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为了白月光,让我去顶罪坐牢。
她承诺。
“只要你同意,我这个人就是你的。”
可入狱后,女神却忙着和白月光同居,没来看我一眼。
甚至在她的授意下,我在监狱里被人欺负,成了个残废。
出狱时,我的父母已经成了一抔黄土。
曾经我这个无忧无虑的大少爷。
变得一无所有。
而直到最后我才知道一切真相。
女神是我父母仇人之女,她做这些都是为了复仇。
1
“裴文彦,出狱后找份工作,好好做人。”
狱门打开,狱警留下一句叮嘱我。
我点了点头,提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踏出了这个困住了我三年的地方。
片刻后,大门在我身上后缓缓关上。
我抬头,头顶的阳光没有温度,却无比的刺眼。
我用手挡在眼前,堪堪挡住这缕阳光,微微眯起眼睛。
三年的黑暗时光。
我忍不住深呼吸,品尝这自由的空气。
然而刚把手放下来,却看到了公路边,靠在迈巴赫边上的女人,嘴角扯出了一个苦涩的弧度。
那是我爱了许多年的妻子,也是亲手把我送进监狱的人。
三年前,方知晴在一个雨夜找到我,她跪在我面前,身上的白裙被雨水浸湿,湿哒哒的挂在身上。
那张高傲,仿佛高岭之花的俊秀脸庞,第一次出现了破碎的神情。
“求你了,文彦,小泽才二十岁,他要是去坐牢,那一辈子都毁了啊。”
经过方知晴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我才知道一切真相。
因为追求方知晴的这几年,我一直对她百依百顺。
前段时间,她忽然说想开一开我最近买的新车,我也没有防备,二话不说就给了。
谁知道,方知晴要车钥匙,是要去讨好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许云泽。
而他却开着我的车,在这个雨夜撞死了一个人。
那个地方没有监控,车在我名下,只要我认罪,谁也不会知道真正的肇事者是谁。
许云泽也可以不去坐牢。
“所以文彦,我立马可以去和你领证的啊。”
我看着方知晴脸上哀求,决绝的表情,最终却同意了。
那时,我天真的想着。
三年时间,换方知晴一点也不亏。
所以,在方知晴带着警察赶来的时候,我正站在血泊之中。
而地上,是那个无辜被撞的路人。
我很快便被警察反制在地上,交代了一切。
为了能把戏演得更好,方知晴甚至冲到我面前,边哭边打我,问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把她置于何地。
以后她该怎么办。
方知晴哭的难过。
在场的人,没有不为之动容的。
我也晃了神,误以为我真是她认定的丈夫,才会在看到伴侣犯下错事后,如此悲伤。
可我是替许云泽顶罪,所以她爱的也是许云泽。
可惜的是,这个道理,我在监狱里花了整整三年时间才明白。
判刑后,我爸妈被气得没来看我一次。
而方知晴按照约定,和我一起申请了结婚,成了我名义上的妻子。
入狱那天,她作为我这个世界上最爱的女人,亲口承诺。
“文彦你放心,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可在监狱的这三年时间里,方曦并未像她说的那样,时常来探望我。
相反,这三年时间,她从未出现。
一开始,我挣扎又彷徨,不明白为什么方知晴不按照约定来见我。
难道是她出事了吗?
可后来,等着等着我就习惯了。
我也终于明白,方知晴说的话大概只是哄哄我而已,她只是想让我替许云泽顶罪。
所以现在,当我再次看到方知晴时。
我并没有想要去叙旧的心情,甚至转身就想跑。
可最后,我只是扯出了一个略微苦涩的笑容。
因为想跑也跑不了,我的腿现在走路都困难,晴天还好,一到雨季骨头缝里就钻心的疼。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不好受了,我脸色有些难看,只能慢悠悠的向皱着眉头的方知晴走去。
2
方知晴看到我走了过来,连忙上前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然后放进了后备箱。
看到她的动作,我像是和多年未见的老友般,向她打招呼。
“好久不见,你这三年过得好吗?”
我没有问她,为什么不遵守约定来看我,更不会告诉她我这三年里,在监狱的所有遭遇。
方知晴的面上一片柔和,她笑着冲我点头。
“嗯,很好。等你出来,我们好好过日子。”
表面上看,方知晴对我柔情蜜意,可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她的眼里满是冷漠。
我追她这么多年,也没有得到她的真心。
难道替她好弟弟坐牢的三年,就能轻易俘获她的爱吗?
幼稚。
“先回家吧,别的事往后再说。”
方知晴打开车门示意我上车,她看着我的眼神很复杂。
有愧疚,可更多却是别的东西。
我上了车,却没有坐上副驾,而是选择坐上了后排。
方知晴微微皱起眉头,却还是没说什么。
车子开出郊区,开向市区。
一路上,寂静得可怕。
我并不在意这种奇怪的气氛,甚至享受其中。
打开窗户,凉风扑打在我脸上,我这才找回了自己存在的形状。
这几年,无数次我都像是失去了肉体,只剩一个漂浮的灵魂存在于这世界上。
方知晴忍不住从后视镜打量着裴文彦,三年时间没变,他好像变了许多。
变得没有以前冒失和幼稚了。
曾经那双任何时间,都带着光的眼眸,现在却无比暗淡。
这三年时间,裴文彦后悔了吗?
“文彦,我想我还是得告诉你爸妈的事情。”
沉默许久,方知晴最终还是开口了。
我泥泞的大脑反应许久,才问了一句什么。
她抿了抿唇,同情的看了我一眼。
“两年前,爸被查出贪污受贿,捉拿过程中心梗猝死,抢救无效,妈接受不了打击,半年前也在病床上去世了。”
至亲之人的离开,对于人这种具有情感的生物来说,应该会感到非常痛苦。
可现在,我却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仿佛刚刚听到的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两年前,爸妈没再来监狱探望我后,在我刚刚没看到爸妈后,我早就猜到他们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坐直了身子,脸上波澜不惊。
最后,我只是淡淡的吐出一句。
“我不信我爸会贪污。”
我的父亲,那么正直善良的一个人,竟然会因为贪污受贿被捉拿?
半晌,方知晴才干涩的开口。
“真的,证据确凿,金额巨大。”
听见这话,我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可我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只是咬了咬嘴唇,不再开口。
无论别人怎么说,我都不会相信,我的父亲会做那种事情。
真相是什么,我会靠自己找到。
看我不愿交流,方知晴收回视线,专心开车。
而我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闹市,突然觉得无所适从。
在监狱了待了三年,外面好像变了许多, 可又好像哪里也没变。
3
至于方知晴。
她和三年前相比变化很大,从温柔知性笑话,蜕变成现在独当一面的女强人,方知晴大概也付出了很多吧。
看着窗外渐渐暗下的天空,我对方知晴哑声开口。
“有烟吗?”
方知晴皱了皱眉头,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将烟和打火机递给了我
“少抽点。”
我瞧了她一眼,笑了笑,很显然没有把她的话放进眼里,点燃一支烟生涩地吞云吐雾。
对于抽烟,我并不热衷,甚至有些厌烦。
可现在,我突然觉得,原来烟真的能让人平静下来。
接受着自己目前不能改变的一切。
许久后,直到燃烧到尽头的烟烫伤我的指尖,我才如梦初醒。
深吸口气,我转头,将目光投入那些来往的车辆中,思绪也跟着人群离开。
“我们离婚吧。”
我声音沙哑,仿佛在世间流浪了千年的泥土,最终认命选择沉入河水当中。
入狱这三年时间,说不后悔是假的。
因为我几乎没有睡过一个整觉,每天睁眼迎接的都是痛苦。
我曾经是个很阳光的人,却在监狱自杀过无数次。
那颗骄傲的心脏,早就选择放下了。
闻言,方知晴头一次愣住了。
她紧紧盯着镜子里的男人,眼神闪过挣扎的复杂情绪,可最后她却轻笑着开口。
“文彦,我们领了证的,你就是我法律上的老公,我也是你名义上的妻子,没有什么放不放走一说。”
“再说,除了跟我回家,现在的你,还有地方可以去吗?”
是啊,我还能去哪里了。
爸妈都死了,现在的我一无所有。
最终,车辆在一个别墅停下。
看到精致奢华,处处透露着爱意的别墅。
我想,没了我阻拦。
方知晴和裴文彦这三年,大概过得很好吧。
“姐姐,姐夫!你们回来啦!”
刚进入别墅内,方知晴给我简单介绍后,我就听见一道清澈的男声响起。
裴文彦穿着围裙,像是在做饭,飞也似的扑过来,把方知晴抱在怀里,一点也不在意我这个名义上的姐夫还在这里。
“姐姐回来的正好,你爱吃的菜马上就上桌了。”
说完,裴文彦热情不减,松开了方知晴后,又笑着对我道。
“姐夫,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我就什么也做了一点,你尝尝我的手艺。”
“你这双手,本就不是用来做饭的,下次别进厨房了,让阿姨做就行。”
方知晴嗔怒道。
而裴文彦听见姐姐的教育,也只是吐了吐舌头,转头又进了厨房。
我低头,看着脚上和二人截然不同的情侣拖鞋,想要离开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可我爸妈已经走了,我能去哪里呢?
现在的我,可不是三年前那个无法无天的裴家大少爷。
“文彦,你先去楼上休息吧,我去厨房看看小泽又做什么花样。”
方知晴说着,便要抬脚离去。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什么都没说上了二楼,放下行李后,我选择进了浴室。
4.
卧室内,我给浴缸灌满冷水,穿着衣服,抬脚没入其中。
从腿到腹部,再到胸腔,最后漫上脖颈,直到将我整个脑袋淹没。
刺骨冰冷的水流隔绝了外界一切的声音。
水流灌入我的耳朵,鼻腔,我甚至主动张开嘴,让冷水钻入口腔当中。
只有这样,我满是伤痕的心脏才会被冰封,才会感觉不到任何的伤痛。
就在我即将失去意识之际,浴室的门突然被打开,接着,一道身影快速跑到浴缸边,用力将我从浴缸里拉了起来。
脱离浴缸的瞬间,新鲜空气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再度涌入我的鼻腔。
栀子花,是曾经年轻张扬的我心中唯一的柔软。
因为从小时候起,母亲就会在花园里种满一花园的栀子花,而后带着我在花园里尽情玩耍。
可如今,物是人非。
“裴文彦!你不要命了?!”
方知晴眼里满是慌乱,头一次,她的关心会如此失态。
她将我抱在怀里,身体都因为恐惧而颤抖不止。
我轻轻将她推开,四目相对,许久,才平静开口。
“方知晴,你知道么,我妈以前就告诫过我,像你这样的女孩,不是我能爱得起的,以前的我不信,可现在我后悔了,我想告诉她,当初我的确应该听她的,可是,我该去哪儿说给她听呢?”
我后悔了。
方知晴目光一凝,呼吸都变得紊乱。
她眼里带着不可思议和愤怒,咬牙道:“裴文彦,我都同意嫁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还想怎么样?
我把人生最好的三年,以及我的一切,都给了许云泽,换来如今的结果。
这句还想怎么样,不应该由我来问吗?
我自嘲一笑。
“方知晴,应该我来问你。”
“你和许云泽,你们姐弟俩,到底还想让我怎么样?”
方知晴身体僵住,刚要开口说什么,一道怯怯的声音打断僵硬的氛围。
“曦苒姐姐,姐夫,怎么了?”
许云泽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们。
方知晴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绪后,冲许云泽柔和一笑。
“没事,你先下去忙吧,别担心。”
相比刚才对我的愤怒,此刻的她眉眼中满是温柔,语气也很是柔和。
简直天壤之别。
许云泽乖巧地点了点头,笑着解释:“我就是来跟你们说一声,饭菜准备好啦,可以吃饭了哦,那个……”
他看了我一眼:“要不我去楼下等吧?”
“等等。”
方知晴将正要离开的许云泽叫住。
“小泽,你姐夫的衣服都湿透了,你去你房里,找一套干净的给他换一下。”
我身体一僵。
所以,许云泽也住在这个,所谓的“我们的家”里?
三个人的家。
不觉得拥挤么?
5.
许云泽乖巧点头,说了声好后,转头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拿来一套干净的衣服。
我没有动作,方知晴叹了口气,关上门,为我换起了衣服。
我微微皱眉,阻止她的动作。
“不用,我自己有带衣服。”
我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件洗到发白的衣服。
方知晴张了张嘴,但最终也没有坚持,只是说了句“明天我们一起去商场,给你买点新衣服。”
她从背后抱住我,语气难得轻柔:“裴文彦,我一定会好好跟你在一起,照顾好你,过去的事情,就让它成为过去,好么?”
我转身,看着她,眼里没有丝毫情绪。
从前那个自信开朗,眼里总是带着光芒的男人,如今就连基本的情绪波动都极其罕见。
我到底还是变了。
方知晴心中发苦,但也理解,毕竟我被关了三年,尽管她花钱找人打点过里面的人,要善待我。
但这三年的苦闷,还是足以让人发疯。
在她看来,这三年,我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待着罢了,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之所以变得这么沉默寡言,估计也是因为这期间,我那张扬爱玩的性格被磨平了不少吧。
她轻轻挽住我的胳膊,我始终沉默着,一言不发。
一同下了楼后。
就在楼梯中间,我沉声开口。
“方知晴,是不是无论如何,你都不打算跟我离婚?”
