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探三国蒋钦军事天赋有限,却能高居十二虎臣第四的原因

熠彤说历史 2023-03-10 07:24:00

吕蒙“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典故人人皆知,其实蒋钦也是从一介武夫好学上进,终成国士。

蒋钦一度与吕蒙同掌江东兵马,被孙权寄予期望,位高权重。后因军事才能有限,没有突出的军事成就,但却培养出了高尚的品德节操,负责主管整个江东的刑狱工作。

现在我们跟着这位天赋平凡的武夫的脚印,一步步地探索他的逆袭之路。

(正文5128字,需要耐心阅读)

跟随孙策四处征战

蒋钦是淮南九江郡寿春(今安徽淮南市寿县)人。194年,寿春的袁术对来投靠的孙策像亲儿子一样好,蒋钦加入了孙策阵营,在其身边随从办事。

195年,跟着孙策从历阳打过长江,赶走刘繇。因表现很好,被任命为别部司马,并获得私兵权(授兵)。然后一直跟在孙策身边,先后平定丹阳、吴、会稽三郡。200年,又跟随孙策平定了豫章郡。

蒋钦被留在了豫章,做了馀汗县葛阳(今江西上饶戈阳县)尉。葛阳乡到210年才被正式设为县。

(留在豫章余干县任葛阳尉)

这个“尉”是县尉,相当于公安局局长。当时小县设一尉,大县设两尉,洛阳、长安设四尉,比如在洛阳的称作“东南西北”四“部尉”。

196年,刚加入孙策阵营的代理太末县长(守太末长)贺齐已升为南部都尉,管几个县。蒋钦还只是个县尉,比县长还小一点。

前期进步有点慢,但努力上进才是蒋钦骨子里最重要的性格。

他尽心尽力地平定了当地的山越等反对势力,升到了县长。然后又在先后做县长的三个地方,都出色地完成了剿匪、稳定社会治安的职责,被孙权升为了西部都尉。

西部都尉讨冶贼

蒋钦做西部都尉时,“会稽东冶五县贼”(《三国志·吕岱传》)作乱。《三国志·蒋钦传》记为“冶贼”。

会稽北部的余姚县长吕岱被授予督军校尉,“与将军蒋钦等”(《三国志·吕岱传》说明吕岱受蒋钦节制)前往讨伐,擒获首领吕合、秦狼,平定了五县。

我们先看看“东冶五县”在哪里?

从贺齐、蒋钦、吕岱三人的传记来看,贺齐没有参加这次平叛。而且,在208年他和“蒋钦”北上联合讨伐黟歙(古徽州)贼前,所管理的南部都尉东冶地区(范围与今福建省约同)也没发生这场叛乱。

会不会“东冶五县”另有所指?

(“东冶五县”不是在章安冶地)

《后汉书·会稽郡》和司马彪《续汉书》注里都说过章安(今浙江台州)曾是冶地的治所,整个冶地也一度被称为东冶。会不会“东冶五县”是指除开福建外的浙江省台州市以南的区域,也就是后来东吴成立的临海郡范围?

但是,临海郡的临海(今临海市)、南始平(今台州市天台县)、罗阳(今温州瑞安市)三县成立于222年之后,208年前后这个区域只有章安、永宁(今温州)、松阳(今松阳县西北古市镇)三县,与“东冶五县”不符。

“东冶五县”确实是指当时福建的侯官(今福州)、南平(今南平市)、建安(今南平建瓯市)、汉兴(今南平市浦城县)、建平(今南平市建阳区)五县。

(“东冶五县”确定是今福建省)

如果贺齐还在福建时,蒋钦、吕岱是不可能撇开贺齐讨“东冶”贼的,那么就只能是在贺齐离开福建之后。

“(建安)十五年(210年),东冶五县建安、侯官、汉兴、南平、建平。吕合、秦狼等复弄兵。时策已先卒,弟权继立,以余姚长吕岱与蒋钦等讨禽合,狼,五县平。”--《侯官县乡土志》

210年貌似与蒋钦同贺齐一起208年讨伐黟、歙贼的时间不符。但我们往往忽视了两个细节:

