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有一句流传很广的评价叫:“杜甫从未年轻,李白从未老去”。李白这个人,似乎永远都活在人生的盛夏,他浪漫肆意,热烈耀眼,哪怕人到晚年,都带着满满的少年感和一股不灭的“狂”劲。伤春和悲伤都与他无关。
但是你可知,那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是他年到51岁时写的;那首“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并非是他年轻时意气风发所写,而是他年老时流放途中遇赦后所作。
即使他是才华横溢、清高狂傲的“诗仙”,竟先后两次选择入赘;那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前面两句是“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暗指他在责骂前妻刘氏看轻贬低自己……
是的,他并非永远无忧无虑,超脱尘世,他同样面临着人生的困顿与无奈,心里也有痛苦和挣扎,也有绝望的呐喊。到最后你会发现,他空有一身才华,竟落得如此下场!
01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23岁时,李白第一次离开家乡,到外面的世界去闯荡。“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都是他在行船于途中,发的朋友圈。
李白和王维同岁,当王维高中进士时,李白因为出身商家,连参加科考的资格都没有。但年轻气盛的他,并没有因此丧气,而是四处游历,以诗会友。
几年后,在朋友的帮助下,他终于与一位有着强大家庭背景的女子成婚,得以摆脱商人后代不能做官的桎梏。
可是蹉跎多年,三十多岁的李白,仍没有建功立业。他只能选择离开家人,孤身前往长安求职。
年少时我们读李白,会得到应有的鼓励和力量,因为他在长安找工作受挫后写下:“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长大后读李白,我们会发现,无论是谁,都会有不被理解和不被看好的时候,如果壮志难酬,如果努力后得不到想要的结果,我们需要做的,便是接受这样的自己,并且忠于自己。
公元742年,唐玄宗终于发布求贤令:平民百姓,只要有真才实学,皆可举荐。这对当时已经40岁的李白来说,无疑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最初,李白是因为才华备受认可才被召入宫中。本想终于可以通过“翰林学士”此等高级官职实现胸中抱负,却被当成给皇帝嫔妃溜须拍马的御用文人。
性格狂傲不羁的他,实在无法接受一次又一次违心的阿谀奉承,便只能将苦闷忧愁之意融进酒中,灌入肚里。他以为当他喝到酩酊大醉,便能在梦中继续追逐他的理想。
就连李白此等狂人,曾被贺知章称为“谪仙人”,曾令御手调羹,贵妃捧砚,力士脱靴,但依然不能为玄宗所用,最后被“赐金放还”。
尽管李白的诗文惊艳无比,但这并不代表他配得上高官要位。毕竟狂傲不羁又爱饮酒的他,很难让人委以重任。
待宰相梦破碎后,李白写完那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便又一次开始了新的征程。
他就是这样随性洒脱,即使穷尽一生,他都不曾获得他真正想要的机会,但他仍是那个不拘一格、擅长自愈的乐观“诗仙”。
02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是柳宗元的孤独;“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是杜甫的孤独,而“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则是李白的孤独。
李白一生都在快意江湖,逍遥自在。当他的追求的理想破灭时,便一路寻仙问道,一路寄情于诗。从46岁到55岁这近十年里,李白一路游山玩水,甚至还去天姥山当道士,以排遣仕途失意的苦闷。
这期间,他写下许多名传千古的诗文。不得不说,如果没有官场失意的际遇,恐怕李白在诗文创作上的才能,也不会得到充分的发挥。
直到755年,李白想通过边塞参军又一次进入官场,却遭遇了灾难性的安史之乱。之后,新皇李亨即位,永王李璘欲整兵作乱。很快,永王李璘发现了李白的踪迹,并邀请他加入自己的幕僚。
原以为求仕报国的志向终于得以实现,却不料仅仅两个月后,永王便因叛逆之罪被抓,李白也因此被囚禁,差点死去,幸好被人救才判为流放夜郎。
一心为国的李白,竟就这样被当成逆贼!他的内心该有多痛苦多愤怒!但这便是他急于求成却不够成熟的性格所导致的不幸。
他有时狂傲不羁,傲视权贵,有时却又渴望接近权力中心,对自己受到的恩遇和荣宠念念不忘。他的理想是“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我们往往看到他的飘逸潇洒,却忽视了他对名利的苦苦追求。
晚年的李白,过得并不快意。61岁时,他登上敬亭山,其实早已不再意气风发,心中只有无尽的孤独。因为刚从狱中走出,饱受蒙冤之苦的他已经心力交瘁,虽大难不死,但当他在山顶俯瞰茫茫大地,芸芸众生,才发现自己一无所有,身边亦无人相伴。
即使他的一生有过四段婚姻,先后至少有过三个子女,但无论女人还是孩子,都没能羁绊他出游的脚步,亦无法驱走他内心的孤独。
空有一身才华,却落得如此下场,李白觉得这便是自己的宿命,甚至心存感激,觉得免于一死就是万幸。而在流放途中得到获赦的消息,他不胜欢喜,提笔写下那首至今仍能激励我们的千古名诗: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安史之乱的最后一年,流放途中获赦后的李白,终于坐船抵达江陵。此时的他,即使已经是老弱病身,也仍觉得长路漫漫亦灿灿!即使历经风雨,饱经沧桑,他仍怀着一颗少年心,勇往直前,不畏艰险,他想要从军报国,但此时征兵的队伍不肯用他。
但他就像昂首阔步于人世间的大鹏,有梦,有爱,终其一生,追寻自由,漂泊四方,哪怕壮志难酬,屡试屡败,归来仍是一颗少年心,仍在热爱人间。
才华横溢的他,终究没能如愿以偿建功立业,没能羽化登仙,也没能成为好丈夫、好父亲。但他浪漫的情怀、不羁的性格和脱俗的才华,即使穿越千年仍熠熠生辉。
他是诗中的英雄,也是英雄中的诗人,他是那个时代的无冕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