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林星华,编辑:拾点(为方便叙述,本文以第一人称撰写,部分细节艺术处理!)
俗话说: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人生其实就是由一点一滴的细节组成的,一个不经意的生活细节,反映的是一个人的修养和素质,故而有时候一个生活细节,就可能毁掉一个人,也可能改变一个人的人生。
这非我夸大其词,而是我人生经历中的一个真实写照。73年,我入伍的第四年第一次回家探亲,在途中出手帮助了一个大嫂,没曾想归队后在军营又遇到了她,后来我的人生也因为这小小的善意之举发生了转变。
1973年是我入伍的第四年,也是我第一次申请回家探亲,当时部队驻地在四川,回山东老家时,我辗转到重庆乘船到南京,在南京候船室遇到了一个带着孩子的妇女。
当时我见她坐在那里焦急的哭泣,嘴里还念念有词,看起来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事。身边还有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女孩,看到母亲在那哭,小女孩也拽着母亲的衣服,跟着哭了起来。
这一幕,不禁让我想起了当年妻子领着年幼的孩子来探亲的情景。
我出生于山东泰安一个小山村,那时候在老家男女成婚比较早,而且还有着小女婿的传统,叫“十八岁的大姐九岁的郎”。
在这种传统思想的影响下,1968年,当时我刚满18岁,父母就做主给我说了门亲事,是邻村张家的女儿,比我要大个2岁多,人虽不是那种一眼就让人心动的,倒也是出落的亭亭玉立,主要是为人朴实、心地也善良。
父亲托媒人带礼物上门提亲后,我们就只见过一面,便登记了结婚。第二年我选择去参军时,妻子已怀有身孕,她虽心里不愿我去,但见我当兵心切,怕不让我去,拖了后腿让人看了笑话,才舍小家顾大家,支持了我的决定。
我这一走就是好几年,就在我离家不久后,孩子出生,我很是思念,72年的时候,妻子便带着不到3岁的孩子,来到部队探亲,结果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意外。
当时妻子也是在车站等车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大约40来岁的中年男子,跑来搭讪:“大嫂,看到一个人带着孩子,又提这么多东西,这是哪里去啊?”
妻子见男子,穿着粗布褂子,一副庄稼汉模样,不像什么坏人,妻子回答道:“到宁阳,回家。”
男子一听,便故作惊讶道:“巧了啊,我们是老乡啊,我也是到宁阳。”
妻子也没怀疑,笑着回应了一下。
这时,那个自称“老乡”的男子又试探性的问道:“你这带着孩子,提着包是到哪里去了?”“到部队去看孩子他爹了。”妻子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哦,原来是军属啊!”男子一笑盈盈的说道,一边热情地伸过了手,试图帮妻子提包:“我帮你提吧,反正顺路,你带着孩子怪不方便的。”
妻子听他说是老乡,确实自己也不太方便,也就放松了警惕,还真把包给了给了那个“老乡”,结果没走多远,妻子就感到不对劲,匆忙回头看的时候,发现那个“老乡”和包裹都不见了踪影,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当时包里装有我平时省吃俭用省下的钱,还有给家里人买的土特产和一些吃的。万幸的是,大人孩子都安全,这件事是妻子事后在信中告诉我的。
看到眼前的一幕,我自然而然也就想起了当年妻子被骗的情景,也担心自己遇到了骗子,毕竟骗子的手段层出不穷,我又稍稍恢复了理智。
可很快根植于内心的善良又让我起了恻隐之心。
自小我就深受善良母亲的熏陶。母亲小时候没读过什么书,大字不识几个,但知事明理,在乡邻中有着良好的口碑。
在我记事起,母亲基本是早出晚归,白天要去队出工,到了晚上也没闲着,还要纺纱织布,以此换取一点工分。
那个年代,在生产队挣工分有时候全看天吃饭,年成好的时候,工分也就值钱,年底能分到一百两百元。如果年成不好,工分也就分文不值,一年到头分不到几个钱。
可即使分不到钱,母亲也乐于帮助人家。她说:都是乡里邻居,就当做了件好事,以后要是自家遇到难事,人家也才愿意帮助我们。
母亲一生的做人原则就是与人为善。
母亲的这些言传身教,也深深地刻入到了我们骨子里。
想到自己又是一名军人,遇到这种情况,怎么能袖手旁观呢。于是我朝她们走了过去,弯下头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问道:“大嫂,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大嫂停住了啼哭,抬头看到我是一个穿着军服的男人,就更委屈了,听着哭声,我心里很难受。
