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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又名《仙人不敢闻我语》,大女主马甲流、天才流、迪化爽文,后期带微量悬疑和群像
易玦穿书了,成为世间最后一位傀儡师。
与千年前那些手下大将三千、一人自成军队的傀儡师相比,她只能可怜兮兮地同时操纵几个傀儡,连一支足球队都凑不满。
她痛定思痛,认为既然不能群殴制胜,那就考虑出奇制胜。
————————
经过十年的努力,人们口口相传——
上古异兽夫诸复苏,额生如白玉般的四角,角下坠银铃,
铃声响处或是春枝遍野,或是水漫金山;
魔界那位至高无上的主宰为烛龙龙骨所化,
原形为十丈骨龙,自深渊飞出时的龙吟声撼动天地;
从深山走出的少女自称“天道”,一双半盲的眼睛看不清尘世,却看得清因果命数,听众生祈愿,心诚必有回响;
无情道仙尊端坐云端多年,终是看透贪嗔痴,挥剑斩情丝,终于得证大道,即日飞升;
雾海中走出的大妖手执一柄艳丽的红伞,亦正亦邪喜怒无常,伞下镇压万千怨魂哀嚎;
而一介籍籍无名的散修,竟在九宗群英大比之中一举夺魁,一朝闻名天下知,鲜衣怒马,风光无二,一把长刀“毋退”成为多少人挥之不去的噩梦……
更奇的是,所有修仙界大佬们,似乎隐隐以她为中心,形成了一个隐秘的组织,剑锋直指青天之上。
“一朝崭露头角的天才散修”的易玦:……不,他们都是我傀儡啊?
表面上,这是一个英杰是我、魔头是我,少年天才是我、古老大能还是我的故事。
实际上,这是一个普通人消耗千万年,布一场大局摆脱命运的传说。
——今朝登琼楼,恐惊天上人。
——明日,叫仙人不敢闻我语。
*女主成长型,性格是外表温吞礼貌斯文,隐性强势倨傲s战斗狂,但坚守本心,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女主天赋异禀,所以实力成长很快,心态成长从“啊,打人不好吧”到“各位道友,我今日心里有点烦……所以,如果等会下手重了些,还请见谅。”
*后期微群像,想给每个配角自己的性格和人生,但是作者主角控,唯一指定主角是易玦
试读:·
微风轻轻撩动了易玦鬓边的几缕碎发,莫枕眠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漫不经心地拨动着那几捋青丝,任由它们裹着风缠绕在指尖。
忽然,她动作微微一顿,眼神微动,嘴角的笑意更深,调侃道:“醒了?去了那么久连根毛都没带回来,你不行啊。”
侧身倚在窗边的边迟月动了动,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来:“不,做人不要随便说不行。”
“……”易玦甩开莫枕眠那只不安分地捋着头发的手,头疼地按了按额间,良久才缓缓开口,“说自己不行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好歹我收获了快乐,而且和你们不一样,我还只是个小孩子啦。”莫枕眠眼神真诚。
易玦像是咸鱼一样瘫了许久,两眼放空,开始思考人生。
已知,这些分身的人格除了会受傀儡本身的影响,都带着易玦本人不同阶段的不同性格特征……所以,“莫枕眠很熊”等于“易玦小时候很熊”,约等于“易玦本人很熊”。
于是易玦困惑苦恼地挠了挠头发,低声喃喃了一会儿什么“我以前居然这么恶劣吗”“我小时候一定很熊吧”之类的话。
一旁的边迟月,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一阵故作轻松的小打小闹之后,屋子里又陷入了一片沉重的寂静。
边迟月和莫枕眠都没有开口问本体看到了什么,因为在本体意识回归的一刹那,一段记忆就被塞进了他们的意识里——就像文件云共享一样方便。
最后还是边迟月先开口,打破了凝重得几乎让时间停滞的气氛。“北海剑宗……我记下了,去魔界的路上我会留意有关消息的,”边迟月微微蹙眉,将目光转向已然一脸跃跃欲试的莫枕眠,“我走后,你一定要保护好她,凡事稳住先别浪。”
说着,他伸手从储物袋里抽出一件暗底银纹的斗篷,略显宽大的兜帽遮住了他的小半张脸,只能看见他瘦削的下巴。
“知道了——”莫枕眠冲他摆一个鬼脸,语气却难得地带上了几分许诺般的郑重,“赴汤蹈火,蹈死不顾。”
