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协议书上的咖啡渍，像极了那年他衬衫上的泥点，都是我洗不掉的污点。”我盯着那份泛黄的文件，指尖摩挲着粗糙的边缘，仿佛还能感受到他签字时颤抖的指尖。2023年9月12日，物理时间下午3点17分，故事时间定格在五年前，我们婚姻破碎的那一天。
1. 羊城初印象1993年，我揣着仅有的几百块钱，从老家一路颠簸到广州。那时候的广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热气腾腾的希望，以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火车站人头攒动，各种口音混杂在一起，像一锅沸腾的粥。我拖着一个破旧的行李箱，茫然地站在广场上，感觉自己像一滴水，瞬间融入了这片喧嚣的海洋。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老家的月亮应该又大又圆吧，可我却只能在异乡的街头，闻着空气里飘来的烧烤味，强忍着眼泪。我给自己买了一份肠粉，坐在路边的石墩上，一口一口地吃着。肠粉很烫，烫得我舌头都麻木了，可心里却更冷。
找到那间合租屋，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那是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外墙斑驳，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房东是个中年妇女，穿着一件油腻腻的围裙，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才慢吞吞地打开了门。房间很小，摆着三张单人床，床单泛着灰白色，墙角还结着蜘蛛网。
我的三个室友，一个叫阿玲，一个叫阿敏，还有一个叫阿霞。阿玲是本地人，在一家服装厂做工，性格开朗外向，喜欢打扮。阿敏是湖南人，在一家餐厅做服务员，性格内向腼腆，说话细声细气。阿霞是四川人，在一家电子厂做工，性格泼辣直爽，嗓门很大。她们三个，就像三朵不同颜色的花，挤在同一个花盆里，各自绽放着自己的色彩。
我记得很清楚，第一次见到阿霞的时候，她正对着镜子，用眉笔画着粗粗的眉毛。她见我进来，头也不抬地说：“新来的？自己找地方睡吧。”她的语气很冲，但我却觉得很亲切，仿佛回到了老家，听到了邻居大婶的唠叨。2. 逼仄空间里的秘密合租的日子，既拥挤又温暖。我们四个女人，挤在十几平米的小房间里，分享着彼此的喜怒哀乐。阿玲每天早上都会精心打扮，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时髦的衣服，去上班。阿敏每天晚上都会在床头看书，她喜欢看言情小说，经常看到半夜，眼圈都黑了。阿霞每天下班后都会和男朋友煲电话粥，她的声音很大，整个房间都能听到。
我呢，每天都在外面奔波，四处找工作。那时候的广州，工作机会很多，但竞争也很激烈。我学历不高，又没有经验，找工作处处碰壁。我记得有一次，我去一家公司面试，面试官问我：“你有什么特长？”我支支吾吾地说：“我会做饭。”面试官笑了笑说：“我们这里不需要厨师。”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我回到合租屋，看到阿玲、阿敏和阿霞正在一起包饺子。她们见我回来，热情地招呼我一起包。我心里一暖，眼泪差点掉下来。我们四个女人，虽然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性格，但我们却彼此扶持，互相鼓励。阿玲会教我化妆，阿敏会借我小说看，阿霞会帮我介绍工作。我们一起逛街，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吐槽老板，一起分享彼此的秘密。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在广州也渐渐适应了。我找到了一份在餐厅做服务员的工作，虽然很辛苦，但至少能养活自己了。阿玲的服装厂生意越来越好，她也升职加薪了。阿敏的餐厅也越来越忙，她也开始学习新的菜品。阿霞的电子厂也越来越大，她也开始考虑买房了。
我记得很清楚，有一天晚上，阿霞突然宣布，她要结婚了。她的男朋友是她的同事，两个人已经恋爱两年了。我们三个都为她感到高兴，纷纷祝福她。阿霞结婚后，搬出了合租屋。房间里空了一张床，也空了一份热闹。我们三个，虽然还是像以前一样，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我记得有一次，阿玲突然问我：“你打算在广州待多久？”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来广州是为了找工作，为了赚钱，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可是，我真的能在这里扎根吗？我真的能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吗？1993年年底，我接到了老家打来的电话。我的母亲病了，很严重。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回老家。我把工作辞了，把行李收拾好，准备离开广州。
我记得很清楚，临走的那天，阿玲和阿敏来火车站送我。她们紧紧地抱住我，眼泪止不住地流。她们说：“以后一定要常联系。”我说：“一定会的。”火车缓缓启动，我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心里百感交集。我知道，这一别，也许就是永远。
4. 记忆的碎片回到老家后，我照顾母亲，找了一份稳定的工作，结婚生子，过着平淡而幸福的生活。我很少想起在广州的日子，也很少想起阿玲、阿敏和阿霞。
2008年，汶川地震发生后，我看到新闻里有很多关于灾区人民的报道。我突然想起阿霞，她是四川人，不知道她的家人有没有受到影响。我试着拨打她的电话，但一直无法接通。
我记得很清楚，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在关注关于地震的新闻，每天都在祈祷阿霞和她的家人平安无事。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我已经人到中年。我的孩子也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我的母亲也去世了，我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我记得有一次，我在整理旧物的时候，翻出了当年在广州的照片。照片上的我，很年轻，很青涩，也很充满希望。我看着照片，仿佛回到了1993年，回到了那个充满机遇和挑战的广州，回到了那个和阿玲、阿敏和阿霞一起合租的日子。
5. 无法弥补的遗憾我突然很想知道，她们现在过得怎么样。我试着在网上搜索她们的名字，但一无所获。我试着给她们写信，但信件都被退回来了。
我记得很清楚，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想念她们，每天都在后悔当初没有留下她们的联系方式。也许，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也许，她们已经忘记了我。也许，她们已经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我记得很清楚，有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和阿玲、阿敏和阿霞，又回到了那个小小的合租屋。我们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一起吐槽老板，一起分享彼此的秘密。梦醒后，我泪流满面。我知道，那段在广州的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宝贵的记忆。那段和阿玲、阿敏和阿霞一起合租的日子，是我心中永远的温暖。
阳台上那盆枯萎的茉莉花，是我离开广州时带回来的。这些年，我一直没有把它养活。也许，它也像我一样，无法适应故乡的土壤，无法忘记那片曾经充满希望的土地。
