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大爷讲完他们的经过,我想了一下问道,打了两枪,您没看见雪地上有没有血迹?三叔想了一下,说道,血迹没看见,我也不怎么打,年轻时候跟村里的猎人们撵过坡,稍微懂些门道,但枪法着实不行,老眼昏花的手脚也跟不上。然后指着那个三十多岁的你中年人说道,他还行,最早就是他发现的。当时本来能开枪的,可我担心太近了伤了皮子,所以等他跑远了几步才开的枪。估计没打中。他看我开枪了,他最后也补了一枪,估计也是打空了。小青年打算要说啥?可嘴唇动了动,然后抬起头来看了看大嘴。但没有说出来,一扭头又蹲了下去。
三叔继续说道,幸亏呀,山上的雪厚,不然的话早就跟丢了。唉,我看算了,不追了。太费劲了,从五点多出来,一直追到现在,这十多里已经把我累坏了。然后伸起脖子朝着我们来时的方向看了看,说道,先去我大哥家吧!也剩下十多里地了。说着,他就站了起来,对着其他的两个人说道,走吧!现在走还能赶上午饭。我也说道,别追了,两枪早就吓得没影了。狐子那家伙本来就贼的很。三叔点点头,笑着看着我们问道,你们这是回哪呀?我站了起来,一边回道,东战马沟。哦,还远了,你们也赶紧走吧!三叔刚转身又停了下来,看着我笑着问道。你们还什么时候上来?我想了一下,说道,估计四五天吧,我先回趟家。你们这些肉是自己吃,还是怎么着?我说道,站马沟有个杨大爷,他儿子在呼市开的饭店。哦,你们赶紧走吧!我也笑着说道,你们也快点走吧,明天或许还能吃上黄羊肉。
听到我说黄羊肉,三人同时停下了脚步,还没等三叔说话。小青年终于开口了。你刚才说红羊肉。我看着他笑着点点头。也是你们打的,我又点点头。或许是大嘴感觉有些尴尬,也想说几句话来弥补一下对他犯下的错。于是他抢着说道,我们打了两只,分给大爷一只。他和吕叔分的,一人分了一半。可那个青年却白了大嘴一眼怒道。没和你说话。大嘴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叨叨着说道,妈的,热脸贴个冷屁股。青年看着我又问道,你们分给我大爷家羊,就是因为住在我家吗?我看着他笑着说道,你以为白住呢?肯定不能白住啊,青年又说道。然后转回了身,急急忙忙的跑在了前头。很快,三条身影就变成了三个小黑点,慢慢的消失在茫茫的雪山里。
这个插曲就这样过去了。我们回过了身,赶着驴继续往战马沟走去。一路上,大嘴的话很多,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我听着也就有些烦了,于是,对他说道,以后沉稳些,别动不动就动手,你说说你,住人家的房子,偷吃人家的饼干,还打人家儿子,你说你哪件事你做的对?大嘴呵呵呵的干笑着看着我说道,说实话,那两拳挺过瘾的,不过也多亏了你,要不是你从后面抱住他我估计也打不那么利索。你都不知道。当时都把我气坏了,一看见狐狸皮子,就说是他的,真不要脸。我白了他一眼说道,他们不是不知道吗?大嘴斜着眼看了我一眼说道,那当时你为啥不让他看看?我吞吞吐吐了半天,居然没说出话了。仔细的想一想,那家伙说话确实是难听。我也停止了数落着大嘴。可赶着驴的沈烨回过头来,笑着说,没看出来呀王建平,挺牛逼呀,手挺快,哈哈哈,我喜欢。
滚蛋,别叫我名字,不习惯,大嘴就挺好的。嘴大吃四方。我也看着他问道,看情况,你小子是不是经常打架?大嘴想了一下说道,不是经常吧,反正我村里的人没人敢欺负我们。我妈经常说,男人不要惹事,但不能怕事。自从我爹走了以后,有些人看我们孤儿寡母的,总想着欺负我们,有时候我家的鸡跑出去了,有人抓住了就非说是他们家的。我是什么人?这种委屈我才不愿意受呢。我发起火来,连我爹都打,他们算个啥?