一、贺齐讨伐黟、歙贼用的时间不能局限于理解成一年,只要在211年贺齐平定吴郡馀杭反叛前都是可能的。新都郡可以成立于讨贼过程中,贺齐做新都太守后,仍可以继续讨贼;

二、蒋钦只参加了后期的讨“黟贼”,并不是208年一开始就参加了讨伐淳安一带和黟、歙贼。

贺齐讨黟贼,钦督万兵,与齐并力,黟贼平定。--《三国志·蒋钦传》

黟县、歙县自秦开始设县,只有“黟”属于过“歙”,从没“歙”被称为“黟”的,明显这个“黟贼”不包含歙贼,蒋钦是后来才参战的。

《侯官县乡土志》记载的时间是可信的。

208年,贺齐带着上万人的军队离开福建讨伐黟、歙贼,福建五县空虚,吕合、秦狼等再次叛乱,210年,蒋钦带着吕岱平定了福建五县之乱。

(督军校尉吕岱)

西部都尉在哪?

先弄清楚了“东冶五县”是现在的福建省,我们再来看看蒋钦的西部都尉(既是官职也是行政建制)的位置。

因为史料文字的简略,有人认为西部都尉是太史慈的建昌都尉改名后的,也有人认为在丹阳郡西部的。这两种观点都是错的。

因为两地都与福建相隔遥远,而且山多沟深,这样长途调遣有违常理。再就是当时孙权的官职正是会稽太守,“西部都尉”前没加郡名,当然是指会稽郡的西部都尉。

卢弼的《三国志集解》、谭其骧主编的《中国历史地图集》都认同蒋钦的西部都尉是孙权沿两汉曾出现过的会稽西部都尉所设。

西汉的会稽郡包含了吴郡,所设西部都尉治所在钱塘(今杭州钱塘区)。孙权所设西部都尉管辖范围大致为现在的浙江省金华市、衢州市一带,治所已迁到192年设县的长山县(今金华市婺城区金东)。《通典》说西汉时西部都尉治所就已搬到了“婺女”(即婺城)。

(西部都尉在浙江金华衢州一带)

南部都尉贺齐从福建讨伐黟、歙贼,从闽江上游的南浦溪出福建,然后经过西部都尉的金华、衢州一带,再北上淳安。这条路不是太遥远,蒋钦可以用同样的路线进入福建。吕岱可以从余姚乘海船到侯官(福州)。

蒋钦在西部都尉任上的职责和贺齐的南部都尉一样,是发展人口,开疆辟土、稳定治安。

他所管辖的西部都尉除了东汉的乌伤(今金华义乌)、太末(今衢州市龙游县)两县,还有192年分出的长山(今婺城金东)、新安(今衢州)两县,195年再分出的吴宁(今金华东阳)、丰安(今金华浦江县)两县,共六县。

266年,在这六县的基础上又分出定阳(今衢州常山县)、永康(今金华永康)、平昌(今丽水遂昌县)三县,成立了东阳郡,共辖九县,郡治设在长山。

从人口稀少的半开发地区发展成九个县的郡,离不开早期的西部都尉蒋钦的功劳。

讨越中郎将协讨黟贼

那么问题来了。南部都尉贺齐在福建,西部都尉蒋钦在离黟、歙两县更近的金华,为什么孙权让较远的贺齐去呢?

(威武中郎将贺齐)

203年贺齐平定汉兴三县洪明等人的叛乱后就已“料出兵万人”(《三国志·贺齐传》),蒋钦的西部都尉可没这么多兵力,黟歙贼势大,就只能把这个任务交给更为强大的贺齐了。

五县平定,(孙权)徙(蒋钦)讨越中郎将,以经拘、昭阳为(蒋钦的)奉邑。--《三国志·蒋钦传》

210年,蒋钦平定东冶(福建)五县之乱后,被“徙”讨越中郎将。“徙”是调动职位的意思,蒋钦被调离了西部都尉,调到了丹阳郡以宣城为驻地,主要负责讨伐各地山越的工作。

