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目前的封冻季节,中国决不会有增援部队”。这句话来自新任的印军第四军指挥官考尔中将。
1962年10月中旬,正是中印边界最为敏感的时期。双方发生了几次摩擦冲突,流血不断。
印军之所以敢如此狂妄,其实根源便在于考尔的那句话。他们深信,在喜马拉雅山的阻隔下,中国军队难以驰援边境,印军在边境线上有着压倒性的军事力量。然而,冰天雪地之下,喜马拉雅山真的能拦住解放军部队吗?
一、嚣张印军屡挑衅
10月初,印军将独立伞兵第五十旅第十七空降野炮团1个分队50余人(火炮4门)和独立第十七伞兵营一部紧急空运至龙布。这部分印军随即进至章多。经过紧张的部署调整,印军于10月中旬基本上完成了向中国边防部队发动大规模进攻的准备。
印军为发动大规模进攻,不断向中印边境地区调兵遣将。至1962年,印军在中印边境东段已有1个军部、1个师部、3个旅部,总计有15个步兵营,分别为拉加普特第二营、旁遮普联队第九营、第九廓尔喀联队第一营、近卫联队第四营、锡克联队第一营、高尔瓦尔联队第四营、查谟克什米尔联队第二营、马德拉斯联队第二营、库马盎联队第六营、第八廓尔喀联队第二营、锡克联队第四营、阿萨姆步兵部队第二、第五、第九、第十一营。
除此外,还有两个炮兵团以及坦克、工兵、直升机等兵种部队,兵力达2.2万余人。而此时,西藏军区前指所属主战兵力,仅仅只有5个步兵团、2个炮兵团、1个高炮营、1个工兵团,同印军的兵力、火力相比,明显处于下风。
印军仗着人多势众,火力丰沛,不断向我军挑衅。9月20日,印军制造了择绕桥流血事件,残忍杀害了我军两名哨兵;10月10日,印军旁遮普联队第九营又向我军僧崇、尺冬哨所攻击,造成我军三十三人伤亡;10月12日,尼赫鲁出国访问前夕在新德里巴兰机场公开宣称:印度武装部队将要把“中国入侵者”从”东北边境特区”的印度领土上”清除掉”!
10月8日,印军再次向克节朗地区的我国边防部队发动进攻,另一支印度军队则越过”麦克马洪线”,侵入西藏米林县洛山口北侧地区,不断向我国边防哨卡逼近,同时向我国边防哨所进行武装挑衅,试图挑起战争。
印军多番挑衅之下,纵然我国再秉持和平为重的理念,也到了士可忍孰不可忍的地步!
1962年9月中旬,中央军委命令在内地休假的西藏军区司令员张国华即返西藏,负责中印边境东段主要方向上自卫反击作战的指挥任务。
张国华没有先回西藏,而是去了北京,当面听取了毛主席和中央军委首长的指示后,才于10月12日返回拉萨。
10月14日,张国华进抵麻麻乡,立即组成了西藏军区前线指挥部。在这里,张国华将筹谋一场大战。
二、五十五师大军出征
要打仗,得先有兵。可现今,身为西藏军区司令的张国华麾下并无特别多的善战之兵,无兵无将,如何打仗?幸而,中央军委已然替张国华考虑到了这一点。
10月17日的西山军事会议上,罗瑞卿元帅提议由五十四军入藏作战,担负起对印自卫反击的重任。五十四军隶属于成都军区,曾赴朝鲜战争作战,人员装备齐全,随时能调动,同时,中央军委还调遣了兰州军区的五十五师出征作战。
彼时,五十五师正驻扎于青海西宁,是离西藏最近的一支甲种战备值班师,且五十五师常年驻扎在高原之上,气候同西藏相近,不需要换冬装,所以中央军委特意选中了他们。
五十五师师长王玉昆接到中央军委命令后,知晓前线战况紧急,不敢耽搁,连夜召开会议,紧急出动部队,驰援中印边境。
10月24日早晨,五十五师163团率先出征。天虽仍是微微亮,但送行的家属们却来得很多。他们扶老携幼、抱着孩子静静地站在秋风里、默默地注视着出征的队伍。
雄壮的出征号吹响了,汽车轮子沙沙地碾着路面,载着战士们进藏作战。
一辆辆满载子弟兵的汽车依次驶出营房大门,明亮的车灯连绵十多公里,像一条巨龙向西挺进。
“五十五师到达什么地方了?他们翻过达秋拉山了吗?”张国华在前指内忍不住焦急地问身边的作战参谋。尽管他心里知道,五十五师的战友绝不会故意拖后腿,可援军一日不至,他的心中便没有足够的底气。
“五十五师,喂,五十五师……”无线电通讯在喜马拉雅山脉中穿梭不止,张国华却始终没有收到来自五十五师的回讯。
身为西藏军区司令员,他自然再清楚不过中印边境的自然环境有多么恶劣。他按路程推断五十五师已经到了达秋拉山附近。
达秋拉山海拔4800多米,当下十月份,早已进入封山季节,山顶必然是寒风怒啸,大雪丈深。不用说行人,就连鸟兽都已基本绝迹。五十五师能及时翻山过来吗?张国华的心中浮起了一团浓重的疑云。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五十五师的战士们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已然奇迹般地越过了达秋拉山。