易玦和分身的关系就像大海本身与汇入江海的河流。若是河流枯竭,对大海的损失并不大,易玦随时可以做新的傀儡,最多是一时间少了一个战斗力。同样,常人意义上的死亡对于分身而言并不是多么严重的事,就像本就源于海洋的水不会为重回大海而悲叹,他们终究是一个整体。
但如果本体出事……分身一个也没法独活,所以他们理所当然地把本体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那我走了。”边迟月颔首。
魔气如黑雾般地从他周身四溢而出,极具威慑力的霸道气息只停留了一瞬,就被莫枕眠手中瞬间撑开的红伞遮挡在外,等红伞再度移开,屋里已经不见了边迟月的身影。
“唠唠叨叨烦人的家伙终于走了!”莫枕眠两眼发亮,猛地扑进本体怀里,“接下来我们去哪里玩?我全都听你……”
门口传来一阵突兀的瓷片破碎声,莫枕眠立刻止住话头,和易玦一大一小两人动作出奇一致地望向门外。只见门缝后,只见花应闲风轻云淡地一笑,毫不意外地阖上门,顺便委婉地规劝道:“大人,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但……咳,魔君刚走就出此言论,实为不妥。”
“……”房中的两人面面相觑。
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
嗯……边迟月前脚走,莫枕眠后脚给了本体一个热情的拥抱……
很正常啊,究竟有哪里不对呢?
“想不通就别想了吧,我们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可能是她,”莫枕眠确信道,“好像从见面开始,她就一直在想些不知道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有道理。”易玦立刻被自己说服了。
……
次日,一大清早的,易玦一推开房门就对上了一双乌亮的剪水眸,不禁吃了一惊。
霍清歌似乎已经在屋外等了很久了,屋外枫树上闪烁微光的点点露珠都洒落在她的衣襟和肩膀上,浸湿了一片。
她难得没有抱那把寸步不离的琴,见到易玦后眸光一亮,神色喜悦地一笑,但这笑容在看到易玦身后跟着的莫枕眠后很快拘谨地收敛起来了。
“易姐姐,今日你和我们一起回邀月城吗?”霍清歌停在离两人不远不近的地方,眼中闪着期待的光彩。
易玦一愣,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
这几天发生的出乎意料的事实在太多了,她一时间都忘了自己在名义上也算是受人所托,更别说想起回去复命这么一说了。
她当然没什么急事,一如既往空闲得很,当然,除了压在心头的白鹿和北海剑宗那事儿……
“嗯,一起回去吧。”易玦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心里寻思着可以向一看就见多识广的简蓉打听一下北海剑宗。
得到了肯定答复,霍清歌的眉宇顿时舒展开,明媚的笑容犹如昙花一现,在与莫枕眠对视后立马收了起来,只是礼貌而疏离地打了个招呼。
“哎,她明明那么喜欢你,对我怎么就这么……”莫枕眠拽拽易玦的衣袖,神情纳闷地喃喃道,也不知道该如何准确地形容对方的态度。
是不喜,还是畏惧?
亦或者两者皆有?
易玦也有些不解,蹲下来平视莫枕眠,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了这个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傀儡一番,沉吟许久后语气迟疑:“你这样子……的确不太好相处。”
易玦本人是很少见的那种,什么时候都能笑出来甚至笑出声的人,即使是心里感受到的是害怕、惊讶或紧张,至少表面上会显出似乎运筹帷幄的从容。莫枕眠的性格偏向她小时候的样子,在她的记忆中,她曾经的确因为不合时宜的笑而被小伙伴们嫌弃、排挤过。
而这个情况,放在莫枕眠身上就更严重——
“知道你身份的人都以为你是个深藏不露、喜怒无常的人,在你笑之后只会更加防备吧。”易玦斟酌着说道。
莫枕眠一笑起来就眉宇弯弯的,尽管在尽力发散善意,落在很多习惯于想太多的人眼里却反而显得喜怒哀乐不形于色。
“有趣,”莫枕眠又习惯性的嘴角上扬,话风一转,“不过说实话,看他们小心翼翼、对一个举动反复推敲的样子也很有意思,不是吗?”
