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铁生:出生便遭嫌弃,21岁插队时瘫痪,小说获奖时母已死去7年

康康评历史 2023-11-20 01:32:01

“铁生给我写过一封信,信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他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怨言,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爱。”

这是作家余华回忆史铁生的话,余华的回忆让很多人质疑:经历如此多厄运,落下终身残疾且一直受病痛折磨的史铁生,不应该对这个世界满是恨意吗?

然而,读过史铁生作品,或了解他的人,就不会有这样的质疑,他们只会长叹一声,替他补充说:“他对这个世界的人事全是感恩,不然,走的时候,又怎还惦记着把能用的器官全捐出去呢?”

没错,史铁生死前,曾为了捐出身上能用的器官,生生多撑了九个小时,一直等到负责器官移植的医生赶来,才轻轻地离开。

史铁生

对这个世界爱得深沉的史铁生,是这个世界里受苦最多的人。他的苦难,在他出生时就已被注定——

一,奶奶和铁生的酸涩童年

史铁生出生在一个暴风雪凌晨,说是凌晨,实际是黑夜将尽、曙光将至之时,他出生在黎明来临前的最黑暗时间段。

史铁生出生时,并没有人为他笑,相反,他的母亲在看了他一眼后差点哭出声来,史铁生在讲述自己出生的文章《轻轻地来轻轻地走》里写道:

“母亲为生了那么个丑东西伤心了好久,那时候母亲年轻又漂亮……”

史铁生由他的小脚奶奶一手带大,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奶奶在那个特殊年代里,并不是一个受待见的人,因为,她是地主出身。而他们家,也因为“地主”二字,而经常性陷入各种麻烦中。

知道奶奶是地主出身的那年,是1958年,那年,史铁生7岁,正在东城区王大人胡同读小学二年级。史铁生在非常偶然的情况下知道了这个秘密,很显然,这些年,他的家人一直刻意对他隐瞒这一事实。

知道真相后,史铁生一度与奶奶产生过隔阂,好在,他的奶奶并不知道,她只当他是长大了,才不愿意像以前那样把头扎在她脖子底下睡觉。

好在,史铁生后来终于有了自己的判断,知道:“奶奶就算是地主,也不一定真是坏人,关键,她对自己的爱那么深,她是将他一手带大的奶奶。”

史铁生的学校教育和家庭教育无疑是成功的,其标志就是他与奶奶的感情变化,他能冲破世俗的成见,坚定地爱着奶奶。

史铁生的整个童年时代,父母亲对他的影响似乎并不大,毕竟,他由奶奶一手带大。但如果仔细观察他的性格,人们将发现:母亲浪漫多情和柔韧温和的特性,以及父亲诚实厚道、无怨无悔付出的品行,这二者,十分和谐统一地在史铁生身上被体现出来了。

史铁生与父母合影

基因和潜移默化的影响,总是如此强大。

二,优秀但“不受待见”的少年时代

小学毕业,史铁生以优异成绩考上了清华大学附属中学,这是一所一流中学。进入学校后,他的表现依旧优异,尤其他的作文,更是经常作为范文被公开提出表扬。

史铁生和书籍成为了好友,只要有闲暇时间,他就端起书本,如饥似渴地翻阅着。他性格开朗乐观,身边总围着一堆的好友。他在学校以“朋友多”闻名,他自己也骄傲地说:“别的不敢说,要是比赛交朋友,我一定能拿第一。”

最好的人,从来“眼里有活,心里有别人”,史铁生就是这样的人。

可因为地主家庭出身的身份,史铁生直到16岁,依旧没有入团。看到身边的同学胸前都别着一枚亮闪闪的团徽,他的心里既羡慕又烦恼。

毕业分配时,学校门口贴着大红榜,宣布分配在北京工作的毕业学生的名单。

史铁生挤在人堆里,在那张密密麻麻写满名字的红榜上寻找自己的名字,可他从第一行看到最后一行,再从最后一行看回第一行,也依旧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