方知晴愣了愣,点头。
“对。”
我挑了挑眉,不再言语。
客厅内,许云泽已经摆好一桌子晚饭。
经历了三年前的那场车祸,他的性子收敛了不少,最起码表面上看上去乖巧懂事了些。
为了照顾方知晴,他还特意学了厨艺,就是为了能让方知晴下班到家吃到一口热的。
这个习惯,从他动作的熟练度来看,已经坚持了很多年。
“姐姐,姐夫,快来吃饭。”
许云泽笑着抬手招呼我们。
视线在注意到我身上那件洗到发白的外衣时,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嘲弄。
但很快,就被阳光的笑容代替。
很难想象,如此阳光开朗的大男孩,曾经会是个肇事逃逸的飙车党。
看来方知晴为了让他能从那段阴影中走出来,也花费了不少力气吧。
我低着头,安静地坐在桌边。
许云泽盛了一碗汤,递到我面前,意有所指道:“姐夫,三年前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挺身而出,如今也就没有所谓的明星画家许云泽了。”
明星画家?
原来,他已经获得这样的成就了么?
方知晴看着他,眼里满是欣赏和爱意。
看得出来,许云泽的成就在她这个贴心姐姐眼里,很是自豪。
我看着得意的许云泽,沉吟些许后,提出一个心中思虑许久的话。
“许云泽,英国的美术学院,一定很好吧?”
许云泽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僵硬。
我似笑非笑,靠近他耳边,用我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开口。
“方知晴似乎还不知道你的事吧?你说,如果我现在告诉她,你会怎么样呢?”
6.
许云泽目光一下子变得慌乱,扫了眼方知晴,发现后者正在低头喝汤后,松了口气,急忙转移话题。
“姐夫,快尝尝这猪蹄黄豆汤,很补的……”
我刚要有动作,方知晴眉头皱起,按住了我握着勺子的手。
“怎么了姐姐?”许云泽愣住了,有些疑惑。
“裴文彦不喜欢肥肉,以后做饭的时候,多注意一些。”
许云泽脸上的笑容猛地一僵。
但还是乖巧点头:“好的,我知道啦。”
我却摇了摇头,将她的手推开。
“在里面蹲了三年,哪里还有那么多毛病,肥肉是好东西,要多多珍惜才对。”
“别说一块肥肉,就算一块泥土,我都能吃下。”
说罢,我端起碗,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方知晴目光微凝,面色复杂。
三年前,我对所有肥腻的食物算的上是深恶痛绝,可在监狱这几年,别说肥肉,就算是发霉的土豆,我都得去抢,才能分到一小口。
三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很多东西和习惯,都足以被改变。
放下碗,我看向方知晴。
我一直想问方知晴,这三年时间,她为何从来没探望过我?
要是她肯来看一眼,那些监狱的人,或许会看在方家大小姐的份儿上,对我好一点。
而不是三年非人的折磨。
我被人打断过手,掰断过脚。
复健的日子简直痛苦不堪。
可惜这些,方知晴一概不知。
但想想也是。
即便她知道了,可能也是无动于衷吧。
我苦涩一笑。
方知晴此刻也在用余光关注着我。
她的眼里带着一种隐晦的情绪,叫人难以辨别。
“裴文彦。”
方知晴突然开口:“我记得你以前也是学画画的,要不过两天你就在【海棠花未眠】工作室上班吧,直接在许云泽手下做事,他正好却一个帮手。”
在许云泽手底下做事?
我拳头猛地攥紧。
当年,我的成绩和才华,都远远在许云泽之上。
可如今,我却要成为对方手底下的员工?
方知晴难道不记得,当年的许云泽是怎么被伦敦美术学院录取的吗?
要不是因为我……
似乎是看出我的不情愿。
方知晴揉了揉眉心:“你也知道,你毕竟是坐过牢的,档案有问题,让你进入公司会惹人非议,你待在许云泽手底下,我也好照顾你一些。”
我面容苦涩。
我也清楚,有过案底这个事情,将会伴随我一生。
可方知晴似乎忘了,这个污点,是她亲手在我的生命中刻上去的。
沉默些许,我笑了笑,目光盯着许云泽,一字一句。
“没问题,但是这一次,我可不会再让着你了。”
方知晴有些疑惑:“什么让不让的?”
一旁的许云泽赶忙接茬,打断她的问话,笑着解释:“姐姐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姐夫的,谁要敢为难姐夫,我一定不会轻饶!”
说着,他还撸了撸袖子,挥了几下拳头。
方知晴宠溺一笑,许云泽似乎受到了鼓励一般,更加激动。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个动作,我在熟悉不过,那是我年少时最喜欢做的。
如今的许云泽阳光灿烂,和曾经的我有着三四分相似。
就在这时,许云泽也转头看了过来,四目相对,许云泽挑了挑眉,露出一抹得意。
7.
晚饭后,方知晴去到书房工作。
趁此机会,许云泽偷偷将我拽到自己房间内,一脸紧张的将房门反锁。
接着,他转过身,看向我的目光里满是阴霾和忌惮。
“裴文彦,有话直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
我嗤笑,上前一步,目光逼人。
“许云泽,当初你被伦敦美术学院录取时的那副画,你不会忘记了是谁画的吧?”
“没有我,有你的今天?”
三年前,许云泽找到我,说如果我能够帮我考上伦敦的美术学院,他就可以帮忙给我和方知晴牵线搭桥。
当初的我对方知晴可以说爱到了骨子里。
为了这次机会,不惜帮助许云泽作弊。
我以为,就算不能成功约会,我帮方知晴最在乎的干弟弟考上伦敦,她也应该高兴才对。
毕竟大家都知道,许云泽以前对方知晴有恩,所以后者对我一向当做亲弟弟看待。
可之后,一次意外,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两人之间,根本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的姐弟情。
方知晴对许云泽的感情,早就跨过了男女之间的界限。
许云泽也是毫不客气地表示。
“你真的以为我会帮你吗?”
“我之所以帮你,是因为我很清楚,姐姐最爱的,永远只有我一个!”
“等我考上伦敦美术学院,姐姐就会和我一起去英国定居,那里没有人会认识我们,也自然没有人会知道我们是姐弟。”
“到时候,我们会举办婚礼,幸福的度过一生,说起来,还要谢谢你,裴文彦。”
听到许云泽这番话,我的心坠入冰窖。
我心有不甘。
凭什么我要被人这样利用?
所以,我带着一丝报复的心理,提出可以帮忙背锅,但是方知晴必须要和我领证。
我得不到的,许云泽也别想得到。
所以,可以说当初,我是自愿入狱的。
但后来我才明白,我当初还是太天真了。
我赌上自己后半生的前途,也要去报复许云泽。
我承认自己当年太过年少轻狂,太过愚蠢。
可是。
我和方知晴领证的时候,许云泽的确着急了,不是吗?
“裴文彦,事到如今,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吧?”
许云泽收起在方知晴面前的阳光单纯,他嗤笑一声,嘴角露出讥讽。
“在姐姐眼里,那就是我画的,就算她知道真相,也顶多不痛不痒地教训我几句,然后呢?”
“你是拿这个来威胁我吗?你试图改变什么吗?你难不成还奢望她会因为你的才华,从而心疼你,爱上你吗?”
“可笑!”
许云泽很得意,但我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都是事实。
所以哪怕手握这种把柄,我也没有办法说出口。
因为方知晴不会帮我申冤,更不会帮我说话。
所以说不说,都一样。
所以,我并不打算威胁什么。
见我沉默,许云泽更加得意。
“反倒是你,裴文彦。”
“你也真是够不要脸的,为了和姐姐结婚,竟然用帮我入狱为条件作为交易?”
“就是因为你这个决定,我和姐姐才会被迫留在海城,你打乱了我们原本计划好的美好生活,我,这都是你的错!”
8.
“我的错?”
我脸色冷了下来,拳头也是紧握。
“许云泽,你哪来的脸面说这些?”
“当初要不是你骗我,要不是你自己恶意飙车撞死了人,我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我恨死了许云泽的利用。
但我更狠的,就是当初自己的无知,以及方知晴的冷漠无情。
裴文彦啊裴文彦。
说到底,你沦落到今天这幅德行,全都是自作自受罢了!
就在我跟他对峙之际,许云泽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眼里满是委屈。
“姐夫,我知道你恨我,我跟你道歉,是我对不起你,你想怎么样对待我都没关系,我只希望你能够放过曦苒姐姐,你没有资格耗着她一辈子。”
“我求求你,把姐姐还给我,可以吗?”
我皱眉。
“许云泽,现在不愿意离婚的,可不是我……”
许云泽神情猛地一变,握着我的手突然用力往前一递,狠狠地撞在我的腰胯处。
眼神仿佛淬了毒一般。
“你去死吧!”
我冷哼,一把将他推开。
许云泽夸张地后退几步,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仿佛目的得逞般。
接着,他一个后仰,将自己的脑袋装向一旁的房门,而后放声痛呼。
“你干什么?!”
我眉头一皱,可不等反应过来,方知晴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见到这一幕,她眼神慌乱,急忙将地上的许云泽扶起。
许云泽捂着脑袋,脸上满是痛苦,但嘴上依旧在为我“开脱”。
“姐姐,别怪姐夫,当初要不是为了我,我也不会坐牢,现在我冲我生气,也是情有可原,都是我的错,姐夫,你要是觉得不够解气,再踹我几脚都行!”
我讽刺一笑。
“你这演技也太差了,我什么时候……”
啪!
猝不及防的一巴掌,将我接下来的话硬生生打回肚子里。
房间内顿时陷入死寂。
气氛骤然变冷,如同寒冬腊月般,冰冷得让人窒息。
脸上有热流滑落,我伸手一抹,刺目的鲜血让我瞳孔微微收缩。
早已死去的心,这一刻,也忍不住颤抖。
我没有暴怒,也没有失望。
只是冷冷地注视着眼前抱在一起的二人。
方知晴打完这一巴掌后,眼里也有些慌乱,回过神来,赶忙就要上前查看我脸上的伤势。
“裴文彦,我,我不是……”
“方知晴,当初的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你。”
我笑了,眼里满是怆然。
接着,默默地侧身,从两人身旁经过,寂寥的背影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方知晴看着我仓皇离去,眼里透出一抹担忧,可怀中的许云泽此刻却是惨白着脸,身形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倒过去。
方知晴一惊,赶忙招呼佣人,扶着许云泽匆匆离开。
别墅大门重重关上的那一刹那,我的心仿佛在这轰鸣声中化作碎片,散落一地。
方才那一巴掌,让我的脸颊现在依旧隐隐作痛,似乎牵扯了某根神经,痛扯全身。
我心里很清楚,一直以来,方知晴心中,许云泽比我重要千倍万倍。
可这丝毫不犹豫的一巴掌,还是太重太狠。
就好像一把把锋利的箭矢,狠狠地将我的心脏一次次洞穿,带走大块血肉。
直到心脏支离破碎,空无一物。
许久,我闭上眼睛,深呼吸,平复心中的酸涩。
我心中最后一丝对方知晴的希冀,终是被这一巴掌彻底斩断。
再次睁开眼,我的眸底一片清冷。
走到卫生间,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脸上的伤口后,回到卧室躺在床上。
黑夜里,我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根本无法入睡。
三年,我已经习惯听到了哨声后再入睡。
深夜,别墅外响起发动机的轰鸣。
接着,大门被打开,砰的一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隐约,我听到许云泽在低声说着什么,语气里带着撒娇以及矫揉造作的委屈。
而方知晴则一直温柔地安抚着他。
我静静地听着,脚步声一直走到卧室门口,许云泽似乎刻意提高嗓音般。
“谢谢姐姐,你对我真好,我最喜欢你了,姐姐晚安。”
“晚安。”
“姐姐,今晚我没有晚安吻吗?”
许云泽的语气里带着玩笑和委屈。
方知晴沉默了一下,屋外安静了一瞬,接着,许云泽嬉皮笑脸的声音再次响起。
“嘿嘿,我睡了哦。”
这声嘿嘿,也不知道是索吻成功后的得意,还是没有成功的遗憾。
我正思虑的功夫,就听到房门被轻轻推开。
走廊的月光洒进昏暗的卧房,一道身影映在床边,朦胧晦暗。
恍惚间,我才想起,原来这是我们俩人的卧室,而不是我单独一人的。
但我又有些不理解。
结婚对方知晴而言,本就是一场交易。
她只需要做做样子就好,不是么?
现在这举动是为何?
要献身给我?
9.
方知晴观察者床上的男人,似乎是觉得我已经入睡,于是脚步放轻了不少。
我听到脚步声来到床边,接着一道昏暗的灯光亮起。
我感觉到似有目光在自己脸上停留。
接着,一阵窸窸窣窣后,我感觉脸上一凉。
是一块浸了凉水的毛巾。
敷在了我还有些红肿的脸上。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我忍不住嘴角抽搐。
“你还没睡?”
我闭着眼睛,并不想理会。
可方知晴却已经认定我是清醒着的,语气平静。
“小泽的头磕破了,虽然伤口不深,但还是有些危险。”
说到这儿,方知晴叹了口气。
“裴文彦,今天的事情,虽然是你的错,但我可以不怪你,只要你给我保证,以后跟小泽好好相处,不要再处处针对他,行么?”
