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本书文案:
第一次救他,他是乞丐,她是和亲皇子妃,却不料做了他的光。
最后一次盼他来救,他是故国主帅,她是敌国皇后,却生死两隔,她胸口溅出的滚烫鲜血,成了他心头朱砂痣,夜夜灼心。
可第三次醒来,枕边人温情脉脉,又是他。
只这一次,他是她的夫君,而不是陌路人。
他的桃花眼里盛满小心翼翼的光望着她,他想——
好好,我既盼着你再爱我一次,又盼着你无情离开我,可最后,我还是想奢望你留在我身边。
四海承平,我想与你,同行天涯。
本文第一人称。
古言预收一《艳长春》:魏湘救下贺浚时,他一身褴褛,满面血水,还有半口气,可眼神凶狠嗜血,濒死还要拉魏湘垫背,活像一头野狼。
救活贺浚,魏湘就多了个身世凄惨除了年轻力壮和漂亮脸蛋外一无所有的哑巴奴隶。
小奴隶乖巧又听话,直到那一日,他伤了她爱慕之人,非分之想毕露,伪装终于破灭。
她错手将他推下了大江,断他性命,自此梦魇缠身。
一年后,敌国发难,为帮皇兄和所爱,她毅然前去和亲。
哪怕,她要嫁的,是在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嗜血无情的修罗战神,那位西秦出身最卑贱的混血六皇子。
大婚夜,她拿着匕首静静等待,想着要是不行便通同归于尽,好歹除掉南越心头大患,却不料在看到来人时,傻了眼。
这,这不是……小奴隶吗?
她曾经乖巧的哑巴奴隶,眉眼依旧,嘴角噙笑,穿着皇子华服一步步逼近了她。
“公主,别来无恙。非分之想又如何呢?如你杀我时所言,我这种狼心狗肺之徒,总是会不择手段,得到我想要的。”
古言预收二《望蓬山》
初见,薛宝衣是最卑贱的宫婢,一件单薄红裙跳入冰湖,瑟瑟发抖,只为捡起他掉落的一颗珍珠。
年轻帝王的手却越过珍珠,抬起了她的脸。
那高高在上的人问,“你想要什么赏赐?”
她垂眸,眼中深恨,语意柔怯:“奴婢想,做陛下的人。”
“明珠不可蒙尘,既如此,那就赏你做个美人吧。”
再见,御书房里药香淡淡,她跪在满地的奏折里,一件素纱衣,纤腰袅袅,攀上那明黄龙袍。
隐忍的君王伸手掐住她的脖颈,盛怒至极。
“你这次,想要什么?”
红唇雪肤,媚眼含情,她抱着他:“陛下,臣妾只是,想做您真正的妃子。”
后来,夜夜见,日日见。
情到深处,他唤她明珠儿,许她三千宠爱在一人。
可薛宝衣冷冷地看着他,一刀刺进他的胸膛。
“陛下,这天下,你是最不配喊我明珠儿的人。”
精选片段:
传闻奈何桥的边上开着一种红色的曼陀罗花,魂灵触碰到这些花之后,便会有生不如死灼烧痛感,那被烧过的地方,转世投胎后,便会成为丑陋的胎记。
我穿着死时的衣服,华贵的玄色金凤曳地长裙,心房上还插着一根白羽箭。狼狈地混在成百上千个死于战乱的魂魄中,我被挤着往奈何桥上走。
前头的鬼差还在喊着,让我们抓紧时间,动作麻利些,凡间战乱,每时每分都有新的枉死之人下来,鬼差也忙得很。
但即使这样,每个鬼也都得让判官判一下生前功德罪孽,好安排下辈子去处。
站在我前头的鬼说,还以为能见到阎王呢。
我想了想,说道:“我们这些小人物,多半是判官处理。你瞧着像人间那样,也只有国戚重臣犯了法,才有资格让皇帝亲自过问不是?”
前头两个鬼回头看我,说道:“姑娘你这么年轻就死了啊!”
我想想有些伤心,不由吊着嗓子哭道:“是啊,我死时才二十岁啊!