看到同学们看到榜后欢喜的模样,史铁生心里别提有多沮丧了。由于担心自己是因为紧张而看漏了自己的名字,他特意耗在学校不走,等到没人时,又悄悄凑到红榜前查看。

史铁生终于绝望了:班里成绩最差的同学都上榜了,唯独没有自己的名字。

直到有一天,史铁生帮助老师整理材料时,才无意中看到真相:他们家是地主出身,父亲因此被判为“反党分子”并被开除出党,而他也因这个“成分”而无法被安排正式工作。

史铁生的少年时代在苦闷中结束了,1969年1月4日,史铁生过完了十八岁生日。半个月后,他和一些“出身不太好”的同学,离开北京,踏上了去陕北农村插队的火车。

三,遥远的清平湾,要命的二十一岁

灾难来临前,总是没有人事先预告。史铁生一生的悲剧注脚,在他奔赴插队的清平湾的那天被打下。

等火车时,史铁生和一个要好的男同学勾肩搭背地在月台溜达,他们用取笑别人的眼泪和哭相来表达自己的满不在乎,还共同分吃了一盒果脯,然后把那个塑胶盒子扔到了月台下面。

直到火车开动时,他仍错觉自己是到一个什么地方去参观旅游。

火车昼夜兼程、跋山涉水,他才终于对离家对距离对地理上曾经描述的中国的“幅员广阔”有了一个感性的认识。

这一路,去插队的史铁生和同学们“坐了火车再坐火车,倒了汽车再倒汽车,最后,还有几十里山路连汽车都不通,要靠步行到达”。

史铁生后来在《我的遥远的清平湾》里,这样描述他们跋涉千里抵达的清平湾:

“因为村前的河叫清平河,清平河冲流淤积出的一道川叫清平川。青平川蜿蜒百余里,串联起几十个村落。就因为这条河,人们将这个本是关家庄的地方叫做清平湾。”

史铁生插队的清平湾,在陕西省延安市延川县,这里位于黄河中游、黄土高原东部,土地贫瘠,年降水很少,生活条件非常艰苦。

面对这样的清平湾,刚去的史铁生却惊叹不已,他被眼前这与北京截然不同的风貌吸引了,只觉得一切都那么新鲜、可爱。他忍不住感叹:要是在这里生活一辈子,也还不错。

此时的史铁生完全不知道清平湾的水,是会呛人的,更不知道:清平湾的水,究竟有多深。

史铁生参与了清平湾的生活后,终于真切地体会到了“清平湾真是一个苦地方”。

越穷的地方,农活也越重。清平湾春天播种,夏天收麦,秋天玉米、高粱、谷子都熟了,更忙;冬天打坝、修梯田,总不得闲。

史铁生与插队知青合影(后排左二为史铁生)

1969年,史铁生干了一年农活儿后,终于病倒了。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北京来的学生是水土不服,史铁生自己也只以为是坐骨神经痛或者腰肌劳损。

史铁生病了后,队里开会,队长提议让史铁生不再干繁重的农活,改去跟着白老汉喂牛。老乡让史铁生去喂牛,是一番好意,也是信任,可这个决定,最终却加重了他的病情。

史铁生在山上放牛的生活也不清闲,白天拦牛要东奔西跑,晚上还要一遍遍地给牛添草,他每晚都要和白老汉在饲养场待到夜里十一二点。

牛棚满地都是牛粪,阴冷而潮湿,碰上下雪天,牛棚里更是寒气刺骨。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下, 史铁生的病情自然是一天比一天重了。

1972年,史铁生的病愈发重了,他不得不回到了北京,这年,他二十一岁。

史铁生在插队

过完二十一岁生日的第二天,史铁生住进了医院。初入院时,他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怎样的命运。他以为只要两三个月,他就可以和以前一样了,他后来在回忆录中写道:

“那天恰是我二十一岁生日的第二天。我对医学对命运都还未及了解,不知道病处在骨髓上将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

最轻狂的年月得了最要命的病,眼见着自己的肌肉一天天萎缩,眼见着“走出去”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史铁生欲哭无泪。