“……你开心就好,”易玦嘴角抽了抽,起身就要回屋,“我去整理一下行囊,到时候去主角团那里集合吧。”
“正好,你自己注意安全,我要去见我那个便宜徒弟啦……好歹也毕恭毕敬地叫我一声师父嘛,如果说都不说一声就这么丢下她跑了,总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莫枕眠对着被树叶切割得稀碎的阳光眯了眯眼,手中的红伞转了小半圈,然后“啪嗒”一声撑开,遮住了艳阳。比起艳阳高照,莫枕眠作为介于妖和鬼之间的阴性生物,显然还是更喜欢阴处。
……
易玦随说是去整理行囊,但这不过是做了二十多年凡人后对于”出发前”的第一反应,等她回了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也没有什么可带的。
啊,对了,她至今还一贫如洗、毫无积蓄,靠薅边迟月的羊毛才能勉勉强强过活的样子。
于是不过半晌,易玦就百无聊赖地蹲在了树荫下,看旁边的晏如玉一言不发地擦着剑。
不远处的霍清歌在练琴,李文言和谢云归一起不知正说些什么——当然,主要是李文言絮絮叨叨地在说,谢云归只有偶尔才搭几句短小精辟的话。
嗯?晏如玉也是剑修……
易玦心中一动,佯装不经意地打听了一下。
“你问北海剑宗?”专注低头拭剑的晏如玉诧异地抬眼,旁人只见雪亮的剑身寒光一闪,剑就已归入剑鞘,“北海剑宗是传说中的千年前第一剑宗,曾以潮生溟海剑意震动天下……”
说着,她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语气中带上嫌恶:“我还以为是多么锐不可当的剑法,也去讨教过一二,结果看到的不过是徒有其名的空架子。哼,一群沽名钓誉之徒罢了,还好意思自称天下第一剑?”
易玦不置可否地陷入沉思。
嗯……感觉侍剑峰与北海剑宗似乎很有嫌隙啊。既然有嫌隙,那让他们评价对方也难免带上强烈的主观色彩。
晏如玉顿了顿,瞥了一眼易玦,无奈道:“你也别说我对他们有太多成见,他们本来就上梁不正下梁歪。”
看来这其中有故事啊!
“此话怎讲?”易玦来了精神,追问道。
“千年前,在我们侍剑峰峰主天璇仙尊还籍籍无名地游历于世间时,曾在魔界边缘以一剑破千军万马,从此名动天下。而他们那个北海老祖不知是不是被魔修砸坏了脑袋,一口咬定仙尊是他师父……”晏如玉脸上露出了十分迷惑的神情,“仙尊当时才不过百岁啊!怎么可能是早早扬名的北海老祖的师父?就算是想趁早拉拢仙尊,也不至于以这么……这么奇怪的借口吧?”
听着听着,易玦脸上也跟着露出了迷惑的神情。
不,这自降辈分的骚操作对北海老祖有什么好处吗?