两鬼又道:“阎王打架,殃及小鬼。我们一个是南越人,一个是北周百姓,姑娘你是哪国的?”
这个问题有点难。
“我是南越人,但嫁去了北周。”
两鬼:“哎,远嫁啊,可曾回过南越?”
我摇了摇头,我自打嫁人,就再也没能回家呢。
想到这里,我不由更加伤心,悲从中来,眼泪便掉了下来。
两鬼:“你夫君可还活着,有孩子吗?”
我又摇头:“夫君活着,孩子小产没了。”
两鬼:“姑娘你长得这么好看,你夫君一定在阳间思念你,可惜阴阳两隔。”
我顿了顿,说道:“看到我胸口这根箭了吗?我夫君射的。我觉得他不太会思念我,更不想我还阳。”
两鬼:“姑娘你好惨,简直和魏青梧一样惨。”
我:“魏青梧惨到世人皆知了吗?”
两鬼:“谁不知道啊,她代替了原本南越的公主去北周和亲,结果嫁给了当时北周身份卑微的三皇子,好不容易熬到三皇子夺嫡成功当了皇帝,她却立刻就被打入了冷宫。最后北周和南越开战,魏青梧一个废后被吊在了两军交战的清江上三天三夜,寒冬腊月的别提多惨了。
我:“是呢,最后还被北周皇帝一箭穿心了呢,北周皇帝真是个负心汉。南越的人也是呢,都不肯救一救她。”
我刚说完,突然一道绳索拉住了我,猛地将我从众多魂魄中拉了出去。
我摔在了一块大石头前面。
石头上闪过许许多多画面,有凤冠霞帔,有洞房花烛,有人唤我青青,有人把我推下河,有人对我放冷箭,有土匪,有刺客,有小人,有月光,有花亩,还有欺骗,背叛和痛苦。
我怔了一瞬,那石头上便仿佛已经把我短短二十年的人生都放了一遍。
我后知后觉,这兴许就是三生石了。
不知道我上上辈子,是什么人呢?
我正想着,便看到有人走到了我面前,我趴在地上看他,就瞧见他宽大的白色袖袍,再往上,只能瞧见一个下巴。
是个好看的下巴,想来也是俊俏的男子。
用绳子拉我的是鬼差,他毕恭毕敬的对着那看不见脸的白衣人说:“寿数未尽,抓错了,原还有三年可活。”
白衣人:“既如此,魏青梧,你且回去吧。这里便当做你做了一场梦。”
那白衣人说完,忽然抬袖,一阵大风吹来,竟要将我吹走。
我一把抱住三生石,大喊:“我不回去,我不要做魏青梧了,我死得透透的,死在大雪里,都没人给我收尸,我不回去了。”
可是风很大,我被吹倒在地上,脚下的曼陀罗花顿时化作了火焰。
火蛇缠上我的眉心,刺痛袭来的一瞬间,我听到有人唤我的小名。
“好好,好好。”
我抬头,三生石上闪过一袭白影。
清江左岸,鹅毛大雪,我被吊在半空,隔江远远看着对岸的那道白影。
我扯了扯嘴角,虚弱地骂道:“喊好好的,也是骗子。”
然后,那只白羽箭就射了过来。
白衣人站在我的身前,再一次抬手召来了大风,我抬眼去看,望见一双悲悯的眼睛。
呵,阎王也会悲悯吗。
若是真的悲悯,又何必让我回那人间再走一遭?
大风过后,我重生在了元昭二十二年的春日,已经是魏青梧死后的第三年了。
但是不知道为何,我醒来时,竟然是在我未出阁之时的闺房里。房间里的铜镜上还有一道森然可怖地裂痕,那是我当年和亲前与父亲争吵时拿剑砍的。
我还记得当时送嫁的宫中老嬷嬷说,这太不吉利了。
自古以来,破镜难圆。破镜对于即将出嫁的女子而言,实在不是好兆头。
后来嫁去北周的那三年,我每每揽镜梳妆,便会想到老嬷嬷的话,觉得这老嬷嬷不该在宫中替贵人梳头,而该去街上摆个摊子替人看相算命,保准一看一个准。
铜镜边上,放着我未出阁前的看的《女戒》,薄薄两本书下面,压着我儿时读过的两本地理志。
房间里无人,我起身,抬手发现自己的手臂瘦的几乎是皮包骨了。两条腿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我光着脚下床,一骨碌便摔在了地上。
地板磕得我生疼,眼泪都出来了。
我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起身,把屋子里都看了一遍,然后坐到了镜子前。
镜子的的确确还是我的脸,不过和我死前相比,瘦了许多许多,像是好几年没吃过饭的人。我揉着摔疼的膝盖,确定我是被地府那个白衣人扔了回来。
只是,难道他把我扔到了出嫁之前?