最艰难的年月里,支撑他活下去的,是友谊。他对“友谊”二字的理解,比普通人更深刻,他说:

“二十一岁末尾,双腿彻底背叛了我,我没死,全靠着友谊。”

那段时日里,与史铁生一起在陕北插队的同学们都不断写信,给他讲他离开后大家如何念叨他、想念他,讲那里的变化,讲和他一起放牛的白老汉,讲他惦记的牛群。他们甚至会用激将法,千方百计激发他活下去的勇气。

那些已经转回北京的同学,每逢探视日必来看望他,即便那天不是探视的日子,他们也会想办法进来。

1973年,即史铁生23岁那年,他的双腿彻底瘫痪。原本走着进医院的他,出来时却是被一群朋友抬回。

被抬出医院后,史铁生原本广阔的人生被限定在了不足十平方米的小屋里,“轮椅”成了他后半生永远也甩不开的存在。

史铁生与朋友们在一起

四,地坛与史铁生

刚坐上轮椅的七八年,是史铁生最难熬的年月,也是其母亲一生最黑暗的年月。母亲带着史铁生搬了几次家,他们越搬,便越离地坛近了。

地坛,是一个荒芜的园子,平日无人管理,苦闷的史铁生经常摇着轮椅独自去地坛,或想事或看书,或撅一杈树枝左右拍打,驱赶那些和他一样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世上的小昆虫。

史铁生的情绪并不好,他曾在《我与地坛》里这样描述自己当时的心境:

“我那时脾气坏到极点,经常是发了疯一样地离开家,从那园子里回来又中了魔似的什么话都不说。”

去地坛时,史铁生总不愿母亲陪着,于是,母亲虽担着心,却也只能默默为他预备好一切,在门口目送他摇着轮椅独自前往地坛。

史铁生极不稳定的情绪,让母亲非常害怕。自打双腿瘫痪后,他的脾气就变得喜怒无常了。有时,他会猛地抓起手边的东西摔向四周的墙壁,有时,他会狠命地捶打自己的两条废腿。

母亲实在害怕自己的儿子会自杀,所以,每次儿子去了地坛很久没回来,她就会急匆匆地跑去地坛找他。

地坛很大,每次,母亲都要找好久,才能在某个角落或者某棵树下看到她的儿子。也只有看到他还好好地坐在轮椅上,她才放下心来:她是真担心儿子想不开啊。

那时的史铁生,全部注意力都在自己那无法梳理的苦闷上,他全然不知道母亲的心境,他更不知道母亲当时正面临着什么。

母亲在很早以前,就已经被查出肝癌,可她一直瞒着儿子,是啊,他不能再承受打击了。任何的打击,都可能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也因为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母亲一直在四处求人,想让儿子有个正式工作。史铁生虽然在北新桥街道找了一家工厂做临时工,每月可以得到15元的薪资,可那毕竟不是长久计啊。

母亲眼里的儿子,曾如此优秀:作文能拿第一名。可如今,那些比他差得多的同学,都能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学习,他却只能和孤寡老人、残疾人一起糊纸盒、画扇面,她替儿子想不通啊。

最重要的是:若儿子一直连正式工作都没有,她走了以后,他该怎么活啊!

史铁生母亲

母亲的这些心理活动,史铁生并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母亲曾无数次在自己去了地坛很久未归后,发了疯一样在地坛到处找他。

史铁生是在“母亲突然发病被送急救”的那天,才知道母亲的病已经很重了,那天,突然发病的母亲大口大口地吐出了鲜血。母亲被装上三轮车送往医院时,史铁生竟都在恍惚中。

史铁生被背去医院见母亲最后一面时,母亲正艰难地大口喘气,一如她异常艰苦的一生。也从此时起,史铁生才“看见”了母亲。他说:

“我被命运击昏了头,一心以为自己是世上最不幸的一个,不知道儿子的不幸在母亲那儿总是要加倍的。她有一个长到二十岁上忽然截瘫了的儿子,这是她唯一的儿子;她情愿截瘫的是自己而不是儿子,可这事无法代替……”

