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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盛夏,京市民政局前热闹非凡。
姜沫站在人群中央,光洁的额头冒出细汗。
女人小脸白净漂亮,睫毛很长,五官精致,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气质清冷脱俗,和周围热烘烘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身上还穿着下山时的衣服,洗的发白的衬衫和牛仔裤。
久居深山二十年,没想到下山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结婚。
姜沫脑海里响起师父的临终遗言,抬头看了一眼天气,她没有手表也没有手机,只能靠观测天象推断时间。
估摸着这会差不多三点左右了,姜沫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都三点了,她的结婚对象还没有来。
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鸣笛,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她面前的那颗歪脖子树旁。
副驾驶的门先开,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快速下车,绕到左后方弯腰帮里头那位拉开车门。
绕是姜沫,在看到后座男人下车时也不由得挑了下眉。
五官凌厉,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身姿颀长高大,宽肩窄腰。无论是身材还是那张脸,都能称得上顶级。
“姜沫?”薄削的唇冷冷吐出两个字。
姜沫点点头,目光看向他:“是。”
“走吧。”男人说完便大步迈开往大厅的方向走,丝毫没管身后的姜沫。
姜沫楞了下,下意识出声:“等一下!”
男人回过身,剑眉微拧,似是无声的警告:“姜小姐,我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过时不候。”
姜沫眼皮子跳了跳,这人怎么结个婚都这么急,赶着去投胎吗?
要不是师父临终前交代她一定要嫁给霍家还了霍老爷子早年的恩情,碰上这么个奇葩她早拍拍屁股走人了。
没等姜沫回话,男人径直走进大厅。
姜沫每天在山上绑着几十斤重的石头练功,即便对方人高腿长走的很快,她在后面也能不疾不徐的追上。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流程:拍照,签字,领证。
十分钟后。
姜沫和霍砚庭一前一后从民政局出来。
走进迈巴赫之前,霍砚庭侧身,递给她一张卡:“这张卡没有密码,你随便用,婚房在壑园16号,密码是四个八。”
说完这些,头也不回的上车,留给姜沫一排车尾气。
姜沫盯了一眼手里的卡片,她在山上生活太久了,平常下山也只是化缘或者采购一些蔬菜水果,基本都是用现金,很少用卡。
她把卡随手扔进了背包里,掉了个方向走。
……
姜家。
一家人坐在一起,餐桌前摆了一块生日蛋糕,所有人围住中间的少女,为她唱生日快乐歌。
“瑶瑶,快许愿!”姜母微笑说道。
姜瑶双手合十,笑的十分幸福。
“瑶瑶,今年许的什么愿呀?”姜父亲昵地揉了揉姜瑶的头,慈父一般地问道。
姜瑶眨了眨眼,嗔道:“爸,说出来就不灵了!”
今天本是接姜家流落在外的真千金姜家大小姐回家的日子,然而姜家没一个愿意开车去那深山老林,全都留在家里陪着虽然抱错但是精细养了20年的姜瑶过生日。
姜家长子姜少川递上去一份礼物,是某高奢的包装:“这是你之前心心念念的包,哥哥让人从M国那边定制了一个。”
姜瑶惊喜万分,立马抱住姜川,撒娇地说:“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
姜少川一脸宠溺:“我是你哥,不对你好对谁好。”
姜瑶松开手,眉眼间染上一层哀怨,“可是你以后就不是我一个人的哥哥了。”
姜少川脸色一变,俊脸浮上冷意。
与此同时。
别墅外,姜沫正在和门口的管家商量:“我是这家人的女儿,麻烦您进去说一声,让他们给我开个门。”
管家嫌弃地看着她,仿佛她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一样,往后退了一大步,跟姜沫拉开距离,不耐烦的说:“老爷夫人和少爷正在里面给小姐过生日,你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吧,穿的这么晦气,别冲撞了小姐!”
尽管管家后面的声音很小,但姜沫还是听清了。
她眸色冷了些,凉凉地睨了一眼管家。
管家本来还想骂两句,无端被这眼神慑住,骂人的话愣是卡在了嗓子里。
姜沫没搭理他,四处看了看,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按了警报器。
别墅内一瞬间警笛四起,不稍片刻,屋内的人全都站在了院内。
姜松怒声道:“怎么回事!”