我呼吸一窒,睁开眼,转身,与方知晴清冷的眼眸撞在一起。
“有没有可能,他在说谎?”
我一字一顿,语气沉重,心中或多或少还抱有一丝希望。
可方知晴却皱起眉头,眼里透露出疲惫和无奈。
“别无理取闹,行么?”
我咬牙,强忍愤怒。
“我说了,自始至终,都是许云泽在自导自演,是他先用手肘攻击我,我下意识把他推开,但我的力气不足以把他推倒在地,他自己故意……”
“够了裴文彦!”
方知晴冷冷地打断我的话,光是表情就足以看出她的态度。
她对我的话,没有半点信任。
“许云泽一直以来都是从不惹事的男孩子,他在我身边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说过谎,他怎么可能想出那种手段来污蔑你。”
言外之意,就是我在刻意栽赃。
我深吸口气,将脸上的毛巾丢在地上,接着起身,披上外套。
方知晴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起身挡在我身前。
“你去哪儿?”
“还有别的空房间么?我将就一晚上就好。”
“你能别闹了么?我们是夫妻,我们要睡同一个房间。”
我注视她的双眼,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还是算了,我觉得,和一个喜欢栽赃嫁祸的男人躺在一起,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不愉快的事情。”
“所以,我还是别影响你了。”
方知晴顿了顿,脸上的疲惫之色更浓。
“你不要想太多,我没有别的意思。”
“这么晚了,就别折腾了,你就在这边睡吧,别到处跑了,行么?”
我很不理解。
“方知晴,这是何必呢?”
“你不爱我,当初你和我结婚,也只是为了保住是你那亲爱的弟弟,现在我刑期满了,也愿意成全你们,可你却一直纠缠我,不肯放我离开,为什么?你到底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方知晴厌恶我,这一点我很清楚。
尤其是那一巴掌落下的时候,我能清楚看到对方眼里的厌烦与憎恶。
方知晴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
“裴文彦,我们是夫妻。”
她并没有选择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再次强调这句话,似乎在证明些什么。
她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在床边,接着拿出药箱,为我处理脸上的伤口。
眼里满是专注和认真。
我缓慢而沉重的吸了口气,平复复杂的思绪。
本来以为我的心已经不会再有任何波动。
可现在想来,只是未到心哀之时罢了。
如今的我已经算的上是穷途末路。
亲人逝去。
朋友四散。
就连这个名义上的妻子,都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一种名叫哀莫大于心死的悲伤,如同洪水猛兽般,将我的心绪彻底吞没,强烈的悲伤让我几乎无法呼吸,紧绷着的身体微微颤抖。
似乎察觉到我的情绪,方知晴的眼里闪过一抹心疼。
“裴文彦……你还有我……”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没有说话。
方知晴缓缓向前,轻轻在我冰凉的嘴唇上落下一吻。
蜻蜓点水般。
10.
这一晚,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方知晴只是从背后轻轻抱住我。
我试图挣脱,可她下一秒又会跟过来。
似乎不舍离开。
翌日早,方知晴起了个大早,送许云泽去医院检查了伤口,然后特地买了早餐。
“裴文彦,吃点东西吧,这是你之前最喜欢的那家蟹粉汤包。”
我面无表情地接过,当着她的面,随手丢进垃圾桶。
方知晴面不改色,似乎早有预料,又从身后的餐盒里拿出一份。
“我买了二十份,你可以慢慢丢。”
我沉默。
方知晴又往前递了递。
“你可以选择继续浪费食物,或者吃完,跟我去商场买衣服。”
我接过蟹粉汤包,咬了一大口。
很烫。
但我像是没有知觉一般,几口吞下,随意抹了抹嘴。
“可以了么?”
“衣服就免了。”
方知晴眸光微微黯淡,但很快她就恢复平静。
“我答应过你的,我一定会做到。”
她一直都是这样。
只要是承诺过的,都会做到。
就像当初答应嫁给我,哪怕不爱,她也会如约跟我领证。
也许是因为愧疚。
我没再拒绝。
如今的我寄人篱下,根本没有资格去拒绝什么。
去商场的路上,方知晴表现的很开心,眼中的不耐也少了许多,一路上,甚至主动跟我搭话。
聊天的话题,无非就是在说海城这三年间发生的变化。
此情此景,让我有些莫名的熟悉。
三年前,是她坐在我的副驾驶上,喋喋不休。
三年后,场景变换,方知晴变得主动,而我却一言不发。
忽然,方知晴放在中间的手机传来震动。
我尽管没有刻意去看,但余光还是不经意间从屏幕上扫过。
小泽弟弟。
方知晴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立马一脚刹车,拿起电话。
“怎么了小泽?”
“姐姐,我的伤口又裂开了,医生说要缝合,要做麻醉,需要家属陪同,你快来陪我吧,我好怕……”
我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向来觉得,一个男人发出类似小姑娘一般娇弱的哭腔,是一件很恶心的事。
尤其是我离得近,对电话那头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
方知晴顿了顿,眸子下意识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我,表情有些迟疑。
思索了下,她为难开口:“我现在有些走不开,我让王助理一会儿过去陪你,可以吗?你乖乖配合医生。”
“我不!”
电话那头的许云泽提高嗓音。
“姐姐不在,我不想让医生靠近我,我害怕!”
哭腔越发明显,隐隐带着颤抖。
方知晴眉头也愈发舒展不开。
但思索了一下,她还是妥协了。
“行,你别怕,我现在就开车过去。”
许云泽这才开心起来,一个劲儿撒娇。
至于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刻意听,也不想听。
只知道,许云泽像个小女孩一样,一直在撒娇,而方知晴则是很有耐心,不停地安抚。
过了足足十分钟,许云泽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方知晴扭头,看向一旁的我,表情犹豫,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裴文彦……”
我转头,看着她的双眼,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咧嘴一笑。
“怎么了?不是逛商场么?停在这里干嘛?”
方知晴眸光闪烁。
“改天可以么?小泽在医院,伤口又裂开了,需要家属陪同。”
我脸上的笑容加深。
但心口却一片冰凉。
又是许云泽。
伤口开裂?
可笑。
我们今天出门,许云泽是知道的。
此刻打来电话,不过是不想我和方知晴单独相处罢了。
这是在给我下马威么?
我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悲愤。
像是怨恨。
像是不甘。
到最后,我冷了脸。
“昨天是你自己答应的,我不喜欢爽约的人。”
这是自打出狱以来,我头一次主动跟方知晴提出要求。
方知晴神色僵硬。
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最终还是摇头。
“裴文彦,你也不是小孩子,衣服什么时候不能买?”
“小泽的身体万一出现什么问题,你负的起责任吗?”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重,方知晴抿了抿嘴,沉吟片刻,从包里拿出一张信用卡和一叠现金。
“你自己去买,行吧?”
我没有去接,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眼里的火光,一点点退散,直到彻底熄灭,晦暗一片。
许云泽的伤只是缝了三针而已,在方知晴眼里,就好像成了什么不能耽搁的大事。
可是方知晴,你是我我的妻子,监狱那三年,我多少次徘徊在生死边缘,可你有哪怕担心过一次,看望过一次吗?
答案是没有。
一次都没有。
我心中突然涌出一股冲动。
我很想质问方知晴。
可话到嘴边我又生生咽了回去。
在那张精致冷淡的脸上,看到的只是一抹淡淡的惊讶。
丝毫没有愧疚或者心虚的意思。
蓦地,我自嘲一笑,闭上眼,沉声开口。
“既然那么耽误不了,那不如一起去吧,毕竟我是因为我才受的伤。”
轻飘飘的一句话,从我口中说出。
方知晴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再争执什么,而是迅速调转车头,飞速朝着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我把头靠在车窗上,窗外不停倒退的风景从我眼眸中闪过。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在想,这条路可不可以一直倒退,退回到和方知晴初次见面的那天。
到时候,我一定会警告当初那个桀骜不驯的自己。
千万不要试图去赢取这个叫方知晴的女人的心。
她没有。
就算有,也不会出现在你裴文彦身上。
11.
到了医院病房时,许云泽正坐在病房的角落,脸上满是苍白和委屈。
见到方知晴,他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刚要起身迎上来,目光就注意到身后的我。
“姐夫?你,你来干嘛?”
他有些不自然。
“听说你伤口裂开了,毕竟也是被我害得,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来看一眼。”
我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
许云泽看着二人并肩站立的这一幕,眼里闪过一丝不甘心,上前来,一把拉住方知晴的手,强行挡在二人中间,将两人隔开。
“姐姐,我真的好害怕,你陪我去找医生缝针吧。”
方知晴闻言立马点了点头。
“行,我陪你一起。”
她转头看向我,我微微一笑。
“我也一起去吧。”
许云泽嘴角抽搐,眼底阴沉似水。
三人最终还是一同去了看诊室。
伤口缝合的时候,明明已经打了麻醉药,可许云泽还是大呼小叫,抱着方知晴的胳膊,一脸委屈。
这幅模样,就连医生都面露不耐,最后,在许云泽一声夸张的大吼中,医生无奈停手。
医生无奈停手,看向始终无动于衷的我。
“这位……小帅哥属于心理作用比较敏感,他女朋友似乎也不怎么会说话,先生,可以麻烦你跟我聊聊天,分散一下注意力吗?”
医生说的很委婉。
但医疗室内毕竟还有其他病人,许云泽的大吼大叫,多少对其他人也有些影响。
医生显然是误会了。
我很清楚,以方知晴的性子,此刻根本不可能想着去澄清。
我挑了挑眉,语气平淡。
“没事的医生,您放心继续吧,他抱着我老婆,想必心理压力已经减弱了很多了。”
我的声音不算大,可在相对安静的诊疗室内,还是传遍每个人的耳朵里。
房间内顿时陷入诡异的安静当中。
除了我嘴角还带着无所谓的笑容,其他人的目光中都带着震惊,在三人身上转来转去。
“这,这么年轻跑去当小白脸?”
不知道谁低声讽刺了一句。
周遭的眼神里全都是讽刺和鄙夷。
许云泽脸色苍白,咬着嘴唇,委屈巴巴地看向方知晴,一副自己才是那个受害者的模样。
方知晴蹙眉看向我。
我一脸轻松地看着周围,就好像刚刚那句话不是从我口中说出来的一样。
“裴文彦,你说话注意点,多让人误会。”
方知晴神色镇定,轻而易举就为许云泽化解了这尴尬的境地。
接着,她转头,像是说给医生,又像是说给在场其他人听那般,轻声道:“这是我弟弟。”
医生有些尴尬地干咳了几声,急忙将最后的处理工作做完。
“可以了,你们去外面门诊那里缴费取药吧。”
三人一同出门。
看着缴费口夸张的队伍,方知晴叹了口气。
“我先去排队,你们两个稍等一会儿。”
等她走后,许云泽拉下脸,语气不善。
“裴文彦,你什么意思?”
“怎么了?”
我似笑非笑装傻。
“你刚刚一定是故意的!”
许云泽眼里满是愤怒地火焰,低声指责。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依旧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语气中隐约透出几分嘲弄。
“你的意思,刚刚我说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嗯?许云泽,我有说错什么吗?”
“方知晴不是我老婆么?”
一连三个问题,让许云泽面色难看,恶狠狠地盯着我,感觉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将我整个人扒皮拆骨。
“裴文彦,你最好别得意,你别忘了,你现在的一切,也是从我这里抢走的!”
“曦苒姐姐根本不爱你,你永远也不可能获得她的放心,她之所以同意嫁给你,只不过是为了三年前的事情,她现在对你,只是信守承诺罢了,我劝你没事别作妖,看清自己的身份!”
12.
这些话,我自然再清楚不过。
可被眼前这个竞争对手说出,我依旧觉得心中苦涩。
许久,我抬起头,语气平淡。
“许云泽,你是想跟我说,你和方知晴才是真心相爱的一对,是么?”
“然后呢?能怎么样呢?只要一天她不跟我离婚,她永远都只能是我的老婆,至于你……”
我向前微微倾身,眼里满是讽刺。
“一个喜欢自己干姐姐的变态,一个小白脸,而已,到底谁才是该看清自己身份的人呢?”
许云泽脸色青红一片。
“你找死……”
我根本不理会,起身,不屑冷笑。
许云泽张牙舞爪想要动手,可就在这时,方知晴提着药回来了。
“怎么了这是,聊什么呢?”
许云泽的变脸速度让我都有些佩服。
“没什么,刚刚姐夫在跟我道歉,说不是故意推我的,我说都是一家人,没什么。”
这话看似是他大方,但另一个角度来看,何尝不是在强调,他的伤,的的确确是我造成的。
我自然不愿意背锅,刚要反唇相讥的时候,方知晴却出了声。
“嗯,挺好的,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说罢,她扭头看向我。
“我刚刚给你报了个全身检查的项目,一会儿你记得去。”
全身检查?
我冷笑。
这个女人倒是挺细心。
知道给一个做了三年牢的人安排一个全身检查,免得出现什么病患。
“好。”
我并没有拒绝。
方知晴满意点头,准备要送许云泽回家,可后者说什么都不肯,非要留下来。
我知道,许云泽这是不放心我和方知晴单独相处。
经历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我在医院的各个科室穿梭。
回来的时候,手上也多了一大堆报告单。
方知晴迫不及待地接过去。
“怎么样?”
