乎是在嘲笑他的不知羞耻。
「可师尊却不伤心啊,明日我都要与别人成婚了,您还在冷眼旁观。」
雪白的颈被他吮吸出一朵朵暧昧的红痕,每一朵都比春睡的海棠花还要慵懒无力。
我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要挣脱一下,我可不是重欲之人,也无心勾引旁人的夫君。
「师尊……」
他制住我的手,「别拒绝我……求您,不要拒绝我……」
他将我的手缓缓下移:「您想怎样惩罚我都可以……今夜,我只属于您。」
【噗】的一下,屋内的烛火灭了……
9
我一直都是一袭白衣,也不是偏爱白,只不过是可有可无罢了。
可按人间的风俗,我穿这一身可能不太吉利,为了少生点事端,我还是决定换上下人早已为我准备好的礼服。
这是一套繁丽精美极了的烈火红裳。
我本想坐在属于青莲父母的高堂位置上的,但是被他拒绝了,我只好坐在贵宾席的上座,百无聊赖的看这一对新人拜堂成亲。
林瑶的生父坐在高堂之上,嘴巴都笑得合不拢了。
「一拜天地……拜……」
我漫不经心的饮下一杯酒,入口醇厚,是好酒。
「一拜天地……拜……」
司仪高亢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新娘已经温温柔柔再次弯下腰去,可新郎却依旧握着红花的那一端,迟迟不肯拜下去。
「这新郎怎么不拜啊?」
「他怎么不拜啊?」
「真是奇怪……」
宴席上的宾客顿时议论纷纷。
「不是说新郎和新娘是指腹为婚的么,这新郎怎么看起来不太配合啊?」
「唉,这你可就不知道了,指腹为婚是不错,可新郎却是十年前被灭满门的张家独苗啊。」
「就是那个自小就被断定有仙缘的张家小天才么?可他不是死了么?」
听到这些议论纷纷的声音,林瑶似再也无法忍耐,一把扯下了头上的红盖头,含泪质问新郎:「青莲哥哥,你为什么不拜,我和你是可是指腹为婚的啊……」
青莲直接抛掉了手中的礼花。
闻言,他看了一眼林瑶,又开始脱身上的喜服。
众人更加惊讶了,不是因为他脱喜服的动作很令人吃惊,而是因为他今天竟穿了两套喜服,脱掉外面这层喜服,露出里面的那件做工竟然更加精致繁复。
「咦,这套喜服竟然和贵宾席上的那位女子似是同一套?」
众人抬眼往我这里看来,我面色不改继续喝着酒,仿佛他们说的不是我一样。
确实是同一套,早在青莲脱下外衣的那刻我就看见了。
但我又能怎么样呢?
我只能继续不吭声,我也想知道他葫芦里究竟是在卖什么药?
10
「张青莲,你什么意思?」
原本病恹恹的女子因今日要出嫁,两腮打上了红粉,丰唇更是涂上了一层诱人的红脂,这样的她看起来有气色极了。
「我是什么意思,林姑娘难道还不清楚吗?究竟是什么会让林姑娘会认为我会真的娶一个仇人为妻呢?」
「我说得可对?林伯父?」
青莲冷冷的目光扫过堂前那林瑶的“高堂”。
「青莲,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怎么会是你的仇人……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林瑶满脸惶恐地摇着头,她看起来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连连后退。
「那我可以说得再清楚一些。」
青莲缓缓抽出腰间的软剑,慢条斯理道:「那夜引人入我张家进行屠杀的凶手就是人你们林家?亲手抽我仙骨的人,就是你的好父亲林雄。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以为我当真什么都不知道?那块定亲的玉佩是破开我张家防御结界的唯一钥匙,从你在我面前将它再拿出来时,我就想杀你了……」
他手中的剑寒光乍现,剑头忽转直指座上的林老爷:「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林老爷面上和蔼的笑容褪去,他将头偏了一下,然后将它360度旋转了一圈,「后脑勺」面对着宾客。
不过,那应该不能说是后脑勺了,而是一张极为狰狞丑陋的域外天魔之脸。
「你好呀张青莲,似乎一开始被你发现了呢,明明我都那么小心翼翼地躲藏和伪装了!真不愧是元羲神尊座下的高徒,我竟然没能瞒过你……」
「啊……啊……啊……怪物啊……」
那张令人倒胃的脸在凡人眼里看来是极为恐怖的,他们拉的拉、扯的扯、顾不上的就不顾了,直接推开桌子,踢开椅子,汤汤水水撒了一身也顾不上了,他们疯了似的往外面跑。
只有我还继续不动声色,淡定的喝着酒。