管家急忙上前解释,这时院内的目光才转移到门外的姜沫身上。
姜母嘴唇动了动,想要上前,胳膊却被姜瑶挽住。
姜松和姜少川都板着一张脸,而站在他们中间的少女眼里的示威和不屑一清二楚。
姜沫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看的出来,这家人没一个是欢迎她的。
不过她也不在意这些,姜沫没什么所谓地拎着自己的行李走进去,挨个叫了一遍人。
姜松“嗯”了声,转身进了屋。
其他人都跟在后面进去了。
姜沫一进门便看到桌上的蛋糕和墙上的装饰品,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冷笑。
20年前因为年幼的姜少川错挂了铭牌,姜瑶被姜家抱了回去,而自己成了被养父母丢弃的弃婴,扔在冰天雪地里。
要不是师父凑巧下山看见,她估计早就被冻死在那个冬天了吧。
姜家早在一个月前就找到了自己,也得知了真相,却一直没接自己回来。
直到霍家老爷子打来电话,要和姜家定亲,并且点名要姜沫嫁过去,姜家这才松了口,约好今天来接她。
她在山上等了一上午也没等到姜家的人。
原来是在给他们亲爱的‘女儿’过生日呢。
姜沫眼神黯了黯,估计姜家父母早就忘了今天也是他们亲生女儿的生日。
“今天有事耽搁了就没去接你。”对于这个陌生的女儿,姜父没有多少亲情在里面,他走到主位坐下,开门见山道:“找你回来是为了跟你说一下和霍家的婚事。”
提到霍家,先前哑巴了的几人纷纷开口。
秦悠先是象征性的关怀了几句,见姜沫不说话后也没了周旋的耐心,说了一堆夸赞霍砚庭的话,又抬高了姜瑶,话里话外都是姜沫配不上霍砚庭,只有她的瑶瑶可以。
等说完这些后,秦悠语气委婉却不容置疑道:“你妹妹一直喜欢砚庭,这门婚事你就让给她吧。”
姜松:“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但我们姜家也会补偿你,听说你没读过书,到时候我让人给你找个好点的学校。”
姜少川冷哼:“一个山上来的文盲土包子也配跟瑶瑶比,霍砚庭能看上你吗?”
姜瑶眼神得意,嘴上却害羞地说:“哥哥,你别这么说,砚庭哥哥他不是这样瞧不起人的人。而且姐姐只是没读过书,以后我教她就好啦!”
“都说完了?”姜沫抬眸,随口扔了个炸弹:“我已经和霍砚庭领证了。”
“你和霍砚庭领证了?”姜松再三确定自己没听错后,顿时怒从心起,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婚姻大事是能由着你胡闹的吗!”
姜瑶张着嘴巴,在听到领证两个字后,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柳琴和姜少川见状,一左一右地去哄。
姜沫扫视一圈,站的笔直,八风不动的道:“霍老爷子三天前亲自上山和师父提的亲,如果你们有意见,可以去找霍家,找我做什么。”
柳琴见扑在她怀里的宝贝瑶瑶哭的伤心,对姜沫越发不满,冷冰冰地看着她:“我看你就是故意想抢瑶瑶的心上人!”
姜少川不耐烦地说:“妈,你跟一个土包子废什么话?她不就是见不惯瑶瑶被我们宠了这么多年,心里面嫉妒所以才故意和瑶瑶作对的吗!”
姜瑶抽噎道:“爸,妈,你们……你们别这么说,如果姐姐也喜欢砚庭哥哥,那……那我也可以让给她的……呜呜……”
柳琴心疼的不行,伸手帮她擦去眼泪:“瑶瑶,你胡说什么呢?这门婚事本来就应该是你的,你放心,妈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她转过脸,眼里的温柔瞬间被冷漠和嫌弃替代,“我知道你心里对我们有怨恨,但这不是你抢自己妹妹婚事的借口,沫沫,你也是我的女儿,妈妈到时候自然会为你找一门别的亲事,至于霍砚庭,你还是还给瑶瑶吧!”
“怎么还?”姜沫问了句。
“离婚!”姜松一锤定音:“明天就去离!霍老爷子那边我去说,你只管和霍砚庭去民政局离婚。”
姜沫点了点头,慢慢道:“既然瑶瑶这么喜欢霍砚庭,那我就……”
她故意停顿了下,姜家众人松了口气,以为姜沫终于松口了。
姜瑶目光期待地看着她。
姜沫弯唇一笑:“更不能离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姜松气的不行,目光巡视一圈,“把家法拿过来!”
管家很快递过来一根藤条。
姜瑶假惺惺地上前想要阻拦,说的却是火上浇油的话:“爸,姐姐应该不是故意顶撞您的,她在山里生活那么多年没人教导,性子难免野一点。加上这么多年没跟你们在一起,和你们生疏也很正常的。”
这话无疑是说到姜松心坎上了,是啊,一个陌生的山里来的女儿哪有待在自己身边养了二十年的女儿亲呢!
姜瑶聪明懂事有孝心,不像这个姜沫,一回来就忤逆她,若是不给她立立威,以后还得了?
“我看她就是欠教训!”姜松怒气冲冲地扬起藤条,威胁道:“既然这二十年来没人教你,那我这个当爸爸的就好好教教你什么是规矩!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目无尊长了!”
他说着就要挥鞭打过来。
姜沫眼尾淡淡一扫,清楚地看见姜瑶眼底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她瘪了瘪嘴,忍他们半天了,真当她泥捏的不成?
她直接把姜瑶扯到身前,姜松挥来的鞭子又快又狠,只听啪地一声脆响,姜瑶脸上被抽出一道明晃晃的鞭痕,那张娇俏的小脸瞬间肿胀起来。
“啊——!”姜瑶失声尖叫起来,客厅里所有人也同时变了脸色。
“瑶瑶!”姜松全然没想到鞭子会抽到姜瑶身上,扔开鞭子着急的扶住姜瑶,看到她脸上的伤,心疼不已,目眦欲裂的瞪着姜沫:“姜沫!她是你妹妹,你怎么这么狠心,居然拿她挡鞭子!”
姜沫垂眸冷睇着他,“鞭子是你抽的,与我何干。”
“我那是想抽你,要不是你心肠歹毒,瑶瑶怎么会受伤!”姜松气愤的口不择言,说出的话如同刀子一般扎在姜沫心头。
姜沫扯了扯嘴角,“生而不养,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姜松简直要气疯了:“反了天了你!你给我跪到外面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入这个家门一步!”
