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玄幻重生文——《狐妖与书生(双重生)》

冰冰评小说 2024-12-16 01:11:37

总书评数:3081 当前被收藏数:16408 营养液数:6952 文章积分:155,763,264

文案:

宝珠是只狐妖,第一次下山时,她遇见了一位俊美书生,他朝她笑时,宝珠的心怦怦直跳。

她爱上了书生。

可凡妖有别,宝珠不想吓着心爱之人,她假做凡人小姐,演了一出戏,骗了书生一颗真心,和他妻子的位置。

书生视宝珠为最珍贵的宝物,为她爬上高位,赢来封号,置办奢华精致的大宅,送来成群的仆人,他用琳琅的珍宝塞满了宝珠的妆匣,用最美艳的鲜花妆点宝珠的发髻。

日子越过,宝珠却越不快乐。

为了争权夺利,书生很少回家,宝珠是他的妻子,被困在无数繁文缛节之中,她甚至不能自由地去到山顶,看一看月亮。

华服、大宅、珍宝,都填不满宝珠的心,她陷入长久的挣扎。

一挣扎便是数十年,终于在嗅到书生身上死亡的气息时,宝珠决定离开他,她想她仍旧爱他,可她也不想再骗他,不想亲眼看见他死去。

更何况,宝珠已不愿意装作逐渐衰老的凡人,被困在金丝造的笼中。

这对凡人来说漫长的数十年,于宝珠而言不过转眼间,她仍旧是那只方才下山的小狐狸。

修为低微,不堪一击。

宝珠甚至不知道自己死于谁的法决之下,而再一睁眼时,她回到了许久以前。

那是她第一次下山,第一次见到了让她心动的凡人。

只是这一次,她不想再假做凡人,再做书生的妻子了。

*

李挚是一介读书人,在回老家守丧时,于山中遇见了一位美丽的小姐。

小姐娇憨天真,不谙世事,像只天真的小狐狸,他爱上了这位小姐。

于是他假装没有看到这位小姐偶尔忘记藏起来的狐狸尾巴。

为了留小姐在他身旁,他请她做自己的妻子,李挚奋力向上爬,早出晚归,努力赠给小姐大宅、珍宝、鲜花、仆人。

给她凡间所有的一切美好事物。

李挚只求他奉上的这一切,能让一只自由的小狐狸能与他相守到老。

可在他将死之前,小姐还是离开了他。

李挚躺在冰冷的床榻上,想了许久。

小姐其实并不爱他给的一切,她只是爱他。

他于悔恨中闭上了眼。

再睁开眼时,李挚又回到了许久之前,他与小姐初见时的地方。

这一次,李挚决定换一种方式对待她。

试读:·

  这顿饭吃得宝珠如同那热锅上的蚂蚁。

  心里头火烧火燎,面上还要装得若无其事。

  李挚家这间小院,仿佛被狐狸大军包围了,一顿饭的功夫,宝珠竟是听到了七八种极其难听的狐狸叫。

  像有人在外头活剥狐狸皮。

  偏生李挚还给她添乱,把饭端上桌,便捡了一根柴火,说是要去驱赶外头的野狐。

  “总要让小姐用上一顿清净饭。

  宝珠急得伸手攥住李挚的袖子不撒手了。

  “那、那狐狸又没有招惹我们,不过叫得难听了些,倒不必驱赶,我最是心善,见不得那种事。”

  李挚哦了一声,低头看向宝珠的眼睛,微笑道:“原来如此,那便听小姐的。”

  宝珠胡乱地应了,强行拖着李挚用完了饭,起身便要走。

  这回换了李挚拉住宝珠的袖口,他问道:“王婶出了这样的事,小姐下一步是怎么打算的?”

