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枢机道人
上回说老头从金顶下来,径直就要回酒店去,却被我立时拦住!
“大爷,你不能走!”
“嗯?怎么的呢?”他被我这一句话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这不仅有真武大帝,还有三丰祖师。他活了好久,他是弄保健养生、去病的,你还不赶紧给你自己求一求?顺带着给我妈也求一求!”
他闭目良久,睁开眼睛跟我说:“嗯,他说他叫张真人。可是我觉得这次不是主要来找他啊,我就没跟他搭话,还很多别的修成的道士今天也都在这,我也都没搭话”
“你咋这么狂呢大爷。”
“那别人不知道我,你还不知道我么?”
“你快别墨迹,赶紧给你自己求一求怎么保健养生,让他教你俩套养生功法,省的回家动不动这疼那疼。”我开始催促他,别人不心疼,我做子侄的知道心疼。因为他以前的悲惨半生,别人都只道他是疯了不肯相信他,所以他对信任他的人,是一万个上心,有时候克服着自己身体上的疼痛也坚持在那坐着给人讲,去庙上给人办事情,只有我看在眼里。
“你说的也对哈!我给我自己求求!”他恍然大悟,赶紧又去沟通。只是他这次没有打坐,他的眼睛望向云端,一动不动。过了半晌,兴致勃勃跟我讲:“搞定!”
我们这才继续往下走,径直坐索道下至琼台。到琼台站,他吧唧嘴的扼腕叹息:“可惜!可惜!实在可惜。”
我回道:“怎么的呢?”
“可惜武当现在没有高道啊,这么好的地方,这么多有本事的高仙,无人能懂,更无人能用。”
“那你过来挂单吧。”我嘻嘻道。
“我看行,要不再过几年,咱们在香港做的再好一些了,我就过来找个庙修!”他煞有介事的说。
“你快滚他妈的吧,来这修!”我大娘白素贞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个世界也就我大娘敢这么说他,他也不敢生气,谁叫我大娘是几十年来,筚路蓝缕一路相伴、在他最悲惨时都不离不弃的特殊角色。哪怕穷到被债主讨债时,供奉的神像也被抢去卖黄铜顶账;哪怕疯魔时都不认得家人;哪怕出门被整个村子孤立是无用之人时,不曾有一刻放弃过大爷。
说到东北有情有义的老一辈妇女,往往都是这样。他可以陪你吃苦陪你受罪,嘴上却从来学不会什么是温柔。她非要把她能做的都做到极致了,还要劈头盖脸说着比较刺耳的话。实际这却是一种爱意的表达,但这种爱意像是一个爱喝酒的人,在雪乡的零下三十度天气,外界刺骨的寒冷温度下,从兜里掏出来一个酒壶,酒壶里面的五十度二锅头一饮而下。而饮者被这浓浓的白酒辣的从嗓子到胸膛,从胸膛到腹腔生疼,既而浑身又升起来阵阵暖意,感觉到三九严寒的雪乡也没有那么冷了,这个时候看着满世界的雪也格外的可爱,早就把什么春天快来冬天要走的念想抛到九霄云外。而香港的女人则恰恰相反,香港的冬天也没有很冷,这里的老女人我没见识多少,接触到的女人就像珍藏起来的日本酒,一般情况不示人,只在值得的人到来时拿出品一品,口感细腻、温柔也不醉人,竟不觉是酒精而耽于贪杯。虽逞能而来,不知不觉中已然烂醉,当你起身离场时,发现世界怎么开始摇晃,星月也光速轮转,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否得了什么正在穿越的法器,让人忘乎所以,不知归途
我哈哈大笑道:“咋样,被骂了吧?”