姜沫懒得和他争辩,转头看向管家:“我房间在哪里?”
她走了一天的路,现在浑身都累,让她下跪?姜松还不配。
管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往楼上指了下。
姜沫点点头,“谢谢。”
见她拎着行李转身上楼,竟是全然不把一家子人放在眼里,姜松气得浑身发抖,“姜沫!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你给我站住!”
姜沫头也没回的摆了摆手,“要跪你跪,我没空。”
说话间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拐角,留下一地狼藉和怒火冲天的姜家人。
姜松捂着胸口,骂道:“白眼狼,就不该让她回来,真是晦气!”
姜瑶哭哭啼啼道:“爸,她和砚庭哥哥领证了,那我怎么办?”
姜松眼下这烦着,闻言没了耐心:“证都领了,还能怎么办,横竖都是我姜家的女儿和霍家联姻,这笔买卖不吃亏。”
姜瑶狠狠攥了攥拳,一脸委屈:“是啊,姜沫才是跟您有血缘关系的女儿,我算什么,我只是一个养女而已……”
听不得姜瑶自轻自贱,姜少川皱眉打断她:“瑶瑶胡说什么呢,我心里只有你这一个妹妹,姜沫算什么。”
柳琴跟着安慰:“是啊瑶瑶,你说这话是在伤妈妈的心啊,这么多年妈妈有多宠你爱你,你是不知道吗?”
姜瑶撇撇嘴:“对不起,妈,我只是害怕姐姐回来你们就不爱我了。”
“怎么会呢?你才是姜家的掌上明珠,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楼上。
姜沫斜靠在墙上,垂眸看着那一大家子,嘴角扯了扯,转身进了客房。
霍家。
霍砚庭前脚刚迈进前厅,后脚就听到霍老爷子高兴的声音。
“证领了?”
霍砚庭冷笑一声:“您不是派人跟踪我吗,领没领您不知道?”
霍老爷子嘴角绷直,对于孙子当面拆台这件事看上去习以为常,“既然都结婚了,那你怎么还一个人回来?你老婆呢?”
霍砚庭将西装递给佣人:“在您准备的婚房里。”
“壑园?”霍老爷子多精明一人,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久经沙场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你给我滚出去!”
“?”
霍砚庭眉心拧起,“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和她结了婚,您还想怎么样?”
霍老爷子没好气的道:“我要抱孙子!”
“不可能。”霍砚庭毫不犹豫的拒绝。
和一个陌生女人领证已经是霍砚庭的底线,还要跟她生孩子,简直天方夜谭。
霍老爷子拐杖往地上一杵,威严立显:“你现在就给我搬去壑园,抽空带她回霍家认个门,再找时间办个婚礼,这孩子从小就苦,该有的仪式一个都不能少。”
霍砚庭声线沉冷:“爷爷,您别太过分了。”
霍老爷子丝毫不慌,继续威胁:“你可以不搬去壑园,那这辈子你都别想知道当年的真相了!”
男人漆黑的眸子里带着薄凉,脸色看不出什么变化。
但霍老爷子知道自家孙子这是跟他生起气来了,霍老爷子干咳一声,放低了语调:
“李老头昨儿个还打电话跟我炫耀他重孙,我这大半截身体都入土的人了,我想看看我重孙女怎么了?人家小姑娘不嫌弃你老牛吃嫩草你就偷着乐吧!”
霍砚庭:“……”
他舌尖抵着后槽牙,一字一顿道:“最后一次。”
霍老爷子才不管自家孙子的威胁,反正日久生情这种事在豪门屡见不鲜,姜家那丫头他看过,是个单纯善良又热心的孩子,配他家心思深沉冷漠寡言还没人情味的孙子正好。
见霍砚庭答应下来,霍老爷子像是生怕他改了主意般,催促一旁的佣人:“去把大少爷的行李收拾一下送去壑园。”
霍砚庭懒得再理,刚脱下的外套又穿了回去,冷着脸出了门。
一旁的管家看着霍砚庭冷酷的背影,目光担忧道:“老爷,大少爷这次真的会乖乖听话吗?”
霍老爷子:“我把着他命门,他敢不听吗!”
李管家在霍家待了三十多年,一直在老爷子身边伺候。
他倒了杯茶递过去:“您就这么相信一个野丫头?我听说姜家那对夫妻压根就不喜欢这个山上来的女儿,依旧把那假千金当个宝。这样一个不受宠的孩子,又是穷山里长大的,没什么见识也没文化,委屈少爷了。”
霍老爷子接过茶盏,冷哼道:“那是姜家人有眼无珠。”
“……”
霍老爷子似是想起什么,又道:“把我手机拿过来,给沫沫打个电话。”
李管家还是头一回见到老爷子对谁这么上心,看来那个野丫头确实有些本事。
手指传来震感时,姜沫刚好洗漱完盘腿坐在床上冥想。
这是她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
姜沫的‘手机’是她自己组装的,隐藏在她食指那枚戒指上。
除了通讯功能,必要时还可以拆解重新组装成一台小型高级计算机。
她手指被震的发麻,紧蹙的眉头在看到来电号码时松开,“霍爷爷。”
“哎!”霍老爷子高声应道:“沫沫啊,砚庭刚已经去壑园了,今晚可是你们的新婚夜……”
姜沫耐心的等霍老爷子说完,然后说道:“我不在壑园。”
这下轮到霍老爷子愣住了:“你不在壑园?那你住哪儿?”
