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的深秋,河南农民王老汉挑着150斤稻谷,赤脚踩着霜冻的土路走向粮站。这不是普通的粮食交易,而是一代人用血肉签署的“国家契约”。
通过统购统销政策,农民以低于市场价30%-50%的价格上交公粮,仅1958-2006年间就累计缴纳7000亿斤。若按当前粮价折算,相当于每位农民为工业化建设“无息存款”了半辈子。
更触目惊心的是工农剪刀差。1953-1985年间,农民通过农产品价格差额为工业积累贡献了超5400亿元,年均达210亿元,相当于每年建造3个长江大桥。
这些数字背后,是农民在饥荒年代“一等粮交国家,二等粮留集体,三等粮拌野菜果腹”的生存史诗。农民对国家的贡献毋庸置疑,然而农民的地位和福利相比其他群体却差了一大截。在刚刚结束的两会上,全国人大代表张翼提出了这样一个观点:将农民交公粮、交农业税视为养老保险缴费。
这个观点一经提出,引发了网友的热烈讨论,支持和反对的声音都有。在当前社保体系里,城镇职工1992年前的工龄可折算为视同缴费年限,机关事业单位更通过“十年并轨”将未缴费工龄纳入养老金计算。
反观咱们农民群体,尽管其公粮缴纳占1950年财政收入的39%,却因“缺乏人事档案”被排除在制度之外。
这种职业歧视造就了荒诞的养老金鸿沟。据相关统计数据显示:2025年农民月均养老金223元,仅为城镇职工(3500元)的6.4%,甚至不及公务员养老金的3%。
对此,笔者很想问一句:工人上班算工龄,农民种地交税不算工龄?这真的是社会主义公平?
一些反对者常以“历史数据缺失”“财政压力过大”为由否定政策可行性,但这些论调完全经不起推敲。
一方面,数据追溯并非天堑。例如北京、上海等地的社保省级统筹系统已运行多年,结合粮站收据、土地承包档案和村级账本,完全可构建数字化追溯网络。再比如河南某县试点中,通过区块链技术已成功认证12万份公粮记录。
另一方面,财政压力实属伪命题。全国1.7亿农村老人若按张翼代表建议月发600元,年支出约1.2万亿元,仅占2024年财政收入的3.2%,远低于当年农民贡献的工业化原始积累比例。
至于法律障碍实为观念桎梏。《社会保险法》第13条明确“视同缴费年限”需国务院规定,这恰恰为制度创新留下空间。若能将公粮收据纳入法定凭证,法律困局迎刃而解。
将农民交公粮视为养老保险缴费不仅是一种经济补偿,更是一场迟到了四十年的社会伦理救赎。它关乎着代际正义与国家伦理,也埋藏着乡村振兴和社会价值重塑的密钥。
当农村老人不再为温饱挣扎,土地流转率可提升20%,释放4亿亩耕地潜力;在外务工子女返乡创业意愿将增长37%,破解“空心村”困局。
此外,承认农民劳动价值与工人等价,是对“职业贵贱论”的彻底否定。正如河北农民合作社理事长所言:“我们要的不是施舍,是被制度承认的劳动者身份。”
六十年前,农民用扁担挑起共和国的粮仓;六十年后,该轮到制度设计的扁担挑起他们的晚年。
张翼代表的建议不仅关乎1.7亿老人的生存质量,更在叩问一个民族的良心:当我们在享受外卖便利、高铁速度时,是否记得这些现代化成果的根基,是无数农民在油灯下数着瘪稻谷的叹息?
公平可能会迟到,但不应永远缺席。将交公粮年限视同养老保险缴费,不是对历史的施舍,而是对脊梁的致敬——因为真正伟大的国家,从不会让为其负重的人,在暮年独自佝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