“大侄儿,你不知道!他太恶心人了,刚才我找不到他,你上厕所,他说我什么,说这辈子犯我这么一个小人!”白素贞一边嗔怒一边面带笑意,小小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扬。
“那怎么的,那人家在那打坐,刚要沟通什么,你来电话了!大侄儿给你按了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脑子咋就那么笨?还能再打第二遍的?”大爷说着最狠的话,脸上的笑却像初一的月亮,挂在树梢就不肯离去。
“那我不是找不着你们了么。我打两遍电话,谁寻思你又去打坐去了,我要知道你打坐我能给你打电话啊?你说那屁话。”白素贞这瓶烈酒,我看那也只能大爷这种酒量的饮者来独酌了。
大爷回道:“算啦算啦,这辈子算犯你这个小人了。”
我都笑的直不起腰,大爷笑着跟我说:“看吧,我就说你大娘哦,结婚了就知道什么叫做痛苦。”
两人一路打情骂俏,反倒成为了我们一行的独特风采:他骂,她推,他插翅难飞;
说话间,我们坐上琼台返回山门的车,中间要在太子坡转车。我上了车就疲惫的睡过去了,睡梦之中,我感到磁场非常的熟悉及有安全感。铜面的真武大帝被发跣足的法相在我面前转,我看见他的眼睛很细长,围绕着我转来转去,也不说话。
突然一声吆喝传来:“太子坡到了啊,下山的在这转车。”
我猛然惊醒,这是真武爷送我们一程了,我便知道这太子坡,便是他道场的界了。一如当时在三亚南海观音处的那座桥一样,到了这,就算是送我们出了他的界,这又把我的思绪拉回到多年以前,我被人操控心识的那一年。
那一年我还是一个迷茫的青年,不想一直在互联网公司庸庸碌碌,可又没有什么事情让我觉得一个工人家庭的孩子可以解脱桎梏,这是我彼时的痛苦。
人世间的桎梏有很多种,想忘乎于凡尘而留恋声色犬马是一种;想保持真我而迫不得已带上虚伪的假面是一种;想长风破浪却发现云帆未有,想一展壮志却发现髀肉复生又是一种。人的桎梏虽有不同,却都是由心识将自我套住,好似田间垄亩上耕作的牛儿,虽身在广袤田野,却先将牛颈枷自己套在了脖子上,然后一步一步艰难的在生活的陇上蹒跚耕作。人的心或是不甘,或是嗔恨,或是以什么恩仇为名加之自己的外在动力,去给自己的生活加上一些沉重的包袱,而忘了我们本就在自由的田野上。
我那个时候也是一样,我不想上班,我想做点我喜欢做的。只要不上班,情怀就情怀,我就找到了另一个师傅,那不是一段快乐的日子,我发现我逐渐不能自主思考,整日浑浑噩噩受控于他人。师傅高兴我就高兴,师傅生气我就生气,我的世界变得不要亲人,不要朋友。这种感受我想关注我们的粉丝,如果经历过邪师的控制,一定会懂这种感觉。
那时落魄书生,一穷困起来,总是不似装疯,却似真疯,那时夜读辛词,燃起英雄血偶作词赋。回望落魄的自己,来时茕路,难免自嘲发笑:
忆秦娥·辛弃疾的马前卒
老夫说,初春三月无眠夜。无眠夜,金戈铁马,宋时明月。
雕弓霹雳山河裂,银光甲胄英雄血。英雄血,拿旗来祭!鼓声犹烈!
而那就是我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了,那经历甲辰年学这个破佛后,可能我是要换换说辞,那是我人生第二艰难的时刻,为什么说学这个破佛,我下面会详细给你们讲。而彼时我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我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质疑我,说我的真诚被人利用,于是我就自己一个人去了天师府。
天师府是正一盟威祖庭,盛名在外,专司祛除邪魅,正人心魄之事。我带着我的困惑上了龙虎山,坐着公交车辗转上了车,进天师府感受到了阵阵寒意,但却不觉得害怕,反而倍感亲近。呆了半晌下山也是坐着这样的班车,梦里一路是天师一直护持停留,他黑色的脸庞镌刻着中华首任天师的威严,在我眼前挥之不去,他手持三五雌雄斩邪剑一路护送,也是车开到了快到山脚,耳边砰的一声,我不由惊醒。醒来已是春满人间,我忽然就悟了那个师傅是如何用一些我不懂的术法去操控我的意念,我的行为,我的喜恶偏好更甚至是想操控我的人生
这件事对我的影响非常大,可以说没有张天师,就没有现在这么伶俐的我,也不会有我现在可以坐在这里给大家讲故事的今天了。我非常果断的断了和那师傅的一切联系,尽管我之前如此推心置腹,为那师傅投入很多心血和钱财。当断则断,说干就干。朋友们都额首相庆我的回归,眼中也变得有神了,后来老头告诉我,张天师把我被扣下的魂魄给我弄回来了。不被这么坑一回,也不知道老头的好。我是这样,你们很多粉丝也是这样,想来也算因祸得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