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假千金准备坐大巴车回老家。

正要上车时，警察拦住了我，他指着硕大的行李箱问：“女士，请你打开，配合检查。”

我盯着白色鞋面上的点点血迹，警犬不断嗅着我的鞋面，发出低吼，我哭了。

“是啊，犯错是要付出代价的。可是我，不后悔！”

1.

假千金从楼梯上滚落下来摔死的时候，我知道人生已经坠入深渊。

回到家的陆修城看到我坐在假千金的尸体旁轻轻唱着歌，疯了般冲过来抱住她的尸体就要送医院。

“哥哥，来不及了，她已经死的透透的了。”我面无表情看着他。

陆修城的眼睛红的要滴血，“陆婉，是你杀了小鱼。”

我没有回答，推了他一把，紧紧搂住尸体，不让他靠近一步，继续唱催眠歌谣。

陆修城脸色苍白，吓得后退两步，跑出去报警。

警察来迟了一步，我和陆小鱼的尸体都不见了。

等警察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准备把藏着陆小鱼尸体的行李箱往大巴车里塞。

现在我双手戴着手铐，坐在审讯室里，对面坐着两个警察。

男警察姓刘，女警察姓李。

刘警官啪地把笔摔在桌子上，“为什么要杀陆小鱼？”

狭小的房间内，我看到两位警官愤怒看着我，都在等我回话。

我冲他们笑了笑，“警官，这是你们的工作，我没必要说。”

我的嚣张让李警官坐不住了，“陆婉，都进来了，还不老实。法医已经检测出陆小鱼的指甲里有你衣服的纤维，你解释一下都发生了什么。”

我的沉默让李警官有些暴怒。

说完她拿出手机，在我面前播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陆修城带着陆家所有的佣人在警局里要求把我绳之以法，他们的脸上一个个义愤填膺。

所有人都向着假千金陆小鱼说话，我在他们的嘴里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陆修城：“警官，现在能把陆婉枪毙吗？她这么恶毒，活一天都在浪费空气。”

陆管家：“我们小鱼小姐死的太惨了，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为她做主啊。”

佣人赵阿姨抹了一把眼泪：“自从陆婉来到家里，每天挑事欺负小鱼小姐，她是最恶毒的女人。”

我在心底冷笑，昨天我刚给了赵阿姨五千块，让她去给儿子治病，当时她还说我是活菩萨，转眼成了毒妇。

我继续沉默，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我在等一个人。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李警官接了后面色凝重。

“陆婉，你爸妈煤气中毒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还没有醒。他们可是你的亲生爸妈啊，你竟然下得了手？”

是啊，我这样的行为，在任何人看来都是畜生不如！

旁边一直沉默的刘警官看完一沓厚厚的资料重重合上。

“陆婉，你和陆小鱼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你们早就认识。”

我心里一沉，这么快就查到了。

2.

在孤儿院的时候，我是一帮孩子中年龄最大的，平时我很照顾他们。他们亲切喊我阿婉姐姐。

这帮孩子中我和小鱼的关系最好，她很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但是这种聪明她总是用在歪门邪道上。

陆家父母领走小鱼那天，我大为震惊。

她的父母我怎会不知道是谁，她分明就是个冒牌货。

过了两年，我去陆家找她，陆家父母很是热情，我在翻他们年轻照片的时候发现他们很像我记忆中父母的样子。于是，我用陆家父母给我的零花钱偷偷做了亲子鉴定。

结果我才是陆家的真千金。

“所以，你就嫉妒陆小鱼抢了你的亲生爸妈？起了杀意？”李警官留意到我眼中的恨意，询问步步紧逼。

是陆小鱼她该死！

不得不说，陆小鱼很会讨陆家人的欢心。得知是假千金的那一刻，她扑倒在妈妈的怀里，说舍不得离开这个家。

陆修城很喜欢这个乖巧伶俐的妹妹，一起央求爸妈把她留下来。

她故意当着爸妈的面收拾行李，他们毕竟在一起相处了那么长时间，自然是舍不得，没有征求我的同意，就把陆小鱼留了下来。

爸妈觉得我们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现在又是好姐妹，一定能相处融洽。

可他们不知道，我们是水火不容！

爸妈完全没有追究当初她冒充假千金身份的事，可我不能忘记。

陆小鱼在我面前越是讨好，我越是厌恶。

她把最好最大的卧室让给我住，又买来很多漂亮的新裙子送给我。我看着她讨好我的眼睛眨啊眨，一巴掌呼在她脸上。

“陆小鱼，别用你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迷惑我，我可不是爸妈。”

陆小鱼眼睛里闪烁着星碎的泪花，宛如冬夜里清冷的月，让人心生怜悯。

这一幕被陆修城看到了，他挡在小鱼身前，恶狠狠瞪着我，像是我毁坏了他心爱的珍宝。

“陆婉，既然你容不下小鱼，那么请你搬出去住吧！”

陆修城在爸妈面前告了我一状，我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到了失望，还有对陆小鱼明目张胆的偏爱。

我在客厅大发脾气，每天变着花样挑刺，陆小鱼就是不生气。

我猛地想起来一件事。

那次我生病发高烧，雨夜被司机送往医院，是陆小鱼央求爸妈非要亲自照顾我。

她不眠不休照顾了我三天三夜，一勺一勺喂我吃饭，给我削水果。

“阿婉姐姐，你在孤儿院那么疼我，你一辈子都是我的好姐姐。”

妈妈说，她看多了真假千金的戏码，都是假千金毒害真千金。可是在陆家，陆小鱼是她见过最懂事最贴心的孩子，而我这个真千金还不如别回来。

无所谓，反正我要的从来不是陆家爸妈的爱，我只想把陆小鱼赶出去。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她对我是真的好，没有掺杂任何歪心思。

可这一切都是她偷来的，必须还回去！

3.