一个小小的天魔而已,我还不放在眼里。
「哈哈哈……哈哈哈……我懂了……」
突然林瑶那边爆发出一阵狂笑声:「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报复我的,你恨我,你恨我轻易交出了玉佩……可她……」
林瑶满脸愤恨的指着我:「她又凭什么能得到你的爱,你以为她当时为什么会恰好在张家救下你?她早就在那里了,她亲眼目睹了一场专门针对你们张家人的屠杀,你猜猜她为什么不阻止啊?」
「张青莲你没有良心!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了!那个时候是我求他们饶你一命的,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好好的活到今天吗?」
林瑶疯狂嘶吼着,吼完后她的表情瞬间又奇异地变得羞涩起来:「青莲哥哥,阿瑶爱你啊,一直都爱着你,阿瑶从小就认定了非青莲哥哥不嫁的……是他们……是它们逼我的……可爹死了……娘也死了」
「阿瑶什么都没有了……青莲哥哥,你别不要……呃」
林瑶的话都还没说完,表情却瞬间定格了,只因一根漆黑的触手穿透林瑶的心脏,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
「我早就受够了这个不时发羊癫疯的蠢女人,要不是知道她与元羲神尊的爱徒有婚约在身,我也不会让她活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啊,让你们两个见笑了。」
天魔真是彬彬有礼极了,如果能忽略掉它那丑陋外表的话。
「师尊,她说得是真的吗?」
青莲的声音都在发颤,他手中的剑似乎都拿不稳了。
我不动声色继续饮酒,看起来淡定极了:「你指的哪句话?」
「张家被屠杀的时候,您是亲眼目睹的……」
他痛苦的低声吼了出来:「是真的吗,师尊?」
「不……我不相信……师尊那么疼我是不会这样对我的……」
这德性真是的,我都还没回答呢,他就那么快就进行自我安慰了?瞧这模样他似乎都快要被自己说服了?
「她说是真的」
我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她说的关于我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真的。」
「为什么?」
青莲怔怔地看着我,问这句话时语气很轻很轻,轻得让人揪心。
「师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是青莲做错了什么吗?」
我放下了手中的酒,挥袖间身前的事物都化为一阵烟尘散去了。
「我似乎一早和你说过,我是不死不灭的神,凡间的悲欢离合、生死更替我有何必要去插手?轮回盘里的众生,自有他的命数。」
「命数……众生自有他的命数?那我呢,那我算什么?」
青莲双目赤红的看着我,他指着自己:「是因为我这张脸么?是因为这张脸师尊才肯大发慈悲救下我的,是不是?」
真是的,怎么今天好像每个人说的话都让我无法反驳一句呢?
我有些遗憾地想道。
「师尊……徒儿对您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他站在那里,孤零零的看着我。
12
「哈哈哈……怎么了?元羲神尊您的爱徒似乎和您起了内讧啊……要不要我帮忙调解调解?」
「你话怎么这么多?」
我不再看青莲,转而嫌弃起天魔来。
「我一直不动手是在给你机会自杀,可你怎么好像一点儿不珍惜我这难得的悲悯心呢?」
「神尊……您是否太过自信了?若是万载前我偶遇您,我肯定会选择直接自杀,可是如今的您……」
天魔嘲讽至极:「您以为您还有那个实力么?连我这种实力低下的魔都能闻到您身上虚弱的味道了,您这具身体早就大不如前了……我还有必要怕你吗?」
「我这人向来直接的很……看不顺眼的,能当场杀了,就当场杀了……」
我淡淡道。
话音刚落,只一瞬间我就到了天魔近前。
只抬手一指,它的身体就轰然崩碎了,化成一道血雾,原地只留一道渗人的惨叫声回荡着。
可诡异的是,它很快又在不远处重组身体了。
「桀桀……我倒是小看神尊了……就是不知道神尊这神之一指还能使出几次?」
它话音刚落,我就逼到近前,冷漠地给它数着数。
「第二次……第三次……第十一次……」
天魔身体连续崩碎了十一次,它怨毒至极的看着我。
我也很是纳闷,这只魔是怎么回事,连杀它十一次都还不肯死?