母亲临终的最后一句话是:“我那个有病的儿子和我那个还未成年的女儿……”

母亲的这话里,全没有自己,而只有儿子和女儿。可他呢?母亲临终的话,震颤了史铁生,他突然从自我的巨大堡垒里出来了,他“看见”了母亲,那个因疼痛而辗转反侧的母亲,那个因为自己自残而掩面无声哭泣的母亲,那个为了他的所谓“正式工作”低声下气求人的母亲……

母亲死后,史铁生再次来到地坛时,地坛也已不再是昔日的地坛了。母亲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史铁生摇着轮椅在地坛园中慢慢走着时,只想着一件事:“母亲已经不在了”。他写道:

“在老柏树旁停下,在草地上在颓墙边停下,又是处处虫鸣的屋后,又是鸟儿归巢的傍晚,我心里只默念着一句话:可是母亲已经不在了。”

史铁生把轮椅椅背放倒,躺下,似睡非睡捱到日落,坐起来,心神恍惚,呆呆地直坐到古祭坛上落满黑暗然后再渐渐浮起月光,心里才有点儿明白:母亲不能再来这园中找他了。

史铁生在地坛

母亲的死彻底改变了史铁生,过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自己的悲苦上,而母亲死后,他终于可以“看见”悲苦之外了,他看见了母亲的爱,也看见母亲对他的期望。这个期望,她没能在死前说出来,但史铁生却“听到”了:好好活下去。

史铁生想起了母亲曾含泪鼓励他写作,他提笔准备写作时,母亲还一面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一面替他去图书馆找书。可惜,母亲在世时,他没能坚持下来。

如今母亲走了,他终于重新捡起来笔,他要好好活。之后,他一边继续在工厂打工,一边坐在书桌前创作。

1978年,上帝为史铁生打开的窗子终于透出了光亮:他的处女作《爱情的命运》第一次投稿就被采用了。

万事都是开头难,开张后,史铁生的第一篇小说也登上了杂志。喜悦之余,史铁生不无遗憾地想到:母亲要是多活几年,看到自己坐在轮椅上找到的路,该有多好。

紧接着,爱情也从那扇窗子爬进了史铁生的生命:一个叫陈希米的粉丝看了他的文章后,对他倾心不已。陈希米有一条腿是残疾,相同的命运让她更容易理解史铁生。多年里,他们一直以书信的方式往来。

史铁生与陈希米

五,尿毒症,命运给史铁生开的另一个玩笑

就在史铁生用文学撞开一扇门,命运迎来转机后不久,命运再次和他开了个玩笑:他被查出罹患肾病,病痛发作时,他经常整晚整晚失眠。

这时候的史铁生悲观极了,他感叹:“任何灾难的前面都可能再加一个‘更’字”。因为疼痛,他写作的时间被大大压缩,他忍不住吐槽:“我的职业是生病,业余写作”。

史铁生说自己的职业是“生病”,没人会反驳,因为,得了肾病后不久,他又生出了褥疮,之后,肾病恶化成了尿毒症。

这年开始,做透析成了他的“常规”。经过1000多次针刺后的史铁生,其动脉和静脉点已经成了蚯蚓状。

史铁生在治疗

被病痛折磨的日子,他蘸着苦难写下了《病隙碎笔》。《病隙碎笔》里的文字,字字句句都满是辛酸,其中有一段是这么写的:

“发烧了,才知道不发烧的日子多么清爽。咳嗽了,才体会不咳嗽的嗓子多么安详。刚坐上轮椅时,我老想,不能直立行走岂非把人的特点搞丢了?便觉天昏地暗。

等到又生出褥疮,一连数日只能歪七扭八地躺着,才看见端坐的日子其实多么晴朗。后来又患尿毒症,经常昏昏然不能思想,就更加怀恋起往日时光。”