我随口询问。
方知晴只粗略看了下,就将报告单折叠放进兜里,再次抬头时,她的目光带着一股复杂的情绪。
“没什么,一切安好。”
我挑眉。
对于这个检查结果,我倒是倍感意外。
看来我也属于皮糙肉厚,分明在监狱里受尽各种非人的折磨,但现在却是一切安好。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自嘲一笑。
回去路上,方知晴买了一大堆补品,在我不解的眼神中她解释说,我有些营养不良,这是刻意给我补身体的。
营养不良?
我点了点头。
的确,每天三顿都是半生不熟的白面馒头,有时候只有冷水填饱肚子。
营养跟得上才怪。
13.
接下来几天,方知晴如约将我安排到了许云泽的工作室中。
说是许云泽的,其实归根结底,还是方知晴创办的一家子公司。
工作室里,大部分人都知道方知晴和许云泽的关系。
可以说,这件工作室里,许云泽完全是只手遮天。
所以,我在这里的日子注定不会好过到哪儿去。
上班第一天,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撞死人坐过牢的事情,在同事之间传了开来。
以至于我只是坐在工位上,周围的同事们都会有意无意地向我投来目光。
走在路上,也会有人对我指指点点。
许云泽更是毫不掩饰对我的排挤,每次都会故意安排最烦重,最脏最累的活给我。
美其名曰,恢复训练。
“裴文彦,我这也是没办法,毕竟大家现在都知道你是刚从监狱出来的,和你共事,难免有些膈应,再说了,你蹲了三年牢,估计连画笔都不会拿了吧?你就先从基本的清洁工做起吧!”
“毕竟我听说,监狱的劳改犯也经常打扫卫生,算是你的强项,不是么?”
我提着厕所的污水桶,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不想被泼一身,就赶紧让道!”
我都决定留在这个地方了,自然是预料到了许云泽的手段。
我丝毫不惧。
许云泽笑容僵硬,接着冷哼一声,大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美术指导。
看着那四个字,我眼里闪过一丝惆怅。
我转过身,继续往前。
迎面两个女人见到我,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双方擦肩而过时,其中一个女人突然伸腿。
我被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扑倒,肮脏污秽的水将我淋了个透心凉,狼狈不堪。
“哎呀呀,真是对不起,我没看到面前有人,你没事吧?”
女人假惺惺地道歉,话语里满是讥讽。
我站起身,感觉膝盖火辣辣一片,低头一看,裤子上竟然渗出一大片殷红。
那两人似乎也没预料到会这么严重,其中一人拿出手机想要拨打急救,可身旁的同伴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耳语了几句,两人达成共识,快步离开。
“这样直接走不好吧?似乎挺严重的。”
“有什么不好的,那可是杀人犯!撞死人还逃逸的那种,我还觉得摔轻了呢!”
“这,不好吧,我觉得我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你看他来公司这段时间,基本都是任劳任怨,也没有对谁表现过什么恶意吧?”
“行了行了,赶紧收起你那没用的同情心,他是不是好人关咱们什么事?别忘了,美指可是一直看他不顺眼,他在这里一天,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二人的议论声远去。
我吸了口气,强忍痛楚,低头默默收拾脚下的脏污。
过往的同事眼里满是讥讽,好像在看什么笑话一般。
我不太理解,这些人怎么会对一个陌生人有这么大的恶意。
但我也不在乎,收拾干净后,一瘸一拐地去杂物间,用毛巾将身上擦干净,接着拿清水简单处理了下伤口。
但现在的问题在于,我身上满是厕所的尿骚味,又没有换洗的工服,必须请假回家换衣服。
可人事部的负责人听说我要请假,头也不抬地回道:“你属于时指导的直属手下,要请假,得时指导签字才行。”
我皱眉,但还是忍着不耐烦,去找许云泽。
可却被告知,许云泽正在开会,外人禁止入内。
一个美术指导,有什么可开会的?
我打算直接离开,可走到门口,保安又将我拦住,让我出示假条。
到了这一步,我算是彻底明白了。
来到这家工作室,我就相当于被监控了。
14.
无奈,我只能返回杂物室。
可不知道为何,头顶的空调出口呼呼地吹着冷风,我试图找遥控器,可把杂物室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
无奈,我只能在外面等。
本以为所谓的会议很快就会结束。
可许云泽分明是为了故意针对我,硬是拉着那些人聊了三个小时。
等会议结束,我分明感觉腿上的伤口似乎没了知觉。
额头也烫的吓人。
见到坐在门口的我,许云泽眼里闪过一丝得意,表现出大惊失色的样子。
“呀!裴文彦,你怎么坐在这里啊?”
刚走近几步,许云泽鼻子抽动,眉头皱起,眼里满是嫌恶。
“你这身上,也太臭了吧?”
“裴文彦,我们这好歹是个艺术殿堂,我知道你在监狱不习惯洗澡,但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周围人纷纷发出哄笑。
我此刻脑袋浑浑噩噩,根本懒得跟我废话,将假条递了过去。
“我不舒服,要回家一趟。”
“不舒服?”许云泽慢条斯理地接过,只看了一眼,就撕的粉碎。
“你这假条格式不对啊,怎么?监狱待太久,连假条都不会写了?”
我目光阴沉,死死盯着我。
或许是被盯得有些慌张,许云泽赶忙打了哈哈。
“看在咱俩老相识的份儿上,就不跟你计较了,你的假我批了,真是的,一点苦都吃不了还上什么班。”
说罢,我匆匆离开。
感受到膝盖部位的刺痛,我不敢耽搁,赶忙打车。
按理说,此刻应该去医院才对,可我的脑袋已经有些糊涂了,我此刻只想换套衣服再去医院。
可刚到家,我就感觉脚步开始虚浮,眼皮更是沉重地几乎睁不开。
刚进卧室门,没来得及换衣服,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发出惊叫,接着,一只冰凉的手在我脸上试探了一下。
“怎么烧的这么厉害?”
是方知晴的双胞胎妹妹,方知芸。
她是来去方知晴放在家里的文件袋的,不曾想会见到这样一幕。
注意到我裤子膝盖上的大片血迹,她心里咯噔一声,掀起裤腿一看,伤口处已经有了发炎感染的痕迹。
“你撑住,我送你去医院。”
也许是生了病,导致我的心智反应有些迟钝。
此刻的我,似乎回到了三年前的时光,听到去医院,竟然下意识抗拒。
“不,我不要去医院……”
方知芸看着眼前这个眉眼清秀的男人,无奈叹气。
幸好她也不是第一次来,在卧室找到药箱,扶着我到床上,给我喂了感冒药之后,小心翼翼地脱掉我的裤子。
感觉到下身传来凉意,我下意识睁开眼。
灯光下,我恍惚间似乎看到了方知晴的脸庞,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而这个女人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为我处理膝盖上的伤口。
这一刻,一股奇怪的念头从我脑海中闪过。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我翻身,猛地将女人压倒在床上。
方时雨吓了一跳,可听到我口中呢喃自己姐姐的名字,她顿时明白了男人的身份。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裴文彦。
鬼事神差下,她没有挣扎。
裴文彦,你不知道,当你全心全意爱着方知晴的时候,有一双眼睛,正在身后默默注视着你。
15.
这一夜,很乱。
乱到第二天方知芸睁眼时,她只觉得全身撕裂一般。
这个迷乱的男人,并没有意识到她还是第一次,整个过程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意思。
此刻的她满身吻痕,旖旎靡靡。
看着身旁沉沉睡着的男人,方知芸咬了咬嘴唇,抬起手,却在落下的瞬间变得轻柔,指尖从男人的脸颊上划过。
“你这个男人,三年过去,还是这么让人头疼。”
就在这时,我的眼睛缓缓睁开。
方知芸眼里闪过慌乱,当即就要离开,可手腕却被一把攥住。
“曦苒……”
这一声曦苒,带着颤抖,带着眷恋。
方知芸身体一僵。
转过头时,她的表情带着悲戚,眼里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显得凄婉可怜。
我愣住了。
眼前的方知晴似乎有些陌生,眉眼之间的轮廓,虽有相似,但我清楚,这不是方知晴本人。
“你是……曦月?!”
我猛地翻身坐起。
“你,你怎么会……”
我全身冰冷,脸上阴晴不定。
我慌忙地解释昨天自己经历的一切,试图将造成这件荒唐事的原因推究给糊涂的大脑。
听完,方知芸没有表示,沉默许久,苦涩一笑。
“裴文彦,就当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吧,对你我都好。”
方知芸起身,边穿衣服边叮嘱:“你的伤口我帮你简单处理了一下,有发炎感染的迹象,这几天就别去上班了吧,好好休息。”
我呆呆地看着她,直到她穿好衣服走到房门前,我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出门前,方知芸转身,与我四目相对,露出一抹认真。
“裴文彦,欢迎回来。”
我一怔,点了点头,但心里的复杂不仅没有减少半分,反而更加纷乱。
昨晚,我一直以为迷糊中看到的人是方知晴。
我借着愤怒,借着不甘,借着生病的糊态,我将“方知晴”扑倒了。
不顾后者的挣扎,一次次地拼命索取。
当时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盘旋。
许云泽,不管你做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你爱着的人,终究还是会躺在我的身下。
痛苦吗?
可没想到,这份痛苦,最终却施加到了别人身上。
也许是伤口感染的缘故,我再次昏昏沉沉地睡去。
而另一边,方知芸刚刚下楼,就碰到了坐在客厅里,满脸冷笑的许云泽。
方知芸面色发紧,从对方的表现来看,她也清楚,许云泽肯定听到了什么动静。
那姐姐她……
方知芸心中苦涩,不敢与我对视,只想匆匆离开。
可许云泽并不想就这么放过她,起身大步挡在她面前、
那双满是讽刺和冰冷的眼睛,在她脸上身上扫射,眼神里的嫌弃几乎要满溢出来。
两人谁都没开口说话,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上气来。
许久,许云泽嗤笑。
“看不出来啊方知芸,平常装的人模人样的,背地里居然喜欢勾引自己姐夫,啧啧,可真够不要脸的。”
16.
方知芸想要辩解,可她雪白的脖颈上,都是昨晚疯狂过后的证据,姹紫嫣红,鲜艳而刺目。
许云泽眼里闪烁着嫉妒。
方知芸的模样和我深爱着的方知晴有着七分相似,虽然不是同一个人,但许云泽心中还是生出一股浓烈的怨毒之意。
方知芸也很清楚许云泽和我之间的恩怨,只是碍于姐姐的威慑,一直不敢当面揭穿。
此刻听着许云泽讽刺的话,以及方才我的解释,方知芸对眼前这个心思歹毒的男人可谓鄙夷到了骨子里。
“许云泽,说起来,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在公司里对裴文彦哥百般刁难,他也不会生病请假,也就不会刚好被到这里取文件的我遇到,接下来的事情,也就自然不会发生。”
“说起来,还要谢谢你呢,许云泽。”
方知芸靠近,这句谢谢说的讽刺意味十足。
一如三年前,许云泽对我说的那声“裴文彦,谢谢你”一般。
许云泽气到怒吼,一把抓住方知芸的头发,嘴里破口大骂,婊子,贱人之类的恶毒言辞。
方知芸强忍头皮传来的剧痛,冷声开口:“你对我动手?考虑过后果么?”
“别忘了,你只是我姐养的一条狗而已!”
这句话,让许云泽动作一滞,方知芸趁机摆脱他的手,想要离开,又被对方伸手抓住手腕。
“想走可以,但是还有件事情没做。”
不顾方知芸的反对,许云泽硬拽着她来到客厅的桌前,桌上摆放着一盒药片。
是毓婷。
方知芸扫了一眼,眉头微皱。
“这药,我不会吃的。”
许云泽冷笑。
“不吃?你凭什么不吃?跟自己姐夫上了床,不吃药,难不成你还想怀上孩子,好借机和他在一起?”
“方知芸,我知道你对那个废物念念不忘,但我警告你,还是不要白日做梦的好!”
“那可是你的姐夫,是曦苒姐姐的男人,你敢对他动心思?你肚子里就算有了孩子,也是个野种,还是老实吃药,免得后续太麻烦。”
许云泽一口一个野种,让方知芸面色冰寒。
“那又如何?我爱他,这都是我心甘情愿!”
不管两旁世人怎么看待,方知芸都不在乎。
她只知道,她心爱的裴文彦哥哥回来了,带着一身伤痕和疲惫。
如果可以,她愿意一直陪在他身边。
“我愿意为他付出自己的身体,不像你,许云泽。”
方知芸的目光像是在看待一个跳梁小丑。
“你这种阴沟里的小人,注定一辈子活在阴沟里!”
也许是那副看垃圾的眼神刺痛到了许云泽,他彻底气疯了。
“放屁!”
“要不是那个人渣故意用三年前的事逼迫姐姐跟他结婚,我们现在早就连孩子都有了!”
“是裴文彦那个人渣从我手中抢走了曦苒姐姐,她是我的!她只爱我!要不是因为你那无耻的裴文彦哥,我早就和她结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可现在,一切都被你那个裴文彦哥哥毁了,全毁了!”