“大嫂,有事你说,看看我能帮你点什么吗?”我安慰着她。
经询问得知,这位大嫂是从济南前往四川部队探亲的,途径南京的时候,想领着孩子去买饭,结果发现身上带的钱被小偷都偷去了,没了钱,吃不上饭,买不上票,急得哭了。
我于心不忍,可事实上,我探亲身上带的钱是算好了用处的,无论怎样都不能不管。
我安慰她不要着急,于是先去给她们买上饭,叫她们先吃,然后又给她们买了从南京到重庆的船票,并从身上仅剩下的5块钱里拿了3元给她,叮嘱她一路一定要小心,不要相信陌生人。
大嫂见我如此,便询问我部队地址、姓名,说到时候把这钱还给我。
我当时决定帮她,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说,留不留的无所谓,谁都有个难处,解放军学雷锋嘛,帮助别人是应该的。
没曾想,她坚决要我留下地址名字,不然这钱她不能拿,最后我拗不过她,便给她留了部队的地址和姓名,然后便匆匆离开了。
此后我其实也没把这件事记在心上,可真就应了那句话“无巧不成书”,后来我归队回来竟在部队又遇到了那位大嫂,而且让我更为诧异的是她的身份。
当时我探亲假结束归队后,通信员便找到了我:“林班长,连长有事让你去一趟。”
我匆匆来到连部,连长见了我,笑着在对我说:“星华啊,这次我可欠你这个活雷锋一大人情啊!”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我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疑惑的问道:“连长,我没明白....”
随后连长和我说明了情况,原来,我那天在南京帮助过的那个大嫂竟是连长的爱人,我很是诧异。
事后,连长和他爱人还特意请我吃了一顿饭,期间,大嫂再次对我表示了感激,对我赞许有加,连长也对我给予了充分的肯定,说我这种雪中送炭充分体现了军人的高贵品质。
而更让我没想到是,这件事在之后冥冥中改变了我的人生走向。
1974年3月,部队党委决定安排老战士退伍,当时我我心里琢磨:自己也算是5年的老兵了,这次有可能要离开部队了。
3月下旬的一天,周连长、陈指导员把我叫到连部,陈指导员故作严肃地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星华啊,叫你退伍,你有啥想法?”
听到这话,虽说当时也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会有些惆怅,毕竟在军营的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军营的生活。
我考虑片刻,心想能不能留下自己说了不算,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想到这,我倒心里很坦然了。
于是愉快地向连长、指导员表态:“一颗红心,两个打算,走得愉快,留得安心。”
这时,陈连长冲我笑道:“小子,好样的!”
然后连长向陈指导员点头示意,两人便笑着离开了。
这搞得我一头雾水,不知道连长和指导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结果一个月后,我就接到了提干体检的通知。
当时我第一时间想到了连长,以为这次提干是因为连长动的关系,还有点心理包袱。
事后陈指导员找我谈心,我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陈指导员一脸严肃的问道:“你看连长像是一个以公谋私的人吗?”
这让我一时无言以对,因为连长大公无私的名声是众所周知的,大家对他都很敬重。
这时,陈指导员接着说道:“你也不要有思想包袱,虽说连长当时确实极力推荐了你,但关于你提干的事情,最终也是经过连部研究讨论才决定推荐你的。”
听到指导员的话,我当即向陈指导员表了决心:“请指导员放心,我一定好好干,为连队争光,为部队建设作贡献!”
指导员听了,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这就对了嘛!”
事实证明,后来我也没有辜负连长和指导员的期望,自担任排长以来,我凡事都以身作则,冲在最前面,在我的努力下,我们排成为了连队的“尖刀排”,4年后又升任了连长。
如今回想起这件往事,依旧是感慨不已,决定一个人命运的因素有很多,比如时代、家庭背景、机遇以及个人因素等等,而我之所以能抓出那次的转折,离不开那次机遇,就如同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一样,最终它成为了我质变的导火索,当然不可否认,在这期间,也离不开个人素质以及部队的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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