  宝珠一愣,心情骤然低落起来。

  她是怎么打算的?她打算与李挚此生再也不相见,他考他的功名、当他的大官,宝珠只想做一只山野狐妖。

  李挚见宝珠迟迟不开口,心下一沉,语气却仍旧轻快:“算日子,我已经出了孝,再过不久便要上仙渡府准备秋闱,王婶出身仙渡府,小姐若是有亲人在那边,也可与我结伴同行。”

  宝珠支支吾吾,却不忍心当面直截了当地拒绝他,只把自己的袖子扯了回来,含糊道:“我还未想好,村中总不会那样快便把我姨母的房子收回去,过几日再答复你吧。”

  说罢,她快步朝外走去。

  李挚站起来追了几步,又停下了脚步。

  “宝珠,我等你答复。”

  宝珠听到李挚轻声说道,她不敢回头,几乎是仓皇而逃。

  甫一走出小院,宝珠便被一团从天而降的红云砸了一头一脑,愤怒的红狐狸气极反笑,嘎嘎怪笑着冲着她劈头盖脸一通挠。

  宝珠遭受重创却不敢吱声,只伸手掐住红狐狸的嘴筒子,教它那破锣嗓子里的怪声戛然而止,然后端着它一溜烟地跑回了山上。

  回到她俩居住的山洞里,宝珠放下挣扎了一路最后放弃努力的红狐狸,趴在地上好声好气道:“怎么了啊,大小姐。”

  红狐狸瘫软在地上,把头撇到另一边,冷冷地装死。

  宝珠只得爬到另一边去看它。

  红狐狸还想转头,被宝珠一把捏住嘴筒子翻了回来。

  宝珠一脸狰狞:“差不多得了啊。”

  红狐狸这才慢吞吞地支起身子,幽怨地看了宝珠一眼,又猛地朝山洞外一甩头。

  宝珠睁大了眼,吃惊道:“什么?”

  红狐狸装了许久,这下再也按捺不住,一边跳起来往宝珠怀里一扎,一边嘤嘤哭泣着把前爪往宝珠手里塞。

  宝珠搂着受尽委屈的姐妹,低头细看红狐狸的爪子。

  “哟,你竟然没打过?你还挨了揍?”

  红狐狸哭得更大声了。

  山洞里回响着难听的狐狸哭,宝珠的脑子被吵得嗡嗡直响,她长叹一口,无奈道:“今年定是有什么问题,不然我们姐妹俩为何都遭了情劫。”

  原来宝珠之前总是与红狐狸同出同进,这回突然消失了几天,红狐狸一个人在山上寂寞疯了,到处溜溜达达,不知怎么的,就忽然看上了一只公狐狸。

  但那公狐狸长得英明神武,当然不止被红狐狸一只母狐狸看上了,几只母狐狸因此争风吃醋打了起来。

  而红狐狸从出生便有宝珠庇护,一贯养尊处优,哪里打过这等没有后援的仗,爪子也被母狐狸打瘸了,公狐狸也被抢走了。

  它是心焦又委屈,这才有了红狐狸在李挚家门口号丧这回事。

  宝珠抱着沉甸甸的胖大姐妹,忧愁地叹道:“你连抢个公狐狸都抢不到,上一世我离开你以后,你自己在山上过的什么日子?”

  红狐狸歪了歪头,傻乎乎地眨巴着眼睛,没有听明白宝珠话中的意思。

  宝珠莫名觉得心中一酸。

  经过王兰贞为女报仇的事,宝珠这只一心只有情情爱爱的山野狐妖,像是被人把糊在脑中的那窗户纸戳破了一个洞。

  一丝她此前从未有过的感情悄悄出现在宝珠的心中。

  “你能活上多久呢?”宝珠抱紧了红狐狸,轻轻抚摸着它脊背,“不论能活多久,有我在,都让你活得痛痛快快的。”

  说罢,宝珠放下红狐狸,稍微活动了下筋骨,悄骤然变成了一只狐。

  狐妖宝珠气势汹汹地走出了山洞,后头跟着趾高气昂的红狐狸,两姐妹一路杀到了公狐狸的领地上。

  那公狐狸正与一只杂毛母狐狸嬉戏呢,两只狐狸亲昵地互相舔舐,把红狐狸眼睛都看红了,气呼呼地便要杀出去把杂毛母狐赶跑。

  宝珠伸出前爪按住了姐妹,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而后,宝珠如同猛龙入江,跳起来无差别地将俩狐狸胖揍一顿。

