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刚入阁没几天,高拱就开始向徐阶发难。
这日,徐阶召集李春芳、郭朴、高拱、陈以勤等内阁成员议事。议事前,徐阶像往常一样,先来了一段开场白:“······按惯例······”
“惯例?什么是惯例啊?按惯例,先皇的遗诏必须得由内阁大学士共同草拟,可你为何擅自做主呢?”徐阶的开场白还没讲完,高拱突然站起来高声质问他。
徐阶没想到高拱会向他发难,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他。
“高阁老,这事就算了吧?”见徐阶下不了台,张居正赶紧站出来替他
解围。
高拱指着张居正鼻子教训他:“太岳,你给我坐下,那时的内阁还没你说话的份!”
张居正万万想不到,与他曾经是好兄弟的高拱会这么专横跋扈,并对自己说出这番话来,一时间也愣在那儿。
其他人见高拱这样嚣张,都闷着不说话。
高拱得理不饶人,继续逼视着徐阶:“你说,你给大家说说啊!”
徐阶心存顾虑,不说话。
张居正觉得高拱太过分,便站起来说道:“高阁老,草拟先帝遗诏时,我们到处找您,可您不在呀!”
鬼才找过高拱。
张居正这样说高拱,有他的想法,而且也是站得住脚的。为啥这么说呢?高拱虽然为阁臣,但这么大岁数了还膝下无子。他讨了个小妾,为有个子嗣继承自己的家业,他常常连上班都不顾,偷偷回家和小妾温存。在此之前,吏部就有个叫胡应嘉的言官弹劾过他,说他在内阁值守的时候经常跑回家。
当时嘉靖皇帝已经处于昏迷状态,连朝政都懒得打理,高拱这点事他就交由徐阶组织内阁的人来讨论。
这事让徐阶很为难,但他还得做个好人。他劝说其他几个阁臣,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大家都在一个锅里舀饭吃,没必要去深究。内阁的人见他这个首辅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这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徐阶还安慰高拱,叫他不要理这事儿,时间一长,也就风平浪静了。
高拱自己也心知肚明,胡应嘉的弹劾并非捕风捉影,还真有其事,他也不好争辩。
后来高拱暗底下一打听,得知胡应嘉和徐阶是老乡。知道他俩有这层关系,高拱气得七窍生烟,大骂徐阶:“徐阶,你不是人!你这狗东西,既想当,又想立牌坊!”
高拱这话传到了张居正耳朵里,他赶紧来劝说高拱:“高阁老,您就给徐阁老留点面子吧!”
张居正还劝说他,不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顶撞他的老师,他毕竟是内阁首辅,这样顶撞他不好。可高拱听不进张居正的劝说,反而当着张居正的面大骂徐阶,说他枉为人臣,说话做事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不仅如此,他还告诉张居正:“太岳,你把我的话传给你老师,这个仇我高拱早晚得报!”
当然,这些都是以往的事。
此时,高拱被张居正将了一军,感觉无话可说。可他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侧过身问一旁的次辅李春芳:“难道李阁老当时也不在场?”
李春芳本就是个老好人,平时走路都怕树叶子落下来砸到自己的头,这个时候他当然更不想惹事上身,赶紧朝高拱摆手:“容我想想,我那日是去哪儿了······”
高拱知道李春芳怕事,还没等他想好,他便转向郭朴和陈以勤:“郭阁老和陈阁老呢?是不是也不在啊?”
郭朴和陈以勤两人都不说话。
对徐阶的做法,郭朴虽然心里也不舒服,但他不想说破,木着个脸看向徐阶。陈以勤呢,则懒得去管这件事,将头掉向一边,想着晚上回家后到底要吃些啥。
“你觉得这遗诏如何?”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徐阶,突然抬头向高拱发问。
高拱没反应过来,问徐阶:“你说什么?”
徐阶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是问,我拟的先皇遗诏如何?”
徐阶心里想,先皇的遗诏已经颁布,谁敢说它不好?说它不好,就是对先皇大不敬,必然会遭到其他阁臣的攻击。
高拱没想到他徐阶会这么问,一时找不着理由反驳他,只好说:“当然好,但你也不能擅自做主!”
徐阶两眼盯着他,不置可否地说:“你觉得好就行!”
高拱无言以对,僵硬地立在那儿。
斗不过徐阶,高拱很是气恼。但他并未就此罢休,他觉得必须扳倒徐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