我将桌上的梳妆盒打开,里头还静静地躺着一支梧桐木做的如意簪子,簪子完好无损,没有一丝的裂纹在上头。
这支簪子,是我生母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她当年生我时难产,在我三岁时便病逝了,只留下了这亲手做的簪子给我,让我以后出嫁时戴着。
但出嫁之时,我被封为和亲的公主,宫中的老嬷嬷觉得这木头簪子不能彰显南越皇室的贵气,坚决不让我用,我便没有戴上。仔细想想,后来可能是我娘亲见我没戴如意簪子生了气,便没有在我出嫁之后保佑我了。
我拿着簪子目不转睛地看,这如意簪子我和亲时带去了北周,可簪子在元昭十九年南越北周开战之前,就已经被折断了,还是我亲手折的。
我记得当时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簪子折断,簪子的断口刺破了我的手掌,在我的掌心留下了一道歪歪扭扭的丑陋伤口。
那场景我此时想起来,仍然觉得手掌心疼。
可如今簪子完好无损,莫非我还阳到了三年前还没和亲的时候?我心头一下子欢喜起来。
若是还未和亲,那我就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了。和个劳什子的亲,南越公主不想千里和亲,凭什么就要委屈我替嫁?
上一世他们拿家国大义逼我,父亲用人伦孝道压我,逼着我上了那深渊一般的和亲花轿。我那时蠢,竟然便屈从了。后来被三皇子冷落软禁在皇子府的暖阁里,闲来无事读了三皇子好些书,才知道这世上除了《女戒》之外,还有钱权名利,人心百转,北周南越之外,尚有广阔天地。
那时我方知,自己是被愚忠愚孝害惨了。
如今若是可以重来,谁还要去和亲。我该趁早跑了,随便找个人烟稀少的深山老林里躲它个三年五载,等北周和南越打完仗了,世间安定了,我再回来。
我想着便不觉得疼了,可我低头时,却看到我的掌心有一道歪歪扭扭的疤痕。
手里的簪子掉了下去。
我茫然地看着掌心的疤痕,直到许久我听到有开门的声音,然后一个尖嗓子的小丫头大喊:“醒啦醒啦,夫人醒啦!”
我皱了皱眉,放下手,很是疑惑。
“夫人?”
我出嫁前婢女喊我小姐,我出嫁后婢女不是喊我“公主”,便是喊我“王妃”,当然后来三皇子登基了,也是有人喊过我“皇后”的,可从来没人喊过我夫人呀。
怎么重生一次,我那糟心的三皇子夫君,竟然做了个平民?
我慢慢起身,一步步走到了门边,想着此处应当是我家,可是门外的院落景致,无一处和魏府相似,也无一处和三皇子府相似,更无一处和北周皇宫相似。
可偏偏,满院子五彩缤纷的野花,挂满青色葡萄的凉亭,还有一棵未长成的小梧桐树,却处处透着熟悉。
“这到底是哪儿?”
我正欲往外走,便听到叮叮咚咚一串金玉相撞的声音,还有凌乱而急切的脚步声。
我循着声音扭头望去,便看到一个高瘦的身影穿着月白色的衣衫,从廊下向我疾步走来,那发出叮咚声音的,原是那人腰间悬挂着的玉坠和鎏金香囊。
好生讲究的人。
我抬眼看去,瞧见一双漆黑如点墨的眼睛,还有他高挺的鼻梁,内敛的长眉以及,微薄的唇。
他冲到我面前时骤然止步,神情小心翼翼又难以置信,他向我颤巍巍伸出了手,我看了眼,然后后退了一步。
杜夜阑站在我面前,挤出一抹像是哭的笑,慢慢放下了手。
他说:“好好,你醒了?已经……三年了。”
我微微侧了侧脑袋,好奇地问道:“你是谁?这是哪儿?好好又是谁?”