  母狐当机立断,惨叫地逃走了,公狐狸也想逃,却无数次被宝珠捉了回来,反复殴打。

  直到一只迷人胖大的火红色狐狸冲上来,用身体将公狐狸护住,冲着宝珠一顿狂吠。

  宝珠嘤咛一声,这才慑于红狐狸的威严,放过了公狐狸仓皇逃窜。

  这鼻青脸肿也颇为英俊的公狐狸,瞬间便被红狐狸征服。

  宝珠回头时,俩狐狸已经舔上了。

  “啧。狐狸谈个爱真容易。”宝珠无语道。

  今天红狐狸恐怕不会回来了,宝珠溜溜达达地回到了山洞中。

  其实她吃下了银茯苓花后,身体直到现在仍旧不适。

  加之又外出与狐狸们搏斗了一番,宝珠已然有些吃不消了。

  她觉得累极了,如同脑中塞了一团棉花,也没有精力再变成人,就着狐身团成一团,打算好好睡一觉。

  半睡半醒之间,她的意识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

  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即将出发去仙渡府的李挚,询问宝珠在仙渡府是否有亲人,若是有,他们可以结伴同行。

  宝珠哪里有不乐意的,随意找了一个理由,说要上仙渡府寻亲,便跟李挚一块儿上了路。

  去仙渡府的路并不好走,李挚先去了祁陵县中,递交诸多材料,获取了县里的保举,才北上前往仙渡府。

  本省多丘陵山地,行路已经很难,一路上又遇见了一些山野小妖,宝珠也很是下了一番功夫,才既护住了李挚,又没有暴露自己的妖身。

  迷迷糊糊中,宝珠想着,李挚的路,就由他自己走去吧,她只要想办法告诉他,哪些破庙中有小妖作祟,教他绕开,也是仁至义尽了。

  宝珠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

  她睁眼时,红狐狸都已经回家了,四仰八叉地睡在地上,时不时还砸吧嘴,一副餍足的模样。

  宝珠见它睡得香甜,眼皮子一酸,正想再睡一会儿回笼觉,倏地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坐直了身子大喊:“不好!”

  她在山洞中也不知睡了多久,又不在村里,李挚恐怕还以为她丢了呢,少不得要担心了。

  宝珠匆匆变回人形,顶着红狐狸迷糊又疑惑的眼神朝山下跑去。

  山下才到一半,宝珠已经开始唾弃自己,说好要与李挚分道扬镳,结果仍是为了他费尽心思。

  “天下第一孬种狐狸,狗屎宝珠!”

  宝珠的嘴一边骂,宝珠的脚一边自己有意识一般朝李挚家走去。

  不一会儿,李挚家的小院便出现在宝珠眼中。

  已经是中午了,小院里却一点人气儿都没有,烟囱也没有冒烟。

  宝珠生出了一些不祥的预感来。

  果然,等她一溜烟地钻进了房中后,发现李挚家变得更空旷了,原本的那几身衣裳不见了,放在堂屋里的箱笼也消失了。

  “哎哟!”宝珠连连跺脚,转身又去了王兰贞家中。

  讣遐村人似乎还没有对王兰贞的家起歪心思,家中摆设一如主人离开时那样,只有大鹅因为没有饭吃,变得更焉了。

  宝珠心不在焉地给大鹅舀了一勺粮食,眼神四处乱瞟。

  大鹅正吃得叽呱乱叫时,宝珠手中的勺咣当砸在了它的头上。

  大鹅满眼金星地抬起头,看见宝珠不知从哪儿找到一封信,胡乱地拆开,上下一扫。

  这位大鹅眼中全世界最为可怕的妖物,双眼无神地垂下了手。

  “为什么会提前出发了啊。”宝珠不解地自言自语,“明明上一世,他不是这个时候走的,是因为王兰贞跟李庆这件事吗?”

  李挚已经走了,那,宝珠要跟上去吗?

