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情诗歌——山顶上的经幡（外二首）

文 / 北塔 （江苏） 比天路更加漫长的旅途 经幡时不时倏忽一现 在不知名的熟睡的山顶 那一刻，流云停下脚步 几乎要跪下来 那一刻，积雪加速融化 像帽子被摘下 经幡是云做的，却不会流散 经幡是雪做的，却不会消融 五色交相辉映，却不会令我目盲 任何一只山羊都比我更加靠近 任何一块石头都比我更加靠近 那拖着漫天尘土的卡车都比我靠近 没有一条羊肠小径带着我沉重的肉身上升 有那么几个时刻，我似乎像一阵风 几乎能够抵达它的内部 但旋即发现，它离我远了，更远了 天空之镜里的云 这些神的遗落的霓裳 这些梦的仅存的碎片 我总是担心它们 因为太轻太虚而随时会飞走 我总是想沿着我自己的巴别塔 像拉着救命的绳子 往 上 攀 直到我能抱住它们 像抱住梦本身 然后，往下跳 像悬崖上殉情的男人 当我的双脚踏入这水镜 我惊觉所有的云都像石头一样稳定 或者面对面，或者背靠背 无论相互搀扶还是兀自寡欢 它们都有自己的位置 它们都受过卤水的洗礼 是盐 让它们不再头重脚轻地 在天空里飘浮 蒸汽会带着盐上升 去驰援总在出汗的云 然而这太空就是因为太——空 而容纳不了我和我的梦 郁孤的台 郁孤的台 是一块受伤的骨头 嵌入一个残疾的王朝 弄疼了偏安一隅的每一根栋梁 每一块砖头 哪怕全国的黎民全都聚在清江岸边 齐刷刷排着队 齐刷刷往里洒泪 这自得其乐的江水 也不会有一毫的生长 假如一个人心中没有长安 一小片山丘就能遮住他的眼 这块被冷箭射伤的骨头 假如从山上掉到江里 既不能挡住波浪们向东的步子 也成不了通向另一个时代的桥 剑一旦拔出来 就再也回不到鞘 正如骨头被卸下 就再也回不到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