史铁生终究没有被打倒,他未被打倒的背后,除了爱人陈希米的爱的支持外,还与他自己为自己做的“疗愈”有关。

痛苦浸润下的史铁生,开始频繁用写作去探讨“为什么活着”的问题,他有时还会代入造物主的角色,通过对人生和命运本质的推演,借助正反相互依存的辩证法,来剖析人生。

笔成了史铁生自我疗愈的“药”,他在病最重的时候,挣扎着写下了《扶轮问路》。正是在这部著作中,史铁生参透了生死,也经由对生死的参透,彻底告别了悲观,他写道:

“死是一件不必着急的事,是怎样耽搁也不会错过的事。”

是啊,死既然是一定会发生的事,人又何必着急去死呢?既不必着急去死,那就好好活着吧。到此,史铁生全然接受了所有的厄运,完完全全地与这个世界、与自己和解了。

和解后的史铁生,笔墨间满是温情,他的作品越来越受欢迎。读者的正向反馈一直激励着史铁生,从1979年提笔正式创作开始,他坐在轮椅上创作了350万字的文学作品,其代表作有小说《我的遥远的清平湾》《命若琴弦》《老屋小记》《原罪·宿命》,散文《我与地坛》、思想随笔《病隙碎笔》等等。

史铁生

看过他所有作品的莫言,曾公开表示对史铁生的尊重,他说:

“我对史铁生满怀敬仰之情,因为他不但是一个杰出的作家,更是一个伟大的人。”

史铁生的笔,让他成为“思想上的‘领跑者’。”他的笔,也为众生闯出一条可行的救赎之路,无数人感叹:“他以轮椅和文学的方舟,泅渡了自己,也普度了众生”。

史铁生的笔,的确泅渡了他自己。后来的史铁生身体一直在地狱,但他的灵魂却生活在了天堂,他的脸上时刻挂着笑容,哪怕在做透析时,他的眉眼间,也看不见一丝的悲观。他视厄运为人生的必要组成部分,他甚至认为:人如果一直生活在理想中,永远顺风顺水,他将感受不到真正的幸福。

史铁生悟出来的这个道理,和叔本华关于幸福的论断基本一致。叔本华曾说:

“愉悦舒适并非真正的幸福,只有逃避痛苦,痛苦消逝才是真正的幸福。幸福生活的本质是,少一点不幸(痛苦)地生活。”

史铁生在感激厄运,他还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过程,对,过程,它就是对付逆境的办法!”他说:“只要你最最关心的是目的而不是过程,你无论怎样都得落入绝境,只要你仍然不从目的转向过程,你就别想走出绝境。”

发现这个大秘密后,史铁生激动得像个孩子,他后来写道:

“事实上,你唯一具有的就是过程,一个只想使过程精彩的人是无法被剥夺的,因为死神也无法将一个精彩的过程变成一个不精彩的过程,因为坏运也无法阻挡你去创造一个精彩的过程……”

接着,他用近乎呐喊的语气为这个“发现”做总结道:

“生命的意义,就在于你能创造过程的美好和精彩,生命的价值就在于你能够震惊而又激动地欣赏这过程的美丽与悲壮。”

到此,史铁生也就掌握了把一手烂牌打到精彩的艺术,这是顶级的人生艺术。拥有这等艺术的史铁生,注定不会害怕任何厄运,而只会以感恩的姿态拥抱厄运。而当他满怀感恩地迎向任何厄运时,厄运便已不再是厄运。

史铁生

尾声:最幸运的人

史铁生不仅在给余华的信里自称“最幸运的人”,他在妻子陈希米面前,在友人面前,亦如此形容自己。

史铁生深爱这世界,以至于,在突发脑溢血被送医时,他心心念念想着的,是捐赠自己身上有用的器官。为了这个心愿,他奇迹般地多撑了九个多小时,直到负责器官移植的天津红十字会的医生赶来,他才轻轻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他曾在文里说:“死神的召唤无论何时到来,总会让人觉得有些仓促,但我不会犹豫,不会拖延。”可为了器官移植,为了向这个世界付出爱,他拖延了九个多小时才正式离开。

史铁生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世界:这个世界上真正的救赎,正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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