  若是李挚一个人走那条凶险的路,他只不过是一介书生,能活着从小妖们的手中逃出来吗。

  这一世,他会不会提前了二十几年,死在了赶考的路上。

  宝珠手指微微发颤,李挚留给她的信在她指尖轻轻颤抖。

  “宝珠小姐,一别两日,不知你去了何处,无法当面对你说明,因临时要去县中拿到保举,料想要花费许多时间,唯恐生变,在下便先行一步,若是有缘,期待在仙渡府重逢。李挚。”

  宝珠又低头看了一眼再熟悉不过的李挚笔迹。

  一丝苦笑爬上狐妖小姐的面庞。

  “不是说要等我答复,怎么自己走了,真是骗子。”

  宝珠正细看李挚留下的信件时,写信之人已经乘着骡车到达了祁陵县城。

  李挚下车后,给了赶车人几个大子,背着自己的箱笼朝着祁陵县县衙走去。

  祁陵县被群山环绕,是一等一的穷县,县令在经济上做不出成绩,便发狠做起了县学,培养了不少读书的好苗子,因此文风颇盛,靠近县学的地方,有一整条街售卖笔墨纸砚。

  李挚目不斜视地穿过了这条熟悉的街,来到了县衙门前。

  但他并未像信中说的一般,去求取保举,而是抬眼看了看县衙旁的一张小门,确认了上头异人寺三个字后,低头走了进去。

  在李挚踏入异人寺之前,张天师与裴天师正隔着一张长桌相对而坐,讨论王兰贞一案。

  裴天师紧皱眉头,低头看着手中的册子,不时在上面写写画画。

  半晌后,她犹豫道:“这个案子,其实说来并不算全结了。”

  张天师端着一杯茶,惬意地嘬了一口,漫不经心道:“哦?怎么说?”

  裴天师拿用布包好的铅块,指着册子道:“第一,我们在村里就讨论过,这个案子里有除了王兰贞以外的第二人手笔,王兰贞本人虽然认了,但我觉得她没有调换过金银茯苓花。”

  “这一点确实。”张天师捧场地点了点头,“那第二呢?”

  “第二,王兰贞从何处得知的恶咒?她说是许多年前从客人那里得知,我总觉得不对劲,什么客人会将这样的东西留给萍水相逢的……”

  “嗯,也对。”张天师一边答应,一边给自己的茶杯中满上茶水。

  “前辈,你有认真听我说话吗?”裴天师小圆脸皱成了一团,不满地看着张天师。

  张天师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坐地更直了些,他清了清嗓子,认真道:“所以,小裴,你心中觉得,村里这些村民,谁更有嫌疑?”

  裴天师思索了一会儿,不肯定地回答:“我首先认为是李挚比较有嫌疑,他对王婶的事也太上心了,还有据村民说,他身上被李庆下了咒,但下咒者却莫名其妙被反噬了,谁帮了他?难道真的是他运气好?”

  张天师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催促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王兰贞的那个外甥女,一个弱女子,一个人跑到讣遐村来寻亲,怎么都觉得有些古怪。哦,还有!那李尧说不定也有问题。”

  张天师失笑:“你这是把跟案子有关的人都怀疑了一遍啊。”

  不过笑过之后,张天师收起了他身上的那股子不正经,对裴天师说道:“小裴,追求真相是一件正确的事,但你需要证据,你怀疑李挚、王兰贞的外甥女,你有证据吗?就凭你说一句,便要觉得他们都跟妖怪有关?”

  “我……”裴天师想到她在王兰贞家中用过的那个没有指向性的罗盘,不由得心虚起来。

  “你没有证据,对吗?”张天师一针见血地指出,“臆想不能充当证据。凡人总是畏惧妖鬼,做天师的,若是无凭无据怀疑旁人是妖怪,即便只是怀疑,你可知道你走后,那些愚昧的村民会怎么对待你的怀疑对象吗?”