姜沫说:“我回姜家了。”
霍老爷子抱歉道:“瞧我这记性,真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今天是沫沫下山第一天,肯定是要和家人吃团圆饭的!”
团圆饭?
姜沫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这家人忙着给姜瑶过生日,哪管她吃没吃饭。
不过她不打算和霍老爷子说这些,免得让老爷子担心。
“爷爷放心,我明天就过去。”
霍老爷子顿时开心起来:“好好好,还是沫沫乖,那小子要是欺负你就告诉爷爷,爷爷一定替你做主。”
“谢谢爷爷。”姜沫关心的问道:“您身体最近好些了吗?那些草药吃了感觉怎么样。”
霍老爷子道:“你那些药很管用,最近头疼的毛病好多了,昨天医院的检查报告说我脑内的病变细胞没再扩散了,这多亏你给我施的针啊!”
姜沫点点头:“过几天我再给您做一次针灸。”
“那爷爷就在家等你过来了。”
“好。”
电话挂断,姜沫也没心思再冥想了,索性躺了下来。
姜沫有自己的一套作息时间,朝五晚九。
每晚九点钟睡觉,第二天山里鸡打鸣她就醒了,姜家虽然没有鸡,但这么多年的习惯还是让她准时睁眼。
她收拾完下楼绕着湖边跑了三圈回来,正好在门口碰到姜少川。
对方一脸阴霾,姜家的佣人都知道姜大少爷起床气严重,这会全都绕着他走,生怕自己被当成出气筒。
昨晚姜瑶脸被打,姜少川哄了姜瑶半宿才把人哄好,回房间后又处理了一堆文件,就睡了三四个小时。
这会他心情差的很,不巧的是,有人偏偏喜欢撞枪口。
姜少川跟召唤宠物似的朝姜沫招了招手:“过来。”
姜沫径直从他身边走过,懒得理他。
姜少川气得够呛,一把揪住姜沫的后衣领,“你耳朵聋了吗?叫你听不见?”
姜沫一向觉得自己情绪稳定,面对这一家子人,她才发现自己的认知一直是错误的。
她灵活的转过身,顺手一个擒拿,把姜少川直接摔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好意思,山里那些野猪就喜欢在背后搞偷袭,这么多年我习惯用这招反击。”
顿了顿,补充:“不是故意的。”
把他跟野猪比,还说不是故意的?
姜少川胸口急剧起伏,他一个大男人被她打翻在地上,脸都丢完了,铁青着脸扫了一圈看热闹的佣人:“都给我滚出去!”
几个佣人吓得连忙转过头离开。
姜少川从地上爬起来,怒目盯了姜沫半晌,突地冷笑一声:“要不说是山里来的土包子呢,除了一身蛮劲,还会什么?”
姜沫看着他没说话。
姜少川嘲讽道:“别以为爸妈接你回来你就能当我们姜家的女儿了,我劝你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姜瑶昨晚抱着自己哭的模样他现在还心疼呢!
要是可以,他真希望这个妹妹永远都不要被找到!
姜沫深深地看了姜少川一眼,“当初是你放错了铭牌吧。”
姜少川脸色顿时一变,一双眼阴沉晦暗,那眼神仿佛要将姜沫吞掉。
姜沫没有继续往下说,转过身上楼。
再下来的时候,她拎着自己昨天带来的行李。
姜家一家人正聚在客厅吃早饭,没人叫她,也没人等她。
姜瑶眼里闪过一丝恨意,见姜沫走近了迅速堆笑道:“姐姐,过来吃早饭了。”
姜沫像是没听见一样,把行李放在一边,然后坐在了离这一家人最远的位置,给自己盛了一碗粥。
姜松面色不虞,虽然对这个女儿喜欢不起来,但到底身上留着自己的血,他冷冷道:“我给你找了所学校,吃完饭和瑶瑶一起去报道,要是让别人知道我们姜家出了个文盲,我姜松的脸还要不要了!”
姜瑶咀嚼的动作顿时加重,她所在的大学可是京市最高等的私立学府,多少人挤破头都考不上,就是她当年也是靠了姜家才被录取。
凭什么她一个山里来的土包子一来就能上?
