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1月,为迅速清除湘南约6万国民党残部及土匪,中央军委命令四野第46军驻守湖南衡阳,专门负责执行该地区的剿匪工作。
当时,46军副军长杨梅生被任命为衡阳警备区司令。作为湖南湘潭人,他深感回乡剿匪光荣。但光荣之余,心情复杂,自参军革命起,他已离家22载。
这22年间,他因多种缘由未与家中联系,寄出的信件均无回音。如今剿匪队伍近在衡阳,他却无法归家,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哀伤。
1950年11月,湘南匪患大致清除后,杨梅生被提拔为46军军长。此时任务减轻,他随即安排人员去寻找失散的母亲。
杨梅生当年不顾家人反对,尤其是父亲的训斥,毅然参加秋收起义并上了井冈山。父亲说乱世中应守家业、娶妻生子,担心他随红军会有生命危险,还指望他养老。
杨梅生决心参军,遭父亲逐出家门。离别之际,他偷偷回家向母亲道别。母亲含泪递给他一双鞋,轻声说:“跟着红军,会有出路。带上这双鞋,活着回来见娘。”
杨梅生心中情感汹涌,哽咽难言。他含泪重重地点头,挤出一个字:“嗯,娘。”随后,他转身离去。
他未曾料到,能在20余载战火纷飞中幸存。但闻解放战时,国民党于其故乡,逐一排查红军战士家属,皆入狱。他担忧家人是否尽陷囹圄,更挂念母亲能否安然度过此劫。
他派去的人很快返回,报告说家中已空无一人,只剩下一栋破败的房子,周围杂草丛生,看样子已有数年无人居住。
杨梅生听后,感到彻底绝望。他推测,这二十多年家中定是艰难无比,家人或许早已饿死,或惨遭国民党迫害。念及此,他只能默默将泪水咽回心底。
杨梅生与政委视察易家湾镇后勤仓库,此地距他湘潭县淦田镇的家乡更近了。想到离家越近却无法归,因家人已不在,他深感难过,只能将思乡念母之情深埋心底。
午饭后,杨梅生与政委在镇上小路漫步。前行间,一位乞丐老太太忽然出现在他们前方。
杨梅生起初未留意,超车时偶然一瞥,心中猛地一震,那人极似其母。但与记忆中离家时的母亲相比,这位老太太已满头银丝,衣衫破旧,面容憔悴,篮中仅一碗。他多看几眼,随后跟上政委步伐。
回到仓库休息的杨梅生,愈发觉得那人像母亲,心中不禁猜疑。一股迫切的冲动驱使他,决定即刻派人去探个清楚。
他叫来保卫干事,吩咐道:“镇上街头有位乞丐老太太,你去问问她姓不姓杨,认不认识‘薰梅’,这是我的小名。若认识,就请她过来,她是我母亲。”
很快,保卫干事寻到了老太太,温和地询问:“大娘,别怕,我是解放军。请问,您是杨老太太吗?认不认识一个叫薰梅的人?”
老太太猛地一惊,险些跌倒,缓了许久才低声说:“薰梅是我儿,他随红军走了二十多年。”言罢,她竟忍不住泪流满面。
保卫干事连忙告诉她:“大婶,您儿子现在是军长了,他吩咐我来接您过去,请您随我来。”
老太太很快被接到了仓库。警卫员已返回报信,杨梅生焦急地在门口等待。见母亲下车,他快步上前,跪下道:“娘,我是杨梅生,您不认识我了吗?”
老太太听后,仰头哭泣,边拍打杨梅生边道:“薰梅儿,娘以为你不在了。你还活着,咋不早回来?”杨梅生紧紧抱住母亲,20多年的思念尽在这一抱中。
老太太后来告知杨梅生,他离开后,国民党频繁骚扰家中。三年前,他们为寻他再次大闹,还将她囚禁用刑,逼她说出杨梅生的下落。
老太太不知他下落,即便知晓也不会透露。国民党严刑拷问无果,加之她是老人,便将她释放。唯恐再被追捕,家中无法容身,她只好离家乞讨。
杨梅生自那以后把母亲留在身旁。1954年,他担任湖南军区司令员一职,次年,即1955年,他荣获了中将军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