  裴天师一愣。

  她从未想过这一层,自幼锦衣玉食的她,并不了解在闭塞的乡下,人和人之间的深层博弈。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对这个吊儿郎当的前辈服气了。

  裴天师低下了头,小声道:“对不住,前辈我懂你的意思了。”

  可张天师却不肯轻易放过她。

  “我像你一样大的时候,也是刚刚做天师,心高气傲,总是觉得前辈们都是酒囊饭袋,并不认真想要斩妖除魔、保护百姓。”

  “一次出任务,去到一个深山里的小村庄,那里十分的封闭,村民轻易不会踏出村子一步。”

  “不过是简单的鹿妖侵扰村民,我们去将那鹿妖或赶走、或收服,便成了,偏生我要多想一步,我怀疑村中有一位女子与那鹿妖有染。但前辈们都装聋作哑,我不服,我当着村民们的面把事说了,你猜后头怎么了?”

  “怎么了?”裴天师磕磕巴巴地回答。

  “我话音未落,几个村汉当着我的面,举起柴刀便将那女子的头砍了下来,她的血溅了我一身,头滚在我的脚下,眼睛睁大了看着我。”

  “裴璇玑,我现在还能梦见当时她的眼神。”

  裴璇玑紧紧抿着嘴,眼神晦暗不明,她沉默了片刻,轻声道:“那女子究竟是否与妖怪有染呢?”

  “重要吗?”张天师垂下了眼,“妖便是坏,凡人便是好吗?”

  裴璇玑没有回答,但张天师知道她并不赞同有不坏的妖这个观点,这是她的心结,总归要她自己去想明白。

  这番深谈后,两人都有些疲惫,一时间没人再说话,张天师安心喝茶,裴璇玑低着头整理小册子。

  直到外头有人来传话,说有位自称李挚的书生在门口,想要找他们。

  张天师方才开口打破沉默:“你瞧瞧,大白天的,就不能在人背后说坏话,这不找上门来了。”

  裴璇玑勉强笑了一笑,起身道:“我去迎他。”

  不一会儿,裴璇玑便领着李挚进了屋,此时看到李挚,她显然有些不自然,引他坐下后,又给他倒了杯茶。

  李挚伸手接过茶杯,面上掠过一丝讶异。

  张天师看着这两人的举止,止不住地想笑,他强迫自己压下嘴角,冲李挚笑道:“不知李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李挚道:“为了王婶来,不知异人寺对她的案子可有了定论?”

  两位天师面面相觑,张天师到底是前辈,摸了摸鼻子,略带歉意道:“王婶,在狱中没了。”

  李挚放下茶杯的动作一顿,片刻后,才轻叹一声:“不知王婶的尸骨可有人收殓,若是方便,我这里有些钱,可将她就地安葬在祁陵县。”

  “不必担心,我们已经将她安葬了。”张天师答道。

  一旁的裴璇玑看着李挚,想来仍旧没有放下心中怀疑,试探道:“你们村也只有你还惦记王婶了。”

  李挚面不改色,解释道:“王婶与我母亲是旧识,母亲去世后,她对我多有照料。”

  他这句话说得委婉,又补充道:“我还没来祁陵县读书时,也曾教爱媛写过几个大字。”

  裴璇玑忽然想起来村民们辱骂王兰贞时使用的措辞,原来如此。

  李挚能去考秀才,说明他母亲不是贱籍,但既然与王婶是旧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出身,同病相怜下……

  怪不得李挚对王兰贞一家如此上心。

  这一下,裴璇玑对李挚的怀疑去了大半,神情也放松了许多。

  李挚察言观色,也垂下了视线,装若不经意地问道:“我见院中有许多少年,可是异人寺来的新天师?”

  张天师摇摇头:“都是新来的小侍从,咱们这儿招人很难,主要是做天师有门槛,若是没有天赋,连罗盘都用不了。”

  李挚好奇道:“那两位天师,不用罗盘,能察觉妖气怨气吗?”