他嘶吼着,疯了一般抓着自己的头发发泄。
可下一秒,他又诡异的安静下来,看向方知芸的目光满是怨毒。
方知芸警惕地后退:“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喂你吃药啊。”
许云泽冷笑,伸手抓向她的胳膊。
方知芸想躲,但未经人事的她昨晚经历了那样的摧残,身体本就虚弱,面对许云泽这样一个大男人,根本没有丝毫招架之力。
很快,她就被许云泽控制住,反手找了根绳子,将她绑在桌角。
方知芸有些慌乱,看着许云泽往手里倒了一大把毓婷,她睁大眼睛呵斥。
“许云泽,你怎么敢!”
她拼命挣扎,甚至连绑在身后的手腕都被粗糙的绳子磨破了皮,但终究只是徒劳。
一股强烈的绝望之意,一点点将她整个人吞没。
许云泽一把抓住她的脸,强迫她将嘴张开。
方知芸死死咬住嘴唇,哪怕鲜血淋淋,也依旧不肯屈服。
许云泽脸上满是狰狞的冷笑。
“我怎么敢?你看我敢不敢!”
“你这样下贱的恶人,怎么配拥有孩子,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免得你日后受苦,现在还是乖乖吃药吧,方知芸!不要辜负我的一片好心啊!”
17.
方知芸死死要紧牙关,试图用头去撞他,可许云泽却是纹丝不动,掐住她脸颊的手越发用力。
最终,许云泽还是得逞了。
他将一大把药塞进方知芸嘴里,还顺势拿过来一瓶水,一股脑灌进她嘴里,接着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吐出来。
见方知芸不肯屈服,许云泽眼神一冷,在她腰间狠狠掐了一把,吃痛之下,方知芸闷哼一声,不自觉地将嘴里的药片混合着冷水咽了下去。
感受着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一路向下,她的五脏六腑,包括血液,似乎都被逐渐冻结。
许云泽拍了拍手,满意地站起身。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冰冷中掺杂着愤怒的声调从头顶响起。
许云泽刚一抬头,就看到一道黑影朝他扑了过来。
下一秒,拳头如同雨点般在他身上砸落。
许云泽被打的连连求饶,可我此刻却红着眼睛,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似乎要将这三年遭受的一切憋屈通通宣泄回去。
“裴文彦哥,别打了。”
方知芸虚弱地开口劝阻。
我动作一滞,看着地上被打成猪头的许云泽,捏了捏拳头,但最终还是没有动手,而是起身来到方知芸身旁,一脸关切。
“你没事吧。”
方知芸直勾勾地看着我,突然,一头扎进我怀里,崩溃大哭。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泪水鞭打的猝不及防,刚要开口安慰,就看到了被丢在地上的药瓶。
只一眼,我就认出了那是什么,面色都然变得阴冷。
“是他干的?”
方知芸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
我死死攥着拳头,转身,双眼通红。
“为什么?”
许云泽咳嗽了几声,神经质一般哈哈大笑。
“为什么?”
“裴文彦,你可知道这药,是谁给的吗?”
我一愣,许云泽缓缓爬起身,眼里满是嘲讽。
“呵呵,是曦苒姐姐,一大早她专门给这个贱人买了药,还不忘叮嘱我,一定要看着她吃下去呢。”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守在这里,你以为我想看到你这张令人作呕的脸么?”
我没有搭茬。
一股冷意袭来,冰寒彻骨。
她不爱我,但她也不许别人爱我。
“方知晴!”
“方知晴!”
我咬牙,从牙缝中挤出的名字满是怨毒。
像是很喜欢看到我崩溃的样子一般,许云泽一边后退,一边得意冷笑,从兜里掏出手机,给方知晴打了过去。
“喂姐姐。”
“嗯,药给她吃了吗?”
他刻意放的免提,所以这一刻,那清冷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在场众人耳朵里。
很冷。
仿佛只要呼吸,都带着寒气。
我闭上眼,只觉得这一切实在过于荒诞。
方知晴,你不爱我,为什么又不愿意放过我?
早在三年前,我就看到了方知芸眼中对我隐晦的情愫。
刚刚坐牢那会儿,方知芸还时不时会来看我,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就再也没来过。
现在想想,可能也是方知晴的手笔吧。
和方知芸发生关系后,有那么一瞬间,我是想过对她负责的。
可现在,方知晴却亲手断绝了两人之间即将产生的联系。
方知晴,难道你非要逼死我,你才乐意吗?
许云泽欣赏着我眼中的绝望,勾了勾嘴角,声音带着邀功。
“当然吃啦,我可是亲眼看着曦月妹妹非常愉快的吃下的呢!”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方知晴一声不吭地将电话挂断。
许云泽将手机收起,居高临下,如同看卑微的渣子般看着我和方知芸。
“裴文彦,这就受不了了?啧啧,真是可怜啊,我要是你,不如尽快和姐姐离婚,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跟曦月姐姐在一起。”
“不然,困在这无爱的婚姻里,你又能得到什么呢?怎么?这种绝望感,体验一次还觉得不够吗?”
我抬起头,死死盯着许云泽的脸,深邃的瞳孔中满是化不开的恨意。
许久,我笑了。
“许云泽,那你痛苦吗?”
“只要我一天不离婚,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的好姐姐成为我的妻子,相比之下,你比我更痛苦,不是么?”
“既然你存心不想我好过,那我们就一起痛苦到死吧!”
哪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也不会让许云泽好过!
“好好好,好的很,我就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你今天说过的话!”
眼看我起身,许云泽一溜烟逃跑。
我恨恨地盯着他的背影,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裴文彦哥哥,你……”
方知芸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转头,看着她的目光中满是愧疚。
“曦月,是我不好……”
“别说这些,我都说了,是我自愿的。”
方知芸将头靠在我怀里,声音中带着憧憬。
“裴文彦哥,我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但是能和你哪怕短暂在一起,我都很开心了。”
我身体僵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方知芸的声音开始颤抖,隐约带着哭腔。
“裴文彦哥哥,就几天就好,陪在我身边,好吗?”
我没有迟疑,用力将她抱在怀里。
“好。”
18.
接下来整整一周,我都没去上班,而是陪在方知芸身边,等到后者的身体恢复了些后,陪着她去逛街,看电影,去游乐园。
恍惚间,我似乎忘记了那三年痛苦的牢狱生活,似乎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一般。
方知芸的身上,我总能看到方知晴曾经的身影。
活泼开朗,爱撒娇,带着点小蛮横。
晚上,两人心照不宣地睡在一起。
方知芸每次都很动情,也许是初尝情欲,食之入髓。
两人欢爱的频率逐渐增多。
方知芸仿佛要把自己彻底献给我一般,动情,忘我。
方知晴中途就回过家一次,留下一大盒计生用品后,转身离去。
“记得做好安全措施,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一如既往地冷漠,一如既往地高傲。
七天后,最后一个夜晚,在我的情绪到达顶峰,欲要抽离之际,方知芸突然仅仅用双腿夹住我的腰身。
“别走。”
方知芸努力地抬起头,细密的吻落在我的脸上。
我不再犹豫,伴随着一声低吼,我压在方知芸身上,呼吸沉重。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享受着此刻的平静。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的时候,身旁的方知芸已经离开。
一切都好似风过无痕般平静。
这七天的经历,恍惚间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
枕边,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
“裴文彦,别忘了我。”
……
许云泽当初的一番装腔作势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去刁难我,我的折磨,一直是在那家小小打的工作室里实施。
我的才华和能力一直被许云泽死死压制着,后者不允许我接触任何跟画画有关的事情。
甚至连碰一下画笔都不行。
设计室内,我甚至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我每天的工作,就是拿着拖把和水桶,将整栋楼和卫生间打扫干净。
日复一日的辛劳。
直到半个月后。
“裴文彦,时指导让你去我办公室。”
一个助理打扮的女人走了过来,径直接过我手里的拖把,代替我拖起了地。
我有些疑惑,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去了许云泽的办公室。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我还是很清楚的。
见我到来,许云泽的神色没有往常的阴阳拐去和冷嘲热讽,而是不咸不淡地指了指沙发。
“你先去那边坐会儿吧。”
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我自然也不会跟我客气,直接坐在沙发上开始休息起来。
沙发面前的茶几上摆满了各种零食和水果,就连咖啡机都有一台。
我忍不住有些嫉妒,我那个小小的杂物室里,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相比之下,许云泽这个美术指导的生活还真是滋润啊。
就在我四下观望之际,许云泽突然起身,从一旁的文件柜里抱出一大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埋头翻阅起来。
从头到尾,他都没给过我哪怕一个眼神。
这让我有些意外。
平时这可是一位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主,现在这般姿态,是表现给谁看。
很快,答案揭晓。
办公室传来一阵阵喧哗声,不等我起身,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来的是方知晴。
她一眼就看到了在办公桌前公务繁忙的许云泽。
以及坐在沙发上,面前摆满了水果零食的我。
相对比之下,二人的工作待遇,简直天差地别。
方知芸的眉头皱起,眼里的不满一闪而过。
“姐姐你怎么来了?”许云泽抬起头,一脸惊喜和意外。
“哎呀,你看我这忙的,搞得办公室乱成这样。姐姐你先跟姐夫坐会儿,我马上就弄完了。”
方知晴看了我一眼,没有动弹,反而走到许云泽旁边,看了眼桌上的资料。
“你怎么在整理档案?”
按理说,这应该是助理的工作。
许云泽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我,挠了挠头,迟疑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开口。
“这……姐夫大概太累了,所以,额,所以就叫我帮忙……”
我的声音越来越低,仿若蚊鸣。
但依旧被我听的一清二楚,我摇头轻笑。
心里也总算把许云泽突然的转变的原因摸得一清二楚。
想来大概是觉得利用职权来折磨我,只是不痛不痒,不能从根本上对我造成什么伤害。
于是转变思路,打算从方知晴这边入手了。
方知晴皱了皱眉,显然并不赞同他的话。
转头看向我时,她的目光带上了一丝不满。
“裴文彦,我让你来公司,是给你接回学习进步的,你现在这样,还怎么跟上社会?还怎么打开格局?”
“而且小泽平时工作就很辛苦,你怎么还能让他给你帮忙呢?!”
她今天下班下的早,顺便来这边工作室来接二人下班。
可难得一次来,看到的就是眼前的场景。
她自然不会认为这只是某种巧合,她只觉得,这就是我一直以来的工作态度。
“许云泽刚刚不是说了么,是我太累了,所以我帮帮忙罢了。”
我似笑非笑。
“怎么?你觉得他帮我,累到他了,所以你心疼么?”
自从入职以来,我从来没见方知晴来过哪怕一次。
最近许云泽有些小感冒,她立马迫不及待地来了。
我低头,看了眼时间,刚好到下班点。
所以,方知晴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督促许云泽下班的吧?
我嘴角带着笑意,但心里却好像泡在了苦水当中,苦涩发麻。
19.
“事到如今你还要泼脏水么?”
方知晴眉头拧的更深,但触及到我嘴角嘲讽的笑意时,最终还是没有过多追究,只是揉了揉眉心。
“下不为例。”
说罢,她上前,将许云泽支开,亲自做起了本该属于助理的工作。
我看向许云泽,后者的眉眼间满是得意和挑衅。
我深吸了口气,不再看他。
许云泽表面上在笑,可内心却嫉妒到发狂。
他特意安排这一出,本来就是摆出来给方知晴看的。
可没想到,一向做事严苛认真的她,竟然对在裴文彦有着这样的包容度。
这还是在我和方知芸发生关系后。
她居然都不会多责怪一句。
这让许云泽的心里如何能够不嫉妒到发疯?
裴文彦,凭什么你在姐姐心中的地位会不一样。
你是一个蹲过牢的人,是一个犯人!凭什么能够赖在姐姐身边!
你裴家早就落魄了,你怎么可能配得上姐姐!
似乎想到了什么,许云泽眼眸微微一转,眼底闪过诡异的阴鸷。
“姐夫,既然姐姐在这里帮你整理文件了,我正好有件事找你帮忙,你能跟我一起来嘛?”
许云泽上前就要抓我的胳膊。
我冷冷避开。
“你先说什么事?”
许云泽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一旁的方知晴开腔。
“让你去你就去吧,反正你也是闲着,帮个小忙不麻烦吧?”
可出门后,许云泽却拿着手机,快步离开。
我刚要跟上去,手机突然接到方知芸发来的信息。
那是一张验孕棒的照片。
我的手微微颤抖。
深吸口气后,编辑了条信息发送过去,接着,朝着许云泽离开的方向走去。
就在楼梯的转角处,我听到了打电话的声音。
“你当初怎么给我们保证的!?三年的时间,不是说好了要好好对付他的吗?为什么他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是许云泽。
我脚步一顿。
“断手断脚?呵,放屁!现在他手脚健全,都能参加运动会了!刘强,别忘了,你是收了钱的!”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我感觉似乎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炸开。
刘强这个名字,仿佛跗骨之蛆,死死刻入我的骨髓当中。
光是听到这个名字,我的脑海中就不自觉地闪过监狱三年的时光。
那种极致的羞辱和痛苦,那些噩梦一般的经历。
都是拜此人所赐!
为什么许云泽会认识这个人?
他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我的眼眶变得猩红,呼吸也变得沉重。
双手死死攥成拳头,青筋暴露。
“哎哟,姐夫你怎么在这儿?”