我在看守所的日子睡得无比心安，比在陆家奢华的软床垫上还要舒服。

当李警官再次提审我的时候，对我现在的状态嘲讽了几句。

“陆婉，经过这几天我们去孤儿院的走访调查，你们胡院长证明你经常对陆小鱼霸凌，你对这些还有什么可说的。”

“警官，既然你们都知道了，还要我说什么。你们说的事，我都认！”

我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孤儿院胡院长的样子，他肥胖的圆脸上一双眼睛始终笑眯眯的。

从我踏进孤儿院开始，胡院长对我十分关心。

那个时候我在社会上流浪，被人接到孤儿院时浑身是伤。他说我是个可怜的孩子，会当做我的避风港，孤儿院就是我的家。

我心底里生出了希望，立志长大后要当一名老师，回到孤儿院做一个同他一样的人。

我把他奉为榜样，可后来这种想法让我觉得可笑。

陆小鱼被陆家爸妈接走那天，我跑着告诉胡院长，我以为他会说出真相。

但是他让我不要再追究，这件事不是我能左右的。

第一次，他在我面前说了重话，第一次他的脸色如此恐怖，第一次站在他身边我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从李警官的口中我知道了胡院长愿意当证人，他说我对陆小鱼的狠毒令人发指。

我总是趁老师不注意让小鱼吃馊饭，在杯子里放恶心的虫子让她喝。我这样的人是他见过的孩子里嫉妒心最重的人，要不是看我可怜，早就把我赶出孤儿院了。

李警官没有说太多，其实我都不用想，早就猜到胡院长会对他们说什么。

我知道了一个秘密，是关于他的，他不想让我出来，我最好去死。

我抬头看屋顶，黑压压的，正如现在的心情。

一个小警察敲门进来，低头和两位警官耳语，我看到他们的脸上有一丝丝惊喜的表情。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都回来了，李警官意味深长看了我一眼。

“陆婉，你以为提前弄坏家里的监控，我们就什么也查不出来了？”他说话神神秘秘。

“我们已经从陆修城提供的证据中找到了线索。陆小鱼是自杀的！陆婉，为什么要承认你是凶手，还有你和陆小鱼到底是什么关系？”

真相还是来了！

是的，陆小鱼是自杀的，陆家爸妈煤气中毒也是她搞的鬼。

她和我争执中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她的后脑勺磕到了台阶的尖角，留在地上的鲜血仿佛一朵玫瑰。

我不可能杀她的，我怎么会舍得杀她呢，因为这个假千金是我的亲妹妹啊。

4.

我掩面哭泣，这次李警官没有了刚才凌厉的气势。

显然，他们已经查到了我和陆小鱼真正的关系。

我们的父母是盗窃犯，从我懂事起我和妹妹就生活在周围人的白眼中。

有时走在大街上脑子上会无缘无故被人扔臭鸡蛋，他们骂我和妹妹，是小偷的孩子。

我爸妈是小偷，所以我们也是小偷。

我会护着妹妹，不让她受伤，而我的身上挂满了烂菜叶子、狗屎、牛粪。

我计划带妹妹离开这个家，还没等我们离开，爸妈出事了。

那是一个雨天，我身上披着一个破化肥袋回家，迎面看到警察来家里找他们。

慌乱中爸爸用刀抵在我的脖子上，拿我当人质。

警察怕伤到我，不再采取激烈行动。爸妈趁机会跑了出去，大街上一辆飞驰的卡车开的太快了，他们来不及躲当场死亡。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妈妈躺在血泊中，她绝望的眼神望着我。

“好好照顾妹妹，生活再难也别当贼。我们这是报应啊、报应！”

现场太过于惨烈，我和妹妹都被吓傻了。直到警察把我们送到大伯家里，我慢慢才缓过神儿来。

大伯不喜欢我和妹妹，确切地说他只想养我，不想养妹妹。

因为妹妹是个天生坏种。

寄人篱下，就应该夹起尾巴讨生活。

我在大伯家努力干活，可妹妹一点儿也不知道收敛，和大伯家的孩子抢好吃的好玩的，骑在他们身上咯咯笑。

被大伯教训后，妹妹心生怨恨偷偷朝锅里放老鼠药。

要不是家里的狗偷吃了一锅饭当场死掉，妹妹就成了杀人犯。

大伯吓坏了，他把我和妹妹连夜赶出家。

我带着妹妹在镇上流浪了半个月，从人们的口中知道了孤儿院。我担心孤儿院知道妹妹是个坏种，不会收留她。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我和她分开去孤儿院，并且我告诉她从此刻开始我叫阿婉，她叫小鱼，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我以为这样可以保护妹妹，可她的坏种本性还是暴露了。

有一次几个漂亮阿姨带了很多零食来孤儿院，她们让自己家孩子表演节目，带着我们玩耍。

孤儿院的孩子们都很开心，妹妹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