天魔似乎知道我在疑惑什么:「神尊当然可以抬手就杀我,可您要是对上他呢?」
说罢,天魔翻手间就抬出一具棺材出来。
「神尊……您不如猜一猜,这里边躺的是谁?」
我顿住了脚步,这熟悉的气机……
我的脸色第一次变了:「你竟以他的尸体滋养自身?」
「是的呢……这可是我天魔一族至高无上的神明啊……当年唯一能和神尊您战成平手的魔神大人……您是不复当年了,可魔神他依旧强大啊……」
天魔笑得猖狂无比。
我也笑了,这次我笑得很是真心:「我真该感谢你的……」
「上次一战我留下了遗憾,可你今日让我全了这个遗憾。「
我在天魔遽然扭曲的脸中一字一句道:「我早就想把宣夜这厮……挫……骨……扬……灰了」
「本尊……你还在等什么?」
我抬头睨天,冰冷道。
13
话音刚落,苍穹之上,九天绝颠,狂云怒卷,电光崩碎,一只玉足平静的踏了出来。
那是一位红衣如血的美人,她冰冷的目光朝下方看来。
我缓缓上升,与苍穹之上的那道红影相融合。
天魔不甘:「元羲,你怎么还能这么强大?天道怎么能容你?」
「它是不想容我……」
「可它又能怎么样呢?」
我合二为一,绝颠的力量回归,一身红衣灼灼,美得惊心动魄。
「吾为众神之尊,当镇杀世间一切魔。」
我抬起手,红唇轻吐出一个字:「戮。」
天地初开时就存在的鸿蒙之光,既是初始,也是毁灭。
「你以为你是对的吗,你以为你们神族什么都对吗?」
毁灭之光临世,天魔红着眼将宣夜的棺木挡在身前:「天生丑陋是我们的错吗?生在最恶劣的魔地是我们的错吗?如果吾等诞生在九天之上,而你们神族诞生在穷山恶水的魔地,你们的模样不也是丑陋的吗?你们神族凭什么就此借口展开征伐,灭尽吾魔族?哈哈哈,真是报应,吾神临死前杀了你心爱的男人,你一定很痛苦吧,吾想这万年来你一定日夜痛悔吧哈哈哈……」
「小子,你以为她为什么要救你,当真是一时的慈悲心发作?哈哈哈……她这个自私自利的神只是想以你的身体为基接引那株病莲回归……她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你……你不过是一个替身,她闲来无事把你当成一个消遣的玩意儿而已」
青莲一脸麻木的听着这些杀人诛心的话,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一切,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
「说够了吗?」
看见青莲这副模样,我的心却莫名起了一丝烦躁。
眼中杀机凛然,我冷酷道:「说够了那就去死吧……」
14
毁灭之光降下,承载宣夜尸身的那句棺木发出无量的黑光,发出了一道能将心魂都震碎的咆哮声。
天魔哪怕有棺木挡在身前,也根本抵抗不住这道劫光,消散之前它阴森森地诅咒道:「元羲,你也快完了……九幽之下,我等着看你的下场。」
「哼!」
我冷笑了一声。
天魔彻底死后,我落了下来,玉足踩在了宣夜的棺木之上,嗤笑道:「宣夜,凭你也想复生么?」
「可我要是不死,你恐怕是没什么机会呢……」
挥袖间将宣夜的棺木收走,我现在暂时没工夫将这厮挫骨扬灰,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青莲……」
我转过身去看我的好徒儿,向他招手:「过来,到师尊身边来。」
青莲的面容是麻木的,他的眼里一片死寂,可他还是乖乖地走了过来,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他轻声道:「师尊。」
「青莲心中恨我?」
我抬起他完美的下巴,有些不怀好意地问:「后悔遇到师尊了么?天魔虽然样子丑陋,但它却没有说谎哦。我从始至终都是利用你……所以,青莲,你恨师尊么?」
青莲静静地看着我,眼里的死寂浓重的吓人:「师尊贵为神尊,自当无情无心,青莲不敢有恨。」
闻言,我眯起了眼。
「不敢?不敢就最好了。」
我曾设想过他得知真相后会怎样质问我,怎样歇斯底里的咒骂我,可真到这一天,他却像是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这莫名地让我心中有些不得劲。
可筹谋了万年的计划怎么会因为心中这点不得劲而不去做呢?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决定的事情,哪怕是天道也不能更改我的意志。
心念一动,我便将青莲带到了一处封印之地。