我问完,看着杜夜阑俊美的面容一点点在震惊中被撕裂,心里乐开了花。能看到这个负心汉在我重生后的露出这样绝望的神情,真是……太爽了。
毕竟,如果说我的悲剧是从和亲开始,因为三皇子而步入深渊的话,那么杜夜阑才是真正让我陷入万劫不复的人。
再来一次,我不想认识和纠缠的人里,他一定得排在第一位。
虽然我自认为我完美无缺地演绎了一个失忆者,而杜夜阑也相信了我失忆。但我着实没有想到,三年未见,杜夜阑这厮,竟然比三年前还要阴险狡诈了数万倍。
他竟然骗我说,我是他一年前迎娶过门的妻子,因为不小心撞到了脑袋,所以昏睡了一年。
我藏在袖子下面的左手摸了摸右掌心,疤痕还在。我先前也照过镜子,明明,我还是魏青梧。
我是北周的废后,又没有改头换面,如何就能便成杜夜阑的妻子?
难不成北周在当年一战中落败了?
杜夜阑一直盯着我在看,两道视线火热,仿佛要把我盯出个洞来。若非死过一回,我怕是早就慌张地露出马脚了。
万万不能让杜夜阑看出我没失忆。
我转头,问道:“你说我是你的妻子,可有凭证?我不记得你是谁,也不记得自己是谁,万一你骗我呢?”
杜夜阑沉默了两秒,语气从容地说道:“你是我的妻子,证婚人是我的老师徐太傅徐诚,有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婚宴的流水席开了三天三夜,请了天下最闻名的冯摘花的班子唱戏。花轿从魏侯府出发,绕过东西二街,整个南越京都的人都可以证明,你是我的妻子。”
我忍不住抓了抓掌心的那道疤,有点痒。
这杜夜阑的语气,不像是说假话?
可除非是我北周那位三皇子夫君真的死了,否则我怎么可能顶着这张脸嫁给杜夜阑,而且……我明明都去过地府了,怎么这三年有其他孤魂野鬼上我的身嫁给了杜夜阑?
我抖了一下,脚底涌出一股恶寒。
“那,那我叫什么名字?侯府又是哪里?”
杜夜阑微笑,凝望我时的神情恍惚如同三年前他常与我交谈时那样,温文尔雅,人畜无害,他已经从方才见我时的震惊情绪里抽身恢复正常了。
“你叫静好,魏静好。出生南越安平侯府,原是皇室旁系。”
我慢慢微笑起来,问道:“那我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杜夜阑忽然侧身越过我们中间的茶几,抓住了我的右手,说道:“别再抠手心了,一会儿手心都要破了。这么些年,你抠手心的毛病竟然还没改掉。”
我甩开了杜夜阑的手,用袖子擦了擦被他碰到的手腕。
“你莫要碰我,我还没承认你是我的夫君呢。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杜夜阑也不生气,说道:“安平侯爷和侯夫人尚且都安好,你还有一个十三岁的弟弟,魏青琢。”
说到这里,杜夜阑忽然垂了眼沉思了两秒,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又道:“你是府中的嫡次女,你原还有个长姐,六年前被封为永荣公主去北周和亲了,三年前南越北周开战,你姐姐心情郁结,因病去世了。”
我咬了咬牙,很想抓起案上的白瓷茶盏对着杜夜阑砸上去。
好你个杜夜阑,竟然如此颠倒黑白。
我分明是被三皇子司徒景湛那个王八蛋一箭射死的,这里面还有你一份功劳在。我分明是做了北周南越两国之间的炮灰!
我瞥了一眼白瓷茶盏,问道:“我长姐叫什么名字?”
杜夜阑:“魏青梧。”
我:“为什么只有我的名字里没有青,怎么我不是我爹亲生的?”