身旁,许云泽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
我抬头,就看到许云泽一脸装模作样地惊讶捂住嘴。
可眼神里却满是嘲讽的笑意。
“哎呀呀,居然被你听到了呢?好苦恼啊。”
我死死盯着我,咬牙挤出一句话:“是你!”
“是你一直指使刘强在监狱里对我各种折磨和羞辱,是么?!”
我的怒火几乎冲入胸口。
我一直以为这三年的折磨,只是那个叫刘强的人性格恶劣。
可却从来没想过,这三年的折磨,自始至终,都是别人蓄意为之。
我遭受的一切,都是拜许云泽所赐!
我在监狱里代替他受刑。
可他却试图将我置于死地。
此人的心思,怎么会歹毒到这种地步!
许云泽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半天才喘着气开口。
“你别开玩笑了,你爸妈没死前,你好歹也算是高官子弟,我许云泽就是个普通人,又怎么可能指使得了监狱里的人,说到底,这一切……”
许云泽靠近一步,低沉的话语仿佛梦魇,强行钻入我的耳中。
“这一切,当然都是在姐姐的默许下进行的。”
我全身一震。
裴文彦,我是你的妻子。
裴文彦,以后我们好好过,我会照顾好你的。
此刻,我的脑海里满是方知晴对我的承诺。
再听起来,我只觉得可笑,且荒唐之极。
是啊,在海城,除了方家,又有谁能够只手遮天,在裴家的眼皮子底下,对裴家大少动手。
我真傻。
竟然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一直以为,监狱里遭受的那一切,和电影里一样,是每个犯人都必须经历的。
方知晴,你到底为何要如此伤我?
就因为我破坏了你和许云泽的美好生活?
就因为我打乱了你们本该有的美好计划?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自始至终,我裴文彦,都是最无辜的那个。
心中仿佛有块巨石压住,窒息,愤怒,怨恨,苍凉。
种种负面情绪像是洪水般,将我吞没,揉碎,归于湮灭。
许云泽笑的一脸得意,就在我打算说什么,我愤怒地冲上前,死死扼住他的喉咙。
“你这个该死的混蛋,我……”
后背一痛,我艰难地转身,对上背后那道清冷又带着一丝慌乱的面孔后,我嘴角自嘲一笑。
“去死吧!”
许云泽突然上前,低沉地开口,接着,我觉得自己的身体猛地一晃,径直从楼上翻了下去。
20.
意识重新回归体内的时候,我闻到刺鼻的消毒水味,全身上下隐隐的痛楚让我忍不住皱眉。
“姐姐,你知道的,方知芸这个孩子不能留。”
一道冰冷的声音闯入我的耳中。
我呼吸一滞。
孩子?
方知芸她,怀孕了?
激动之余,我猛地反应过来刚刚许云泽的话,强烈的愤怒爬满我的心头,正准备开口,我就
听到了方知晴冰冷的声音。
“的确。”
声音那么淡,那么轻,那么……满不在乎。
的确是什么意思?
藏在被褥里的手微微攥紧,这一刻,我心底的怒火彻底被点燃。
她方知晴凭什么仅仅靠一句话,就可以断定我孩子的去留?
第一句话,明显是出自许云泽的口。
她就那么疼爱许云泽,一句话,就可以打掉我的孩子?
方知晴,你果然够绝情。
“行了,我会帮她预约人流的,小泽,你送她回去。”
“姐姐,你都一晚上没睡了,身体能吃得消吗?要不然我留下来?”
“不用,你回去。”
“那好吧……”
开门声响起,我转过头。
四目相对,我看到了方知晴眼底的冰凉,没有丝毫感情,冰冷的让我有些难受。
我的目光一颤,眼里的愤怒化为实质。
方知晴仿佛没有看到般,走上前来。
“你醒了?”
我眼眸微凝,想要开口质问,但话到了嘴边,却又生生咽了下去。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是不是哪里还不舒服?”
方知晴的眼中闪烁紧张。
“你先前失足掉下楼的时候,小泽想要抓你的,结果没抓住。”
“不过好在你摔下去的时候,衣服在栏杆上勾了一下,所以没有受太重的伤。”
我看着她,嘴里艰涩地重复这句话:“我失足?他想要抓住我?”
我想质问她关于这所有的一切,可又想起刚刚的她,连自己妹妹的孩子都可以说打掉就打掉。
质问,又有什么意义呢?
真相是什么,她从来不会去在意。
只要那个人是许云泽,她就毫不犹豫地站在我身后。
深吸了口气,我转移话题。
“方知芸,怀孕了吧?”
“是。”
方知晴眉头微皱,声音变得艰涩,眉眼中满是犹豫。
“但是这个孩子不能留。”
她没有责怪我和自己妹妹做出那种事,也没有解释其她的。
只是平静地说出这句,孩子不能留。
我没有说话,整个人只觉得强烈的窒息感。
良久,我长叹口气,强忍几乎崩溃的情绪。
“方知晴,那是我的孩子。”
你凭什么说打掉就打掉?
方知晴握住我的手,眸光深沉。
“我知道,但是你是我老公,所以这个孩子不能……”
“你走吧。”
我疲惫地闭上眼睛。
“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我的眼角干涩,没有泪。
“好……有什么事的话你叫我,我会在门外等着。”
方知晴沉默了一下,但最终还是不敢刺激我,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起身离开。
我躺在床上,睁开眼,凝视着天花板,目光呆滞。
哀莫大于心死。
我名义上的妻子,曾经一度试图将我置于死地。
现在,又试图杀死我的孩子。
方知晴,简直是一个魔鬼。
即便是我,都忍不住觉得胆寒。
“方女士,你怎么在这儿?”
“对了,刚刚主任让我询问您,人流手术安排在明天,可以吗?”
“三天后吧。”
方知晴平静地回答,声音没有丝毫感情。
“好的,那我跟主任说一下。”
21.
三天后安排人流手术?
听到这段话,我心底仇恨的同时,闪过一丝决心。
此刻,最当务之急的,是保住那个孩子。
那七天的相处,我能感觉到方知芸对我的爱意。
而我也是对她暗生情愫,为了她,为了孩子,我都必须带方知芸离开这些魔鬼。
我伸手去拿手机,可却摸了个空。
方知晴似乎早有防范一般,将我的手机收走了。
我下床走到门口,迎面撞见了方知晴。
“你去哪儿?”
“透口气,怎么?”
我面无表情。
方知晴盯着我的眼睛,半晌,冷声道:“是去找我妹妹吧?”
我没有说话。
方知晴叹了口气:“裴文彦,我对你已经很容忍了,但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最好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
“我妹妹的问题,我会处理好,在此之前,你不许和她见面。”
我直勾勾地盯着她。
许久,才转身,躺回床上。
方知晴皱了皱眉,没再多说什么,安排了护工后,独自一人来到楼上病房。
方知芸面色苍白,见到她,眼里带着仇恨。
“姐姐,你好狠的心。”
方知晴面无表情:“三天后,我会给你安排人流手术,就算你爱他,但裴文彦终究是我的男人,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方知芸闭上眼睛,一言不发,泪水从眼角不停滑落。
见状,方知晴刚要多说什么,就被护士叫走。
等她走后,方知芸睁开眼,眼底满是决绝。
她必须要跑!
不能让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就这么被拿掉。
方知芸翻身下床。
刚要出门,就听到门外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惊慌失措下,她的目光看向一旁的窗户。
几乎没有太多犹豫,大步跑了过去,将窗户推开。
也就在这时,房门开了。
是方知晴回来了。
此刻,方知芸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能被姐姐发现。
以至于她连脚下看都没看一眼,就抬腿跨了上去。
门口的方知晴见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曦月!别乱来,这可是二十楼!”
可被她这么一吼,方知芸反而乱了阵脚,身体一滑,竟然直接掉了下去。
“曦月!”
方知晴大步冲到窗边,向下看了眼后,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这里的确是高楼层,但方知芸跨出去的窗户根本不是跳楼的冷窗,而是连接着阳台的窗户。
方知芸本人也是心有余悸。
如果真的是从二十三楼掉下去,后果,绝对是死路一条。
回过神来,她颤抖地返回屋内,捂住自己的肚子。
“方知芸,你到底在做什么?!”
方知晴一脸后怕。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不是阳台,你想过自己掉下去的后果吗?!”
她一把将方知芸抱在怀里。
再怎么说,这都是自己的亲妹妹,骨子里流的都是同样的血。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成年后多有矛盾,但要是方知芸真的出什么意外,她真的无法想象。
方知芸面色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方知晴怕她吓坏,连忙叫来医生给她做了全面的检查。
听到并无大碍后,才松了口气。
方知芸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小腹,阳光映照在她的脸上,竟然让她整个人朦胧的笼罩了一层名为母爱的慈爱光环。
宝宝对不起,刚刚是妈妈不好,吓到你了。
见到这一幕,方知晴胸口一窒,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隐隐的,她眼里似乎有嫉妒的光芒闪过。
视线落在方知芸的小腹上,她深吸口气,藏在背后的双手狠狠攥紧。
对于跳窗的事件,方知芸没有给出任何解释和回应。
但方知芸却很是紧张,甚至专门让人封死了所有出口。
就连她自己的工作都交给了下属,成天在方知芸和我两人之间周转。
我这边,距离人流手术的日子越近,我心中的焦虑感就更深。
可方知晴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情绪,白天几乎十二小时呆在我身边,晚上也会有护工看守,根本没有离开的机会。
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拿掉吗?
我深吸口气,将眼中的情绪收敛,第一次冲身旁给我剥桔子的方知晴开口。
“我想吃学校门口那家馄饨。”
方知晴一愣,眸子里闪烁喜色,但下一秒,眼里的光芒被狐疑代替。
“裴文彦,你是想支开我,是么?”
“随便你怎么想把,我现在就是想吃,你帮我点个外卖也好。”
方知晴迟疑,那家店铺是一对老夫妻开的,根本没有外卖一说。
犹豫了一下,她开口道:“我让小泽去买吧。”
我无所谓一笑,起身去了洗手间。
方知晴打了电话回来,见我在洗手间待了太久,随口询问:“这么长时间,是不是不舒服?”
“还好。”
方知晴挑了挑眉,眉眼舒展了不少。
“行,那你先吃点橘子,一会儿小泽就过来了。”
她上前来,打算去拉我的胳膊。
我下意识想要后退,但又生生止住,没有拒绝。
对于我的情绪改变,方知晴显得有些惊喜。
“裴文彦,那个孩子的话……”
“我累了,不想提这个。”
我不想从她口中听到任何关于孩子的话,我冷漠地扭过头。
方知晴的眸色黯淡,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都没说,而是起身吩咐:“那你休息会儿吧,我去旁边坐会儿,有什么事你可以随时叫我。”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盘算着的,却是一会儿如何逃跑。
眼下,想让方知晴放松警惕应该是不可能的,但是许云泽……只要跟他有关,方知晴总会乱了分寸。
我的拳头捏了捏,心中下了一个狠心的决定。
22.
许云泽赶到,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
他手里提着外卖袋,一脸心疼地看着面前满脸疲惫的方知晴。
“曦苒姐姐,你该不会这几天都没怎么睡觉吧?怎么给自己熬成这样?”
他说着,就上前拉住方知晴的手,眼里满是心疼。
他进门的动静很大,惊醒了正在假寐的我。
我一睁眼,就看到了眼前如此浓情蜜意的画面。
自嘲一笑,我收回视线。
方知晴躲开许云泽的触碰,从袋子里取出馄饨,走到我的床边。
“裴文彦,你要的馄饨来了。”
我的身体还有些虚弱,为了尽快恢复身体,吃饭方面我倒是很配合。
方知晴下意识要给我喂,我刚要拒绝,一旁的许云泽迫不及待地开口:“姐姐,你都好多天没好好吃饭了,我来给姐夫喂就行,你快趁热吃饭吧。”
事实的确如此。
两人一同留宿在医院内,我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其他并无大碍。
反观方知晴倒是比我更像一个即将燃尽生命的病人。
我突然想起,这几天,我吃饭的时候,方知晴总会在一旁看着。
似乎确实没见她怎么好好休息过。
“不用,你照顾好自己就行。”
方知晴头都没抬,低着头,兀自用勺子搅散碗中的热气。
许云泽咬了咬牙,有些恼怒地瞪了我一眼。
“没事,我等你一起吃。”
我见他这幅模样,到了嘴边的拒绝突然收了回去,轻轻挑了挑眉,张嘴将方知晴递过来的馄饨吃了。
方知晴眉眼中闪过温柔,动作满是一丝不苟地吹了吹,甚至还仔细地拿了纸巾给我擦了擦嘴角。
一碗馄饨吃完,许云泽一张脸气得锅底一般。
看到他这幅模样,我只觉得这些天阴郁一扫而空,嘴角都带上了一丝笑意。
仅仅一闪而过的笑意,但还是被方知晴捕捉到了,她的眼里也带上了笑容。
要不是许云泽硬拖着她吃饭,她恐怕都舍不得离开半分。
她的目光一直锁定在我身上。
可我却像是浑然不知,若无其事地走到床边,目光落在医院内的格局上。
眼下正好是晚饭过后的点,医院的小广场里,三三两两的病人正在走来走去。
显得自由又美好。
我扭头看向许云泽。
“许云泽,陪我下去逛逛吧。”
“我?”