只是,雪山虽已跨过,他们如今却再度被这达马湖畔的积雪挡住了脚步。
三、雪湖畔的悲歌
达马湖此地非比寻常,其湖面呈弯月形,长约五公里,湖面结了薄冰,湖水深不见底。湖的右边紧靠着壁立的雪山。
令163团团长解全威犯难的是,如果绕过达马湖而行,湖的另一边山势更高,坡更陡,况且绕行的距离要超出预测的一倍。如果直接从达马湖面上行走?更是不可能。湖面冰太薄,无法承受行人,特别是重武器的重量。
解全威心急如焚,思忖再三,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沿达马湖右岸开雪前进。
命令下达后,工兵连长杨万生马上将全连以五人一组编为十几个开雪小分队,使用挖工事的小圆锹,沿着山脚试图开出一条能容大部队通过的山道。
由于冰面太薄,且山势陡峭,导致作业面十分狭窄,人多了根本施展不开,于是杨万生规定每组以十五分钟为限,到时间后轮换下一组。
达马湖畔,顿时铁锹挥舞,雪雾飞扬。每个施工组都憋足了劲,在十五分钟的时间里,争取干得快些、更快些。
忽然,一名战士倒在雪地里。身旁战士慌忙扶起他,揩去满脸的雪,只见那倒下战士面孔青白,嘴唇黑紫。
“立刻换下一组,”杨万生看见后峻厉地命令到。他平日里以爱兵如子著称,可现在,他没有时间爱惜手底下的战士了。
整整五公里雪路,团长只给了他十个小时,平均两小时一公里。这是无论如何都难以完成的。但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他没有再多要求时间。他心里清楚,前线军情十万火急,正急盼着他们增援。
十四个开雪小组,已经先后轮换了三遍,每组战士一旦上去,都是玩命地拼着干。杨万生看见,不少战士满掌都是紫红的血痕。原本冻肿的两脚,逐渐失去了知觉,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他的身边,累昏的战士已经达到二十三个,雪地里,黑压压的躺着一片。没倒的战士,也是一个个满手尽是紫黑的血泡,脖颈间血管暴涨,双眼凸突,坐在雪地里直喘粗气。
眼看着战士的动作越来越慢,轮换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杨万生再也坐不住了,他抄起一把铁锹,也冲了上去。印度人也许永远不会想到,当他们狂妄地以为中国军人不可能在封冻期翻越喜马拉雅山脉赶到中印边境时,一群中国战士,正在以生命为代价开路!
十七个小时过去了,此时离团长定下的五个小时已经过去了三倍之多,可部队依然被堵在达马湖畔受冻。杨万生心里过意不去,可看着全连百十号人都累昏在雪地里,他心里更过意不去。
精疲力尽的杨万生晃晃悠悠地朝前挪动了几步,忽然间,他感到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整个世界只剩下白色。
猛地一下,杨万生听见一阵天塌地裂般的巨响,把他整个都给震懵了。他好像分明看到一座雪山压了下来,又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慢慢地,雪雾沉淀了,他再定睛一看,面前的雪山像是被削扁了,达马湖也展宽了不少。
“连长,雪崩了!”
直到听见叫喊声,杨万生才猛然恍悟。正当他为达马湖湖变宽而高兴时,一具具尸体令他如坠冰窟。七名战士,都是二十来岁的好小伙,却被滑坡的雪崩打进湖里,就这样死去了……
杨万生踉跄着往前迈动了几步,径直朝着湖水走去,忽然大吼一声:“继续跟我上,开路,……开路。”
积雪一层层的割裂。新下的积雪本来就不结实,加上底下开路挖,上面太阳晒,终于,第二次雪崩又发生了。这一次比第一次更凶猛、更巨大。一道长约七十米,高约一百三十米,厚六米的雪墙,从山坡上发着如雷般的巨吼,迅速滚落下来。
又是八名战士殒命而亡……杨万生已经渐渐麻木了,他的心中只有开路。湖的尽头已经清晰可见了。杨万生憋足了最后一把劲,和所有战士们相互吆喝着、鼓励着。
10月31日,五十五师163团作为先头部队终于赶到了中印边境。他们是第一批抵达的援军,而他们将联合419部队11师在半个月后的西山口邦迪拉一战,大显神威,重创印军五个旅(伤俘5060人,我军伤亡702人,牺牲225人),狠狠打脸考尔,证明其所言不过是一派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