杜夜阑伸手端起我边上的白瓷茶盏,说道:“好好,你的名字是你娘亲给你娶的。你爹最宠爱你娘和你,所以便给你娶了这个名字。”
我愣了下。
我原名魏青梧,是我爹取的名字。取的是凤栖青梧的祥瑞之意,我爹后来在三皇子成为北周皇帝时一定很开心,因为我应了这个名字的意思,做了一国之后,有凤来仪。
但我的小名叫静好。
我娘生我前便想好的名字,她希望我一生都平安喜乐,岁月静好。
这个秘密,我告诉过两个人。
一个是我的前夫,司徒景湛。
另一个,便是眼前人,杜夜阑。
告诉他们秘密时,我都一片真心,谁料我本将心照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
两个男人,皆负我。
大约是我看男人眼光太差了。
我的父亲安平侯,人倒是健硕,但是在子嗣这件事上一直不太行。我娘十七岁便嫁给我父亲,二十二岁才有了我,然后便因为难产去世了。
我的继母是二十岁嫁给我父亲的,二十五岁才有了身孕,生下了魏青琢。那些年安平侯府的后院除了主母之外也不缺其他妾室,但是全无所处。
至少到三年前我死为止,我爹还没有第三个孩子。
我爹知道杜夜阑凭空多给他了一个小女儿吗?
我并不想和杜夜阑多说什么,他这个人向来聪明,心肠也坏,当年便骗得我好惨,我知道从他嘴里是套不出任何真话的,既然如此,不如想别的法子。
我说着头疼,杜夜阑便让人送我回房间去了,没多久便有婢女领着大夫走了进来,说是杜夜阑吩咐了,要让大夫给我把把脉。
我原本只是找个借口离开杜夜阑,但我的确身体也不是很舒服,便让大夫给我把把脉,大夫不是府中的人,我觉得我兴许能套出点话来。
我躺在榻上,隔着纱帘伸出胳膊,能瞧见大夫身边还守着两个婢女,便道:“我饿了,你们去给我拿点吃的。”
一个婢女走出了房间。
我又问道:“你们家主人呢?我有话要问,你去寻他来。”
那婢女答道:“夫人,大人片刻前已经进宫去了。”
杜夜阑不在,那更是好。
我故意咳嗽了一声,说道:“你找人去给他送信,说我有要事找他,让他快回来见我。”
那婢女还不想走,我便故意呵斥了一声,好歹当了几年王妃和几天的皇后,唬人的气势我还是能拿捏住的,婢女果然听话走了。
屋中只剩下了大夫,我便问道:“大夫你怎么一直不说话,这把脉都好一会儿了。我是不是病入膏肓,回光返照?”
纱帘外,传来略有些青涩的声音,“夫人身体虽然虚弱,但并无大碍。只是昏迷三年,虽然有神药加护,可对身体消耗过大,一个月内勿要大悲大喜大怒,每日按照我开的方子和菜单,以药汤配合药膳进行滋补,恢复元气即可。”
我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但这大夫知道我昏迷了三年,还提到了神药,看来知道不少。
“大夫,神药是什么药?让人起死回生的药?难道我昏迷前已经死了?”
纱帘外的人身形微微僵直,一会儿才说道:“夫人当初只是头部受伤昏迷了,神药也不过是各种珍稀药材而已,微臣只是这么一说。”
我又道:“大夫,方才说我昏迷三年。可我夫君说,我是一年前才出事的,所以是你在说谎呢,还是我夫君说谎?”
一把掀开纱帘,我将手里攥着的如意簪抵在了大夫的脖颈上,微黑的皮肤下依稀可见青红血管。
我半跪在床上,低头盯着被我挟持的大夫,手心有些出汗。
虽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但以前我都是拿簪子剪刀对准了自己的脖子,这还是头一次对准别人。
那大夫像是震惊住了,一动不动。
我向前推了下簪子,簪子在他脖子上压下一个小洞,我问道:“我叫什么名字?这里是哪里?你快说话,不说的话,我就……”
我话还没说完,那大夫一个抬手便反扣住了我的手腕,手里的簪子无力地掉在地上。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怎么能这么废物呢,威胁个人都失败。
那大夫竟然笑了下,说道:“夫人,下次要威胁人,至少拿根能戳死人的银簪子。你此刻身体虚弱,便是个普通女子,也能将你反制。”
我恼怒地抬头瞪他,生气地说道:“你竟然嘲讽我!”