方知晴赶忙放下手里的餐盒,我看了一眼,低声道:“方知晴,我现在不是很想看到你,如果你不放心我,让许云泽陪着我就行。”
方知晴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些许,凝视了许久。
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没有任何犹豫,换上衣服,抬脚就往外走。
许云泽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跟在了身后。
“你耍什么花样?非要叫我出来干嘛?”
“我还没吃饭呢,哪有时间陪你。”
许云泽一边跟在我身后,嘴里一边喋喋不休地抱怨。
我没说话,
走到楼梯口,忽然停下脚步。
“那你想不想以后你的曦苒姐姐一直陪你吃饭?”
“什么?”
许云泽还没来得及反应,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猛地一拉。
许云泽瞪大眼睛,下一刻,却被我直接从楼梯口推了下去。
“啊!!”
许云泽只来得及尖叫一声,就滚落下去。
虽然只是一小截阶梯,但这样滚下去,还是受伤不轻,额头血流如注,眼皮一翻,昏了过去。
“有人摔倒了!”
我故意大叫,立马引来了护士的注意,招呼同事将许云泽抬走。
我拉住一个护士。
“去告诉32床的病人家属,她一个很重要的人失足摔倒,被抬去了急症室。”
我可以确定的是,方知晴此刻肯定在窗口观望。
所以,必须要把她引出来,我才有逃跑的机会。
事关重大,小护士也是连连点头,直奔我之前的病房。
我躲在暗处,几乎在小护士进去没多久,方知晴的身影已经急匆匆地跑了出来,直奔急症室的方向,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视线当中。
方知晴,再见吧。
是方知晴的绝情,让我彻底下定决心,决定远离。
方知芸的感情,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让我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我绝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深吸口气,我不再迟疑,头也不回地直奔方知芸所在的病房。
门口的护工并不认识我,以至于我背着方知芸出门时,两人刚要阻拦,我直接熬了一嗓子出事了。
两人立马收敛。
我趁机会大步逃离。
另一边,方知晴几乎是一口气跑到急诊室外,慌张地抓住门口的护士,语气里满是担忧。
“他呢?裴文彦他怎么样了?!”
护士连忙安慰:“先生您别激动,,您是说刚刚被抬进去的男士吧?您别着急,具体情况,得等检查结果出来。”
23.
我背着方知芸,有些慌不择路地跑出了医院。
我身无分文,连身份证都没有,就算逃离出去,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我此刻只想尽快逃离。
要是等方知晴发现了真相,或者说等许云泽脱离了危险,她的一颗心落定后,想起我来,恐怕就没有机会再逃离了。
所以,机会只有这一次。
我强忍着膝盖上的钻心痛楚,蹒跚着脚步,一边走一边焦急地四下环顾。
就在慌乱时,一个女人突然冲到我面前,拉住我的胳膊,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裴文彦?!是你?!”
眼前这张熟悉的脸,让我有些意外。
“瑾若姐?”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张脸。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我曾最爱的人是方知晴,那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眼前的女人。
黎瑾若。
曾经的黎瑾若,几乎是毫无保留地对我好。
我一直都知道,这个比我大十岁的姐姐对我有着隐隐的情愫。
可是我却为了方知晴,对她说了各种各样难听的话,在入狱前,两人就断了联系。
黎瑾若看着我,脸上神色复杂。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穿着病号服?脸色也这么难看。”
“要不要带你去医院?”
“不行!”
我几乎立马反应过来,匆忙离去。
可黎瑾若却是不依不饶,再次挡在我面前。
“你这是要去哪里?我的车就在旁边,我载你去。”
不等我反应,她直接拉着我塞进车里。
引擎发动,车子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医院时,我悬着的心终究是落了下去。
一切像是尘埃落定。
自由了,也同样摆脱了方知芸。
明明一切都很顺利,可不知为何,这一刻,我的胸中没有预期中的满足,反而是莫名的黯然。
“裴文彦,你瘦了。”
黎瑾若从倒视镜看了我一眼,目光在一旁的方知芸身上略微停留。
我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似乎是知道如今的我无处可去一般,黎瑾若直接将我们二人带到了郊区一家公寓。
把方知芸安顿好之后,黎瑾若来到我身边,眼里满是温柔和心疼。
“你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
我抿了抿嘴,看向方知芸的房间,答非所问。
“她怀了我的孩子。”
黎瑾若眼神一僵,随之变得黯淡。
一直以来,我都将她当做姐姐一般,是除了父母外最亲的亲人。
能再次见到她,相比惊喜,我心中更多的是愧疚。
可架不住黎瑾若一声声关切的询问。
最终,我还是没有任何隐瞒,将我跟方知晴姐妹的事情尽数告知,包括方知晴打算打掉方知芸腹中胎儿的事情。
黎瑾若一脸愤怒,但更多的却是心疼。
“你这个傻子,当初我和你爸妈去探望,你死活都不肯出来见我们,如果你早一点告诉我们这些,你又何必受那么多的苦。”
“你,你说什么?!”
我震惊地抬起头。
“你们来过?”
监狱三年,我一直以为家人对我失望透顶,以至于一次都没来探望过。
可现在黎瑾若居然说,我们来过很多次?
到底怎么一回事?
黎瑾若皱着眉,温润如水的眸子里闪烁着复杂。
似乎想到了什么,我叹了口气。
“裴文彦,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我一怔。
“什么事?”
“是关于叔叔,以及方知晴的。”
“我爸?”
我一把拉住她的衣袖,眼里带着疯狂和热切。
“是爸爸有什么话带给我嘛?”
“裴文彦,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初裴叔叔为什么始终反对你追求方知芸,我一直以为你只不过是爱玩,一时兴起罢了可没想到你会那么认真。”
“我在他病床前,曾经见过他一面。”
“他很自责,他之所以反对,是因为怕你伤心,所以不敢告诉你真相,但眼下你被方知晴伤害到这种地步,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黎瑾若死死盯着我。
“裴文彦,方知晴和你家有仇。”
脑海当中,仿佛一道雷霆炸响,让我的大脑一阵嗡鸣的同时,声音也迟钝了不少。
“你,你说什么?”
“十年前,海城有一场很大的事故,一家服装厂意外起火,将一对夫妻烧死。”
“这件事,本来该是纺织城的责任,可当时那家服装厂背后的势力很大,甚至请了政府的人来压迫,将一切罪责都怪罪在那对夫妻身上。”
“当年,一对十来岁的姐妹花天天跪在裴家门口,希望当局能够重新调查。”“
“可当时政府都在施压,又岂是一个小小的检察官能够力挽狂澜的,裴叔叔可怜那对姐妹,与服装厂老板周旋多次,才终于让对方收回了对死者家属索要的天价赔偿款,免去了两个孩子日后可能经历的一切。”
“可代价是,那对夫妻身上的黑锅,彻底扣的严丝合缝。”
我只觉得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
“你的意思是,那对姐妹花,就是方知晴两姐妹?”
黎瑾若眼里闪烁着不忍,但还是点了点头。
“对,因为裴叔叔坐视不理,所以方知晴对你爸,甚至你全家,都一直心存恨意。”
“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第一次在校园里见到那个白裙飘飘的女孩,从此很多年念念不忘,可你就没有想过吗?一个其我学校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贵族学院附近?”
“自始至终,都是方知晴在报复你们一家的手段。”
世人皆知,裴家大少在父母的宠爱下长大,所以,要伤害裴父,只需要从他最爱的儿子下手,绝对是一击毙命。
可偏偏,当时的我爱方知晴爱到了骨子里,不知做了多少让父母伤心的事。
最严重的,就是那场牢狱之灾。
可以说,方知晴的报复真的很成功。
“这,这是假的对不对?”
我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笑意,可眼角的泪水却不断散落。
当年的情窦初开,年少轻狂,最美的爱情,如今却告诉我,其实一切都是假的。
一切都是别人刻意而为。
我却蠢到为了这种假象,陪葬了自己三年的光阴。
可要是假的,又该如何解释方知晴对我做的这一切。
原来,是因为恨。
难怪这三年,她从来都不会来看我一眼,甚至还让人折磨我。
难怪在得知她的妹妹怀上了自己的孩子后,她会毫不犹豫地安排人流手术。
这一切,都是方知晴报复我们一家的手段。
“啊!!!”
我捂着脑袋,痛苦咆哮。
可就在这时,房间内的方知芸不知何时出现在门边,眼里满是悲戚。
“对不起裴文彦哥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上前,想要安慰我,可我却红着眼睛,一把将她推开。
“滚!别碰我!”
方知芸一下子摔倒在地,脸色瞬间苍白,她捂着肚子,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曦月!”
我一惊,顿时冷静了不少,刚要伸手去搀扶,却突然看到她的腿间流出一抹嫣红。
方知芸额头滴落冷汗,面色惨白无血,软软地倒在我怀里。
“裴文彦哥哥,救救我们的孩子……”
24.
再次醒来,方知芸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周围一眼可见的白,让她心脏一度悬到了嗓子眼。
“孩子,我的孩子……”
“方知芸,孩子没事,你别着急。”
一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柔声安抚。
方知芸的情绪稳定了一下,但眼神依旧惊恐。
“裴文彦哥哥,我们这是,又回到医院了吗?”
我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站在窗户边的黎瑾若出声:“你放心吧,这里是我朋友的私人医院,不会有事的。”
方知芸还是不安地握住我的手。
“裴文彦哥哥,你,能不能带我出院?我不想待在这里,我害怕。”
我面色复杂,视线从她的小腹上扫过,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
“你现在身体很虚,医院是最好能够调理的地方,等过个几天,你身体恢复了,我们再出院,行吗?”
方知芸虽然还有不愿,但依旧点了点头。
深夜,伺候方知芸睡着后,我来到病房外的小客厅,拿着手机,呆呆地看着上面的未接来电。
足足上百条,还不算短信。
方知晴。
我自始至终都只知道她讨厌自己,对自己有怨,可从来没想过,我们之间居然有着那样的渊源。
原来她恨我。
这一场情爱之间的报复,我裴文彦输得彻彻底底。
十年前的事,放到现在,早就是前陈往事。
裴父抵不过权势,无奈让方家父母蒙受冤屈。
方知晴有恨,也无可厚非。
可如今,我也算替裴家还了债。
从今往后,我和方知晴就桥归桥,路归路。
从此两不相干。
由于方知芸和我的关系,我自认为,做不到恨她。
因为说到底,她和方知晴也只是可怜人。
叹了口气,我趴在桌上,不知觉就进入梦乡。
第二天,睡梦中的我被黎瑾若唤醒。
“裴文彦,快醒醒!”
我睁开眼,见后者气喘吁吁,忍不住疑惑:“怎么了瑾若姐?”
黎瑾若面色难看,将一份报纸塞进我手里。
“你自己看。”
我低头,只一眼,面色大变。
因为报纸的头版头条,赫然就是方知晴铺天盖地地寻我和方知芸的新闻。
标题很简单:老公,回家了。
可就这简短的几个字,却让我全身冰凉。
好像我的离开,在方知晴眼里,只是一场不痛不痒的小打小闹而已。
黎瑾若面容苦涩。
“裴文彦,方知晴靠着她父母留下的产业,如今的势力,已经相当有影响力,她想在海城找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如今只有两条路可选。”
“要么我做你的律师,去跟她谈离婚,要么,我带你们出国,再也不回来。”
我眉头皱起,几乎没有犹豫,果断选择了第一条。
我要光明正大的和对方离婚,并且要给方知芸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交代。
黎瑾若着手,准备了一些资料。
然后作为我的委托律师去找了方知晴。
我一直在紧张等待结果,毕竟黎瑾若是海城著名的律师,她出面,这个婚绝对可以离得。
可没等到黎瑾若的信息,却等到了方知晴的电话。
沉吟了片刻,我将电话接起。
“你在哪儿?”
电话接通的瞬间,那头传来清冷,没有丝毫感情的嗓音。
我眉头皱起。
“方知晴,瑾若姐已经去找你了,你要做的,就是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我是问你在哪儿!”
方知晴提高嗓音,打断了我后续的话。
“裴文彦,你应该清楚,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很快找到你。”
低沉的声线,昭示着她心头压抑的怒气。
“方知晴,我不会再回去了,说到底,我们的婚姻就是一场交易。”
“现在你赢了,我认输了,我主动放手,你又何必如此呢?难道你依旧觉得不解恨么?”
我叹了口气,沉默了些许后,淡淡道:“我已经知道当年的一切了。”
方知晴的呼吸声一顿。
接着就是漫长的沉默。
我来到窗边,凝望着远处的云卷云舒。
流年过往,都只是过眼云烟罢了。
就在我准备挂断电话时,方知晴开口了。
一向清冷淡漠的嗓音中,夹杂着让人费解的失落和某种淡淡的决心。
“裴文彦,当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总之,我不会放手的,我今晚会在家等你回来,我可以跟你开诚布公的好好谈谈。”
“可是,你也别挑战我的耐心!”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我神色复杂。
不是我想的那样,又会是哪样?
开诚布公?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谈的?