孙权授予他芜湖县的“经拘”(北宋本《三国志》为“泾拘”)、“昭阳”两个乡或者亭为他的封邑,其屯田产出及税赋供养蒋钦的私兵。

讨越中郎将的兵权增加了,蒋钦现在拥有了上万军队。

211年,孙权把都城从京城(镇江)迁到建业(南京)。两地都离宣城不远,蒋钦终于有机会和孙权接触了。

孙权有次对蒋钦和吕蒙说:“你们现在都是身居要职、执掌重权了,应该要多读书学习,提高自己的能力。”努力上进的蒋钦坚持做到了。

(主要负责讨伐各地山越)

因为职责所在,又离得近。在210年-211年间的某个时间,贺齐讨伐新都郡内剩下的黟县贼,蒋钦率领一万人马前往协助。

有一支黟县贼在首领陈仆、祖山等人的带领下聚集了两万户盘踞在城南边的林历山。山势陡峭,易守难攻。于是相持日久,最终贺齐观察地形后,命士兵从四面悬崖同时攀爬上去,大败陈仆军,其余的首领全都投降,此战斩杀贼军达七千人。

贺齐此时为新都太守、偏将军,位在蒋钦的讨越中郎将之上。

接下来蒋钦常年外出在“豫章”(泛指豫章及分出的彭泽、鄱阳三郡)一带讨伐山越。他奉邑有个屯吏(不是所有将领都有赐田和复客)触犯了法律,被芜湖县令徐盛抓捕,上表孙权要将其斩首,但孙权认为蒋钦远征在外杀其屯吏不合适,就没批准,这事让徐盛觉得自己把蒋钦得罪了。

逍遥津护主立功

215年八月,趁曹操远征汉中,东部淮南空虚,孙权再次纠集十万人马第二次攻打合肥,吕蒙、甘宁、贺齐、蒋钦等名将均在列,规模盛大。

但初战便被张辽八百勇士两次突入吴军阵中又冲出,折了锐气,并痛失爱将陈武。双方僵持了十几日,孙权见夺城无望,军中又出现了疫情,便下令退军,亲自断后。

(东北角绿地湖泊为合肥逍遥津公园)

张辽趁机出城追击,当时逍遥津北只剩下甘宁、吕蒙、凌统、蒋钦及千多虎士,津上撤退的桥又被张辽军断毁,情形危急。

凌统率自己的三百私兵冲锋突围,先护着孙权跃马过了断桥,又返回为孙权逃走争取时间。三百亲兵全部战死,凌统身受重伤,亲手杀敌几十人,估计孙权已经安全后,他才穿着盔甲潜水返回,为三百亲兵无一生还大哭不已,伤重幸亏得到卓氏良药才没死。

甘宁拉弓射敌,“与统等死战”,作战中严厉斥责战鼓号角不够振奋,豪迈坚定。吕蒙“与凌统以死捍卫”。

而蒋钦只是“力战有功”。

(逍遥津之败)

四将拼死保护孙权逃回津南,凌统受伤严重此后没再参加大型征战,甘宁战后消失于史传。

蒋钦虽然在此战的表现不如其他三人,但他一直以来的努力终于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孙权感念其护主之功,升他为荡寇将军(原为已故的程普)、领首任濡须督。

守卫曹操第一次南下濡须时,吕蒙建议在濡须水(巢湖流入长江的河)狭窄险要处修筑的濡须坞。

荡寇将军濡须督军

216年冬,曹操再次南下发动了第二次濡须之战,先进驻庐江郡居巢(今安徽桐城南),由于遭遇连续的恶劣天气,直到217年正月曹军才于居巢完成集结。

(第二次濡须大战位置图)

孙权调集各地军队集结依托濡须水形成防线,升偏将军、庐江太守吕蒙为都督,据守濡须坞,濡须督蒋钦与吕蒙一起节度诸军。

偏将军董袭率五艘楼船屯驻于濡须口阻挡曹军进入长江,夜晚突然遭遇狂风,不肯弃船,与船同沉。

此时,程普已死、黄盖已老;韩当在曹操征陈兰、梅成时被臧霸打败后遭到冷遇,直到吕蒙袭南郡时才又出现;陈武董袭战亡、凌统受伤严重、甘宁不再见于史。

江东将领层进入了一个更替调整的阶段,蒋钦得到了这个机会,在军中的地位仅次于吕蒙,前途一片光明。其实蒋钦此时的荡寇将军(杂号将军)是高于吕蒙的偏将军的,但职位濡须督要受吕蒙的都督节制。