那大夫低头说道:“三年未见,嫂嫂你说话刻薄许多。”
我愣了半响,才从深处的记忆里拉出一张稚嫩的脸与眼前这个皮肤微黑的青年大夫联系上。
“景澈?”
司徒景澈,北周的十一皇子,三年前我死时,他便因为帮助司徒景湛夺皇位中了剧毒,命悬一线。那时候,他还是个十三岁的小孩子。
司徒景澈的生母身份卑微,原本就是照料司徒景湛母妃的一名女医官,后来意外被宠幸,生下挨着孩子之后没两年,便郁结于心病逝了。
之后司徒景澈便被司徒景湛的母妃照料,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当初的三皇子党羽。不过这小子可能是继承了他母亲的天赋,喜爱医术,并且在医术上颇有造诣。
我知道这一点,还是因为当初在三皇子府遭人暗算小产,又被人在大雪日推下了水差点死掉,宫中御医都说我没救了,结果当时才十二岁的司徒景澈却用了三天时间,把我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虽然但是,我觉得当初景澈要是不救我也挺好,那样我就不必在绝望之时遇见杜夜阑,然后再经历一次背叛。
我丢开司徒景澈的手,说道:“你莫要胡乱喊人,我并不认识你。”
司徒景湛咧开嘴,笑道:“那你知道我的名字?”
我撇了撇嘴,拿起床上的枕头砸了他一下,说道:“这里不是南越的丞相府,你一个北周十一皇子大摇大摆出现于此,莫不是你三哥亡了国,你做了南越的俘虏?”
司徒景湛回头看了一眼,门外还没有人回来。
“你是真的睡了三年,什么都不知道。南越和北周自当年清江一役后,便势同水火,这些年两国屯兵清江两岸,大小战役不下百次。我三哥么,自然还在北周好好当着他的明君,受万人敬仰,哪里像你这么狼狈。”
当年在三皇子府,能与我谈得来的便只有年纪小的景澈,这小子心不坏,只是嘴巴坏,都过三年了,嘴巴还是坏。
我气得又拿枕头砸了他一下。
“司徒景湛这个王八蛋既然当皇帝当得好好的,你当初救了他一命,他必然是封了你当王爷的。你如今假扮大夫混迹南越,是不是来打探南越情报,想要和司徒景湛里应外合?”
司徒景澈眨了眨眼,坏坏地问道:“若我说是,嫂嫂你想做什么?”
我眯了眯眼,说道:“我想让你闭嘴别喊我嫂嫂,这两个字我听着犯恶心。然后大声喊……”
司徒景澈一把捂住了我的嘴,说道:“别喊,就算喊了也没人相信我是北周十一皇子。我已经在南越潜伏三年了,现在可是南越宫中最有前途的御医。”
我点点头,在司徒景澈松手的一刹那,扯嗓子大喊:“有北周奸细……”
司徒景澈突然往我张开的嘴里扔了一颗药丸,甜甜的,我没注意,一囫囵吞了下去,等反应过来时,早就吐不出了。
司徒景澈摇头,痛心疾首地说道:“嫂嫂,让你别喊了,你怎么骗我呢。我给你吃这蛊毒,也是万不得已。你如果暴露我的身份,咱们就同归于尽。”
我挤出两滴眼泪望向司徒景澈:“景澈啊,嫂嫂错了。你给我解药,不给我和你同归于尽,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死。”
司徒景澈一愣,半响说道:“嫂嫂别说胡话,谁死你都不能再死了。你要是想和我同归于尽,我就告诉我三哥你还活着,或者我告诉杜夜阑,你没失忆。”
咬咬牙,我选择了暂时屈服。
毕竟死不可怕,让这两个狗男人知道我活着,记得一切才比较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