还有一次,有一年秋天,我家刚碾了谷子。因为刚碾下的谷子还挺潮湿,于是就在场面上凉着,因为天气很好,晚上我也就没收,想着明天太阳出来,还要晒几天。于是我一个人拿着一张被子,用干草在谷一旁边随便搭了个窝棚看着,也是担心丢了嘛。可睡到半夜,我就听见簸萁铲谷子的声音,对了,那会儿正好快过八月十五了,月亮很大。听见了动静,我就坐了起,我揉了揉眼睛一看,三条人影用口袋装我家谷子,我给气坏了,于是我在窝棚里一摸,摸起一把镰刀,镰刀就是白天切谷穗用的,我也担心有个啥事,于是就放在了窝棚。我摸起了镰刀,胆子瞬间就大了起来,我鞋都没穿,晃着镰刀朝那三个人跑了过去。
由于我没有穿鞋,所以跑起来也没有声音,再加上我也很贼,喊都没喊就冲了过去。那三个人装的兴起,一个人撑着口子,两个人用簸箕往里装。直到我跑到那个撑口子的人身后,他们都没有发现我,我当时也担心黑灯瞎火的用镰刀砍坏了人,所以我就飞起了一脚,正等着那个人的脊背上,那个人妈呀一声就趴在了谷子上。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有些突然,所以拿簸萁的两个人也吓了一跳,可回头一看是我,居然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我那年应该是十七八岁,个子还没长起来,看上去像个孩子。所以他们就想跟我比划比划。我当时可生气了,妈的,做贼胆子都这么大了,于是我就火了,拿着镰刀瞎砍,我自己都能听见镰刀带着呼呼的风声。
做贼的有一个特点,只要有一个跑,剩下的绝不会久留,被我踢倒的那个人慌慌张张的从地上爬起来就跑,他一跑,剩下的两个人也顾不上许多了,口袋簸箕都没顾得上拿,尥着蹶子就跑。我心里想。这次要是不好好的弄你们一下,你们还会有下次,于是我朝着一个跑的慢的就追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喊,给老子站住,给老子站住。我这么一喊,跑在最后的那个人,当时就摔倒了,我看他摔倒了,我又加快了脚步就追了上去。心想着给你长点记性。哎呀,那次可把我逗坏了,那家伙站起来又倒下,倒下又站起来,腿软的就根本跑不动。我跑过去一顿乱打,不过呀,我可没用镰刀砍,我妈经常跟我说,杀人要偿命的。把那个人打的跪地求饶。我又朝另一个人追了过去,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两个人跑到了哪里。毕竟是黑夜,人家往草丛里一爬,你也看不见他,于是我又返回去找那个被我打的人。可等我回去了,那家伙也跑了。最后在晒谷场的不远处找到一头毛驴。我就把他拉了回。这一夜,我白手得了两个口袋,两个簸箕。可把我妈吓坏了。
听大嘴讲的很有意思,于是我又接着问。毛驴呢?大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毛驴被人给要走了,那几个人找的村支书,说了半天好话,我本来不打算给的,可我妈不同意,最后我担心我妈生气,就把毛驴让他们拉走了。对了,还给我买了两条大青山。不过两条口袋和两个簸萁还是挺好的。他们也没要。现在我们还在用。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偷我家东西了,更不敢欺负我家了。
说着,大嘴举起拳头晃了晃,笑着说道,很多时候这两个东西真的很管用。所以,我也是觉得学点武功比较好,于是一个人还打了几个月沙袋。可我妈担心我将来惹事儿,怎么也不让我练?于是我就偷着练。我还有半个师父,半个师父是啥意思?我好奇的问道,大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听村里的老人们说,我们村有一个人以前给地主家看过院子。于是我就找到了他,他可能觉得一个人无聊,于是一边玩一边教,可他每天只教扎马步,扎了我三天,可第四天突然和我说,说我的性子太暴,不适合学“八极拳”。“八极拳”太过刚猛,会打死人的。说我学了可能会害了我。最后说啥也不教了。不过他在练的时候我偷学了三招,可这三招一直没用过。因为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沈烨恍然大悟的说,哦——,我说你两拳打的那么快,原来你练过,可不,要是跟那个老人学上一年的话,我想现在七八个人近不了我的身。我也挺奇怪的,那个老人怎么能看出来我的性子暴呢?大嘴接着说道。我笑了一下,说道,你一个小孩儿,把人家三贼追的满街跑,村里人能不知道吗?大嘴点点头说道,也是,唉!挺喜欢学武的,可惜了啊!看着大嘴一脸茫然的样子。我看着他郑重的问道,你对以后有没有什么打算?就这样在山里玩呀!能有啥想法?我爹也不在,我走了,家里只有我妈一个人,虽然我姐夫也在一个村,可终归是不放心。我想了一下说道,可是你不能老在村里呆着呀,总得学门手艺,不然你将来该怎么生活呢?怎么能娶得上老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