  其实李挚才十八岁,虽然平时一本正经,谁也不把他当少年,但一脸好奇时,还是露出了几分青涩的气息,加上他的一副好容貌,实在是教人心生好感。

  张天师与裴璇玑相视一笑,和气地解释道:“哪能了,凡人若是能凭自个儿察觉妖气,算得上天纵奇才了,能在异人寺横着走。”

  李挚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张天师刚才难得正经了一会儿,此时又恢复了一脸吊儿郎当,冲着李挚笑道:“李公子,你要不要来我们这儿试试,别考那劳什子功名了,来异人寺当天师也不错啊。”

  不等李挚回答,裴璇玑先一步呵斥道:“前辈!别瞎说。”

  张天师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我的错。”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张天师哪能不知道。

  李挚没做声,只笑了笑,他也在异人寺待了许久,此时借机便要告别。

  两位天师起身将他送到了门口,见他转身往县学方向走了,张天师又蠢蠢欲动起来,在李挚身后喊道:“李公子,若是有兴趣当天师,记得来异人寺找我张鹤啊。”

  李挚身影一顿,却没有回复张鹤,匆匆消失在长街尽头。

  待李挚在县中拿到保举,已经是下午了,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估摸着若是此时往仙渡府走,少不得要歇在路上了。

  这一路全是荒山野岭,并不安全,按道理,还是等到明日一大早出发才好。

  只是李挚心中似乎另有打算,他看着讣遐村的方向,思索了一会儿,缓缓走到北上仙渡府必经的一处茶水铺,朝店小二仔细打听了去往仙渡府的路线,见店小二说得不清楚,还掏出纸笔,请店小二画了图。

  将路线弄明白后,李挚方才背起箱笼,走进了山中。

  此时的宝珠,也在山中赶路。

  她背着小小的包袱,一边在心中辱骂自己,一边任劳任怨地飞快穿梭在草丛中。

  好容易见到了活生生的、年轻的李挚,怎么舍得就这样教他毫无价值的死在山中!

  在她知道李挚日后定能施展他的抱负,做一个好官之后。

  宝珠放下李挚给她的信,立刻在村中大肆买了一批腊肉,又上山鸡飞狗跳地宰了许多野鸡野兔,统统挂在山洞里风干。

  临了要走,她扯着大嚼特嚼的红狐狸的耳朵,将腊肉从它嘴里拔出来,千叮咛万嘱咐道:“我可指不定哪天回来,你留着慢慢吃,吃完就没有了,到时候饿死你。”

  忧心忡忡地交代完了,宝珠走出家门,见一只皮毛华丽的公狐狸叼着一只兔子,等在山洞外不远处,显然是过来找红狐狸的,这才算放下了一点心。

  红狐狸懒归懒,看公狐狸的眼光倒是不错。

  不像自己。

  宝珠唉声叹息地想着与李挚的种种往事,火速朝着祁陵县赶去。

  拼尽了全力,方才在天黑之前赶到了祁陵县。

  狐妖小姐累得直喘气,心中抱着一丝庆幸,不知李挚是何时到的祁陵县,若是太晚了,不适合赶路的话,他会在县中修整一夜吧?

  虽然宝珠的直觉告诉她,李挚恐怕不会轻易如她所愿。

  迈着有些哆嗦的两条腿,宝珠找到了去往仙渡府必经之路上的一个茶水铺,找店小二打听有没有看过李挚。

  她这边才提问,那边店小二便已经笃定地回答道:“刚走呢,我记得清楚极了,那位公子还让我画了个去仙渡府的图,我哪儿会啊,画了老半天才画明白。”

  宝珠几乎哀嚎出声。

  她拎着小小的包袱,幽怨地看着重重叠叠的山,认命地朝着山中走去。

  这山她也熟悉,去往仙渡府的山路上,有一处破庙,来往的行人晚上都爱歇在哪儿。

  那破庙中,还住着一只蜘蛛精,凡人若是几人结伴,怕招惹来天师,她也不敢作怪,但若是有那长得好看,又孑然一身的凡人男子,这该死的蜘蛛精色胆包天,定要把来者吸得干干的。

  上一世,宝珠与李挚夜宿破庙,趁着李挚熟睡,她与那蜘蛛精斗了个天昏地暗,堪堪险胜。

  “李挚,你若失了清白,我只能拿蜘蛛精给你陪葬了。”

  宝珠咬牙切齿地钻进了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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