这里是一个被我隐藏至今的修炼福地,也是蕴养他残魂的所在。
待我将那已经凝实无比的残魂握到手中时,青莲突然抬头问我,他的眼里此时还残留着一丝强撑的希冀:「师尊,你可曾对徒儿有过一丝不舍?这些年的陪伴,徒儿可曾让师尊动过半分心?」
我眉头难得的皱了一下,「青莲,有或没有,到了这个时候还重要吗?」
「我想要的人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而已。」
青莲眼中的那缕希冀化成了飞灰,他闭上了眼睛,晶莹的泪水无声落下,直至我将残魂注入他身体时,他都在安静地流泪。
他的意识完全消失那一刻,却突然轻轻地再喊了我一声:「师尊……」
我没有回应他,因为在那一瞬间,我闭上了眼睛。
15
我和他同是鸿蒙初开时遗留下来的先天神物。
从诞生开始,我们便在同一个池子蕴养着灵觉。
这个池子,名为神池。
他是万古青天的第一株青莲,而我则是他根须下依托的那一块天命石。
神池的先天精气早已为他塑好了神躯,他化形成功,却迟迟不肯离去。只因他想守着我,等我化形成功和他一起离开。
「元羲,莫要再贪睡了,你再不化形,我就要走了。」
他总是这样威胁我,同样的话他说了许许多多年,我听得耳朵都要生茧子了。
莫名的,我知道他绝不会走。
果不其然,他非但没有走,更是不知道从哪个神祇嘴里听说的歪门邪道,竟然敢扎破心尖,用最精纯的精血助我生出神窍。
整整三万年,这三万年里他哪也没有去,就在我耳边絮絮叨叨催促着我,还每日不间断地放血。
直到有一天他虚耗过度,似乎要不小心一头撞在那神池的石碑上时。
我才勉为其难地化为人形,扶住了他的腰。
我嫌弃他道:「青莲,你这是饿晕了吗?」
他望着我,狭长的凤眸中烟波涟漪,眨都不眨一下,异彩连连:「元羲,我果然没有猜错,你是个再美不过的女娇娃。」
我是块石头,一颗心又冷又硬,却偏偏喜欢喝烈酒。
青莲因此学会了酿酒。
他亲手为我造了个酒窖,并笑着说从今往后只要有他在,这酒就永远喝不完。
后来这句话果然一语成谶,他死了,这酒喝完了再也无人为我酿。
他本体是一株莲花,娇贵得很,受不得严寒酷暑,也很怕疼。他不像我,从外表到内里都是实心的,梆硬。
所以我们两个性格截然相反,他性格温润如水,而我则锋芒毕露,最喜欢硬碰硬。
我自认打遍八荒九合从无敌手,所以神魔之战时我总冲锋在最前面。
能称为战神的神祇是绝不会有善终的,死于战场则是我的宿命。
在最后的那场天地大战中,神与魔倾巢而出,杀得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他为我挡住了宿敌的致命一击,陨落在我怀中,魂魄散于天地,我只来得及抢到他一缕残魂。
往后的万余年,我尝试了无数方法,终于让他的一丝气机融于轮回盘中,得以转生,而他的残魂则等待着那缕气机斩断因果后与他融合。
我足足等了一万年,就是为了今天,所以我为了复活他什么都可以做得出来。
「青莲,你还不愿意醒来吗,元羲一直在等你。」
我抚摸着眼前这张熟悉刻骨的脸。喃喃道。
这一天我真的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
16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间而已。
「元羲」
怀中人一声轻叹悠悠醒转。
他伸手抚上我的脸,「等我这么久,苦吗?」
我狂喜,「青莲,你醒了?」
「我不苦,只要你能醒来,我等多久都可以。」
他不舍的望着我,手在我脸上抚摸了一遍又一遍,眼里的眷恋是那么明显:「对不起……」
我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他的手,强笑道:「说什么对不起,你我之间何需说对不起?」
「元羲,你不能这样对他,我也不能……」
青莲眼睛红了,泪水夺眶而出。
我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青莲,你……」
他却吻住了我的唇,辗转反侧、缠绵不已,「我很想……很想和你……一直在一起的……」
「如果时光能倒流就好了,我们重回那段洪荒岁月,你还是那块天命石,而我则永远长伴你身侧那一株青莲。」
「原谅我,元羲……他在我眼里也还只是个孩子啊……我不能这么自私……是我不忍心伤他……别怨恨他……」
「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圆满……」