她小声说道:“爸爸,我们学校课程压力重,姐姐过去了,能跟的上进度吗?要不还是先去隔壁的大学吧,那儿简单一些,让姐姐适应一段时间再转到我们学校,这样到时候压力就没这么大了。”
柳琴笑着给姜瑶夹菜:“还是我们瑶瑶贴心。”
姜松只想让姜沫拿个大学毕业证,不至于出去丢他的脸,具体上哪所学校他毫不关心:“嗯,那就按瑶瑶说的办吧。”
姜沫认真喝粥,很快见底,碗筷一搁道:“谢谢,你们安排就好。”
姜少川在心里嗤了声。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隔壁就是个野鸡大学,里面全都是一群不学无术的人,不过她也只配上这样的学校。
姜沫从姜家出来,感觉空气都清新不少。
她昨晚用客房里的电脑查了一下壑园的位置,不算很远,大概四十多公里。
要是走快点,估计一个小时就能到。
姜沫原地扎了个马步,深吸一口气便开始跑起来,速度飞快,路人看过去只看到一片残影。
到了地点,姜沫抬头看了看天气,嘴角不自觉笑了。
和预料的时间差不多。
别墅区进出都需要登记,好在霍老爷子提前打过招呼,姜沫进去的很顺利。
按照楼栋号一排排找过去,最后站在了一栋设计独特精妙的洋房前。
壑园16号。
是这里。
姜沫擦了擦额头的汗,走上前输入密码,门很快就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很大的院子,比她和师父在山上住的那个木屋院子还大,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房子里很安静,不像姜家,来来去去的都是佣人。
姜沫放下行李,环顾了一眼四周,家具倒是齐全,只是颜色除了白就是黑,单调的很。
楼下看完一圈后,又抬脚上了楼,右手边的房门敞开着,姜沫往里看了一眼。
床上有人在睡觉。
是霍砚庭。
男人身形高大,那双腿太长,三米宽的大床竟也显得拥挤。
面容冷峻,即便是睡着了气质依然凌厉。
姜沫不太理解为什么有人能睡到十点多种。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叫醒那人,耳畔忽然响起一道冰冷戾气的声音。
“滚出去!”
姜沫抬头,恰巧对上一双阴鸷沉冷的眸子。发现长得好看的人确实有优势,同样都是起床气,霍砚庭瞧着比姜少川顺眼多了。
可惜,他脾气不好,自己脾气也不见得好到哪去。
姜沫倒退两步,“砰”地一声摔门,力道大的整栋别墅仿佛都跟着抖了抖。
霍砚庭刚下床的脚突地踉跄了下,显然被这动静惊了个措手不及。
“……”
这女人还敢给他摔门了?
要不是这门质量好,估计这会已经报废了!
片刻后,霍砚庭冷着一张俊脸下来了。
对姜沫,他是被迫接受的,心里对她自然没什么好印象,这京市妄想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人太多,以为攀上他爷爷就能绑住他,未免可笑。
霍砚庭眼眶下面一片青黑,看上去没休息好。
他慵懒的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俨然一副上位者姿态。
他盯着姜沫看了两秒,随即收回视线,不紧不慢地开口:“你能讨爷爷的喜欢是你的本事,但我劝你别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我娶你是遵循老爷子的意思,这两年你最好安分守己,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管的别管,安心做好你的霍太太。”
姜沫看着那张漂亮的薄唇启启合合,点了点头:“意思就是我不管你,你也不管我?”
“嗯。”
“夫妻义务呢?”
霍砚庭顿时皱眉,微眯起眼。
这女人居然还想爬他的床?还真是异想天开。
霍砚庭上下打量她一眼,冷笑道:“我对小朋友没兴趣。”
姜沫面色平静地哦了声:“我对老男人也没兴趣。”
霍砚庭一张脸顿时黑如锅底,霍地起身,似乎一分钟都不想跟姜沫多待。
姜沫对此并不在意,等霍砚庭出去,就开始收拾自己的房间。
她的东西并不多,只有几件换洗衣服和一个木头箱子,她小心翼翼的把箱子搁在衣柜最深处,在上面又放了几件破衣服盖住。
戒指震了下,姜沫垂眸,手指在戒指上转了一圈,眼前顿时出现一块悬浮屏,上面显示了来自M国的两条短讯。
【K!好久不见!】
【万老大碰到了点麻烦,东南亚那边用黑科技截断了总部网络,现在我们所有机器全部瘫痪,总指挥中心指令无法下达,所有信号都被干扰,魏老让我请K神出山】
姜沫眉心微蹙,知晓此事的严重性,立即将那枚圆环戒指拆解重新组装。
指尖在悬浮键盘上穿梭,一行又一行的复杂代码逐渐占满了屏幕。
直到夕阳西下,姜沫才将那枚戒指重新戴回手上,动了动酸涩的脖子,肚子咕咕叫起来。
饿极了的姜沫只能下楼找食物。
晚上六点了,霍砚庭并没有回来,别墅里空荡荡的,只有姜沫一个人的脚步声。—
霍氏顶层。
落地窗前伫立一道人影,身形颀长。
“咱们这次行动本来已经成功了,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光阻止了陆微她们小组的进攻,还攻破了我们的网络防线,现在轮到咱们这儿网络瘫痪了,哦,忘了跟你说,对方还是一个人。”
霍砚庭面色微沉,“你说她一个人攻破了陆微她们整个小组?”
“何止,你知道我面前的电脑屏幕显示的是什么吗?”
“?”
“我给你拍个照片。”
手机叮咚一声,霍砚庭打开陆深的对话框,眉眼深了深。
偌大的电脑显示屏一片漆黑,中间红色字体异常醒目。
“loser”
署名——K
又是这个K……
陆深“啧”道:“我记得咱们这是第二次栽在这个K手里了吧,上回是因为什么来着?咱们抢了他们的“东西”,结果公司网络瘫痪了一个周。老万也不知道祖坟烧什么高香了,这样的黑客天才在他手底下工作,这不是屈才嘛!”来他这儿多好。
霍砚庭冷笑一声:“谁是老板还真说不准。”
“你的意思是……”陆深正色道:“这个K才是藏在背后的主子?”