在赤红得妖异污浊的天空下,不少早已失去神智的残魂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发出自己也不明白有何意义的尖啸哭嚎。
他们有的一身浸染鲜血的白衣,残破的脸上还能看出生前的俊秀正气,有的头生黑角,脸上魔纹密布。
——这是千年前的古战场之一,位于魔界边陲。
忽然,一阵魔气平地而起,像是黑色的飓风一般旋转、壮大,周围的空间一阵扭曲,被撕开了一道一人高的口子。红色的衣摆从裂缝中显现出来,暗底银纹的衣袂随风烈烈纷飞,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度。
周围游荡的残魂蓦地停顿下来,遵循本能地颤栗起来。
边迟月淡漠的眼眸在他们身上略过,宽大斗篷下的手不易察觉地握紧又松开,心中慌得一批,面上云淡风轻地从数不清的残魂中穿过。
他身后还跟着不久前清理魔界激进派时捡来的楚月初,他本来是不想让对方回到这个噩梦开始的地方的,但楚月初坚持要跟在他身边,他也就懒得管了——恰好那天他晚去了一步,定有漏网之鱼,也能让楚月初认一认,索性斩草除根。
再往前,就是魔界的第一道防线,十二都之一——鬼蜮都。黑色的沉重城门静静矗立在赤红的日光下,城门之后,可以隐隐望见高楼的影子。
他在门前驻足,抬头仰望城楼上威风凛凛把守城门的魔将们,目光扫视一圈后,最后定格在了其中一位在一群大汉中格格不入的青衣书生身上。
原著中对于谢云归之父——谢陨的描述是“十二都中唯一一位以谋略见长的将领”,可谓是玉面书生罗刹心,一副文弱不堪的模样不只迷惑了多少敌人。
边迟月对着天空刺眼的红光眯了眯眼,从容不迫地开口命令道:“谢陨,开门。”
话音一落,边迟月就感到城楼上的士兵们齐齐将目光聚集到了自己身上,气氛瞬间凝滞,寂静之下暗潮涌动。
啊,难道自己此行连魔界首都都到不了吗?
边迟月一边面无表情地想着。
“放肆!”楚月初见他们对魔君毫无敬畏之情,顿时眸光一冷,倒是无所畏惧地出声呵斥道。
哎,这孩子真是信任他啊……该说什么呢,不知者无畏?
无论怎样,也不能辜负这份毫无保留的信赖啊。
边迟月这么想着,调动周身魔气,绚丽至极的火莲瞬间遍野,艳色之下掩藏着杀机。
……
莫枕眠推开茶室的门,罗映雪果然正和往常一样泡茶,乌润的茶叶在滚水中沉沉浮浮,热气打着旋儿氤氲上升,淡雅的茶香扑面而来。在她身侧,花应闲出神地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父。”抬眼见到莫枕眠,罗映雪周身凌厉的气势肉眼可见的软了下来。
恍然间,莫枕眠似乎透过眼前这个掌管鬼市多年、雷厉风行的女子,看到了一个掩饰不住憧憬依赖眼神的少女。
“你要走了,大人,”花应闲面色平和地回过头,语气笃定,“什么时候回来?”
莫枕眠笑容一僵。
“回来”……鬼市一向神出鬼没的,原著里也没有具体描述,她怎么知道鬼市在哪?
于是她含糊其辞道:“如今的鬼市已经不是我一手培养的那个了,等你们把不该留下的人清理干净了,我自然会回来。”
“你们保重。”说完,莫枕眠就颇有些心虚地告辞了,步履匆匆,仿佛生怕迟了一步就走不了了。
“……”等茶杯中的水已然溢出,罗映雪才猛地回神,抬头望向淡然自若的花应闲,神情竟显出一丝溺水般的脆弱:“她这次……会回来的,对吗?”
花应闲轻轻淡淡地笑了笑,用最温柔的声音打碎了那份不堪一击的希望:“你不是早就明白了吗?”
“——她从未将我们看作归宿啊。”
……
邀月城城主府。
简蓉早早地就亲自带人准备迎接李文言一行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我们邀月城迎接贵客,柳大人跟着过来所为何事?”简蓉以扇遮面,挑眉望着正大光明跟过来的柳无邺。
柳无邺笑眯眯地摇着纸扇,回答的滴水不漏:“我有一个后辈也与他们同行,这还是她第一次下山历练,我身为师叔祖难免心中牵挂,有何不妥吗?”
简蓉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礼貌地回以“呵呵”两声,转头就翻了个白眼。
她在心里暗暗腹诽,近日真是流年不利,遇到的一个个都是人精。
不过好在这次她准备充分,自认为就算是边迟月和她迎面撞上,她也能面不改色地和那个老狐狸周旋上几十来回。
……但,在见着贵客们后,她脸上自信的微笑还是裂了。
没遇着边迟月这是好事,但没人告诉她,还有一尊大佛不请自来啊!近些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些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妖怪都开始出来舒活舒活筋骨了吗!怪不得各地鬼市的人都停手了,比鹌鹑还安静……敢情是首领都反叛了。
简蓉在看到撑着红伞、格外显眼的莫枕眠后,惊得扇子都险些掉到地上。
再定睛一看,她就注意到了牵着莫枕眠的易玦。
……怎么又是你?