217年二月,天气好转,曹军正式向濡须发起进攻,重点就是攻打吕蒙、蒋钦防守的濡须坞。《三国志·武帝纪》称其为“城”。

战前吕蒙在坞上装备了上万张强弩,防守能力很强大。曹军青州刺史、振威将军、假节、吕都亭侯孙观被流箭射中左腿,仍坚持奋战,后因伤势太重而亡。

(曹军猛攻濡须坞)

但曹军攻势实在太强,孙军逐渐难以支撑,孙权退回建业。

三月,孙权让都尉徐详向曹操请降,鉴于孙军的顽强抵抗,以及刘备开始进军汉中、朝中政局不稳,曹操同意孙权的请降,退兵返回。

孙权再一次归顺了朝廷,孙曹之间接下来是五年的和平。因此战防守曹军有功,孙权升吕蒙左护军、虎威将军;调蒋钦到都城建业,升为右护军,掌管诉讼。

右护军品德高尚

虽同是左右护军,吕蒙到荆州接替了病故的鲁肃的职位,继续开疆扩土、建功立业。

而蒋钦却被调离了军队,掌管刑狱。这必定是他并不适合指挥大兵团作战,军事能力有限的缘故。

蒋钦不是帅才,但他却在道德修养上有很高的水平。他这样的人负责刑狱,或许更能给百姓带来公平公正。

孙权有次去蒋钦家,看到他母亲用的是劣质的床帐和薄纱的被子,他的妻妾穿的是粗布裙。就感叹蒋钦身居高位却能如此节俭,立即让给他提供起居用品的部门给蒋母制作锦被帷帐,给蒋钦的妻妾全部换上锦绣面料的衣服。

(掌管整个江东的诉讼)

蒋钦在濡须节度各军时,已是中郎将的徐盛也在军中,经常担心蒋钦会因为当年屯吏的事报复他。但蒋钦却总是向别人夸徐盛的优点,于是徐盛很敬重佩服他的高尚品德,谈论起此事的其他人也都称赞他。

有一次蒋钦向孙权举荐徐盛,孙权就打趣他:“之前徐盛告你,你现在举荐他,你是想学春秋晋国的祁黄羊忘私举贤吗?”

蒋钦回答:“臣听说为国家举荐人才就不要携带私人恩怨,徐盛忠诚做事尽心尽力,又有胆略才干,是能指挥上万军队的优秀人才。现在国家大业未定,臣应该为国求才,怎么可以因为私怨而使国家失去贤才!”

蒋钦调进都时,周泰接任他为第二任濡须督,徐盛等将很不服气。说明蒋钦虽然军事能力有限,但其高尚的品德却深受下属的爱戴。

这就是读书学习给这个原本的粗野武夫带来的改变!

219年十一月,吕蒙偷袭荆州,建议让蒋钦游击于汉水。220年,蒋钦在回师途中病故。

孙权为他素服哀悼,赐给他妻儿芜湖县田二百顷(赐田)、民二百户(复客)。这正是孙吴特殊的福利“赐田复客制”,所赐的田和复客不用向政府交税。

总结

萧常《续后汉书》:“(蒋)钦折节好学,以公灭私......皆江东之翘楚。”

孙权:“人年龄大了还能取得吕蒙、蒋钦这样学问、品德上的进步,多数人大概都做不到吧!身居富贵显荣,却更能改变自己努力学习,酷爱读书,不贪图钱财而追求人生的意义,言行符合古人的标准,两人都是国士,都值得称赞!”(裴注《三国志·吕蒙传》引《江表传》)

蒋钦的军事天分远不及吕蒙,即便努力了也成长有限,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认清自己,军事成就(大众追求的东西)并不是人生的唯一意义,努力学习,提高自己,总会找到自己的价值。读书明理形成的高尚品德(自己擅长的东西)最终成就了蒋钦!

原本天赋很平凡,但蒋钦却通过努力学习上进,以自己的奉献位居江表十二虎臣第四位,仅在程普、黄盖、韩当之后。

(原创声明:写作不易,请尊重著作权,谢谢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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