“谁知道呢。”—
翌日一早,天色将明。
姜沫洗漱完下楼,却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霍砚庭。
她微微诧异,他昨晚回来了吗?
为什么自己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霍砚庭脸色不太好看,长久失眠导致他每天只能靠药物才能睡上一两个小时,结果今天早上刚阖上眼就被老爷子一个电话吵醒。
说是姜沫今天去学校报道,要他必须亲自把人送过去。
见姜沫下楼,他起身道:“走吧。”
姜沫愣了下:“去哪儿?”
霍砚庭皱眉:“别装了,不是你给爷爷打电话让我送你去学校报到吗。”
“……”姜沫一时无言,她什么时候让爷爷给他打电话了?而且自己还没吃早饭呢。
“现在太早了。”姜沫转身走进厨房:“吃完早饭再去。”
霍砚庭黑着脸:“我没有这么多时间陪着你耗。”
姜沫系上围裙,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压根没管杵在外面的霍砚庭。
霍砚庭深墨色的瞳孔掠过一道冷光,任何人在他面前不是讨好谄媚,就是避之不及,各个既想巴结他又忌惮他。
唯独她,能把他霍砚庭无视的这么彻底。
姜沫不知道霍砚庭在想什么,她心里只有干饭。
简单下了个西红柿鸡蛋面,霍砚庭没说要吃,她就做了一人份的量。
然后在霍砚庭杀人般的注视下慢吞吞地把面吃完。
坐上车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车内空间很大,能坐三人的后排,霍砚庭一个人就占了两个位置,气魄压人,人也冷森。
姜沫坐在边上,坐姿很端正。
晨雾渐渐散去,车窗外车水马龙,和山上的萧条冷清不同,城市的早间很热闹。
姜沫昨晚破例熬了个夜,这会想补会睡眠,想着车程还远,便闭上了眼睛休息。
姜沫是一个五感很强的人,所以在一种异常感触贴在自己身上的那一秒,她倏然睁开眼睛。
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前排的司机见姜沫醒来,连忙朝她打了个手势,恳求道:“夫人,让少爷再睡会儿吧。”
姜沫对这个称呼还没习惯,别扭的揉了揉耳朵,而且她也不太喜欢和别人靠太近。
沉默片刻,抑制住自己想要挪开的动作。
其实霍砚庭只是微微靠在了她的胳膊上,但他很高,姜沫的坐姿是靠右的,这样就导致她的身体半边看上去就像是斜依在男人怀里。
以这样的姿势维持了一分钟左右,一旁的男人忽然动了,长臂下意识朝前环住,把怀里虚靠着的人彻底搂实,他睡得很熟,低垂的头挨靠着姜沫的颈。
温热的呼吸打在姜沫的耳畔,离得如此近,姜沫可以清晰的看到男人大半边的侧脸。
离近了看,这人就连睡着了眉峰都在皱着,冷酷的脸上写满三个字:不好惹。
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姜沫醒来后不久,霍砚庭也醒了。
姜沫几乎是立刻从他怀里撤出来,开门下车,一气呵成。
霍砚庭眼睛透着冷光,眸底一片清明,像是根本就不曾睡着一样。
车内空气冷的可怕。
司机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问:“少爷,要开进去吗?”
霍砚庭眼睑微掀,看了一眼大学门口的女人:“回公司。”
姜沫回头,只能看到车尾气了。
“姐姐!”
远处传来一声呼唤,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姜瑶。
“这是谁?”
“听说是姜家找回来的那个乡下女儿。”
“那不就是姜瑶的姐姐?天啊,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该不会还想来咱们清研贵族学府吧?”
“想什么呢!我早听说了,这土包子在姜家根本就没人欢迎她,而且姜瑶说她压根没读过书,咱们学校根本不要她,她是去咱们隔壁那个三流院校的。”
“我就说她这样的怎么跟我们瑶瑶比,也就瑶瑶善良,才特意跑来迎接这个乡巴佬了!”
随着姜瑶的走近,身边传来异样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姜沫对这些丝毫没有在意。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女人装出一副和善的笑脸,“亲切”地张开双臂。
“姐姐,太好了,咱们的学校就在隔壁,我们以后能一起上下学了!”姜瑶高兴地说着。
在她抱到自己之前,姜沫后退一步,利落躲开。
姜瑶脸上有些挂不住。
她什么身份竟然敢嫌弃自己?不过这样也好——
姜瑶眼底闪过一抹阴狠,站在那里攥着手指,手足无措:“姐姐,你是讨厌我吗?我知道你因为我夺走了妈妈这么多年的爱而心存不满,但你放心,姜家大小姐的位置一定是你的,我不会跟你抢的,姐姐不用担心……”
我见犹怜的脸蛋引得不少同情。
“哎呀瑶瑶,你跟她道什么歉啊!就她这副穷酸样哪里能跟你比了,我看她给你提鞋都不配!”
“瑶瑶,你就是太好说话了,所以什么人都能欺负到你头上。”
说话的是每天跟在姜瑶后边的周圆圆,后面帮腔的叫赵时微,她比周圆圆对姜瑶还要衷心。
此刻这两人仿佛是姜瑶的护花使者,对姜沫前后夹击。
姜沫静静地看着她们演戏。
自己到现在好像什么也没做,这罪名都快给她安满了。
她觉得这三个人蛮有意思的,兀自笑出声。
她不笑还好,这一笑彻底把周圆圆惹怒了,不顾在校门口被人围观,恼羞成怒的指着姜沫的鼻子:“你笑什么!”