简蓉神情复杂中带着点儿自我怀疑,心里不禁暗暗琢磨起来,易玦莫非真有什她看不出来的过人之处。
她身边的柳无邺将目光扫了一圈,特地在易玦身上停留了一会,没见着有边迟月的踪影,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上前一步,笑着开口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推前浪啊,此次若是没有你们出力,恐怕也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在他想象中本该回应他的晏如玉只是冷笑一声,不再开口,满脸写着“我们以后再慢慢算账”。
——柳无邺一声不吭推她出去试探魔君这事儿还没翻篇呢。
柳无邺一时摸不着头脑,倒也不尴尬,面不改色地将目光转向易玦:“易夫人,此行辛苦了。我这小辈第一次下山,没有给你们添麻烦吧?”
易玦连忙摆手:“怎么会呢。”
柳无邺与众人寒暄一会儿,才注意到易玦身后拽着她衣角的红衣女孩,心想情报里没说魔君夫人还带着一个孩子呀,难道是边迟月女儿……
于是他问道:“这位是?”
大概是觉得莫枕眠笑眯眯的模样很是讨喜,柳无邺一边说着,还一边伸出手想摸摸莫枕眠的头。
“……!”简蓉回过神来想阻止,但奈何为时已晚;晏如玉怀着些许报复心理冷眼旁观,嘴角悄悄地勾起一个幸灾乐祸的微笑。
只听“啪嗒”一声,莫枕眠面无表情地拍掉了对方蠢蠢欲动的手,然后嘴角慢慢上扬,恶趣味地笑了:“你问我?我是你师父的……故人。”
其实她本来想脱口而出一句“你祖宗”的,何况从辈分来看的确如此,但易玦反应很快地拧了拧她的手,让她不得不改口,换了一个礼貌一些的词汇。
易玦只感到太阳穴一突一突的,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是用心良苦教育孩子不要说脏话的家长,不禁长吁短叹,管一个天不怕地不怕,本事还大的熊孩子真的是太难了。
一向想得比较远的谢云归等人,则或多或少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头,将目光隐晦地投向一直一副天真烂漫孩童模样的莫枕眠。
莫枕眠那句“故人”实际上是玩了一个文字游戏,语气多有戏谑意味,令谢云归几人心思百转:谁知道这是指见面后可以一起相约去酒楼寒暄的“故人”,还是狭路相逢时恨不得插对方两刀的“故人”呢?亦或是根本没什么太大联系,只单纯见过几面的,字面意义上的“故人”?
“……”在场的人中就没有愚钝的,其中的老前辈——柳无邺的手僵在半空中,顿时伸也不是缩也不是,愣了半天才震惊地吐出一个音节,“啊?”
“咳,这位是……鬼市之主。”手中折扇一开,恰好挡住了上扬的红唇,辛苦憋笑维持体面的简蓉出声解释道,“此次若不是鬼市忽然停手,回头是岸,大概又是一番苦战。”
简蓉所说的“一番苦战”绝没有夸张成分,不管是名门正派,还是歪门邪道,都不会愿意和鬼市对上。鬼市由于人员松散,行踪不定,除去红伞雾妖压阵,其正面战力尚且达不到令人生畏的程度。但耐不住它狡兔三窟,很难连根拔起,又难缠至极,光添乱就够把敌人烦得焦头烂额。
某种程度上来说,一手培养出如此作风的组织的红伞雾妖,倒是让易玦颇有知己难得之感。
“鬼市之主……”下意识重复了一遍,柳无邺的眼神逐渐复杂起来。
他刚刚做了什么?他想摸谁的头?柳无邺一惊,离莫枕眠头顶仅有几寸距离的手触电般缩了回去。
眼看气氛逐渐滑向沉默与尴尬,简蓉连忙打圆场,强颜欢笑道:“我们邀月城不知雾妖大人今日莅临,仅设草酌,若是招待不周还请多担待。”
莫枕眠看出以自己的身份,留下只会让人不自在,甚至多加误解猜忌,毕竟原著中鬼市与邀月城向来处于没有敌对但也不曾交好的境地,在利益和阵营上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谁都不希望己方先打破这个平衡。
于是她耸耸肩:“你们不用管我,让我自己走走就好。你们应该不介意我在你们城里闲晃吧?”