那道声音渐渐微弱,渐渐无声。
我整个人都在恐惧得发抖:「青莲,你在做什么?你到底在做什么?」
可那抹残魂却残忍的自行消散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发疯了去探。
没有,没有,通通都没有。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这样?」
「哈哈哈哈」
我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仰天狂笑,「万载岁月啊,所有等待都是一场空么?」
「师尊……」
「师尊……」
醒来的张青莲颤着手抓住了我的衣角,含着哭腔道:「我求您了……您低头看看我,哪怕只是一眼……」
我低头看了他一眼,无情地扫开了的手。
同样的一张脸,他却根本不是他。
「你自由了,张青莲……你与我之间的因果已经了结,现在麻烦你滚好嘛?我不想再看到你……」
17
「不……师尊……我不要……」
张青莲挣扎着爬了起来,从背后搂住了我:「我不能没有师尊……师尊,他没有死,他还在的……你看看我……你看着我的眼睛……」
我猛然回头,映入眼帘的是张青莲洇满泪水的眼睛。
他抓着我的手,引导我去他的识海里查看,表情是万分讨好:「您瞧,我留住了他,他还在的……」
我直接闯进了他的识海,他也没有丝毫抵抗,任我长驱直入,直到我看到那白茫茫的识海里静静沉睡的那一缕残魂时,我的心突然就安定了。
可就在此时,一道烙印打在了我神识之上,我浑身一僵,面露不可思议之色,「轮回印?」
我咬牙切齿道:「张青莲,你敢尔!」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的好师尊?」
白茫茫的识海中,张青莲的神识也现身了,他从背后搂住了我的腰。
「师尊莫要忘了,是你先不做人的,徒儿只不过是有样学样。」
我眼中森森的杀意一闪而过。
「师尊想杀了徒儿么?可是师尊最心爱的人现在可在徒儿的手里啊……请师尊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呀……」
「我确实小看了你……」
我冰冷道。
「那是因为师尊从未把徒儿放在眼里过。」
「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想告诉师尊,从今往后,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了……」
我不说话了。
「您也看到了,他正在和我融合,在不久的将来,他就会和我融为一体……再不分我和他……」
「师尊为什么都不吭声了?」
他状似好奇的语气,可冰冷的唇却咬住了我的耳朵:「有他在这里,师尊连回头看我一眼都不愿意呢,青莲是真的好嫉妒……」
「你……」
他却将我的神识从他的识海里赶了出来。
「师尊,我们像从前那样不好么。雪山里只有你和我,这里也只有你和我。」
他脱下了外裳,我被他推倒在他的衣服上。
「没有白狼王的皮裘垫在身下,委屈师尊了……」
「滚……别逼我对你动手」
我依旧冷漠的看着他。
「师尊不舍得的……徒儿知道师尊生我气了,可徒儿真的没有办法了,因为青莲不管怎么求师尊,师尊都不会肯再怜悯青莲了……师尊的心肠真的好硬……」
他突然笑了,笑得很是凄清:「在青莲心中,这便是与师尊的洞房花烛夜了,师尊难道还要拒绝青莲吗?」
「师尊……青莲只想永生永世的在您身边。」
昏暗的洞穴内,他跪在我身前,颤着手要来解我的的衣带,衣带的结在他的手里一寸寸被解开。
我继续冷漠地看他,像看一堆死物。
他咬着唇,都咬出血了,然后他欺身上来遮住我的眼:「师尊,徒儿求您了,别再用这种眼神看我,徒儿只不过想要您只爱我一个。」
「其实这样也很好的,我和他会是同一个人呢……」
沉沦无尽欲海之时,他却突然咬住了我的肩膀,眼里有着令我无比熟悉的嗔意有羞涩,更多的是欢喜。
「元羲,你怎么能这样?」
我:……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能这样,但我感觉我的心也已经麻木不堪了。
这真是该死的……齐人之福呢。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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