在她看来,姜沫这个笑充满了嘲讽意味。
姜沫生平讨厌的事不多,其中一样就是被人指着鼻子。
她速度很快地伸手,把周圆圆那只胳膊往下一折。
周圆圆瞪大了眼睛,等反应过来后,巨大的疼痛让她尖叫出声。
姜沫瞥了一眼惨叫的周圆圆,随即看向姜瑶,声音冷淡:“我不太喜欢别人在我面前装,如果你非得装,那下次可能断手的就是你了。”
她说完就走,完全没管姜瑶铁青的脸色。
姜瑶快被气死了,但碍于在学校树立的人设和形象,有火也不能发,还得转头安慰周圆圆:“对不起,都怪我,我不知道她脾气这么坏,圆圆,我送你去医院吧。”
周圆圆疼的眼泪都出来了,等姜沫走远才敢破口大骂。
第一天早上报道,姜沫就在这两所大学出了名。
她徒手折断手臂的视频被人传到了校园网上,虽然清研和立北一个是顶尖贵族学府,一个是野鸡大学,但碍于两所学校就隔着一个巷子,所以有个专门的校园网,里面混迹了不少吃瓜群众。
【这姐好功夫!】
【粗鄙!我们女神摊上这么个粗俗的姐姐算是倒了霉了】
【这人真是姜家找回来的那个真千金吗?确定没弄错?就这手劲该不会领回来之前给人杀猪的吧哈哈哈哈哈哈】
【呜呜呜校花好善良好单纯,这天杀的乡巴佬,老子弄死她!】
【那个什么……匿名偷偷说一句,新来的转校生颜值好像很顶哎】
【偷偷+1】
【……】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楼已经叠了一千多层,更多的是替姜瑶打抱不平,声讨姜沫的。
辱骂姜沫的楼层回复比总叠层数还多。
姜沫的科系是姜家安排的,到了辅导员办公室她才知道姜家给她挑了数学系。
众所周知,清研的数学科系最牛。
而立北,连一名像样的数学院士都没有。
姜沫冷淡的勾了勾唇,把资料递给辅导员。
今早发生的事学校已经传遍了,立北的刺头已经够多了,张科不想班里又来个刺头。
他冷着脸皱眉道:“女孩子不要在外面动手动脚的,打人是要扣学分的,你也不想到时候毕不了业吧。”
姜沫点点头,答应的很爽快:“我很少动手。”
张科今天心情不好也懒得跟新生计较,“嗯,一会儿我让你带你去办入学手续,你……”
他正说着,办公室外一个老师敲了敲门:“老张,那个王免是你带的吧?又闯祸了,你赶紧去看看吧。”
张科脸都绿了,对姜沫说:“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去看看。”
“好的老师,您先忙。”姜沫露出标准且礼貌的笑,她本来就长得好看,这一笑又显得非常老实乖巧,张科心头有些古怪。
这么个漂亮的女生,真是个刺头?
不容他多想,眼下有更急的事情等他处理。
张科离开后,姜沫便在他椅子上坐了下来,等了半天,张科也没回来。
她等得无聊,视线落在桌面上。
杂乱的桌上堆满了草稿纸,最上面的A4纸上的一道数学试题,底下满满当当的算写着解题过程,却没有一个答案是对的。
她挑了挑眉,懒懒的拿起笔,随手拿过两张纸开始演算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脚步声传来,姜沫还以为是张科回来了,她正好写出最后的答案,将笔放下。
“姐姐,你在干什么?”姜瑶扭着腰几步冲进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草稿纸。
见是一道数学题,她笑得一脸人畜无害,但眼底里是满满的恶意:“姐姐从小在山里长大,连高中都没上过,应该看不懂这题目吧?”
姜沫蹙了蹙眉。
她不是清研的吗?
“你来干什么?”
姜瑶道:“当然是帮姐姐你办入学手续。”
说白了她就是听说姜沫被辅导员叫走,特意过来看她倒霉的。
姜沫当然看出了她的心思,勾了勾唇,起身往外走:“这里没外人,演戏不累么。”
她甚至都没多看姜瑶一眼,那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漠视,比直接一巴掌在姜瑶脸上还让她愤怒难堪。
可是等姜瑶反应过来,姜沫的身影早消失在门口了。
姜瑶气得险些把手里的草稿纸揉成一团。
就在这时,张科步伐匆匆的进来,看见姜瑶时一愣:“同学,你找谁?”
但姜瑶还没说话,张科见到她手里的草稿纸,还以为她拿的是自己的有,脸色不太好看:“这位同学,不要随便动老师的东西……”
他上前夺过,正要放下,又觉得哪里不对。
定睛一看,他猛地瞪大眼!
姜瑶暗暗翻了个白眼就要离开,被张科一把拽住:“你等等!先别走,你先别走!”
他激动到双手颤抖,双眼火热死死地盯着姜瑶:“这道题是你解开的?”
姜瑶莫名其妙:“我……”
张科高兴地根本没管她说什么,“这道题目可是清大付立原给清大教学系的难题,谁能解出答案就能成为他的学生!同学,你是哪个系的?”
姜瑶瞳孔狠狠缩了缩!
