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3年太平天国定都天京(南京)后,在发起北伐直捣中原的同时,为了夺取长江中游各省以拓展生存空间以及巩固天京, 派胡以晃、赖汉英率军西征。
5月19日,西征军自天京进入安徽,攻占和州后溯江西上。6月, 克芜湖 、安庆后进入江西,先后攻取彭泽、湖口、南康、吴城镇后进围南昌。因南昌守将江忠源守御有方,西征军久攻不克,只得撤围而去,后相继攻占丰城、瑞州、饶州、乐平、景德镇、浮梁、都昌。自都昌再次折入安徽,攻占东流、建德等地,不久主动退出。
天京又派石祥祯、韦俊、石凤奎、石镇仑等率军增援再攻南昌,江忠源率守军拼死抵抗,久攻未下,还折损了不少人马。9月,从南昌撤围北上,一举攻克长江重镇九江,留骁将林启容驻守。后国宗赖汉英因南昌久攻不克被杨秀清调回天京革职;悍将石祥祯、韦俊等率军继续西进进入湖北,连克武穴、田镇、蕲州、黄州、汉口、汉阳。不久,为救援被清军围攻的江苏扬州而主动退出汉口、汉阳;胡以晃自安庆攻占集贤关、桐城、舒城,安徽督办团练大臣吕贤基兵败后投水自尽。
1854年1月,胡以晃督军攻夺庐州(合肥),安徽巡抚江忠源部清军覆灭,江投湖自尽。胡以晃遂趁势连克祁门、 黟县、宿松等安徽22州县。2月,太平军骁将石祥祯集结兵力在湖北黄州、堵城间与湖广总督吴文镕部清军展开决战,一举歼灭之,乘势再克汉口、汉阳,留石凤奎、黄再兴等镇守。
石祥祯分兵攻掠湖北北部,先后攻占孝感、云梦、德安、安陆、应城、随州及宜昌等地。随后,西征军大举南下,进入湖南,以破竹之势袭占岳州,随后连克湘阴、靖港、宁乡,逼近长沙,引起湖南官场大震。因已经编练成军的曾国藩湘军突然发起反扑,西征军失利退出湖南。在湖北短暂休整,重配兵力后,石祥祯、林绍章等再次挥军入湘。
湘军水师遭遇风浪,船毁人亡,损失惨重,惨败岳阳1854年4月,二度入湘的西征军再克岳州、靖港,并由林绍章率精兵南攻湘潭,拟定南北夹击长沙。曾国藩指挥湘军竭力抵抗,并派兵救援湘潭,自率水陆师直攻靖港。
太平军悍将石祥祯是翼王石达开族弟,他率3万西征将士驻守岳州城。得知曾国藩率军来攻,主动撤出了岳州,曾国藩还以为太平军被湘军水陆俱进的声势吓怕了,所以望风而逃,非常自得,兵不血刃就进占了岳州城。
曾国藩夺回岳州后,派部将王錱、李续宾率两营1000名湘勇向北边的武昌进发。路上风平浪静,一个“长毛”都不见,遂滋生骄傲轻敌的麻痹思想,夜宿羊楼司时,竟然连岗哨都不设全都呼呼大睡,半夜遭太平军猛将罗大纲部5000太平军偷袭。湘勇们睡得稀里糊涂,还没来得及抵抗就被太平军砍杀数百人。王錱、李续宾黑暗中不知虚实, 率残部仓惶向南逃窜。
曾国藩率水师到岳州后,正欲上奏报捷,洞庭湖中忽然刮起了强劲北风,浪涛汹涌,刚成军不久的水军船勇惊慌失措,操控失误。战船辎重,翻沉漂走20余艘,撞毁、撞坏的也有数十艘,水军出师不利,不战自乱,水手、战兵落水溺死者甚多。
4月7日,太平军再克岳州。曾国藩见太平军声势颇壮,不敢硬拼,加上水师失去战斗力,只得领兵逃出岳州,恰好杨载福率水师战船来接应,载着曾国藩一行暂时退回长沙。
湘军再败靖港,差点全军覆没,曾国藩羞愤不已投水自尽......在此前的3月27日下午,林绍章率七千人马兵临湘潭城下,当时湘潭守将是长沙协石营守备崔宗光,麾下仅有500绿营守兵,一见城下人喊马嘶,刀枪林立,到处都是头裹红巾 、披着长发的太平军,顿时失去斗志,稍事抵抗便投降了太平军。
湘潭米粮众多,是长沙的重要门户。湘潭丢失,湖南巡抚骆秉章心急如焚,他急忙亲自赶到曾国藩处,希望曾能率部夺回湘潭。曾国藩惨败岳州,他忍辱退回长沙,遭湖南官场讥嘲、排挤,正感大失面子,他原本想绕过岳州北攻武昌一雪前耻,但帐下谋士王闿运、陈士杰都认为湘潭物阜民丰,军需所资,把湘潭夺回是理所当然的;若先北上进攻武昌,太平军在那屯有重兵,失败了再退回长沙,便是置自己于死地,毫无回旋余地。在骆秉章的再三恳请以及幕僚的不断建议下,曾国藩做出了克复湘潭的决断,派候补副将塔齐布、蓝翎守备周凤山率1300余勇丁开赴湘潭,派候补知府褚汝航率5营水师前往协助作战。次日,他亲率2000精锐多主力前去增援。