“当然不介意。如果有什么需要,您可以随时联系我们。”甩掉这么一个大包袱,简蓉脸上的笑容真切了一些。
「我去大街小巷打听打听关于北海剑宗的消息,这么大一个宗门如果出了问题,总不可能做到不走漏一点风声……你的身份更适合向他们求助。」莫枕眠走前深深地望了本体一眼,在旁人眼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撑着明艳的红伞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莫枕眠想得很好。
易玦这个“魔君夫人”的身份闲散,与那些暗潮涌动没太大关系,不容易引人警惕,又恰好有令人不会轻视的分量,拿来打探情报的确再好不过。
然而,世事难料。
在树荫下走了会儿神就脱离大队伍的易玦满脸茫然,无助地在七弯八拐的回廊里无头苍蝇一般绕来绕去,越走越偏,愣是半天没见着一个人。
“小小子儿,坐门墩儿,哭哭啼啼要媳妇儿……”也不知走了多久,易玦忽地驻足静听,听见远处隐隐传来童谣声,她辨认出大概是隔了几面墙,有少女正以脆生生的声音低吟浅唱。
一阵冷风袭来,墙边干枯的树枝上有一片卷边的落叶飘落,易玦还没来得及惊喜,就打了一个寒战。
在她以前那个世界,在安静大宅院里听到童谣声简直是恐怖故事的经典开局……
更别提,这个世界是真的,有鬼啊!
易玦踌躇片刻,才谨慎地一点点循声靠近。
“……要媳妇儿,干什么?”歌声一顿,然后对方好像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略显神经质地笑了几声,才继续,“点灯说话儿,吹灯作伴儿,到明儿早晨,梳小辫儿。”
易玦绕过回廊,就见一个面容姣好的白衣少女坐在高高的房瓦上,模样文文弱弱的,脸色苍白如纸,似乎身体不佳,此刻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双腿,闭着眼哼哼着那首童谣的调子。
是个人,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易玦松了一口气。
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简柒缓缓睁眼,澄澈的杏眼里浮上些许好奇之色:“我第一次见到城主府里还会进其他人……我叫简柒,是城主大人最可靠、最忠诚的追随者,你叫什么名字?”
简柒在介绍自己时,语气中的如同孩子般纯粹的小骄傲令易玦忍俊不禁:“我是易玦,幸会。”
“易玦,易玦……”简柒咬了咬白嫩的指尖,“我最近听说过这个名字……忆阳城的易家,对吗?”
冷不丁听到自己住了多年了城池,易玦神情恍惚一瞬,紧接着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半开玩笑半试探地说道:“是的,是忆阳城。我自认为自己还没有到名字被传遍大街小巷的程度,你听说了什么?”
“好像是件大事,但是我不记得了。”简柒蹙眉,冥思苦想一阵子,然后叹息着摇了摇头,脸上带上些苦恼,“立秋了,近日开始霜寒露重了……怎么又快入冬了……”
“……”易玦不是很能理解,话题是怎么一下子跳到了节气上的,所以只能选择沉默。
自言自语的简柒蓦地顿住了,然后对着易玦勾起一个灿烂却令人遍体生寒的笑容:“啊,我想起来了——你不是早就死了吗?”
易玦一脸震惊,大脑一片空白,冷汗直顺着脊背向下流淌,一股寒意蔓延至全身。
什么意思?“易玦”早就死了?这还是最近的事?
——难道是有人在我走后顶替了我?
“简柒!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一声怒喝声打断了易玦的思路,四处寻找客人的简蓉平复一下心情,对着简柒扯出极其虚伪的友好微笑,“不是说好乖乖待在院子里,不要惊扰贵客吗?”
简柒撇嘴,不满地嘟囔道:“我明明有好好的遵守约定,是她自己凑上来的。好啦,你带她走吧!真没意思……”
说着,她跳下房顶,消失在高墙之后。
易玦后知后觉地发现,这片院子的墙,似乎比别处高上不止一点……好像是为了隔离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