付立原三个字如雷贯耳,数学界大佬,清大前校长,现在据说在某研究部门担任要职。
若是能成为他的学生,那是多大的荣耀!
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要的机会,如今就在眼前。
姜瑶想到刚才进门时看到姜沫正在写答案,难不成,这道题是她解的?
张科见她呆怔不语,还以为自己把她吓到了,赶了放缓了语气,温柔的声音里仿佛能挤出水来。
“不好意思,这道题我解了大半年了都没解出来,没想到啊,真是英雄出少年。”
姜瑶勉强笑了笑,“就、就是运气好,瞎写的。”
“同学你太谦虚了。”张科直接一个电话打出去,“师兄,付教授的题有人解出来的,对!是个小女生……好、好的!”
不知道那边的人说了什么,张科连连应下。
挂了电话,他热切地看向姜瑶:“同学,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成为付教授的关门弟子啊?”
另一边,姜沫自己去办了入学手续,她不住校,所以不用去找宿管,处理完入学,安排好选课,基本完事了。
姜沫看了一眼课程表,上午有一节辅导员的课。
她第一天入学,课本还没发,两手空空的走近教室。
立北大学本来就是三流院校,里面的学生有一半都是姜瑶的守护者。
看到姜沫进来,每个人脸上都透露着嫌弃和厌恶。
姜沫并不在意世俗的眼光,只要别惹她,什么都好说。
她走到最后一排,随便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
原本坐在同排的两个同学见她坐下立马换了座位,仿佛姜沫是瘟神。
从姜沫坐下开始,异样的眼光和议论声就没停过,直到门口进来一名男生,四周才安静下来。
不少女生视线都被吸引过去。
那人走到姜沫前排,猛地踹了一下姜沫的桌子。
语气桀骜,家世带来的优越感尽显。
“就是你欺负的姜瑶?”
桌子剧烈晃动,姜沫终于抬头。
男人骤然对上一张纯艳绝色的脸,猝不及防的楞了下。
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对除了姜瑶以外的脸失态后,他顿时恼羞成怒:“我在问你!是不是你欺负的瑶瑶!”
姜沫身体缓缓后仰,双手环臂,眸中似有兴味:“你又是谁?”
旁边有同学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插嘴:“赵家小少爷都不认识,果然是土包子!”
赵时墨冷哼一声,极为高傲地说道:“你别管我是谁,记住一点,姜瑶谁都不能欺负,别以为自己回到姜家就能麻雀变凤凰了,我告诉你,你连姜瑶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她回到京城不过两三天时间,每个人都跟她说她比不上姜瑶。
殊不知姜沫压根懒得和姜瑶比。
无论是姜瑶还是姜家那点不够她黑卡零头的家产,她从来没放在眼里过。
赵时墨见她不吱声,以为她是怕了,气焰更嚣张:“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不会是个哑巴吧?”
姜沫揉了揉眉心,眼神冷了下来。
她是真的有点烦了。
动手之前,姜沫耐心地看他一眼:“三秒之内从我眼前消失。”
赵时墨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双手撑在姜沫的桌子两边,弯下腰冷声道:“你再说一遍!”
姜沫在他怒气冲冲的注视下平静地起身,随后猛地一脚踹了过去。
赵时墨连人带桌被踹翻几米远,趴在地上一时半会竟没能起来。
他瞳孔失焦,胸腔起伏的厉害,艰难的大喘气。
所有人都被吓懵了。
姜沫好心提醒:“建议打个120,不然可能会有后遗症。”
人群中有人叫了救护车。
骚动不断,议论纷纷,唯独这次没人再敢骂姜沫了。
大家都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赵时墨。
不久后,赵时墨被送上了救护车,辅导员气的把姜沫单独叫去谈话。
面对质问,姜沫始终没说话。
见她一副油盐不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张科气不打一处来,“第一天报道,你就不能安分点吗?非得给我惹事?我知道姜家的家底厚,可他赵家也不差,你把赵时墨踢去了医院,到时候怎么跟赵家交代?”
姜沫沉默一瞬,实话实话道:“这个,好像和老师您没什么关系吧。”
“什么?”张科气到发抖:“你惹是生非还有理了?现在立马给我去写两千字检讨,不写完不准出这个班!剩下的等赵时墨验伤结果出来我们再算!”
检讨书?
姜沫皱了皱眉,如果不是赵时墨先来挑衅,她又怎么会动手?
但她深知和张科讲道理是行不通的,他已经在心里认定是她的问题了。
姜沫并不想写,但张科已经走了。
她盯着面前的空白纸,拿起钢笔在上面慢吞吞的下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姜沫满意的放下纸笔,放在张科的座位前。
从办公室出来,姜沫再次回到教室,同学们一看到她进来不约而同的闭上嘴巴,每个人都低着脑袋,没人敢看她。
之前叫嚣最厉害的几个这会都成了哑巴。
姜沫坐回座位,手指上的指环闪了下。
她戴上特质眼镜,眼前立马出现一堆奇怪的符文。
那是暗码。
翻译过来就是:
【K,万老大那边已经解决了,这次多亏有你】
姜沫摘下眼镜,想了想又重新戴上。
指尖敲了几下。
【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那边很快回复。
【暂时没有消息】
姜沫并不意外这个答案,没什么表情的扣上指环。
……
待续
如侵立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