正当曾国藩一心一意收复湘潭时,当晚忽然接到长沙县团练头子的报告:“靖港寇屯中数百人,不虞我,可驱而走也。团丁欲借旗鼓以威贼,已作浮桥济师。机不可失”!曾国藩看后很心动,于是临时改变计划,在接信第二天率大小战船40多艘,陆卒800名向靖港扑去。
曾国藩以为守靖港的太平军仅有数百人,湘军精锐虽已抽调去打湘潭,但自己麾下仍有5000多水陆兵勇(加上长沙县团练武装),以5000人去对付数百人,无异于以石击卵,稳操胜券。
4月28日午后,曾国藩率湘军水陆以及5000多当地练勇浩浩荡荡赶至靖港,然而,当他们进入靖港后,却见街上空荡荡的,连一个“长毛”的影子都没看见。正在纳闷时,一阵密集的炮火倾泻而下,大军立刻乱了阵脚。这时,埋伏在铜官山的两万太平军从山上聒噪着冲杀而下,湘军猝不及防,吓得溃不成军。
与湘军一同前来的长沙县团练勇丁望风而逃,将湘军陆师的阵营冲乱,裹挟着湘军陆勇也向后拼命奔逃。因为中了太平军圈套而万分气恼的曾国藩见所部不战自溃,大怒,便带护弁离船登岸,来到浮桥桥头,插了一面旗帜在侧,手执利剑,高喊:“敢退过此旗者斩” !但湘勇们已经失魂落魄,一心逃命,为求生哪里还顾得上统帅说什么,他们纷纷溃逃,为了抢夺浮桥逃命而争先恐后。因为争抢过于剧烈,差点将曾国藩挤落水下,护弁们忙将他拖上船,浮桥桥板损坏,不少勇丁掉落水中,被激流卷走。
眼看陆师溃不成军,水师不等号令,纷纷扬帆起航,拔锚四散逃去,一面洮一面朝岸上胡乱开炮。靖港之战,两千余湘军水陆师几乎全部溃散,加上当地团练武装数千人溃散、死伤无数,损失非常惨重,用全军覆没形容亦不为过。事后,曾国藩在写给弟弟曾国荃的家信中说:
“所可恨者,吾于初二日带水师五营、陆勇八百至靖港攻剿贼巢,申刻开仗,仅半顿饭久,陆勇奔溃,水勇亦纷纷奔窜。二千余人,竟至全数溃散,弃炮船而不顾,深可痛恨!惟钓钓子(轻舟)未出队者,略存子药炮位,而各水手亦纷纷尽散。红船之水手仅存三人,余船竟无一水手,实为第一可怪之事”。
靖港之战,曾国藩中了石祥祯设置的圈套。他利用曾国藩急于求胜的心理, 故意在靖港布置数百羸弱之兵,引诱曾国藩轻率冒进入套,却在城外的铜官山上埋伏两万精兵,所以能取得大胜,连取岳州、靖港两大要地。
曾国藩在船上亲眼目睹湘军兵败如山倒的惨状,耳听河岸边“活捉曾剃头”的呐喊,心中想着此次败绩是自己有生以来遭遇的奇耻大辱,觉得万念俱灰,便步出船舱,两眼一闭,逃入水流湍急的湘江......就在他即将溺死之际, 能文能武的幕僚章寿麟从船舱中跳了出来,眼疾手快将即将没顶的曾国藩拽住并拖上船来。曾国藩这才逃过一劫。
章寿麟将曾国藩从死神那儿拖了回来,还告诉他一个好消息:塔齐布在湘潭十败林绍章,已经收复了湘潭。此时,湘军水师的部分战船从慌乱中回过神来,开始用炮轰击太平军追兵,太平军在炮火的阻拦下无法继续追击,遂退回了靖港 ,曾国藩借此时机,狼狈地逃回长沙郊区的南湖港。
原来,塔齐布、周凤山、江忠淑等军开始攻湘潭,林绍章不知兵,加上轻取湘潭,产生了轻敌思想,竟然率兵出城迎战,哪里是剽悍善战的塔齐布之对手, 十战十败,遂退守城内。林绍章看到湘军水师战船亦陆续开至,江面上全是湘军战船,信心丧失, 遂弃城而逃,湘潭遂被湘军收复。林绍章到岳阳后被石达开革职听用。
靖港之战是曾国藩人生的至暗时刻,也是湘军早期的一次惨败,差点葬送了湘军。要不是塔齐布、周凤山击走林绍章收复湘潭,曾国藩和他创立的湘军恐怕还未成人就夭折了......多年后,曾国藩回忆起靖港惨败的情景时,仍唏嘘感叹,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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