我揉了揉眉心,回到病房,打算看看方知芸的情况时,两人的手机同时发出叮咚一声。
我低头一看。
是许云泽。
是一条彩信。
点开一看,是一张照片。
照片中,女人脸颊潮红,睡得疲惫,男人一手按在她的私密部位,对着镜头露出得意的笑容。
【裴文彦,看到了吧?没有你,我和姐姐早就在一起了,姐姐一直以来爱的都是我,身为裴家的儿子,你如何配的上姐姐?】
【但算你识相,自己离开了,只是你跑就跑了,干嘛要带上方知芸呢?】
【她肚子里的孩子,姐姐很不喜欢,她说了,就算你们跑到天涯海角,她也会找到你们,拿掉那个野种!】
啪!
方知芸的手机掉落在地。
我捡起一看,同样是许云泽发来的威胁信息。
方知芸眼里泪花闪烁,我面色冰冷。
所以,她所谓的开诚布公,就是要逼迫方知芸打掉我们的孩子吗?
25.
得知了方知晴的目的,我自然不可能把方知芸叫出去。
我一边帮方知芸收拾衣物,一边给黎瑾若打去电话。
“瑾若姐,我要离开了,你跟你朋友说一声。”
方知芸的情绪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此刻,我,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她最后的依靠。
绝不能出半点差池。
黎瑾若在方知晴那里吃了闭门羹,接到我的电话,也猜到了一二,没有丝毫犹豫赶了回来,替我们一起打包了行李。
为了以防万一,我们没有去黎瑾若的家,而是去了她郊区一个公寓。
尽管黎瑾若再三保证这里很安全。
可第二天,方知晴还是出现在了门外。
她的身后,还跟着几名身穿黑衣的保镖。
方知晴的眼里满是冰寒,仿佛千年化不开的坚冰。
“把我先生带回去。”
“是!”
几名保镖都是训练有素,不等我反抗,直接就被摁倒在地。
我试图挣扎,可双拳难敌四手,任凭我怎么努力,都动弹不得。
黎瑾若赶了回来,见状想要上前帮忙,可方知晴却上前一步,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这一巴掌下手极重,像是刻意而为。
黎瑾若竟然直接被打翻在地,一侧脸颊高高肿起,干咳了几声后,张口吐出一口带着牙齿的血水。
“方知晴!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
“自然是带我的男人回家,难道,还任由他在外面和其我女人住在一起么?”
方知晴冷笑,目光从黎瑾若身上扫过,隐隐带着怒火。
又是这个老女人。
昨晚,她在家整整等了一夜,可裴文彦却一直跟这个老女人厮混在一切。
裴文彦,你怎么敢忤逆我?
从前的你,明明对我百依百顺。
我用尽全力抬头,眼里满是愤怒。
“我不是你男人,我说了,我要跟你离婚!”
“方知晴,既然你根本不爱我,为什么不肯就此放过我?你和你的许云泽弟弟在一起,不好么?”
“以前就算我年少无知,招惹了你,我认了,但是算我求你,不要再纠缠我,也别伤害曦月,我保证,我会和她远走高飞,再也不出现在你的世界里,不行么?”
“放过你们?”
方知晴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狰狞恐怖。
她咬了咬唇,目光幽暗地从一旁方知芸的小腹处扫过。
“你跟我结婚,却还跟我妹妹发生关系,让她怀了你的孩子,你凭什么让我放过你们?!”
“你这么想跟我两清,行,那就别留着这个野种,以后,也别跟我妹妹有任何牵扯,一了百了!”
冰冷,愤怒地话,从她口中吐出。
方知芸想要求情,却被保镖直接堵住嘴,硬塞进车内。
连同我也跟着一起被控制。
车子直奔中心医院。
下车后,方知晴叫来医生。
“立马安排人流手术!”
我目眦欲裂,愤怒地咆哮。
“方知晴!你敢!”
方知芸更是面色惨白疯狂抗拒。
“我不要!我不要!这是我的孩子,你没有资格打掉!”
“方知晴,你凭什么替我做主!”
几乎同一时间,许云泽也闻讯赶到,我站在方知晴身旁,意味深长的目光从我以及方知晴身上扫过,随后得意一笑。
这一幕,落在我心里,犹如凌迟。
【天涯海角,她都会找到你们,打掉那个孩子!】
的确如此。
方知芸瞥了眼因为愤怒而满脸通红,青筋暴起的我,眼里似乎压抑了些什么,接着,对身旁已经安排妥当的医生点了点头。
“开始吧。”
方知芸被绑在了手术台上,医生不顾她的挣扎,将麻醉剂打入了她的体内。
接着,冰冷的机械在她体内翻动,将她的孩子彻底夺走。
方知芸躺在手术床,眼泪从眼角滑落,死死咬着嘴唇,即便血肉模糊。
我被迫亲眼看着冰冷的手术,在看到那团血肉模糊时,我发出疯狂的嘶吼。
“方知晴,我恨你!”
26.
孩子终究是没了。
方知芸也好像变了一个人,每天只要睡醒,就会抱着个枕头捂在怀里,一边轻声呼唤宝宝,一边泪流不止。
“方知晴,你满意了!?现在我的孩子没了,你的亲妹妹也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满意了?!”
我愤怒地质问着,要不是保镖死死将我控制住,我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将面前的女人撕碎。
方知晴抿着唇,一言不发。
方知芸抱着枕头,似乎压根不受外界干扰。
这已经是手术后的第四天了,方知芸仿佛是忘了如何去言语。
不仅不吃不喝,还不让任何人靠近。
医生的诊断结果显示,她患上了很严重的抑郁症。
这只能靠她自己走出来,不然的话,很可能会疯掉。
别人一旦靠近,只会让她情绪更加狂躁,只有我靠近她才会稍稍平静。
对此,我心中又疼又怒。
“要不是因为你,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冷哼,朝着方知芸走去。
“曦月……”
才短短几天,方知芸就瘦的脱了相,面色惨白,眼神空洞无光,了无生气。
整个人就像是行尸走肉般。
“裴文彦?”
方知芸抬起头,见到我的那一刻,眼泪倏地掉了下来。
我一喜,小心将她抱住。
“太好了,你觉得怎么样?”
“裴文彦,宝宝不要我了,我梦到他在怪我,他恨我……”
她像是一具破损的布娃娃一样,被我拥抱在怀里,一动不动,低声诉说着自己的伤痛。
只是我没有发现,当我们抱在一起的时候,一旁方知晴的眸子深处微微黯淡。
她站在原地,想要上前,但双腿却如同灌了铅,沉重不堪。
裴文彦抵触她的靠近,却对自己的妹妹这么亲昵。
裴文彦,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这个念头,就好像是夹杂荆棘的藤蔓,不断鞭挞着她的心脏。
可是裴文彦,你可知道,我比你更痛!
“曦苒姐姐,你都好几天没休息了,你去歇着吧。”
许云泽根本不在乎方知芸的死活,一脸着急地催促,心里算是彻底恨透了我。
可就在他一开口地瞬间,方知芸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般,抱着脑袋尖叫。
我赶忙将她抱在怀里安慰,恼怒地看了眼这二人。
等到方知芸平静一些,我起身,冷冷地看着二人。
“我要带她离开。”
“不行!”
方知晴想都没想,果断拒绝。
“你是我男人,她是我妹妹,无论哪一个,没有我的允许,都别想离开!”
“妹妹?!方知晴,你还知道她是你妹妹?!”
“方知晴,报复游戏该结束了吧?你一定要把我折磨致死,你才满意是吗?”
我不管不顾,抱起方知芸就要强行离开。
方知晴面色一冷,直接挡在我们面前。
可还未靠近,方知芸就如同见了鬼一般失声尖叫,满脸恐慌。
那眼神深处慢慢的抵触,让方知晴心中一痛。
自己的妹妹,从小一起长大,失去父母后相互扶持至今的人,如今却对她如此惧怕。
方知晴心中悲哀,可让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二人离开,她做不到。
眼看二人要离开,方知晴咬牙,不顾方知芸的哭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我大怒:“方知晴!你非要把她逼疯你才开心么?!”
方知晴死死攥住她的胳膊。
“就算她疯了,她也是我方家人,和你无关!”
27.
方知晴疯了。
她把我们带回家,将方知芸锁在了卧室,就连我都被她囚禁起来。
“方知晴,你这样是犯法的!”
我暴怒。
“裴文彦,我想你应该清楚,我才是你的妻子,不是我妹妹。”
方知晴咬牙,双眼通红。
“你勾引我妹妹也就罢了,还和那个姓何的不清不楚,你把我放在哪里!”
身为她的丈夫,却为了别的女人和自己一而再而三的作对,当真以为她没脾气吗?
我死死盯着她,瞳孔血丝密布。
“你最好别让我出去,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方知晴眼里痛苦之色闪烁。
抿了抿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转头离去。
“你老实在家待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我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家?
我冷笑。
我还有家么?
方知晴走后,我靠坐在墙上,抱着头,终于,积压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我放声痛哭。
父母之仇,丧子之痛,何其锥心!
我如何能再心安理得地和这个害死自己父母和孩子的女人相处。
门外,许云泽走到方知晴身旁,一脸委屈。
“姐姐,你明知道他和那个黎瑾若不清不楚的,你还带他回来干嘛?”
方知晴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坐在沙发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别再让我听到这种话。”
“为什么呀?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那个黎瑾若之前就各种纠缠他,圈子里谁不知道?”
“再说了,他们这几天天天待在一起,谁知道有没有……”
“闭嘴!”
一声呵斥,这也是方知晴第一次这样斥责他。
许云泽愣了愣,有些委屈。
“你,你居然吼我?!”
“曦苒姐姐,那个该死的混蛋推我下楼,要不是我命大,现在早就死了!这样的男人你居然还带到家里来?你是想他害死我吗?!”
他这一招向来管用。
果然,方知晴神色复杂,瞥了他一眼后,迟疑道:“你,不喜欢和他同在一个屋檐下?”
许云泽立马点头。
“没错!”
方知晴叹了口气。
“既然这样,我会为你安排一处房产,你就搬出去住吧。”
许云泽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这是要赶我走?”
方知晴这番话显然不是开玩笑,再次重复。
“你知道的,他如今的情绪很不稳定,我不放心让他出去,所以,你一会儿收拾行李,我会安排司机送你走的。”
说罢,她站起身丝毫不理会许云泽的呼唤,快速离去。
许云泽几乎气得发疯,在家里一通乱砸。
“裴文彦你给我等着!这事儿没完!”
28.
方知晴一向说到做到,当天晚上,许云泽就被送走了。
她还专门请了厨子,照顾我的胃口。
可此刻的我早已心死。
每天坐在房间里,一动不动,不说话,也不大吵大闹。
管家叫吃饭就吃,叫喝水就喝。
明明一切都在按照规程在调养,可我的身子却越来越瘦,越来越虚弱。
不仅是我,方知芸也同样如此。
两人就像被一条看不见的丝线关联在一起。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像是在折磨自己,同时也在鞭挞着方知晴的心。
就连管家都看不下去了。
“小姐,先生这边还好,可二小姐再这样下去,身子骨恐怕吃不消啊。”
这样的人,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如何不叫人心惊。
看着花园里,几乎已经瘦成纸片人的方知芸,以及房间里骨瘦如柴的我,叹了口气。
“知道了。”
她站在自己妹妹身后,看了许久,直到日落西山,才抬脚走了过去。
“妹妹,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方知晴的言语中满是疲惫。
方知芸低着头,不声不响,似乎完全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方知晴来到她面前,与她对视。
“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我是你姐姐,我知道你对裴文彦有爱意,可是他……”
不等她说完,方知芸疲惫地闭上眼睛。
这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方知晴眼里闪烁复杂:“妹妹,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为了我们的爸妈,你不能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你一定要体谅我,我也是……”
方知芸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仿佛死人般。
方知晴叹了口气,让管家把她送回房间后,又来到我面前。
“裴文彦,三年前,你曾说过要带我去看草原,看极光,如今的你却是这副模样,你对的起我么?”
我有了反应,但却只是冷笑。
这迟到了三年的约定,我早已不屑一顾。
“滚。”
我声音沙哑且冷冽。
“裴文彦,其实那个孩子……”
“滚!”
我猛地起身,抓住床边的水杯奋力砸向地面,恶狠狠地盯着她。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她提到那个孩子,我就会暴怒。
在我眼里,她的每一次提起,都是对那个生命的玷污。
方知晴低头,敛去眸子中复杂的神色。
就在这时,管家端了炖好的补品进门。
方知晴伸手接过,来到我身边作势要喂我。
我只是看了一眼,直接甩手将碗打翻。
滚烫的烫水瞬间让方知晴的胳膊红了大片,触目惊心。
管家大惊失色:“呀!小姐您,您没事吧?我这就去拿药!”
方知晴面色不变,淡淡摇头,随手用帕子在胳膊上擦了擦,起身吩咐。
“把这里打扫一下,别让这些玻璃渣伤到先生。”
一旁的管家张了张嘴,似乎有心想说些什么,却碍于二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噤若寒蝉。
晚上,管家替我放水洗澡,看着我背后凸显出来的脊椎。
忍不住多话劝慰了起来。
“先生,孩子的事,你也不用太介怀。我看的出来,小姐很爱你,你虽然犯了错,和二小姐有了关系,但也没必要为了一个本就不会出生的孩子,糟蹋了你们之间的这份感情啊。更何况,是自己的身体呢?”
一直沉默的我像是被触动到了什么,艰涩地抬起头来,“你说什么?什么叫,本就不会出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